《不溺深水（DS 1V1）》 第1章新生 烈日将空气蒸烤到扭曲，连空间也一并动荡着，眼前好像被蒙了层滤镜似的，模糊成一片，让人看不清路，也看不清前路。 威严的男人在主席台上发表着讲话，无论是发黄的叶子还是教学楼门前广场上正流着大颗大颗汗水的学生与家长，都被包裹在八月夏末的不安中。 今年夏天似乎格外热，就连靠着海的向荣中学都没能逃得过酷热的侵蚀。传达室内的风扇嗡嗡转着，设备虽然老旧，但好歹是比屋外凉快的多。 叶十一坐在墙角，悠哉地捧着手机玩昨天刚出的新游戏。她玩得认真，脸上的表情随着剧情的推进时而放松时而凝重，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之中，丝毫没有顾及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程安坐在窗前，抬手和路过的同事打招呼，另一只端着水杯的手在空中微微颤抖。 “阿程又值班呢。” “嗯，李主任喊我来替他一下。” “唉——”同事叹了口气，“为了准备开学你也累一上午了，正好我在你下一班，反正就差一个多小时，不然你先提前走，我直接来换你。” “不，不用了，”程安偷瞄向角落里的少女，心里一紧，“我没事，在这歇歇挺好的，正是热的时候，上午太累了我现在也懒得动。”他找借口搪塞过去，不敢让他看到屋内的光景。 她不在意，他却不能不在意，但又不敢太过在意。 少女正不顾形象地盘腿坐在角落里，裙下白色的内裤时隐时现，风扇偶尔吹起她的裙摆，那抹白色就那样大剌剌的暴露无遗，直到她发现才将裙子理好，而后再次被风吹起。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循环惹得她恼了，在同事靠近前不久，她刚烦躁地晃了晃脑袋，再也不去管她的短裙，任由大腿随意裸露在外。 “行吧，”同事见他这样说也没再推让，挥挥手和他告别，“那我一会儿早点过来。” 确认同事不会再回头，程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少女的位置角度刁钻，从窗外看不到任何。但在程安的位置，他只要稍不注意，就能看到她洁白细腻的大腿，还有围绕在内裤边缘的宽大蕾丝边。他只能梗着头，直直的目视前方，不敢移动半分。 杯中的水早已见底，唯一的饮水机却又刚巧摆在少女身旁，程安忍住口渴，端着水杯直直地盯着窗外。 在屏幕突然暗掉之后，叶十一叹了口气，从游戏世界里清醒过来。她在低电量预警的倒计时中，充分发挥了残血超神的天赋，成功打倒最后一个boss存了档。 刚刚真帅啊，在脑海中复盘一下，她十分痛快地弯起嘴角。 收起手机来发现窗下的桌子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男人，看袖章上的值勤二字，她猜测这应该是哪个暑假还要被喊来的倒霉的年轻老师。 明明杯子早就空了，但他还是举着，头像被钉住一样，一动也不动，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不雅形象”。 “呵。”她嘴角一勾，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走上前去接过他的杯子。 程安一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自己身边，还没来得及反应，少女就站到了饮水机旁边。 “这么紧张做什么？处男？”叶十一轻笑。饮水机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程安喉咙中也随着默默咕嘟咽了一下。 从未见过的情况让他有些慌张，脑海里的教育知识被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处理办法。他大学时在教育机构做过助教，毕业后又在这个学校教了一年学，也算是有了几年经验。但是遇到她这样少见的，面对起来还是会有些慌乱。 “我就是随口一说，”叶十一将水杯放到桌子上，摇摇手机，“有能充电的地方吗？” 新老师？看他局促的样子，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没说什么呢就让他紧张成这样，这人未来的职业生涯实在是让人堪忧啊。 程安喝了口水，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湿润，像是获得救赎般，内心也稍稍平静下来。“没有，这里就一个插座。”他用下巴点点墙边一角，上面正插着饮水机和风扇的插头。 叶十一看看插座，又打量起头顶的风扇，很是无语。“收人那么多学费，发工资又发不了多少，连给传达室安个空调都不舍得，真抠门儿。” 看着程安警惕的眼神，她皱起眉。拜托，她还没有疯到为了要给手机充电而断掉屋子里唯一凉风的地步，干嘛紧张成这样。 她耸耸肩，重新窝回自己的小角落里。 “喂，那个……”看见她依旧那副姿势，程安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叫叶十一，喂喂的多难听啊。”叶十一托着腮懒散地看向他。 “你，那个，你把衣服穿好，一个女孩子，成，成何体统这样子。”他别过脸去，嘴上磕巴巴提醒道。 “安全裤而已，又不是内裤，”叶十一看他紧张僵硬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再说就算是内裤，又不是裸着的，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你怕什么？” 她这规规矩矩的南瓜裤，要是抻直了甚至能够到膝盖，至于吗！ 程安脸上神情严肃，耳朵红的像颗草莓，叶十一想要反驳的话语被憋回到嘴巴里。 怎么会都当老师年纪的人了，看见女生的安全裤还能紧张成这样，嘴里说着严肃而规训的话，神情却像个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年。 她心思一动，捏着嗓子，故意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老师的脸怎么这么红呀？难道是对学生我……”，手指有意无意地勾着裙角打转，裙边随着动作一上一下，更为白嫩的腿肉在其中若隐若现。 没想到程安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摇摇头背过身去，从柜子里取来一件外套扭着脸盖到她腿上，这才舒了口气似的，“都高中生也不算小女孩了，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在成年异性面前怎么可以这样。” 他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但没想到能这么早熟，在他以前的学生生涯中，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嗯？看着腿上干净的外套，叶十一挑了挑眉。 意外的行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要么精虫上脑要么落荒而逃，或者破防高声教育人，这才符合她对男人的常规印象。 察觉到气氛有些低沉，程安轻咳一声又补充道：“咳，不是要训斥你的意思。只是很多成年男性心思太杂，对你们还很单纯的学生来说还很危险，在外面还是多警惕些比较好，快要成年的年纪，要学会提防别人，小心别让自己受伤。” 外套上面带着丝淡淡的清茶香气，她忍不住摸了摸，布料有些粗糙，但十分干净。她这才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思考着要将他划入哪类分组。 外套的风格和他身上的衣服很像，简简单单没有花哨的装饰。他长得清秀，脸上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温和，温和到在她看来有些呆，没什么攻击力。和她之前学校总是板着脸的老师不同，很难猜出来他是教什么的。 “阿程，我来换班了，你好好休息……”同事敲敲门走进来，话却被这怪异的气氛打断。 “啊，余老师你来啦。”程安挠挠头，余光中看到叶十一正缩成一团，试图将自己藏进衣服里，嘴角不禁抽了抽。 “叶十一，你在搞什么鬼？”余清乐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团衣球。 程安也跟着紧张起来，说到底也只是个新生想要逃避新生大会才躲在这儿，这么热的天不想参加太正常不过了，也并不是多大的事儿。毕竟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都能理解。但余清乐今年刚当上新生班主任，程安不确定他会不会变了态度来严肃处理。 程安也盯着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余清乐脸上只有觉得好笑的神情，也没有细想他怎么会隔着衣服也能认出她来。 “诶嘿嘿……”叶十一摘下扣在自己脸上的兜帽，谄媚地笑着，“好巧好巧。” “大会已经结束了，赶紧早点回家，又没人来抓你，在这演什么校园谍战剧呢。” “不不不，是校园青春恋爱片。”叶十一晃晃手指表示反对，俏皮地抬头看向程安，“你说对吧这位老师。” 她的眼神轻佻，笑得暧昧，轰得他大脑发蒙。 “啊，我的校园第一段恋情结束啦。”她看着程安一副五雷轰顶的样子，心里笑开了花，撇了撇嘴，装作一副悲伤遗憾的样子。 “走走走，赶紧走，别在这发神经。”余清乐翻了个白眼，把她朝门外推去。 “可是我手机没电啦，我能去哪呢。”叶十一委屈巴巴地看他。 “给你给你，赶紧回家，别瞎逛。”余清乐把手中的充电宝塞给她。怪不得消息也不回，打电话还关机，原来真是手机没电了。 “遵命！”她学着江湖侠士向前一拱拳，翻窗户跳了出去，看得余清乐无奈地直摇头。 “是不是吓到你了，”他拍拍程安的肩，“那孩子是我班新生，性格有点跳脱，总是爱胡言乱语，别太在意。” “确实是有点惊吓……”程安缓缓开口，从窗口看着她从校门口一蹦一跳地离开，思维都慢了半拍。 第2章酒局 程安总觉得叶十一的背影有些眼熟，但这么特别的名字他却没有印象，应该是从来都没听过的，回想她的脸，也对不上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 或许只是错觉吧，他都23了，之前带过的学生也都是高中生，没理由会认识一个应该只有14、5岁的新生，他晃晃头不再去想了。 晚上照常是开学聚餐，李主任兴奋地喝了很多酒，在宴席上侃侃而谈。坐在他身边的几个老师真真假假地说着奉承话，哄得他十分高兴，在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 程安看着身边的余清乐开心地抢了两三个手气最佳，低头默默喝杯子里的酒。 趁着李主任上厕所的空档，余清乐在他们的小群里炫耀自己的战绩，乐呵呵地敲下：“一会儿结束吃烧烤去啊，就当他补偿咱们的精神损失费。” “这回你可别跑，主任的钱，花到就是赚到。”身边的余清乐用手肘怼他。 饭局结束，李主任心满意足地坐上车，临走前还嘱咐着：“老师们都辛苦啦，早点回去休息，养好精神接着战斗！” 听得程安十分无语，余光中看到角落里一个老师偷偷翻了个白眼。 余清乐拉上程安和几个要好的老师溜达着朝附近的烧烤摊走去，装醉的也清醒了，得意洋洋地夸赞自己的演技。 晚上烧烤店前总是很热闹，有一群人在角落里拼了个桌，正起哄站着的女生喝酒，其中似乎还有几个学生。 “年轻真好啊。”在他们之中年纪稍大的何旭感叹道，饶有兴致地选了个附近的位置坐下。 “再来！我就不信了！”女生打扮的性感成熟，声音却意外的青涩。 声音有点耳熟，程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转头发现身边的余清乐表情有些复杂，便悄声问他：“余老师，那女生是不是有点眼熟？” “没见过。”余清乐移走视线，迅速而干脆地否定，眼皮却在止不住微微颤抖。 “小十一，不玩了不玩了，”洛洛无奈地看着已经上头的她，“你再喝小宁哥回来该教训我们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就不答应叶十一了。 她看他们玩骰子看得起劲，非要让他带她玩。舒宁刚刚离开的时候还嘱咐他不要让她喝酒，谁知道让周围人一起哄，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到回过神来，她已经喝完了好几杯。他才知道舒宁为什么要让他看着她，这个人的酒量真是烂的要命嘛。 “不要！继续和我玩！”叶十一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左右摇晃，明明是撒娇的姿势却强势到洛洛挣脱不得。 他看到瞥了自己一眼然后面无表情路过的舒宁，简直是欲哭无泪，他头一次恨自己的怎么玩也不会输的高超水平。 “小余哥哥，吃点什么？”舒宁拿来菜单递给他们。 “哟，余老师，常客啊，人家小帅哥都记得你了。”唐糖向舒宁抛了个媚眼，往他围裙的口袋里塞一张红票子，“小帅哥可要记得姐姐我哟，下次姐姐还来。” “那就谢谢姐姐了。”舒宁波澜不惊地把钱仔细收好，冲她微微一笑。 “咳，”余清乐轻咳，“你们看看……” “好！”那边的叶十一突然一拍桌子，惊得他身体一颤，“那就愿赌服输，今晚全场消费都由本……” 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只有余清乐硬着头皮低头紧盯菜单。他感觉太阳穴正突突的跳着，疼得厉害。 “啊啊啊！”看到舒宁的视线飘过来，洛洛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拉下来，冲他们这边摆手哈腰以示歉意。 看到坐在那边的余清乐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使劲拽拽她的袖子，贴在她耳边咬着牙低声说道：“别疯了，你家乐乐和他同事在这儿呢。” “啊？”叶十一有些迷茫，恍恍惚惚地看向那边，看到熟悉的身影后立马噤了声，默默低头吃起眼前的烤串。 “抱歉各位，小朋友开学兴奋，喝多了口无遮拦有点吵闹，别太介意，今晚给大家打八折。”舒宁无奈笑笑。 “啊哈哈，今时不同往日了嘛，小朋友们……倒是还挺能喝……”看着满地的酒瓶，唐糖缓缓比起一个大拇指。 程安看看叶十一，又看看身边的余清乐，心里有些疑惑。 虽然画了浓妆，发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喷了粉色的染剂，但看着相同的衣服，他依稀能辨认出来这就是在白天遇到的叶十一。 程安看一眼正咬着身边男生耳朵说话的她，又偷偷瞄向余清乐，想起来白天那个秘密场面，突然有些心虚。 “喂，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叶十一凑近洛洛咬牙切齿地说道，洛洛感觉她恨不得要把自己吃了。 她不怕被乐乐知道自己跑出来鬼混，也不怕被他知道自己在外面喝酒。 以前她不在乎，但现在自己转到他在的学校情况就不太一样了。未来三年是要在学校时时刻刻朝夕相处的，虽然他从未提过，但她心里很清楚，先不说他们表现的关系太近会不会给他添麻烦，自己现在这样总归是会对他在同事面前的形象有些影响，她不想这样。 他们的关系总归是有些复杂，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叶十一闷闷不乐地拿起面前的杯子，却马上被一只手顺过去，再抬头时手里的杯子已经被换成了西瓜汁，“喝这个。” “坐坐坐，小宁哥，”见舒宁靠近，洛洛蹭地站起身，笑嘻嘻地接过他手中的菜单，“清乐哥那边我去负责。”舒宁看着他一溜烟跑走，摇摇头坐下来。 “你别怪他，是我偏要喝的。”叶十一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难受吗？”舒宁轻抚她的后背。 “好难喝。”叶十一摇摇头靠到他肩上，“今天店里又不要你负责，你突然跑过去干什么？” “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舒宁拧紧眉，脑子里在回想着什么。 “你早发现乐乐了就提前告诉我嘛，还没开学万一被这群老师提前记得了怎么办？”她用头撞了一下他的脸。 “十一。”舒宁轻轻揉她的头。 “嗯？” “你觉不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舒宁看着程安的背影，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嗯……你喝多啦，乐乐你怎么会不眼熟。”叶十一迷迷糊糊地应着。 “不是小余哥哥，是他身边……嗯？”舒宁试到裤子突然湿了大片，低头一看叶十一已经睡过去，手中的杯子倾倒，西瓜汁撒了他一腿。 酒精把她的脸颊染得绯红，在灯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嘴唇上还沾着西瓜汁的水渍，吸管在唇齿间摇摇欲坠。他伸手将吸管拿下来，把凌乱的头发理到她的耳后。 “我靠！”洛洛的声音突然在远处炸开，“程安学神？” “嗯？”叶十一的眼皮微动，“程……安？在……哪？” “没什么，你听错了，安心睡吧，小余哥哥一会儿带你回去。”舒宁将降噪耳机塞到她的耳朵里，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嗯。”叶十一蹭蹭他，抱紧了他的手臂。 第3章旧日学神 “久仰久仰，”洛洛激动地握住程安的手，“开了眼，今天看到天神下凡了！” 程安诧异地看着这个端着盘子来的人。 他兴奋地放下盘子，又在衣服上用力抹了抹手，才虔诚地握住自己。 “哟，我们的木头小程还有信徒呢。”唐糖拍拍身边的何旭，十分感兴趣地看向他们。 “啊？”程安看看他又看看同事，十分迷茫，“你是？” “这可是我们一中的神话，学神，比学霸还要霸！”洛洛嘚瑟地拍胸脯炫耀。 一中……程安嘴角抿起，心脏不可避免的一震。 “行了，你又不是一中的，少套近乎，快闭嘴吧，”余清乐将菜摆好，“赶紧把剩下的端上来，饿死了。”今晚一个个的，怎么都让自己这么头疼。 “嘿嘿，这不是想和程哥熟络熟络嘛，”洛洛给身边的服务员让开位置，在身上不停翻找，半天终于从口袋深处掏出来一张名片谄媚地笑起来，“程哥来给弟弟签个字。” 程安下意识中接过来，不知所措地看向余清乐。 “别理他，神经病。”余清乐拿过名片来就要丢掉。 “别啊清乐哥，小十……”感受到他狠狠瞪着自己，洛洛立马改口，“小师妹，我家小妹今年升高中，沾沾喜气，沾沾喜气嘛。” 见余清乐还是抱着手臂冷冷地看自己，洛洛拿起来桌子上的账单，预备要撕的样子，“要不今晚免单？” “来份小龙虾和醉蟹，几个烤猪蹄，再来些生蚝扇贝吧，破费了大老板。阿程想吃什么？店老板都发话了，就朝最贵的点。”余清乐笑着拍拍程安的肩，把名片递给他，“今天真是沾你的光享福了，他做的醉蟹轻易不卖的。” “哈哈，真贼啊清乐。”唐糖在一边笑得开怀，何旭也乐的喝了口酒。 “啊哈哈……”洛洛放在账单上的手有些颤抖，“好，当然好啊。” “谢……谢谢程哥了，”他接过来签好字的名片，颤着手把账单撕碎，拍拍身边的服务生说，“给我哥哥们上最好的。” “你在那儿干嘛呢？”舒宁皱起眉看他摇晃着身体走过来。 “小宁哥，我可付出大代价了。”洛洛脸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皱在一起苦笑着。 但他又很快得意起来，甩着手中的名片炫耀道，“看，学神程安的签名，给小十一留好，保佑她在这个学校顺风又顺水。” “不过他变化倒是挺大，要不是我高中那阵日夜对着他的照片膜拜祈祷，形象早已烂熟于心，还真差点没认出来他来。”洛洛摸摸下巴继续说，“毕业也得有五六年了吧，感觉成熟了好多，还比以前更内敛了，时间真是改变人。” 舒宁仔细看着名片上板正的两个字，记忆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程安的样貌他是只记了个大概，但这两个字他却是印象深刻，曾经有人仿着字体在他书上写满了这个名字。 他看看肩上熟睡的叶十一，将名片收好，抬头看向洛洛，“别告诉十一今天在这里见到过他，也别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嗯？”洛洛不解，“为什么？小十一和程大学神有过节？” 叶十一扭扭身子，换了个姿势躺到他怀里。 舒宁哄睡似的轻轻拍她，“没什么过节，只是感觉可能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是十一没必要去面对的麻烦。” 洛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么说……”他颤着声，“我的醉蟹……” 舒宁将叶十一小心抱起，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就当进献给学神的贡品了，他虔诚的二十多岁拜了三年像但高中都没毕业的信徒。” “哎你！”洛洛气急，舒宁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十一骨架小人长得又瘦，抱在怀里轻飘飘的，舒宁长期锻炼的手臂几乎不会有任何负担。他找了个安静的房间，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从包里翻出来卸妆湿巾，蹲在身旁仔细擦拭她的脸。 厚重的妆面被他擦去，显露出底下原本素净的面容。她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向上弯翘，温润的嘴唇粉嫩中有些泛白。 刚刚有口红盖着他都没发现，舒宁压着情绪拨通洛洛的电话，“送点解酒药过来。” 程安。 舒宁盯着卡片上的那个名字，心情有些按不住的烦躁，看了眼熟睡的叶十一，走出门点上一支烟。 正巧几人散了桌，余清乐正一个个把他们送上车，程安就在他身边安静地站着。他和从前已经大不一样了，如果说年少时的他是春日的暖阳，那他现在就是冬日的残阳，虽然都是同样的温和平易近人，但现在的他让舒宁十分不舒服。 当年学神突然销声匿迹引起了很多猜测，舒宁没兴趣了解他经历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等到开学之后，十一肯定会知道他是谁，舒宁只想知道到那个时候，她会做什么？ 余清乐和程安走了段路又找借口折返回来，看着舒宁脚下零散的几个烟头紧蹙起眉，“少抽点吧，你这都快赶得上烤炉了，十一呢？” “在里面睡着了。”舒宁指了一个房间，想想又补充道，“她最多只喝了两三杯，那些瓶子都是其他人喝的。” “我知道，她我还是清楚的，要是真喝了那么多，那她现在应该躺急救室里去了。”余清乐急匆匆走着，“你喝酒没？” “没有，我来开车。”舒宁嚼了粒口香糖跟上他。 “还是你靠谱，”余清乐把叶十一捞起来，“叶十一认识你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是我幸运。” “我就是客套客套。” 余清乐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为她拉好安全带，自己躺到后座上，“慢点开啊，别把我甩下去了。” “嗯。”舒宁应着，侧头看了一眼叶十一，她难得乖巧地睡着，像个轻巧漂亮的洋娃娃。 但叶十一不喜欢洋娃娃。 她说人形玩偶里都寄生着现实中被作为提线木偶的人的灵魂，无处可归的灵魂会把玩偶当成流动居所，直到原主解脱了才会回归本体。 叶十一鲜有害怕的东西，玩偶的眼睛是其中之最，她说被困住的灵魂会通过眼睛监视她。 初中时她曾把自己所有玩偶的眼睛都抠掉，但看着没有眼睛的玩偶，她仍旧觉得胆寒，便通通丢给了舒宁，唯独留下一个挂件。 舒宁记得它，小区里一个如和煦阳光般的少年书包上总是挂着这个，那时少年已经上了高中，他们才读小学，舒宁还不认识叶十一。 他们的故事，她只说给了他一个人。舒宁不想去回忆那些带着诡异氛围的记忆，故事中程安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的交集，他也不觉得她的感情能被归为早熟女孩怀春的单向憧憬，那时她才只有8岁。 舒宁很清楚那种感情是什么，但他不想去面对，他怕锁不住叶十一。 “嗯……阿宁？”叶十一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舒宁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家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舒宁停在楼下已经有好一阵，她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喊醒她。 “胃好难受。”叶十一揉着胃，有些委屈。 “回去喝这个，会舒服一点。”舒宁从储物盒里掏出来两包药，发现余清乐还躺在座位上呼呼大睡，又拿出来两包，“让小余哥也喝点。” 舒宁下车拉开后座的门，一阵凉风灌进车里，激的余清乐打了个哆嗦。 “到了，小余哥哥。” “喔喔，好，那你开车慢点啊，回家了十一。”余清乐揉揉眼睛，招呼靠在一边的叶十一。 目送两人进了门，舒宁靠在车边，望着空荡无际的深邃天空，又点上一支烟。 烟头的火光把深蓝天幕烫出一个洞，然后闪了几下，消失在黑夜里。 第4章宿舍变动 “你干嘛呢？怎么还不来报道？”接到乐乐电话时，叶十一正慢悠悠地在超市里闲逛。 那天喝的两杯酒让她昏昏沉沉的到现在才彻底清醒过来，她发誓她再也不喝酒了，又不好喝又难受，搞不懂洛洛他们怎么能这么起劲。 “啊？不是明天才报道吗？我正在准备开学要带的东西呢。”她端详着面前的货架，挑了一包巧克力味的饼干放进推车里。饼干从大包的原味薯片上滚下去，碰倒了一旁的可乐，她皱着眉将推车里的东西重新理好。 “是今天！”他的声音大到让叶十一一下子将听筒拿的离自己远了些，“你根本不看通知的吗？我还特意转发给你，今年宿舍安排有变动，你赶紧过来。” 电话那边嘟嘟声响起，她这才打开他的消息，列表好几个群消息几乎洪水一样涌入她的手机，她仔细翻了好久才找到余清乐的名字。 【全体通知：由于今年招生人数变动，学生宿舍可能存在数量不足的情况，需要部分学生搬到教师宿舍楼混宿，具体人数根据报道人数而定。】 【全体通知：由校组织商讨决定，学生宿舍的确定情况将抽签而定，新生的正式报道日期由8月31日改为8月30日，收到请回复。】 【全体通知：校组织决定免除混宿学生的住宿费用。】 怪不得这几天的消息总是叮叮当当响，叶十一不胜其烦才关了通知提醒，原来是在吵这件事。 啧，住宿费才几个钱，有本事免学费啊。她默默吐槽。都向荣私立了，学费本来就高，怎么可能会有家长因为这点钱就答应。 叶十一点开校群，果不其然，这条通知后面跟着的回复语气反而越来越强烈。 学校那边发挥了一如既往的传统——禁言、装死。 她看着班群里余清乐正一条条回复解释，安慰家长的情绪，随手发了个“收到。” 滴滴，一条新消息紧跟在她的后面 叶玖瑜：“收到，已告知孩子，理解老师工作，余老师辛苦。” 你倒是护犊子。叶十一扁扁嘴，推着小推车来到收银台。 班主任余老师：“感谢家长理解，家长们所担心的问题我整合了一下，在一个小时前已经连同其他班主任一起上报了。” 【班主任余老师上传了一份文件。】 不愧是新班主任，还有心思去管这些，要是她原来学校的班主任，老早就找不到人了。她付完款将手机揣回兜里，悠闲地喝了一口可乐。 程安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在大厅里负责抽签的几个老师，不由得有些唏嘘。似乎是找他代值班太多次，李主任也不太好意思还让他来遭罪，只给了他个轻松的活让他引导一下新生家长。 “下午好呀这位老师，这样原来也有点小帅嘛！”叶十一充满元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见了一天带着负面情绪的家长，突然出现的兴奋声音吓了他一跳。 他今天穿的正装，衬衫领口微开，中午的时候因为太热解开了第一颗扣子，领带稍松了一下但还板板正正系着。 叶十一点点头，果然制服是男人的第二张脸。 “哦新生是吗，这个给你，”见她咯咯笑起来，程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将手中的学生手册抽出一本递给她，又开始重复那段机械般的台词：“在外面的窗口报道并缴费，在旁边的房间领取校服，然后……” “我都办好啦，”叶十一摇摇手中印有学校名字的帆布袋，“这么快你就不记得我啦？这也太令人难过了吧。” 这才不到一个周呢，这人忘性也太大了吧！叶十一鼓起腮，幽怨地看着他。 “是你啊。”今天见了太多的学生家长，程安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换了一身宽大的休闲装，头发随意散着，一副悠闲散漫的样子，和之前见到的她不太一样。 “不是吧，要考虑这么久，就只是换了身衣服而已啊，也没差这么大吧。”叶十一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她那天又没化妆，只是穿得精致点而已，也不至于到换了套衣服就认不出来的程度吧。 “抱歉啊，今天见的学生太多，一下子没想起来。”程安解释道。 怎么突然道歉？叶十一的话被堵在嗓子里，这也太犯规了，这还能让她说什么呀。 “去抽过签了吗？”程安扭头看向大厅，那里还是围着几层人，又叹了口气。 “抽过了，混宿，已经登记了。”叶十一喝了口可乐，眯着眼享受气泡带来的后劲，十分放松的样子。 “你，”他皱起眉看她，看家长也不在身边，怕她只是没好意思拒绝，又提醒道：“他们抽中签的都还没登记呢，你怎么这么草率，家长同意了吗？” 学校招生超标，造成的后果却要学生自己来承担，他听说新生班主任已经去找校领导开会了。虽然他不觉得他们这些底层的老师会改变什么，但看着她这样大的女孩，心里总归是有些担心。 “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听说那边是双人寝，万一都不去，我说不定还能住上单间呢，很自在。”叶十一冲他眨眨眼睛，“没准儿这么巧还会分到老师你隔壁，欢迎来玩哟。” 见她语气轻飘，似乎一点都没把这当回事的样子，程安莫名有些生气，“胡闹。” “家长担心自己孩子情有可原，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叶十一笑笑，“你也觉得你的同事们会对未成年高中生图谋不轨？” 程安语结，眉头紧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而且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失败的很难看哦。”叶十一摆摆手，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怎么说？”程安忍不住开口问。 “女老师的命也是命，也关爱一下你的同事们吧。”叶十一无奈地拍拍他的肩，“青春期的男生可没安全到哪去，不过……”她突然语气一转，眨着眼睛看向他，“特殊情况就要另算了。” “特殊情况？” “比如……”叶十一揪住他的领带，趁他不备猛地拽到自己身前，水汪汪的眼睛中含着笑意，直直地盯住他的眼睛，娇着声音说道：“这样。” 两人相隔极近，程安瞬间被淡淡的柚子香包裹住，她说话时的气息甚至能扑到他脸上。她的眼睛中揉着太阳的光芒，瞳孔中亮晶晶的，泛着闪光。 “同学，请你尊重一下你的老师。”程安移开眼神，瞬间红透了脸，想要推开她又怕碰到她的身体。 不会真的是处男吧，望着他局促到想要逃跑的样子，叶十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第5章住宿？走读？ “叶十一！”她被这微怒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把程安拉到身前挡住自己。 “你又在干什么！”余清乐急急忙忙跑过来将她揪出，“对不起啊阿程，又给你添麻烦了。” “咳，余老师，你们结束啦。”程安急忙正好领带，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旁的罪魁祸首冲他做了个鬼脸，神情淡定，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是，”余清乐叹气，“最后说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可以办理走读。” “这也挺好。”程安看到叶十一正用口型对他说：你看我说吧。 “不过，”余清乐苦笑道，“最后被安排混宿的只有女生。” “啊，”程安复杂地看向叶十一，“那男生呢？” “说是男生宿舍那边刚好够分，不需要调出去。” “意料之中啦。”叶十一耸耸肩插进话来，“他们就算是不够，也会凑出够来。” “你怎么想？”余清乐问她。 “回家啊，我才不住校。” “家里又没人。” “那我去找阿宁睡。” “他忙得要死哪有空天天管你。” “谁说的，我喊他他肯定在！”叶十一双手叉腰仰着头瞪他。 关系真好啊，程安不禁在心里默叹。 “双人寝，独立卫浴。”余清乐抱起手臂看她。 “去哪办入住？”叶十一果断地将帆布袋挂到肩上。 “办什么入住啊，不是说不住吗？”余清乐不理她转身就要走，“我去给你办走读。” “别啊，”叶十一有些急了，一把拉住他，“中午总得有个午休的地方吧，不然我就睡你宿舍去！” 程安嘴角一抽。 “走走走，跟我走。”余清乐赶紧打个招呼把她拉走，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到新学校说话注意点，现在可没那么多学校供你转了。” “可是我怎么办嘛，我总不能真睡你宿舍，你室友不得吓死。”叶十一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幽怨。 “刚刚那个老师就是我室友，”他几乎是咬着牙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我早就给你办好了，你以为好房间那么好申请啊，我住过的第一个宿舍还什么都没有呢，一会儿跟我回家。” 程安望向两人的背影，眉毛不自觉上挑。 “你好，老师，请问缴费处在哪？”两人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他却被一道带着口音的声音唤回了心神，细心地为家长指明方向，再抬头时两人已不见了身影。 “回家干嘛？”叶十一有些疑惑，按理说报完到就该在学校准备第二天开学了。 “成天也不看消息，手机给你买了到底有什么用？”余清乐从她的帆布包里翻出来新生手册，指指其中一条，“喏，上面也写了，30号报道抽签，31号确定宿舍准备开学。” “今晚你哥回来，他给你准备好了开学要用的生活用品，明天送你来学校。” “谁要他送，”叶十一嘴里嘟囔着，脚下踢走一颗小石头，“他那么忙，哪顾得上我。” “妹妹开学还是值得庆祝一下的。”余清乐笑着揽住她的肩，脸上满是笑意。 “小别胜新婚，我在的话不是很打扰你们嘛，我可不是这么不识趣的人。” 余清乐脸一红，轻轻给了她一拳，“没大没小，你可别在学校里瞎说。” “当然不会啦，我的好哥……夫？我很乖的。”叶十一嬉笑着跑开却被余清乐一把拽回来，“别瞎叫，”他指指面前这栋矮楼，“这就是教师宿舍。” “我的宿舍在那里，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他指向一个窗户。 “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去找呆呆老师吗？”她笑得一脸暧昧。 “喂你，”余清乐在她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别乱喊，人家是学校的心理指导老师，你注意一点，别看人家脾气好就欺负人家。要是惹了人家给我们班扣分我还得被扣钱，到时候就从你零花钱里补。” “那我就去和叶玖瑜讲他男朋友看不惯我，在学校报私仇给我穿小鞋。”叶十一轻哼一声。 余清乐无语，不想再理她。 “别不理我嘛，好乐乐。”叶十一见状不对，抱着他的手臂撒起娇来，“我这次一定好好表现，争取不再读第三年高一。” “你最好是。”余清乐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 第6章师生混宿 程安是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的，他少见的起得晚了些。余清乐昨晚没回宿舍，他没忍住和朋友玩了一会新出的游戏，没想到一玩就玩到了凌晨三四点钟。 桌上的电脑还亮着，停在游戏的初始界面上，他伸了个懒腰将电脑关机收好。想着这个点儿食堂也该没饭了，便从柜子里拎出来一袋面包走出门去。 宿舍楼中间是封闭的天井构造，他们的宿舍在最高层，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大厅和每一层来来往往的人。很久没在楼里见过这么多人，双人寝的诱惑最终还是收买了大部分学生，家长拗不过最后还是依了她们。 很多学生都已经到了，家长正大包小包地帮孩子拿着行李，孩子们的眼睛里既好奇又兴奋，多多少少还含着些担忧。 程安叹了口气。 她们年纪小心思单纯，还想不到那么多，顶多就是兴奋于能住到好一点的宿舍，担忧离老师太近会不会容易被教育。 “你也觉得你的同事们会对未成年高中生图谋不轨？”，他想起来昨天叶十一说的话又叹了口气。 很多事情不容他不多想，他所听说的、见过的、身边有人经历的，要比他们这群学生多得多。她们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怕，做事总是冲动为先，但身为老师，他没法不去多为她们考虑一些。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叶十一时和她说过的：成年男性心思太杂，道德的标准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尽相同。 突然想到她那天的样子，程安又紧张起来，在他的教学生涯之中，甚至是他人生中，最害怕面对这种猜不透的未知。 “你也爱看美少女啊，老师。” 看着他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面包掉下去的滑稽模样，叶十一在一旁捧腹偷笑。 “什……什么？”程安抓紧面包的包装袋，心脏砰砰直跳。 “喏，一附初的校花。”她指指程安的视线方向，一个女孩正被几人围着。她漂亮得突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正大大方方地站在中心和同学交谈，偶尔还捂着嘴笑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落落大方阳光开朗的小女孩。 “我没在看她。”他只是望着远处发呆而已，并没有注意到那边。 “那老师可比你诚实多了。”叶十一耸耸肩，没把他的话当真。 程安看过去便皱紧了眉，虽然没有交集，但程安认得他，是校长亲自塞进来的老师，据说是和他有点关系。 “同学，加一下年级群。”陈光微笑着将手机摆给白灵。 白灵低头看了看个人二维码的页面，抬头礼貌笑笑，“抱歉老师，我已经加过群了。” “对啊对啊老师。”对面的声音突然提高了音量，引来不少目光，程安才发现叶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去了。 “年级群不是在录取的时候就发过了吗？当时教导主任还发话说不加群就取消录取的来着，这是新群吗？要是不加的话会被退学吗？”叶十一好奇地看着他，“不过个人码拉人也太慢了，老师要不把新群的二维码发到群里，这样快一些，万一手慢了被退学可真是无妄之灾了。”她一脸无辜，眼神里还带了些委屈。 陈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冲着围观的家长说道：“完成指标而已，是我考虑不周了，见谅。” 叶十一的站位恰到好处地将白灵隔开，陈光擦着她的身边走过去，斜眼瞥了她一眼。她装作慌乱地看着他，直到背影消失才翻了个白眼。 “同学，”叶十一试到身边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我这个年级群，你要不要加一加？”白灵凑近她的耳边轻轻询问，然后把手机屏幕对向她，歪着脑袋笑着看她。 叶十一看看她的个人二维码，又看看白灵。 不愧是一附初的校花，只是穿了白净简单的裙子，不带任何装饰都能漂亮的这么惊艳，怪不得连素不相识的人都喜欢围着她。 哼，她瘪瘪嘴。 “才不要。”她不顾白灵带着微微讶异的眼神，绕开众人上了楼。 漂亮、闪耀而又阳光明亮，她不想和这种人有任何交集。 在顶楼目睹全过程的程安眉头不禁一挑，他看着叶十一真的头也不回地走开，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再看着她凝视了叶十一的背影很久，才收好手机转身进了宿舍，留下零星的几个人凑着脑袋议论些什么。 “你怎么又过来了？”程安看到叶十一又从楼梯口上来，十分疑惑，新生宿舍大多都在楼下白灵的那个楼层，要么就是在对面，这边是没有安排学生住过来的。 “或许？”叶十一挠挠脸，指向走廊末尾的416宿舍，“是因为我宿舍在这儿？” 程安看着自己宿舍隔壁的房间，脸上一抽。 “但是，这边都没有学生住的。”这边不仅没有学生住，就连老师住的也不多，走廊末尾的几个宿舍位于背阴面，常住校的老师一般都不会选择这边的宿舍 “就是因为没人来，所以能睡单间。”她才不会告诉他是乐乐非要把她安排过来，他说这边没什么人住，他守在外面放心。 “这边是监控死角，会不会不太安全？”程安有些担忧。 “哦？”叶十一嘴角上扬，那不是更好？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连他这个老师都不知道这边住了学生，说不定查寝的老师也会忽略掉这个地方。 “那就靠你守护我了，老师。”她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哟，已经见面啦？”余清乐提了两杯奶茶走过来，递给程安一杯，指指叶十一说道：“叶十一，我8班的新生。” “程老师，心理指导老师，也是我室友。”他拍拍程安的肩，给叶十一介绍。 叶十一没多听，眼睛直勾勾盯着另一杯奶茶等着乐乐拿给她，却看他插上吸管放进了自己嘴里。 “干嘛？”余清乐见她瞪大眼睛气嘟嘟的样子觉得好笑，“陈光老师给的，你可记住这个名字，少和他接触，最好躲着他走。” “他谁？”叶十一有些不高兴。 “已经见过了。”程安无奈地收好本想递给她的那一杯，“刚刚在楼下白灵同学那里。” 还说没在看人家，这不是连名字都早就知道了吗？叶十一做了个怪脸。 “什么？”余清乐被口里的奶茶呛了一下，“那原来是你啊？”他急忙转着杯子仔细看了一圈，“我靠，我说他怎么这么好心给我奶茶喝，我还以为是唐糖分的呢，他不会在里面下毒吧？” “坏了，胃里有点难受。”余清乐弯下腰痛苦地捂住肚子。 程安脸色一变，“宿舍有药箱，我去给你拿。” “你自己乳糖不耐受本来就喝不了太多，别赖人家。”叶十一翻了个白眼。 嗯？程安一挑眉，有些诧异。 “我这是给你演练一下，”余清乐直起身来拍拍衣服，“逃生演习，懂吗？身体有问题就找程老师，我好室友，靠谱的很。” 叶十一不想再听下去，挥挥手走进宿舍。 第7章开学第一夜 夜里10点半熄灯，学校美名曰新生入校难免会兴奋，所以第一天不安排查寝。同学们都欢呼雀跃，感叹新高中的宽容，有几个宿舍到11点多灯还亮着。 程安倚靠着栏杆，看着对面亮灯的宿舍，摇摇头叹气。 天真的孩子永远猜不透大人的套路，明天大会上就会被李主任拎出来教育一番，并且告诉班主任要着重关注他们，于是他们再也没有轻松日子过，就像从前一直以来那样。 隔壁倒是安静，这让程安有些意外，稍稍放下心来，她这样跳脱的性格，在学校里还是安分点的好。 安分点就不会被找麻烦，这是在学校重压牢笼里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要你足够守规矩足够听话，你就会拥有最大的自由，越是想要争得更多的自由，失去的自由反而就会越多，这是程安一直以来的经验。 他不快乐，但是过的顺利，这让他欣慰。 但是捕捉到角落里的那个身影后，程安有些头疼，“你干嘛呢？” “嘘嘘嘘！”叶十一慌忙地向他比着手势让他小点声，“吃不吃？”她冲他晃晃手里的小蛋糕。 她刚才莫名地特别想吃蛋糕，在床上怎么也躺不住，正巧乐乐说他冰箱里有，正巧程安不在屋里而是在走廊盯着对面宿舍看得起劲，她就偷摸溜进去要了一个。 程安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委屈的声音堵了回去，“我今天过生日，好可怜，刚来学校也没有朋友，都没有人陪我过。”她低着头，见程安久久没有回应，又抹抹眼睛，抽搭地吸了一下鼻子。 “回去别开灯了，吃完早点睡觉。”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教育她什么。 “嗯，你也是老师，少看点美少女省的睡不着觉。”叶十一看向他身下嘿嘿一笑，推开了宿舍门。 他才没有！听到她最后的话，程安看着她房间脸色涨的通红，现在他是看哪边都不对劲，只好尴尬地扭身回到宿舍。 他错了，他对叶十一了解的太浅，她才不是那种会安安分分守规矩的人！ 听，谁说她不听话。 叶十一半躺在床上，借着月光享受手里的小蛋糕，她这不是很听话的没开灯嘛。 今天并不是她的生日，咽下最后一口奶油，望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天花板，她有些恍惚。 从初中考上一中再转到七中，再转到这里来，她睡过四人寝也睡过八人寝，再多的12人寝也睡过，这些宿舍的天花板倒是意外的统一。 一个个格子拼凑起来，形成一片围栏，将墙壁拦在外面，把底下的人困在屋里。外面是无聊的过客，里面是无趣的自我。 她侧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看着月光将银白色铺满桌子上的书包，拉链上的毛绒挂件正安安静静靠在一边。缝补痕迹让它看着有些旧了，但仍然很干净，看得出来是被主人小心呵护的，叶十一不允许它沾染上任何一点污渍。 程安，毛绒挂件的原主人，她最近总是会想起这个名字。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读高中，穿着白净的校服，后背印有沧海第一中学。夕阳在他身上泛开淡淡金光，映得他闪耀而又明亮，少年拥有同年龄人少有的温柔，她坐在阴暗的楼道里，看着他每天从自己面前走过。 叶十一从前总想找到他，于是试图顺着他的轨迹考上一中，读了一年后被迫转学，她又变得迷茫了。 找到他，然后呢？又能做什么？她想做什么呢？ 挂件是她捡来的，她曾看他在楼下弯腰找了很久，翻遍了灌木草丛，连一直白净的校服都染了污泥。 她在角落里看着，看他抹着汗，看他坐在台阶上发愣，看他红着眼却吸吸鼻子没有哭出来。 她捂着兜里的挂件，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8岁的叶十一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高兴，她只是觉得那天，他本来刺眼的光芒变得黯淡，让她常在阴暗里的眼睛好受很多。 再看他路过的时候，总有一件校服的衣角上沾着一块洗不去的斑驳。 算着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说不定早就换了个城市发展。沧海市毕竟比不上一线城市，他那样闪耀的人，回到这个地方总归还是吃亏的，她不觉得有人会愿意这样选择。 叶十一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开，扭动身子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闭上眼睡了过去。 程安做了一个梦，他平时睡得深很少做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和自己要签名的年轻老板，或者是看到宿舍楼里住进来的学生们，他这么久以来头次梦到了高中的事情。 朝阳、夕阳、清晨、深夜；教室、同学、老师；小区、楼道、卧室。 一幕幕在面前闪回，他蜷缩起身子痛苦地抱住头。 第8章军训 叶十一性格活泼，人又表现得外向，名字还特别好记，很快就在班里混了个脸熟，就连性格内向些的，也愿意鼓起勇气来和她打个招呼。 余清乐对此十分欣慰。 于是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上讲台，宣布接下来会进行为期一周的军训这一消息。班里的同学们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经不住哀嚎几声，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在管理室的程安很轻易地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叶十一，在一群垂头丧气的学生里，神态轻松的叶十一格外显眼。 等到人群差不多都散开，她才叼着棒棒糖慢悠悠地走进来 “你怎么什么活都干啊老师？”叶十一看到正在递军训服的程安很是诧异，“不是心理指导老师吗，怎么连这种活都要做？” “……兼任教务老师。” “双倍工资？” “怎么会。” “大冤种。”叶十一确信地点点头。 “快回去吧，忙着呢。”程安无奈地将最后一件军训服递给她。 他怎么会不知道李主任觉得自己脾气好没背景，才什么事都推给他做。他向来学不会什么是拒绝，“不”字就好像从来都没学过一样，永远都会在临说出口之前被堵在喉咙里。 可偏偏他学习成绩很好，本不应该学不会这个字。 虽然没有到双倍工资的待遇，但好歹也比之前高了一些。 已经挺好的了，程安想，这样就可以了。 “程老师忙吗？李主任要你……”一道陌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什么事？”程安拍拍手上的灰尘，不知道李主任又要搞什么。 “哟，这么巧安教官，又是你负责军训啊。”刚要出门的叶十一退回几步，笑眯眯地朝来人挥挥手。 “你，你怎么又跑到这个学校来了！”被称作安教官的男人看着她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样子，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谁知道呢。”叶十一嘴角抿起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容，指向身后程安，“我觉得他不忙，你觉得他忙吗？” “呵呵，看样子程老师还挺忙的。没什么，小事而已，我也能做，程老师您忙，就不麻烦您了。”安教官看看她又看看走过来的程安，尴尬地笑笑，摆摆手就要走。 “别着急嘛，安哥哥，一年没见了，身体还好吗？”叶十一亲昵地揽住他的手臂。 安哥哥……程安听着她的昵称，手臂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别这么叫我。”安崇看着她嘴角直抽，用力抽出来自己的手臂，挣脱束缚的他立马转身离去。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啦～”他余光中看到叶十一朝他挥着手，脚下又加快了步伐。 瘟神，他回去一定要找大师驱驱邪，第一年的时候他肯定是被她偷偷下了蛊。不然怎么能连着三年换了两所学校都碰到她，说起来怎么会有人能读三年高一，绝对是瘟神！ “你认识他？”程安没忍住问出口，按他以往的性子，他本不会去问多余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遇上叶十一，他总是会多好奇一点。 “认识，很熟，”叶十一俏皮地眨眨眼，将食指摆在嘴巴前面，“但我们的关系可是个秘密，程老师可以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吗？” 程安鬼迷心窍地点点头，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反应过来。秘密，什么秘密？一个学生和教官会有什么秘密？ “老大，求求你了，今年就不能换个人来带吗？” 程安回到办公室，学生处没人，只有安崇正在拽着总教官哀求什么。他想了想，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积极要来的是你，现在想回去的还是你，像什么话？！” “我怎么知道叶十一在啊！要是知道她在，谁喊我来我都不干！” “她怎么可能还在，你看错了吧？” “不可能，我就是认错你也不可能认错她！” 见总教官还是一脸狐疑，安崇有些急了，“老大，小弟的命也是命，我真的怕她这次能搞死我。” “行了，把你调出1班不就得了，你去找人换。” “万一她今年不在1班呢……” “那你就去找末尾数的班，大部分学校都是按成绩综合排的名，她一直都是在1班的人总不可能去末尾班吧，放心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总教官板起脸来，“想想你自己的身份，犹犹豫豫的像什么话！马上就要见学生了，你想换的话就赶紧，晚了可就来不及后悔了。” “是。”安崇行了个礼，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那我问问小五能不能换他的8班吧……” 嗯？站在门口的程安心里一跳，8班，叶十一不正是8班的吗？他翻出来班主任排班表，余清乐名字底下写的果然是高一8班班主任。 “哟，程老师回来了啊。”安崇漫不经心地从他面前走过，走出没几步远，又突然退回来，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住程安的手，“程哥，你知道叶十一是几班的吗？就是刚刚在管理处和你一块的那个女的。” 听到安崇对叶十一的称呼措辞，程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起刚刚听到的对话，他沉默了一下，摇摇头回答道：“抱歉，不太清楚。” “她一个新生，她自己班班主任都不一定记得，你问人家老师能知道吗。”总教拍拍安崇的肩，“刚和小五说了，他跟你换，快去吧。” “哎。”安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一再二不再三，人也不至于倒霉到这种地步……吧。” “大、大家好，我叫安崇，是咱班今年负责军训的教官。”讲台上的安崇看了看窗边抱着手臂看他的余清乐，又看了看讲台下端正坐好的叶十一，平时伶俐的口齿变得磕巴起来。 “请大家多多关照。”昏了头的安崇没有行礼，而是鞠了一躬，惹得猫在门口偷看的程安有些诧异。 安崇也是一愣，见底下同学都在偷偷交头接耳，头一次有火发不出，他硬着头皮看向余清乐。 余清乐瞄了一眼门口的程安，还摆着那副样子笑着看他：“怎么了安教官？有什么问题吗？” 安崇局促地张了张嘴，见底下叶十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时接不上话来。 “安静！”见班里氛围要乱，程安忍不住站出来用力拍拍门板着脸喝道，疑惑地看了一眼脸上云淡风轻的余清乐，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接下来一个周的流程安排是什么呢？军训期间安教官您最大，班里每一个学生都听您的。”余清乐严肃地面向同学们说道：“都听见了吗？” 程安没怎么见过余清乐这幅样子，总觉得他强调“每一个”这三个字中话里有话别有深意。 “咳，和平常上课时间一样，上午下午，然后中午休息。” “往年还有夜训呢，我们今年没有了吗？”余清乐问。 “去、去年就通知取消了，晚上留给大家上自习或者休息，这要看各自学校的安排。” “也是呢，教官也累了一天，得好休息休息嘛，还住教师宿舍吗？” “不、不了，学校给安排了男生宿舍楼的房间，方便。” “也好，毕竟今年教师宿舍楼住了好多小姑娘，确实是不太方便呢。” …… “你说……咱班主任和这个教官是认识吗？”坐在门口的男生悄悄戳他的同桌。 “怎么说？” “不知道，明明是很平常的对话，但总感觉他有点阴阳怪气的，和他之前不太一样，很怪。” “我没觉得诶，应该只是安教官有点社恐对比出来的吧。” “是吗……” 程安离得近，将这悄悄话全都听了去。阴阳怪气，何止是有点！ 安崇也不是什么社恐，他是在害怕他。现在的余清乐简直就是个笑面虎，安崇要是一句话没说对，他就能立马扑上去咬死他。 程安缩缩脖子，决定逃离这个看似平淡实则单方面剑拔弩张的现场。 第9章秘密 “程安，这次军训联络员学生的名单，你记得和各班班主任要一下，做个登记。”李主任敲敲他的桌子，撂下一句话又风风火火走开了。 “又来找你，这么点事儿他自己怎么不做。”余清乐走进办公室，对一脸无奈打开电脑的程安抱怨。 “没事的，反正好做。” “我刚刚开会的时候捎带手就问了，所以才说李老头讨厌，明明自己方便得很，偏偏还什么都要使唤人。”余清乐把文件发给他。 “感谢。”程安抿起嘴，没再多说什么。也就他们几个人敢这么私下称呼他了，程安是喊不来的，哪怕是对着他们也说不出口。 翻开名单，熟悉的两个名字在他眼中格外突出：3班白灵、8班叶十一。 这让他有些意外，以他见到的叶十一和安崇两人的相处状态，他实在无法想象任命时该是个怎样的场景。 程安将几人的联系方式输入到手机里，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来：“这安教官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你看他有点不爽，很少见你会这样。” “嗐，你刚回来工作不知道，”余清乐摆摆手，“也算是个公开的秘密吧，他这种混蛋还能出来活跃，懂的老师们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了。 “安崇在往年军训时经常趁着训练对小女生动手动脚，敢出来发声的老师都被警告了，他后台硬能有什么办法呢。而且他还专门挑那种看起来好欺负的乖巧小女生下手，觉得她们胆子小顾及名誉不敢反抗，没想到去年在七中碰上了个硬茬闹大了。 “有一天他被学生下了药，就是那种……”余清乐摆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程安心中了然。 “安崇恼羞成怒要求调监控，看清学生样貌后他傻眼了，后来也没敢找人来对峙也没敢继续追究。有老师想巴结他跳出来帮他说话，也被他骂了一通。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军训结束之后上面就通知以后取消夜训环节，外面没多少人知道这回事。” 程安听得目瞪口呆，他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羡慕现在学生不用再夜训，没想到背后还发生过这种事，“学生下药这么严重的事情也没被处分吗？” “安崇怕得要死他不让谁还敢深究，那女生手里的药，还是安崇亲手给她的。” “啊？”程安愣住。 “女生是从一中转到七中去的，在一中时刚巧也是安崇带的队，他下药被她发现反威胁了一手，谁知道转学后还能派上用场。 “他们都以为学生傻，现在小孩才疯得很呢，她到处给安崇使绊子，谁心里都清楚是她做的，但就是找不出来证据，她把锅一甩又能拿她怎么办呢。证据都在人家手里，威逼利诱都不好用，安崇也亏心，要我说啊，这就是报应。” 余清乐拆开茶包扔进杯子里，咕嘟咕嘟倒进热水。 “家长对她被下过药这种事也不追究吗……？” 余清乐手一颤，水壶里的水洒出来了些。 他抽了几张纸巾盖在水面上，看着水渍将洁白的纸巾浸湿，缓缓说道：“能怎么追究呢？他后台硬得很，人家轻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对某些混蛋来说，对他本人直接进行威胁报复要有效得多。 “你以为安崇在七中看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不敢查，在一中被报复惨了呗，有一大半方法都是她哥哥出的主意。神不知鬼不觉，简单却有奇效。” 余清乐还煞有其事地竖起手指，比成噤声的手势，“嘘，内部绝密消息，切勿外传。” 他摇头吹走杯子中的热气，不知道为什么，程安总觉得他的嘴角正憋不住地上扬，看起来有点得意。 程安记得其他老师看到安崇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想就算他们清楚一二，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这消息未免有点太过内部。 “不过，”余清乐将不小心吃进嘴里的茶叶吐出，“七中那件事的说法到现在都还是众说纷纭，我的说法也只是其中一种。”他歪着头朝程安眨眨眼，神秘兮兮的样子。 “嗯？”程安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有的说全都是安崇的问题，该将安崇革职踢出去……” “确实，要他坐牢都不为过。”程安点点头。 “有的说七中的老师也有很大责任。” “说起来确实是……”程安犹豫了下承认道。 “还有的说那些学生是心甘情愿的不然为什么不站出来举报他。” “……可她们只是群孩子。” “毕竟十四岁就已经能承担很多法律责任了嘛，从这个意义上说起来也算是大了，所以还有说安崇最后不追究是因为和那个女生背后达成了什么协议。” “啊？” “最广为流传的说法还是：女生爱而不得最终对安崇实施报复计划，安崇为了未成年学生和学校的名声，要把影响降到最低所以选择不去深究，这样对谁都好。” “会不会太荒谬了……”程安忍不住开口，“除去那些有的没的，安崇一个成年人骚扰未成年不是既定的事实吗，退一万步讲，小孩子没有分辨能力他也没有吗，怎么最后要背锅的反而是那个学生啊。” “别激动。”余清乐笑着给他递上一杯水，“我就知道和你说是没问题的。”拍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第10章秘密2【双更】 他什么意思？ 程安站在操场边缘看着正在军训的学生们，一脸茫然。 他紧盯着在自己班训练场地的余清乐，试图什么时候能和他对上眼神，好好和自己解释一下。可对方却在专心致志地跟班，丝毫没有分心的意思。 “哎，”路过的同事用手肘碰碰他，打趣地指着安崇，“你看，去年就是他被学生折腾了个半死，现在也夹起尾巴来做人了。” 队列中的安崇多半时间都缩着身子，看起来十分不自在。 “怎么说？”程安顺他的话问。 “这件事可是大秘密，没什么人知道，”同事昂起头，颇为骄傲，“总之只有一句话，现在的孩子真是不简单，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同事暧昧笑笑，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离开了。 程安皱眉望向他的背影，十分不解。他分不清他什么想法，但从语气来看，他的态度和余清乐似乎不太一样。 “哎哟，老师，我肚子疼，能给我开个假条吗？”一个男生捂着肚子凑过来，脸上表情揪在一起，满是痛苦地拽住他。 程安将假条签好，看着男生领着假条一蹦一跳地离开，见老师注意到自己，又弯下腰去哎哟哎哟地叫着。 虽然是按心理指导老师招进来的，但他做的最多的还是校医的工作，李主任管这叫充分发挥人才的最大作用。 程安怎么可能不清楚，这就是在胡扯，但他还是处处听着李主任的话。 比如军训时守在操场上，怕会有什么紧急情况。李主任说得倒是好听，但程安知道，他只是想要个人帮他盯着。 可是以程安的好脾气，身边反而引来了一群想要偷懒的学生。 病假条、好说话的老师，简直就是军训学生的救命稻草。 尽管听到任务时，他是有意避开了余清乐在背后瞪他的眼神，但他并不讨厌这项任务。只是意外的是这期间他很少见到叶十一，她只偶尔出现在队列里，也从没找借口来请病假。 程安本以为她这样的性子，一定会找借口来逃掉训练，而在他这里是最方便最省事的，她却从未来过。 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些失落。 安崇的表现也十分怪异，总是紧绷的样子，连程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看向安崇时的情绪竟也变化了很多。 他最近一次听到叶十一的名字，还是在食堂路上听到身边学生的闲聊中。语气中似乎含着些打抱不平的意味，他心思一动，多留意了些。 “咱班叶十一也太惨了，安教官是和她有仇吗？为什么总要把她使唤来使唤去的。” “不也挺好的吗，不用在外面累死累活参加军训了，每天又晒又累。” “我宁愿在外面训练都不去给人使唤着跑腿，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事。” “倒也是……” 程安眉头一挑，有些费解。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们口中描述的，与他印象中的叶十一实在是相差甚远。 军训进入尾声，借口躲避训练的学生被李主任整顿后程安一下子清闲了许多，他少有的在上午提前回了宿舍。 看到走廊尽头那个熟悉的身影，程安心一跳，十分意外会在这里看到这阶段神出鬼没的叶十一。 她不会其实每天都躲在宿舍里吧…… 这还真是大胆，程安挑挑眉，凑了过去。 “你干嘛呢？” “我靠，吓我一跳，”叶十一拍拍胸口，先发制人地质问他：“军训时间老师你不在操场怎么跑回来偷懒，这样可不好。” “这应该是我来问你的问题。”看她趾高气昂的样子，程安气极反笑。 叶十一身上穿着淡粉色的休闲服，正悠哉地晃着手里的小喷壶。身后的木杆上挂着几片绿叶，叶尖还坠着几滴晶莹水珠，看长势是已经养了好几天了。平时怎么没见到走廊里有这个东西。 “我可没偷懒，”叶十一嘿嘿一笑，让出身后的盆栽来，“安教官非要霸占学生训练时间来给他养小番茄，学生只能听话呗，我能有什么办法。众所周知的，他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 见程安只是沉默地盯着她，她又一摊手补充道：“平时放在屋里的，上午没人在正好可以拿出来晒晒太阳，没想到今天碰到了偷懒的老师你。” 她抱起花盆来可怜巴巴地看他，“我这可是被安崇教官压迫才做的，老师你处理我之前该先去处理他才对。” 泛着水光的眼睛看起来无辜得很，要不是看到了明亮的瞳孔里透出来的狡黠闪光，程安差点就信了她。 “……你小心别被别的老师抓到了。”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像她这种性格的人，他向来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在事情无法处理之时，让步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 叶十一乖巧一笑，她一点儿都不会担心程安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豆腐嘴豆腐心，心软脾气好，只要稍稍示弱就能轻松拿捏住，这种性格在她这里是最好应付的人。 楼梯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程安低头看看屏幕上的时间，发现还没有到该解散的时间，推了推叶十一想要她躲起来。 没想到她的动作却更快，她抱紧花盆迅速推开门，顺势拉住程安将他拽进房间里。 程安站稳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到了她宿舍，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身体退后着想拉开门退出去。 “老师，你现在出去万一碰到人可就解释不清了哦。”叶十一嘿嘿一笑，没有丝毫慌乱。 她把愣住的程安晾在那里，将盆栽小心放在窗边晒得到太阳的地方，看他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怕什么，担心我也像安崇一样对你‘上下其手’吗？” 既不板着脸教训人，也不像安崇那样放荡，这满脸的忧愁，倒像是生怕她下一步做什么似的。 “上下其手不是这么用的……”程安幽幽开口。 什么脑回路，叶十一一愣，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你怎么不去军训？”见氛围越发诡异，程安及时岔开话题。 “参加了啊，我这不是被安教官安崇大人强迫在宿舍养花吗？他非逼着我干，我有什么办法。”叶十一摊手，似乎真的被逼无奈似的。 “入学军训是每个学生都应该遵守的规矩。” 见程安正经起来，叶十一撇撇嘴。她想多了，果然老师还是逃不过爱教育人的特性，连这种呆呆的老师都不能。 “什么规矩，非要把人培养的什么话都去听、去遵守、去做，这是在泯灭人性啊老师。又不是教书育人，能留下什么呢。一结束解散了，大家天各一方，谁管谁是谁。服从性测试罢了，一看老师你成绩就很好，真是学霸，不，学霸中的佼佼者，佩服佩服。”叶十一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强词夺理，还嘲讽他？ 程安要是听不出这阴阳怪气的奉承话，那他这二十多年来真是白活了。 “原来在偷偷学习？”程安看到她桌子上摆着翻开的教辅材料，眼神漫上一丝惊讶，这还真让他意外。 “什么偷偷啊，说这么难听，”叶十一脸上泛起红晕，假意挥挥拳头，“这叫努力！” 倒是真的认真，远远看都能看到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还有……程安的目光在一处凝住。 怎么了？叶十一心里奇怪，他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个人，气场变得低沉阴郁不少。 他这样的人还会有这幅样子吗？ “不是吧，这件事能让你这么生气吗？比抓到我没去军训还要生气？”叶十一讶然，“回忆起学生时代什么学霸当面玩耍背后学习，你天真的相信了结果考差的悲伤过往了吗？就这点事儿，不至于吧，那我以后不学了。” “哎？”程安回过神来，“不是因为这个。” 悲伤过往吗？他忍不住又看一眼挂件，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确实是有，但哪有这么轻松，这种小事也算得上悲伤吗。 “不可以不学习。”他急忙说道。 可能只是巧合罢了，那些年很流行这种挂件，撞了同款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走廊里的脚步声沉寂下来，叶十一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人应该下楼了，你该走了老师。” 她疏远而又礼貌的语气让程安舒服许多之余又有些没来由的别扭，但总得来说还是安心很多，他点点头退出去。 宿舍门咔哒关上，叶十一收起笑容，将挂件放在手心里把玩。 她注意到了程安注视挂件的眼神，神情十分凝重。女生书包上常有的东西而已，反应有必要这么大吗？ 要么，他在商店见过同款，这个样子的并不多见。 要么，他在谁那里看到过。 要么，他认识那个爱挂着挂件的，原主人少年。 叶十一抱起手臂，手指哒哒地敲着胳膊。 第11章出头 开学后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白天上课晚上自习，住校的住校，走读的该回家回家，至今都没出什么差错，李主任对此很满意。 军训结束后叶十一果然安然无恙，就像她原本就跟着流程和其他同学一起的一样。同班几个同学甚至有些怜爱她，认为她在安崇那里受了大委屈。 但没人知道，安崇丝毫没有顾忌总教官的黑脸，在汇演表演一结束就火速逃离了，甚至没有和大部队一起走。听说是前一天和总教官大吵了一架，说他以后再也不会带学生军训。 课间时叶十一总要在走廊里透透气，有时她会摇着挂坠故意从程安面前路过。程安猜不透她什么心思，不敢再去关注。 一来二去没得到他的任何反馈，她便不再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她想多了，把他当成无关的人，不再去主动搭理。经过时打个招呼问好，点到为止而已。 叶十一表现得安分，余清乐对此十分欣慰。 只是青春期的躁动就像突然涌起的秋季山火，谁来都控制不住。 “你就是一附初的校花白灵啊。”一群男生围在高一3班的门口，为首的男生突然拦住刚要进班的白灵，向她伸出手，“你好，高二的汤然，认识一下。” 白灵看了看门内凑着脑袋的同学们，退身走到走廊，“我是一附初的白灵，但我不是什么校花，我看你不是单纯想认识我，你想干什么？” 白灵天生长得好看，刚上完体育课还没换下的宽大校服衣裤反倒掩盖了她骨子里的清冷，多了些明媚活泼，没人能忍得住不去看第二眼。 但她不喜欢这个标签，她并不以自己的长相为傲，反而苦恼这为她招惹了很多麻烦。 “美女谦虚了，你这长相我看说是我们向荣的校花都不为过。”汤然撩起她一缕头发嗅嗅，“真香啊学妹，用的什么香水，给哥哥用用，让哥哥身上也沾点香喷喷的味道。” 走廊里开始聚集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叶十一淡淡环顾四周，其他人都抱团远远看着，没有任何一个想要上前的意思。 她扭扭脖子，活动了下筋骨。 “学长还用什么香水啊，你身上的味儿我在走廊尽头都闻到了，香水可盖不住。”她慢悠悠走上前，低头却瞥见白灵脚下的姿势，嘴角不禁一抽。 原来会擒拿术，她来的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学长自重。”白灵淡淡地看向他，单脚向后撤了半步。 “这位漂亮妹妹你也是新生？怎么总觉得看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难不成我们上一辈子还有段过往，缘分让我们这辈子再续前缘？”汤然痞笑着勾住叶十一的肩。 白灵看着搭在叶十一肩上的手，脸上冷了一分。 “抱歉学长。”叶十一不动声色地拍掉他的手，“算命的说我这辈子遭报应只有孤独终老的份，因为上辈子把老公绿了十八次，还被我掏空了家底玩男人，不知道你是哪一个？” 走廊里一瞬间沉寂下来，白灵瞪着眼睛震惊地看向一脸淡定的叶十一，正要起势的动作都凝在原地。 “哎你，”走廊里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变大，汤然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嗓子笑起来，“哈哈，妹妹玩的倒是花，哥哥我喜欢。我当然是你最后的男人，还是把你玩坏的那一个。” “那是挺巧的，我上辈子第十八个情人被我绿毛龟老公打死了，原来我们是生死之交，怪不得你印象会这么深，好久不见，果真是缘分。” “你倒是伶牙俐齿，未来有机会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嘴皮子到底有多利索。”汤然邪笑地盯着叶十一的眼睛，手上用力抓住她的肩，瞳孔之间燃起火热的愤怒。 “够了吧学长，你不要仗着老师们现在在开会没人在就在这里为所欲为。”见汤然的话越说越过分，白灵沉声喝道。 “上辈子调教的情人里每个人口舌都比我利索的多，尤其是被打死的第十八个。他就靠这个才能求我赏口饭吃，不知道你这辈子还有没有那么好的本事。” “你……” “围在这干嘛呢！”尽头会议室门被打开，为首的李主任板着脸看向他们，“汤然，你闲的没事来高一楼层干什么？赶紧回去。” 汤然嬉皮笑脸地拍拍叶十一的后背，“小学妹有所求，当学长的不得发挥一下助人为乐精神嘛。” 力道之大，叶十一觉得他想在这拍死她。 李主任撇了一眼就回了办公室，汤然贴着叶十一的耳朵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这所学校谁不知道我汤然，你倒是能耐，给我等着。” 余清乐远远看着两人紧凑的样子，十分头疼，直直地从她身边走过，不去看她一眼。程安疑惑地看着他，不是关系还不错吗，怎么这种时候装起陌生人来了。 “应该的，他可是校长的侄子，别让他知道小姑娘的班级名字是对她保护。”唐糖拽他小声说道。 “那我就等着你，叶十一，我的名字。”叶十一响亮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余清乐远远地攥紧了拳头。 唐糖喉咙一哽，无奈摇摇头，“真是太年轻，太年轻啊。” “我真是拜托你了，我对你千叮咛万嘱咐，别再和他有交集，你怎么又又又和他对上了。”待汤然领人离开，余清乐一把拽过叶十一低声怒道。 “抱歉老师，她只是在见义勇为罢了。这都是因为我，您别怪她。”白灵将叶十一与他隔开，语气中带着歉意，看向他的眼神却依旧不卑不亢。 “少自作多情，”叶十一反倒红着脸瞪了她一眼，“我原本就认识他，和他有仇，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罢便赌气似的扭身走开。 只留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白灵和气急的余清乐，他看了看叶十一的背影，又看了看错愕的白灵，甚至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目睹一切的程安。 最后他重重地叹口气，和白灵柔声说道：“她就是说话难听，没有恶意的，你别太放在心上。” “她人很好，请您不要贬低自己班的学生，老师再见。”白灵朝他稍一欠身，没等回话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哎……”这下轮到余清乐发懵了。当老师真难，他本来还以为白灵是乖巧听话类型，这真是意想不到。 程安见白灵路过自己时，又厌恶地撇了他一眼，一声冷哼后走进教室。 他叹了口气，更是头疼。 “程安，你来一下。”李主任敲敲办公室的门。 “嗯？” “嗯？” 一轻一响两声疑问同时响起，那道声音轻到连离得更近些的余清乐都没注意到。程安却捕捉了个清楚，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走廊尽头叶十一顿住了脚步，也转身望向这边。 程安要推门进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目光移向了自己。 眼神震惊而复杂，他蹙起眉，有些疑惑。 “还傻站在这干什么呢？上课了，走了，赶紧回班。”余清乐推着叶十一，消失在拐角。 第12章原来你在这里 如果没有听到那个名字的话，就连叶十一也以为自己将要度过一个正常而又普通的高中生活了。 程安？他怎么在这儿，怎么会是他？ 叶十一愕然，如果真的是他，变化未免有些太大了。 他的名字本来就普通，或许是重名吗？ “怎么了？原来一中的学神，算起来也能说得上是你的学长，不过可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个，他不喜欢听人讲。”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余清乐解释道。 一中，学神，算着年龄也差不多，总不会巧合到这种地步吧。 老师刚宣布下课她便飞一样地冲了出去，差点撞到正要出门的任课老师。站在教学楼门前的布告栏处，她一栏栏粗略看过去，直到锁定了教师风采栏才站住了身子。用手指在玻璃面上滑过一行行字，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他的名字。 【程安。 23岁，在校任职一年。 心理指导老师，办公室位于校医务室（教学楼313）学生处（教学楼106） 高中就读于沧海市第一中学，在读期间连续三年市排名第一，荣获市级奖项12个，省级奖项6个，国家级奖项3个，其他非学术类奖项13个。毕业于北海大学。】 注意到照片中他耳朵上的一道小伤疤，埋藏在脑海深处的少年面庞，才逐渐与眼前这张脸重合。叶十一愣在原地，瞳孔不断颤抖，复杂而又莫名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涌进她的心脏，丰沛的情绪几乎要将心脏涨破。 怪不得在沧海没了消息，原来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去了。北海市离着沧海市好几个小时的高铁路程，不是下定决心要走吗，怎么舍得回来了呢？ 照片上脸庞的青涩稚嫩已经消失不见，眉眼间还是那副温和阳光的模样，眸子中少了少年气的得意，多了些成熟稳重。哪怕嘴角没有勾起，脸上看着还是带着笑意的样子，还是那样的亲和近人。 “在找余老师吗？”玻璃后的脸突然从身边凑过来，叶十一猛地缩起身子，眼神有些慌乱。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他远远就看见她在布告栏傻站了很久，手指在玻璃上摸索，似乎在找些什么。想起新生总是会对自己的老师们感到好奇，想她大概也是想了解关于自己班主任的经历。 “原来已经快找到了，再往下一栏就是，就在这里。”程安指着挨着自己的余清乐示意她。 叶十一没有去看，而是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直到他的神情变得紧张尴尬。 过往的回忆涌入脑海，她无意识中伸手抚上他的耳朵，疤痕在耳廓上只剩下了一道微小的凸起。 原来时间也在替他抹平这道伤口——她留下的伤口。 真是变了很多啊，明明近在咫尺，她却没认出来他。 你说你啊，程安，你要是选择再也不回来，或许我就真的放过你了。 “抱歉，”只能说算你倒霉，“不好意思啊老师，这道伤疤实在是太瞩目了，嘿嘿，没忍住。”叶十一恢复一往的常态，嬉笑着看他。 “啊……”程安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摸着自己的耳朵，这道疤这么多年已经消了很多，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怎么会注意到。 她刚刚的眼神一瞬间凶的简直是想把他剖皮拆骨，开学后他们接触很少，他没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预备铃声恰好响起，叶十一挥挥手蹦蹦跳跳走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程安扭过头去看布告栏上余清乐的位置，脑海里猜测着她看到了什么才变成这样。文字介绍正经而又官方，全都是展现他们的优秀经历，他每次看到眉头都要深深皱起，尤其是关于他的介绍。荣耀和黯淡总是会一同涌入他的大脑，让他招架不能。 等等，回想起刚刚叶十一的视线，程安不禁楞在原地。 盯着在余清乐上方他的信息栏，满脑子都是一个让他惊诧的念头。 开学以来叶十一久违地给舒宁打了个电话。 “这么说，还真就这么巧，就让你这么遇到他了？”听她讲完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舒宁手中的啤酒罐咔的一声被攥起一道凹痕。 在校期间叶十一很少有机会用到手机，没什么事情她是不会闲聊的。他早知道她的电话迟早会打过来，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我也没想到开学都这么久了，现在才把他认出来。”叶十一平躺在床上，身体呈一个大字舒展开，盯着天花板，几个身影像幻灯片一样在她眼前闪过。 “小宁哥，你……”同伴不识趣地端着酒杯凑上来。 “别吵。”舒宁捂着听筒低声喝道。 “阿宁……” “你可要想好了，这么多年，人要变的话，都能变好几次了。他也很可能早就不是原来的性格了，说不定他现在就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他耳朵上的伤还在。” 想起来她曾说过她捅的那一刀，舒宁揉揉太阳穴，十分头疼。 “阿宁，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他现在是什么人，未来是什么人，只要他曾经是过，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舒宁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你不高兴了吗？” “我不确定他现在是否会对你有害。”要说高中时的他，舒宁尚且会相信他不会伤害到她，但现在这一团未知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担心多一点。 不担心十一会吃亏，她从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只是怕她又回到那个时候的状态，他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那样的话，要是拉不住她该怎么办。 “你会保护我的，在事情变得不可控之前，我会去找你。”学校里信号不太好，听筒那边叶十一的声音闷闷的，他听不出现在她现在是怎样的情绪。 初中时他们两人的记忆在他眼前闪回，从站在满地破碎的玻璃里到成为他的小尾巴。他们都说他是叶十一的锁，为了能控制住她学校甚至荒谬地将大她两届的他留了一年级。 明明已经把她带进了普遍意义上正常人的生活，明明就要好起来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碰上了你。 程安，虽然你什么都没做，虽然你十分无辜，但是你偏偏为什么要回来。去上你的顶尖大学，去发达城市向上发展，你已经得到够多了，到底为什么非要回到这里。 叶十一那边还在乖乖等着他回话。舒宁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来反放的那根，甩甩打火机点上，深吸在嘴里含到有些窒息才长长地吐出来。 “做你想做的吧十一。”如果这真的能让你愉悦的话。 “好。”她柔柔地回应。 电话忙音嘟嘟响起，看着手中的香烟，舒宁久违的有些迷茫。十一管这叫许愿烟，如果真能用来许愿该多好。 他猛吸一口，看着带着火光的灰烬掉落在地上，踩了踩，将烟灰踢散。 “小宁哥怎么不高兴，和女朋友吵架了啊？”同伴递过来一罐啤酒。 “嗐，没吵架，也不是女朋友，说是家里小朋友好像迷路了。”舒宁拉开拉环，啤酒罐发出来嗤的一声。 “啊？那你还不快去找。”同伴朝他碰杯的手停顿在空中。 “没事，”他碰了碰同伴的那罐，仰头灌下去一大半，“会有人去接她的，用不着我。” “那怎么行，万一他没找到咋办，咱这儿人多，咱也去找。”同伴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来。 “没那么严重，小朋友只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了不想回家，也不是什么几岁的孩子，没人接到她的话她就来找我了，她知道我在哪。”舒宁投篮似的将易拉罐投入一旁的垃圾桶，罐子以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地掉进去，发出一声脆响。 第13章破冰大会（强吻） “这个周末不放假了。”站在讲台上的余清乐宣布这条消息，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他拍拍黑板继续说道：“周六开新生破冰大会，都把制服穿整齐，尤其是女生注意一下，”他特意提点，“可能会有运动项目，裙子下该穿好穿好，长一点也没关系，保护好自己。” “那我们穿运动服不行吗？这么不方便为什么非要穿制服啊？” 向荣特有的制服短裙长度虽然盖过了膝盖，但运动起来后总归是不如宽大的校服衣裤方便。 “学校要求。” 短短的四个字堵住了女生的嘴，引得部分男生起哄起来，她们对视几眼气鼓鼓的说不出话来。 白痴。叶十一翻了个白眼。 在走廊闲逛几日的汤然终究还是找到了她，他邪笑着朝出现的叶十一挥挥手：“学妹终于下课了呀，看你像个坏女孩似的，上课倒是认真，哥哥我等你等的心痒啊。” “那就拿花露水去输液。”叶十一将手中的自动铅笔压在汤然的胳膊上，大拇指在笔帽轻轻一按，铅芯便顺着笔尖缩回去，如同扎进他的肉里一样。 她上课时就看到汤然站在班级门口盯着她看，搞得像教导主任似的，抱着手臂倚靠在门框上，嚣张中又带着耀武扬威，引了好多人去看他。 竟没躲开，看到手臂上留下的黑点，汤然紧皱起眉将印记搓掉。 “叶十一，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破冰大会是什么意思？”他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她。 “不知道又怎样。”叶十一冷冷回望。 汤然发育快，身高比叶十一高了一个头还要多。哪怕她1米62的个子并不算太矮，但还是不得不仰头看他，从气势上就输了半分。 虽然她已经17的岁数大概是过了发育期，但是22还能窜一窜呢，叶十一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享受俯视带来的优越快感，汤然十分得意，“在破冰大会输掉的人要主动申请负责晚课后值日任务，时间为一学期，这就是向荣的传统。为了让学弟学妹们做个信守承诺的人，学长们可是会用、心、监、督的。” 他格外强调了这四个字。 “搞霸凌还用古早玛丽苏那一套，未免有点落后了吧，找这么烂的由头会不会太幼稚了学长。”叶十一绷着脸，咬紧牙关没让自己笑出声。 汤然冷哼一声，“哼，话别说太早叶十一，祈祷自己最好别输掉吧，学长会好好疼爱你的。” 预备铃声正在这时响起，汤然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劝你最好别惹他。”汤然走远后，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男生叫住她，“你刚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汤然，校长的侄子咯。”叶十一学着他的样子抱起手臂板脸，却又笑眯眯地看向他，“我不仅知道他，我还知道你，宋楚学长。” 被戳破身份的人眉头又紧了一分。 “我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去年被欺负的人就是你，你反倒贴他身边去了，什么意思？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宋楚冷了脸，双手在身侧攥成拳，上下扫视她几眼，“我只是来提醒你，不是来给你提供解决方法的。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小姑娘该懂事儿就懂点事儿，你以后就懂了。” 装什么逼，还小姑娘，他还不一定有她大呢。 “你以为这真有那么单纯，”见她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宋楚没来由地有些生气，“小屁孩就是天真。” “小孩小孩的，你才多大。”叶十一没忍住笑出声，“我知道，放学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没有老师会管。” 她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冰冷的眼神却让他打了个寒颤。 “但在别人看得见的地方会发生什么，这可由不得他顺心如意了。” 各自怀揣着对破冰大会的不同心思，时间似乎也过得快了些。周五放学后叶十一没有理会站在教学楼门口不怀好意的汤然，径直地从他身旁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所以她并不意外现在会是这样一种形势。 被视为重头戏的师生饼干接龙环节被换到了第一个环节，这和她之前了解的不一样。恰巧汤然是她前一个，她又刚好是要对接老师的学生队尾。 叶十一没去管汤然几乎要扬到天上去的得意嘴角，看了看四周有疑惑、有慌乱，甚至还掺了些兴奋的目光。而这些视线，几乎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也是，作为学生队尾对接的却是异性老师，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哪怕是知晓历年内幕的老师，也为此十分诧异，只是前面站着汤然，他们并不敢作声。 宋楚也在远远看着，看着她站在汤然和后面男老师中间，一副孤立无援的样子，不禁握紧了双拳。 饼干接龙向来都是高年级学生找乐子的重头戏，只要途中断开，双方就要接受惩罚。在抽签中做做手脚就能把对方调到一个瞩目又可笑的位置，就连无助和窘迫都成为了调剂氛围的一环。 他们很清楚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会经历什么，但他们不会在乎，并且以此为乐。 去年是他，今年那个位置换成了叶十一，甚至比他当时的处境还要难堪。 处在连接处的老师也十分尴尬，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到这种活动里，没人告诉过他还会出现这种状况。他抽动着嘴角看向叶十一，想要举手示意换个女老师过来。 叶十一却按下他的手摇摇头说道：“她们也都在队列里呢，没有多余的女老师能来啦，这样就好。” 她抬头笑笑，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没事的，程老师，别害怕。” 他有什么可怕的……程安看她这样，哪里有半分紧张狼狈的样子，她的不在意反倒显得他心思太多了。 汤然坏笑着看队伍前面开始传递，他赌叶十一不敢以这么亲密的动作靠近自己，就算他这一步估错了，他顺势将饼干一咽，亲上她的嘴，也算是他赚了。再退一步就算是被她咬到了饼干又怎么样，再嚣张也不过是个女孩，她也没脸去传给后面的异性老师。 想到她一会儿窘迫的样子，汤然兴奋得不得了。 前面的人只是象征性小小地咬一口而已，传到队尾也还剩一大截。他回头看看丝毫没有慌乱的叶十一，耀武扬威似的咬下一大截，还把前面的男生也吓了一跳。他嘴里叼着短小的一截饼干，挑衅地看她。 与汤然熟识的几个高年级学生拍手大声起哄起来，他脸上便更加风光。 叶十一看着，脸上却意外的温和了很多。可真是坏心办好事，谢谢你汤然，如果不是你，她还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呢。 不明所以的程安刚要开口制止，嘴上却立马被两瓣柔软的唇瓣贴紧，将他的话堵在了嘴巴里。他震惊地看向叶十一，也注意到了面前张大了嘴的汤然。 汤然傻了，他没想到叶十一竟坦然地迅速咬断饼干，扭身踮脚送进程安的嘴里。 试到唇下的僵硬，叶十一心里十分愉悦。 震惊到石化的程安很好控制，她的舌尖稍一用力便轻松地撬开了他的牙齿，将浸到软绵的饼干推向他的舌根。 喉咙深处传来的不适感让程安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急忙想要后退。 叶十一却不满足地捧起他的脸，将他后退的动作控制住，用舌头将饼干外层抿开，巧克力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她用舌尖划过他的上颚，程安受麻不由得浑身一颤，很快她又用舌头勾起他不知该放到何处的舌头，打着转吮吸起来。 直到氛围沉默了许久，叶十一才放开他，临了还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她用手抹去程安嘴边化掉的饼干屑，柔声说道：“放心啦，我可没碰到他的嘴，所以这不是间接性接吻哟，不知道程老师品尝的如何？” 不知是巧克力过敏症状上了头，还是被她的过激行为所刺激，程安的大脑一阵阵地发昏。 叶十一歪着脑袋乖巧地看他，用余光观察周围人的表情，心情愉悦到连眼睛都变得闪亮起来，直到低头看到他手臂上起了红疹她才多了些惊讶。 “他巧克力过敏。”熟悉的老师从角落里拿来一瓶水，拉开程安给他灌下去。 “对不起啊老师，我只是太喜欢吃饼干，又实在善良大方急于和人分享罢了，你不会生气吧？”看着程安的眼神逐渐清朗，叶十一瘪嘴装着委屈看向他。 他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咳嗽着避开她炽热的目光。 “你疯子吧？为了晚课后不留下来打扫你要做到这种地步？”汤然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第14章霸凌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叶十一转过身去怜爱地抚摸他的脸，“我就说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这张嘴想亲我想了很久吧，不过可惜，要得到我可是很难的。” “老大你……”一旁的小喽啰震惊地看向他。 “闭嘴！她脑子有病你也有病吗？”汤然凶恶地瞪向他。 远处的李主任脸色很是凝重，他侧头向身边的高年级学生低声询问：“他们在说什么打扫？” “呀。”叶十一一捂嘴，故作惊奇地叫出声，“原来教导主任你不知情啊！在破冰大会输掉的人要接受惩罚，负责一学期的晚课后清扫，还得学生自己和班主任申请。 “这可是汤然学长亲、口告诉我的，他说这规矩在向荣都流传好久了。每晚都有几个高年级的学长跑来‘监督’，每届班主任居然都没觉得异样，也从来没谁处理过。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合起伙来给新生下马威呢，抱歉抱歉。”她忙忙低头致歉。 “我还在纳闷呢，怎么会有教师群体这么坏，居然放任甚至伙同暴力群体进行校园霸凌。原来不是不想管，只是看不见啊。真是误会。我还以为主任您主动选择视而不见，也是放任其发展的恶心教师群体里的一员呢。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急忙摆手补充，“今日一看原来是真的不知道内情，是我内心太狭隘了，年纪小不懂事。您教育教育我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做，我一定虚心学习，您大人就别计我小人的过啦。” 李主任黑了脸，她哪是不懂，她懂得很呢。 话语犀利，一字一句都是在说学校不负责任放任霸凌事件发生，哪怕他根本不知情也能被称为是故意视而不见不管不顾，甚至扣了助纣为虐的大帽子。然后再道歉贬低自己把他捧起来，让自己拉不下脸来找她破绽，一句“虚心学习”就是要看他到底想怎么处理。 碍于汤然在跟前，他现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啊当然了，我懂嘛，汤然学长身份特殊，得不到解决也是很正常的，您不要太有心理压力。不过就是我胆战心惊地过完两年，等他毕业就好了，没事的主任，我心理承受能力强，被欺负两年高三也能正常应对高考，不会给学校拉低本科率，您放心好了。” 李主任拳头上青筋暴起，她话说得倒是宽慰，但这哪是体谅，她这是硬生生把他往火坑里赶。要他要么去处理汤然给他个教训，不然就是默认并支持汤然在毕业前仍然会对她进行霸凌这一行为。 见她还想继续张嘴说什么，他急忙拿起话筒打断她，“来同学们，刚刚接到通知10点的时候线路维修，学校要停水停电，破冰大会暂时取消。周末按照常放，同学们也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全体老师10点半到会议室开常规例会，好了大家按班级解散。” “靠门口的1班先走，按顺序一个个来。来，”李主任指挥，“各班班主任看一下，别乱了秩序。”说罢便转身迅速地离开了活动大厅。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借口有多烂，但他还哪有心思去在意身后学生们的议论，眼下的事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 “你够狠，叶十一，能把自己豁出去做到这种地步，还把老师也拉下水，也真有你的。”汤然咬牙切齿地看向她。 “关我什么事？抽签顺序是你做的手脚，是你要把他掺和进来的，这可和我没关系。从你那里接过来再传给老师，这不就是你期望的，我可是顺应了你的想法做的呀。”叶十一眨眨眼，十分无辜。 “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吗？抱歉啊抱歉，我还想着听你的话讨好你呢，下次说清楚点嘛，弯弯绕绕的做什么。你看现在，把老师们搞的这么难受，这可都是因为你，你好好反思一下吧。” 宋楚远远看着，嘴巴微张，不知道是看到汤然吃瘪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让人惊讶，还是叶十一刚刚的一番壮举更将人诧异。 汤然黑着脸朝他走过来，泄愤似的狠狠踹了他一脚，“我之前肯定见过她，你去查查这个贱人什么来头。” 宋楚听着他对叶十一的称呼十分不适，嘴上应下来心里却想：他熟悉的能有什么人，和他有仇的、被他欺负过的、还有同样背景的二代。汤然没有朋友，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三个群体。 她看起来不像是能被他欺负的人，要是有权有势的二代倒还好，万一是有仇的，那可就麻烦了。无论她是哪一个群体的人，他都不想让汤然知道。 叶十一本人并不在乎他们心里这点小九九，空闲周末本就难得，加上她心情很好，连校园里的空气吸着都清新了很多。 她也不着急回宿舍，在操场角落的高台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角落坐着，双腿耷拉下来，手撑着台边，晃着腿悠哉地看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 破冰大会的流程本来要占满一天，为了要给下午领导的发言预留出时间，李主任还着重强调了8点就必须全体到位。 没想到这么一弄，才9点多就早早解散了，本来应当停满车的小路现在也只剩下了准备回家的学生。有的在打电话喊人来接，有的拉了同学结伴回家。 还不到十月，但海边的秋天总是凉得快些，早晨得穿个长袖外套才合适，到了9点太阳挂起来，天气却又有些热了。为了破冰大会早早起来偷偷化好妆的女生，也只能将外套挽在手臂上，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商量着一会儿要去哪。 真青春啊。叶十一躲在树下的阴凉里，脑子里莫名浮现出这个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也不过才17岁而已，感叹这个做什么。 “在笑什么？不回家吗？”一道活泼的清脆女声在高台下响起。叶十一正纳闷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过来，探头去看，白灵的脸便清晰起来。 “不关你的事。”叶十一生硬地回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白灵总是会十分难受，她以前也会有这种情绪，但很少这样精确到单独的一个人身上。 “我可以捎着你一起。”白灵皱皱鼻子，没有因此放弃搭话。 “不顺路。” “顺路的，我爸开车来接，去哪都可以。” “不需要！” “好吧，”见叶十一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白灵眨眨眼放弃了，“那开学见，再见十一。” “不见。” 没有在意这份冷漠，白灵依旧笑着和她挥手。 叶十一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脚步轻巧似乎十分高兴。真是莫名其妙的人，她真是搞不懂她。 她看着白灵站在校门口将发绳解开，任由柔顺的头发散开，勾起的碎发被阳光染成金色，并不妖艳，却十分耀眼。身后李主任向来引以为傲的金秋红叶，在她的衬托下也黯淡了许多。 等了有一会儿，一辆车才停在对面，中年男人下车朝她招手，她便背书包走过去。 应该是她的父亲。 男人接过来她的书包，为她打开车门，从她按下的车窗还能看到他们在说说笑笑，十分融洽。 果然很讨厌。 叶十一十分烦躁，身上难受的坐不住，干脆站起身朝宿舍楼走去。 第15章宿舍 18 . 站在自己宿舍门口沉思了一会儿，叶十一最后推开了乐乐的宿舍门，将门一锁，舒舒服服地躺在铺着与她同款床铺的床上去。 留个心眼儿嘛，她可保证不了李主任会不会喊人去她宿舍里借个什么理由找她麻烦，所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稳定安全的地方，这个时候她隔壁乐乐的宿舍最安全。 谁能想到她周末不回家不回宿舍，竟然躲在自己班主任的房间里呢。 叶十一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拽了被子的一角盖住自己的肚子，看着上面的花纹，脑子里想起来什么，偷偷乐了。 毕竟都是哥哥买的，加上这个牌子很小众十分难买，要是被人发现恰好她与乐乐全套同款，那可有的解释了。 但是又有谁会发现呢，也就和乐乐同宿舍的程安会有这个可能。她扭扭身子，面向对面程安的床铺。 和她想象中差不多，空间干净又整洁。桌子上只放了个医药箱，书架码了整齐的医学的心理的相关的书，是叶十一一眼就知道看不明白的东西，她也不好奇。 床上是学校发的标准的四件套，蓝白色的格子规整地与床边对齐，被子也迭好放在床尾。床铺板正的像没被睡过，就像他本人一样。 这样一看床单的格子未免对得也太整齐，强迫症似的一丝歪斜都没有。叶十一也自称有强迫症，看到整齐板正的东西就想统统破坏掉。看好文请到：po1 8 gc 想起他那副窘迫的模样，她几乎要笑出声。 虽然比乐乐小几岁，但总不会恋爱都没谈过吧，被学生突然强吻震惊石化也就罢了，怎么还偷偷藏了些娇羞呢。她分明看到了他通红的耳尖和面颊，红得飞快。 就像现在一样。 “你，你怎么在这？”程安质问，磕巴的声音却撑不起来严肃的气势。 叶十一并不害怕，也不起身，用手撑着脑袋看他，“不是说要开会，老师你怎么逃课呢。” 按常规来说他本来是得去的，可今天李主任看见他就头疼，叫他早点回去别在他面前出现。 “一定是让教导主任撵回来了，你不委屈吗？明明你又没错。”当然，叶十一也不会承认是她的问题。 说难听点确实是被撵出来的，委屈吗？他不知道是否该有这样的情绪，一来二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委不委屈的，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 不对，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怎么每次遇到她，他的思绪总会被她的歪门邪道带偏。 “放周末不回家跑到班主任宿舍做什么？还躺在他床上，这像什么话。” “哦，”叶十一没理会他的教训，嘴角勾起调笑道，“老师好霸道，在别人床上躺了一会儿而已，就叫你这么吃醋吗？” “不过放心好了，乐乐不会因此生气的，我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哦。” 当然了，她说的可是实话。她是乐乐男朋友的妹妹，单这一条关系就得让人寻思上好一会儿。 具体会被怎么理解，那得看听话的人怎么想了。 程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之前所看到的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看两人的岁数差，大概也是兄妹的关系。自己和弟弟相处的并不算融洽，他突然有些羡慕两个人之间的亲密。 “他不是我哥哥。”叶十一想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暧昧地留下一句让人无限遐想的话，“也没有血缘，你猜猜我们是什么关系？” 程安嘴巴微张，没有血缘又不一般的关系……他强行切断扭偏的思绪，余清乐不会是这样的人，只是一个女孩口无遮拦的话而已，他不该这样随意地揣测，这太不礼貌。 想起临走前李主任随口的嘱托，心中想到了什么，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些。 李主任让他去看看叶十一在不在宿舍。 叶十一这么敏锐的孩子，估计也是猜到了这点才躲在这里的吧，她还真是信赖自己的班主任。说到底还是刚上高中的孩子，做了这种事还是会害怕的嘛，这才像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只是这孩子实在是胡闹了些，他或许得找机会告诉余清乐，让他找她家里人好好谈谈，就算再过宠爱，这样放任下去她未来的路可就难走了。 在这之前，他得先和叶十一好好谈谈。 嗯？看着他像炸毛的猫一样现在又突然平缓下来，叶十一有些纳闷。自我调节能力会不会太强，接受的也太快了，这就是专业素养吗？ 叶十一抿紧嘴唇，她才不信。让他轻易地接受现状，这可不是她的素养。 “我会告诉李主任你回家了不在宿舍，本来他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有真的想来找你的意思。”程安平心静气地安慰她，“青春期产生什么不合常理的冲动行为也是十分正常的现象，你当时情急之下有那样的举动我也可以理解。我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你不用担心，就当你对我开了个玩笑。” 程安温柔笑笑。 神经病，莫名其妙。叶十一紧皱起眉十分诧异，这是一个正常人发生这种事会有的态度吗？ “如果怕回家挨骂，希望你能和余老师好好聊聊。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他全程在场目睹了全过程，会理解你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和他说我不介意了，所以不用怕。不要……不要在自己班主任的房间里逗留，你还是个小女孩，对你对余老师影响都不好。” 你不会放在心上，那我偏要让你把这一天牢记于心，深深刻在记忆里，回想起来就觉得难受。叶十一突然有些恼了。 “那现在被你发现了，我要做什么才能封住你的口呢？”她起身走到他面前，用手指勾住他的衣领，媚着眼神柔柔地看向他，“像刚刚那样，用嘴巴吗？我的吻技很好，老师有好好享受吗？” “在注视下被人强吻的感觉刺激吗？我也算长得好看，心里会偷偷高兴吗？我可是看到了的，那时你羞到红透的脸，真是迷人。”叶十一用食指轻轻摩挲他的锁骨，声音酥哑，眼神柔媚，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动了情。 看着她眼睛里荡着柔情的水光，程安沉了脸。本以为她当时只是赌气之举迫不得已，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她现在居然拿这种莫须有的说辞强加于人，没想到心里竟是真的这般放肆。 一个未成年学生而已，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叶十一，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程安握住她乱动的手腕。 哎……叶十一挣扎了下，一时间挣脱不得。腕骨处传来强硬的控制感，疼痛激的她心脏一跳，大脑十分亢奋。 她抬头看向他，眼中光芒更甚。 想着明知道自己过敏还要参加这种活动，还以为他长到现在也变得无趣，没想到看着装模作样的温和背后原来真有强硬的一面，这可是意外之喜。 阿宁，这次你没猜到，他是变了，但是变得更加有趣了。 第16章调情（微） 程安皱着眉看她反而更加晶莹闪亮的双眼，手一松又退了几步，心中莫名有警铃响起。 “痛。”叶十一伸出手来委屈巴巴地向他展示，手腕处肉眼可见的有一圈红印。 “抱歉，刚刚用力太过，老师给你道歉。”深吸一口气，程安选择低头道歉。 已经和她不知说了多少抱歉，但是每一件事想想也不是他的错，这种类型的孩子他果然还是应付不来。 他用力不重，叶十一其实也不痛，但她的胳膊实在是瘦弱，红印明明不明显，在白皙的胳膊上却刺眼的很。 但她哪会在乎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看着手腕上的红印，她满脑子都是兴奋。 这样温和没有攻击性的人，若是将红印强硬地留在自己的脖子上，项圈似的环住脖颈，他会是怎样的表情。若是将红印留在自己身上，或许是掌印，或许是鞭印，又或许是绳印，他脑中会想些什么呢。 是会愉悦，还是会愧疚，还是会痛苦？无论是哪一方，她都想见一见。越是这样想着，叶十一的眼神就越是魅惑，狐狸精似的勾得人心痒。 饶是程安也不例外，她的眼神复杂而又热烈，惹得他浑身难受，“我没怎么用力，一会儿就会消了。” “那可不行，你前一句还在说用力用过了，现在怎么又改了说法。我从小受宠长大的，可没受过什么伤。你得负责，不然我就去告诉乐乐你报私仇。”叶十一扁着嘴，真有一副憋屈的样子。 程安更头疼了，明明开学时还不是这个样子，原来看着也并不是什么骄纵的性格，才几天而已，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知道是怎样的家长，能把好好的孩子培养成这样，或许他真的得找余老师喊她家长好好谈谈。 “余清乐！”那边会议室里的李主任突然发火，“要打喷嚏出去打，感冒了就去治，别在这影响别人！” 同事们都同情地看向他，李主任正是最烦的时候，本来就不顺眼余清乐几人不听管教，这次他又倒霉地撞到了枪口上。 余清乐才是不明所以，自己怎么被人背后骂完怎么当面还要被骂，这老家伙抽风起来怎么乱开炮。“对不起主任，我的鼻子太不听话了，您别和一个器官置气，我回去就给它堵上。” 李主任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理亏得很，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实在不行，我去给你拿药。”看着叶十一楚楚可怜的模样，程安叹了口气再次让步。 “不用这么麻烦，”叶十一轻轻一推，本就没设防的程安一个踉跄坐到了床边。身下的床单卷起一角，整齐的格子被推的歪歪扭扭，杂乱地迭在一起。 她委屈地看着他，“老师你给我揉揉就好。” 程安性子温和，很少有发怒的时候，但现在他心里却当真是动了气。他严肃地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叶十一，沉声说道，“你知道现在你把自己放到了什么处境上吗？” “知道啊，”叶十一轻佻笑笑，勾起他的下巴含笑意盈盈地看他，“老师你知道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吗？” 程安攥紧了拳，“我是个成年人，还是成年男性。你见的太少没什么概念，教师群体并不全是好人，万一我是个心怀不轨的，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一个小女孩怎么能这么没有防备心，十四五岁已经是少女阶段了，怎么还把自己当小孩看。 “教师只是个职业，你现在年纪小不觉得有什么，等你长大了回想起来可有的你后悔。”说到后面，本来温和的声线都变得沙哑严厉起来。 “心怀不轨的会做什么呢？老师教教我，我不是很明白。”叶十一瞪大眼睛看他，真有一副好学的模样似的。 “比如……”没有镇住叶十一，程安心里开始变得尴尬。做什么？他算是看明白她了，如果笼统去讲她一定会继续问下去。但他总不能真的直说心怀不轨的人会贪她身子，会耍流氓猥亵她甚至侵犯她，她要是没有防备心会吃大亏。 她一个女孩子，听他讲这种话，怎么能接受得了……？ “比如……”叶十一牵起他的手放在脸颊上，“会用他的手来摸我的脸……”他的手掌宽大而又温暖，她像小猫似的在上面蹭了蹭。 “或者亲我的嘴……”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心，带着他握住自己的脖子，“我要是反抗他或许还会掐住我的脖子，一用力就会留下一个和我手腕上相同的红印。” 程安感受到手下传来鲜活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地敲击他的大脑，击的他头昏。 “他会摸我的腰，”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柔软的触感激地他如过电般浑身一颤，“会想撩起衣服触碰我的身体。”她把他的手从腰间带到大腿，再顺着上衣下摆滑进去，贴到自己的皮肤上。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蹭上去有些粗糙的摩擦感，如果这手指能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她只是想想就不由得一阵战栗。 这让她十分惊奇，又有些欣慰。 手中反馈出温暖而又柔软的触感，程安急忙把手抽出来，“你在做什么？不要拿这种事来找乐子。” “你觉得这样摸我是乐子吗老师，会不会有点太伤人了。”她越贴越近，腿劈开跨坐在他的腿上，拽住他的衣领，声音中带了些难过。 “这个姿势会方便他顺着大腿摸向我的屁股，”叶十一抓住他的手盖到自己柔软的屁股上，“他不会满意隔着布料的触碰，”她带着他的手接着下滑，撩起裙摆探进大腿根，“触碰的越多，他想得到的就越多。”她几乎紧贴着他的身体，将他的手顺着腿根向前带去。 薄茧划过腿上的嫩肉，她的身体都变得有些发软。 手指触碰到那层薄薄的最后的布料，甚至带了些湿润，程安猛地将手抽开。似乎是剐蹭到了哪，叶十一发出一声嘤咛。 程安的眉头皱成一团，比身下揉乱的床单沟壑还要深。自己室友班里的学生，在他宿舍里握住他的手调情，这算什么事。 他现在才是真觉得愤怒，为什么就不懂呢？她在赌他不会乱来，但是如果她错了呢？如果他不是这样的性子，她现在是否会像他在高中时见到过的事件中的女生一样遭遇不幸呢。 为什么总是不懂得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步，要是碰上了像陈光那样的人，她现在会是怎样？大着胆子继续下去，还是被迫哭着求饶？ 程安脑子一热，也顾不得什么脾气教条了。一手将叶十一按到一边，一手发狠朝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屁股上突然传来的疼痛却将叶十一的欲望彻底勾起来，她扭动着身体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程安只觉得她是在挑衅，周围也找不到什么趁手的工具，手下用了八分力又狠狠地打了几巴掌。 几声闷响下去，叶十一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屁股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痛。可她很兴奋，并且越来越兴奋。 这叫声也唤回了程安的理智，低头看着被自己一手压在床上，屁股还在自己腿上翘着的叶十一，急忙撒开手站起来。 程安一直认为靠体罚让学生听话是无能的教师才会采取的措施，所以打学生在他心里向来都是禁条。他曾发誓自己绝对不能成为那样滥用职权的老师，再说作为校医哪来的什么机会去教训学生，没想到才一年而已就以这种方式破了戒。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下这句道歉真的是他的错，他一个男老师竟以这种方式去惩罚一个女学生，这样和他厌恶的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调情的一环吗？原来老师你也喜欢这个。”屁股上的闷痛激的她身下更加湿润，她不禁夹紧了腿，眼底泛起情欲的水光，“我也喜欢的很。” “你……”程安瞳孔颤抖，心慌乱到极致。 “真有你的。”出了会议室的门后唐糖笑道，就连何旭都称赞了一句“一山更有一山高啊，牛逼。” “既然放周末了待会儿去吃个饭啊，我回去喊阿程来，正好安顿一下我班一个学生。她家里说周末有事让她先住校，我去和她说说。” “带着一起呗，学校现在哪有饭，咱也不差她一个小孩子。” “好，那你们在这等我，我回去叫他们。” 敲了敲叶十一的门发现她并不在宿舍，或许是自己回家去了。也好，那就等吃完了给她送过去他再回来。 先去叫程安吧。在心里决定好后，余清乐一把推开宿舍门，“去吃饭啊，阿程……十一？！” 他实在是没想到房间里会是这样尴尬的场面，抽了抽嘴角，默默关上门。 幸好没让他们跟过来，余清乐一阵后怕。 确实一山更比一山高，他这座小山哪高得过叶十一这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