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银月》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综]银月》作者：司之【完结】 本书文案: 赤司征十郎原本以为，那个女孩已经只是他记忆中的风景。 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自投罗网。 主黑篮和网王 男主赤司征十郎，主时间线从奇迹高一开始 主线是男女主的恋爱和成长 内容标签： 网王 综漫 青梅竹马 黑篮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闲院弥音，赤司征十郎 ┃ 配角：迹部景吾，黑篮网王众 ┃ 其它：黑篮，网王，综漫，运动 一句话简介：赤司和他的幼驯染慢慢谈恋爱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那个洛山 1. ——高中为什么选择洛山？ ——因为，我和一个人有个约定。 2. 开学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清晨走在洛山的校园里，落樱间伴随着阵阵鸟鸣，闲院弥音仍旧会感慨着洛山校园的不同。相比较她国中那种华丽的巴洛克风格建筑，洛山的典雅古朴也有着另外一种韵味。 虽然还未到上课的时间，等到闲院弥音不紧不慢地走到教室门口，一年a班的班导小寺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班里的学生们也都大多到齐，站在了门口。 作为素来校风严谨出名的洛山尖子a班，开学甫一周的时间，班里就迅速又进行了一次开学小测。原本开学初随机的座位，将在今天依据每个人的考试排名，依次优先挑选座位。 闲院弥音走到了过去一周的同桌，菅原香奈枝身侧。一个外向一个自来熟，两人在过去的一周内已经成功成为了要好的朋友。此时的菅原哭丧着一张脸，扒着弥音的胳膊，“啊啊上周的考试我完全考砸了，排名肯定靠后，不想和小弥音分开啦tat小弥音你考的怎么样啦？” “没关系啦，再怎么说都还是一个班嘛，难道不是同桌小枝你就不是我的朋友了吗？”弥音摸了摸菅原的头发，安慰道。“我的话，应该考的还可以吧。“ 弥音成绩向来拔尖，国中时期也素来稳坐着年级前三的宝座。以她的水准，按理说来了洛山也不会逊色才是，只是…… 弥音暗叹一口气，余光偷瞟了眼站在门口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抹蔷薇红。 不是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她一直很清楚，那个人，从来都没有输过。 3. 等到全员到齐，小寺老师终于开始按着名册一个个叫名字。 “赤司征十郎。” 不出意料的，红发的少年在所有人或钦佩或惊叹的目光下第一个缓步走进了教室，随意挑了一个中后排窗边的座位坐下。 “闲院弥音。” 在小寺紧接着就报出弥音名字的瞬间，身边的菅原猛地睁大了眼睛，一副“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同桌是个大学霸”的表情。 闲院弥音摸了摸菅原的头发，拎着自己的书包往教室里走去。 过去的一周，她和赤司的位置相隔甚远，尽管同处一间教室，却没有过任何的交集，彼此都像只是初相识的新同学一样。 弥音微微抿嘴，不过本来也算不上熟悉就是了。 毕竟，只不过是年幼的时候有过几年交集，上了国中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联系了。 原本是觉得少年似乎变化很大，拿不准他是否还记得她，加上他生人勿进的气场，弥音踌躇不进。后来短短的几天内，似乎对方也没有主动打招呼的倾向。果然还是不记得了吧。弥音悄悄松了一口气，却又带了几分滞闷之感。 “清水原。” 小寺老师已经报出了下一个学生的名字。 弥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教室的中间走去。窗边椅子微微被拉开的声音让她和跟在她身后进入教室的男生都停住了脚步。 弥音往窗边看去。红发的少年没有起身，却微微拉开了身侧的椅子，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目光上移，弥音正对上一双异色瞳眸。 他……是什么意思？ 弥音略微睁大了靛蓝色的眼眸，几分不知所措。 清水原本来还想着也往窗边走，目睹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后，默默拐了个弯，识趣走到了靠近走廊的位置坐下。 “闲院同学，有什么问题吗？”第三名都已经入座，第二名入场的闲院弥音却还站在教室中央，小寺询问。 “抱歉，有点出神。”弥音朝着老师解释，又侧头往窗边看了一眼。异色双眸的少年仍旧维持着这个姿势，直视着她的方向，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强势。 随着第四名同学踏入教室，弥音轻咬了下唇，最终还是往赤司的方向走去。在桌边站定，弥音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少年鞠了一躬，“之后的一年还请赤司君多多指教。” 赤司勾起唇角，双眸中的凌厉微微褪去。 弥音感受着似乎温和了不少的氛围，暗自庆幸自己约莫没有会错意。 片刻，赤司轻笑了一声，“很久不见了，弥音。” 弥音放下书包的手一抖，险些将包砸在椅子上。久违的熟稔称呼，却不显露出半点亲近的意味。 赤司君。弥音。差距明显。 显然，少年并没有忘记那段过往，可过去的一周也确实像是陌生人一样对她视而不见。弥音暗自腹诽。 弥音坐下，略微避开了赤司的目光，“确实很久不见了，征……君。” 第2章 不是小时候亲昵撒娇的“阿征”，也不是生疏如陌路的“赤司君”，弥音折中的称呼让她自己颇为满意，给自己的机智偷偷点了个赞。 互相招呼完，弥音低头整理起了书包，实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素来整洁的书包有什么可整理的。 赤司又怎会看不出她的不自在，也没有继续搭话，从包里拿出了第一节 课的课本，翻看起来。 后面的同学陆陆续续进入教室，或多或少都往窗边投来了些许目光。都是相貌出众又成绩优异的少年少女，坐在一起的时候，纵然沉默，依旧赏心悦目得自成一道风景。不出意外，两人周围这一圈的位置，是最先被坐满的。 待到菅原走进教室的时候，只剩下和弥音远隔大半个教室的座位。原本还想凑上去诉个苦，却在看见弥音身旁的红发少年时瑟缩了下，老老实实地挑了个空余的位置坐下。 分配座位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而最早安定下来的两人，早已各自看起了书。弥音不过不自在了一会儿，就把心思收拾好，投入到这一天的校园生活中去。 4. 结伴而行的两个少女在树荫下找了个位置，便随性地吃起了午餐便当。 在菅原第无数次偷瞄弥音的时候，弥音终于无奈叹了口气，“小枝，有话就说。” 沉默了一整个午间的少女终于像是被拉开了闸口一般，叽叽喳喳起来，“弥音你为什么要坐在赤司大魔头身边啊？明明你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很多空位诶。你们之前认识吗？可是上周你们也完全没有过交流啊？坐在他身边你不会很不自在吗？诶诶诶难道弥音你暗恋大魔头吗？” 连珠炮一般的问题让弥音嘴角一抽，又捉住了奇怪的重点，“大魔头？小枝你是很怕……赤司君吗？” 菅原瘪了瘪嘴，放下了饭盒，“也不算是怕啦……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国中是在帝光中学，就是那个篮球部横扫全国中学届的帝光，和赤司君是一个学校啦。赤司君既是学生会会长，又是篮球部部长，整个人都像是被加持了光环一样闪闪发光。blingbling的那种！” 弥音被菅原孩子气的说法逗得眉眼微弯，却又并没有很意外。虽然性格变了不少，可是赤司确实从小就天赋过人，又格外努力勤奋，这样的人，就算是取得什么样的成就都应该是意料之中吧。 菅原继续，“我邻居家的小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也加入了篮球部。那家伙吧，虽然平时有些古怪又神神叨叨的，但是一直奉行‘尽人事知天命”，一直认真严谨得和个老头子一样，很少夸人，但也说过好几次赤司君很厉害。他因为也是篮球部正选的缘故，和赤司君接触比较多，所以两人关系应该也还不错啦。后来国三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赤司君的眼睛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也是好奇，所以就去问了小真，啊，就是我那个邻居啦，然后他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眼睛…… 弥音微蹙起眉。她也确实发现了赤司眼睛的异常。年幼的时候，赤司的双眼分明是一样的赤红色，现在却是一橙一赤，她之前还在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偏差。 “他说，‘因为赤司，有两个’。” “两个赤司？”弥音好奇地偏过头，“什么意思？” 菅原托住下巴，“其实……我也不知道。” 弥音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脑门，“不知道为什么你还说！亏我还这么期待！” 菅原嗷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我也有去问过小真啦，可是再提起的时候，小真就怎么也不高兴说了。可是他当时第一次下意识回答的时候，明明那么认真的样子，肯定不是瞎说的啦。我那个邻居，可是个大大大大神棍诶！他都那么说……”菅原像是想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一样抖了抖身子，神神秘秘的，“我总觉得像是鬼上身一样！” 弥音默默翻了个白眼。 真是信了她的邪。 第2章 那段过往 5. 回到教室里，午休的时间仅仅过去一半。回到自己座位上，春日和煦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洒在桌上，素来有午睡习惯的弥音禁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困倦的少女还是趴在了桌上小憩。 或许是昨晚入睡得太迟的缘故，弥音意外地很快睡了过去。 一些久远而零散的画面像是打开了闸口一样，不停在脑海中闪现。 那已经是她国小时候的事情了。 在神奈川长大的她来到了东京读国小，可父母却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长时间呆在东京。母亲和已故的赤司夫人是多年的挚交，便把她拜托给了赤司夫人，在父母都不在东京的时候，她就会去赤司家小住，直到父母回到东京。 小弥音很喜欢赤司诗织。 和自家母亲风风火火的性格不同，赤司诗织是小弥音见过的最温柔的女性。明明赤司家有着很多的佣人，可只要是赤司诗织在家的日子，她都会亲自为赤司父子两个下厨做饭，打理他们的衣食起居。弥音到来后，这些也都有了她的一份。 弥音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赤司征十郎。两人都是家中的独子，相仿年龄的孩子在一起自然很快熟悉起来。 赤司诗织会给他们讲故事，给他们做饭，陪他们玩耍，还教了他们篮球。表面上看上去温柔文弱的女人一直像是赤司家的太阳一样，温暖而让人眷恋。 第3章 只是相比较赤司征十郎，小弥音的生活还是轻松很多。虽然是同级，但是小赤司似乎有着上不完的课外私教课程。额外的学术课程，小提琴课，钢琴课，马术课，甚至于帝王学的课程，似乎占据了他绝大多数的课外闲暇。明明是小小的年纪，却像是有着无限的容量一样，吸收着无穷的内容。 起初的时候，出于好奇，小弥音跟着他一起，后来就只偶尔去她感兴趣的课程，剩下的时间便腻在赤司诗织身边，当条快乐的小尾巴。 那时候的赤司征十郎，是个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睿智又意外温柔的男孩。比起小弥音周围的那些爱闹的男孩子，显得格外不同。 赤司征十郎的父亲赤司征臣对他有着格外高的期许和严格的要求，赤司诗织心疼的同时，只能在争取来的时间里，带着他接触篮球，或是和弥音一起做甜点、下棋，希望他在重压下依旧能够保持少年的心性。 后来，弥音父母渐渐把公司的重心移到了东京，弥音去赤司家的时间渐渐减少。直到…… 她从来没有想到，那个一直被她认为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女人的诗织阿姨，会那么猝不及防地离去。 那个阴雨天，被白色花丛包围的黑白相片上的女人，笑得依旧那么温暖，却再也不会开口，温柔地叫一句“小弥音”或是“小征”了。 直到现在，她依旧记得，那天到处的黑白色彩中，小征十郎那道单薄的、无比孤寂的背影。 像是……天空中再也没有了太阳。 6. 银紫色的长发披散在少女身后，午间的阳光给她整个人身上都打了一层温柔的光晕。大半张脸都埋在双臂之间，分明睡得香甜，像是个玩累了在人间小憩的天使。 等到赤司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记忆像是穿梭回了多年前。 他向来是个早慧的孩子，周围的同龄人不少，却很少有人能和他有共同的话题，被当作是朋友。 闲院弥音是他童年的一道不一样的插曲。 那时候，母亲也还在。赤司家繁重的英才教育里，母亲替他撑起了一道避风的港湾，又带来了弥音这个小女孩。 她很聪慧，却又不像他一般过分早熟。曾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些英才教育的课，明明也能够听懂，却因为无趣就提早撤离。对新鲜的事物怀抱着无穷的热情，又能够在发觉不喜欢的时候果断地放手。肆意而张扬，像是有着永远用不完的活力，却也明媚得不会让人讨厌。 最初的时候，大约是嫉妒过的。 赤司家灌输的是从不半途而废的理念，可她却能够随性地只来旁听她感兴趣的课程。和母亲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却还偏偏添了一个爱腻着母亲撒娇的她。 可他嘴上虽然不说，却也依旧珍惜着这段情谊。 那时候的他性格还未定，也会因为繁重的课业而苦恼，也会因为父亲的严厉而挫败。想要像母亲一样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却又难免会因为烦躁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性。 而她却是少有的不会因为他的疏离而敬而远之的女孩，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还是会睁大明亮的眸子，夸张却依旧真诚地跟在他身后喊着，“哇，阿征好厉害！感觉阿征什么都会！” 让他第一次觉得，他不是赤司家生来就该熟练掌控一切的继承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同龄男孩。 可美好的东西，却总是悄然溜走。 这些温暖，也终究只能成为他偶尔回想起的记忆片段。 他拉开自己的座位坐下，目光落到右侧的少女身上。散落在肩头的银紫色发间隐隐露出少女白嫩的面颊。明明已经褪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却还是让赤司有一种捏一把的冲动，不知道还会不会是当年的触感。 看了眼时间，临上课不过还剩下两三分钟。想起少女自小的起床气，赤司柔和了眉眼，推了推她的胳膊。 “起来了。” 7. 弥音睡得并不沉，只是脑海中充斥着过去的画面，睁眼的一瞬甚至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少年逆光的面庞并不清晰，蔷薇色的头发却依旧熟悉。 “起来了。” 清润的嗓音和记忆中软糯的童音略微重合。 弥音饭后向来有午睡的习惯，而赤司却没这么好运，往往饭后紧接着就被安排了别的英才课程。等他一节课结束，赤司诗织早就开始准备两人的下午茶，而叫午睡的弥音起床似乎成了小赤司惯常的任务。 或许是梦中一直在回忆幼时那段光阴，弥音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迷茫地嘟囔着和幼时每每被少年叫醒时一样半撒娇的抱怨，“阿征最讨厌了……”又困顿地蹭了蹭自己的胳膊，似是不愿清醒。 背光的少年怔愣了一瞬，微眯了眼眸。 不过片刻，弥音脑中哪根弦一崩，忽地抬起了头。像是确认什么一样，偷偷往左边瞥了一眼，在对上少年异色的双眸时，默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太丢脸了…… 怎么就…… 赤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看着少女发间露出的左耳一点点染上了羞恼的粉色。因为趴着睡觉的原因，弥音的额头还有着一块粉色的印子，浅斜的刘海还几分凌乱，却意外地……有些可爱。 垂下眼眸，赤司侧转过身去，不再看向少女，从书桌内拿出自己的笔袋，只是淡淡地提醒，“快上课了。” 第4章 “唔，知道了。”弥音应道。收拾好心情，放下手，面颊上还燃着浅浅的一层粉色，弥音装作是若无其事地打开了下午第一节 历史课的课本。 “多谢……征君。” 初醒的声音带了几分软糯的味道，似是随着窗外的樱花，随风飘散在和煦的春风里。 第3章 那场赌约 8. “诶？闲院你还没上交社团报名吗？” 新换座位已经有了一周的时间，弥音也和前后座的同学们渐渐熟悉。 放学时分，坐在前桌的小泉奏衣转过身来收拾着书包，顺带和弥音闲聊，好心提醒，“明天是最后截止日期哦。” 弥音也托着下巴，苦恼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呀，可是真的不知道参加什么社团好。” “诶？”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了大半，菅原香奈枝也收拾好了书包凑过来，大大咧咧地在小泉同桌的座位上坐下，等着和弥音一起离开，“那弥音你国中的时候参加的是什么社团啊？” “唔，剑道部和女子网球部。”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弥音回答。 菅原香奈枝感叹了一句，“哇，明明看上去文艺安静的样子，完全没想到弥音你居然是这么运动系的属性呢。”又补道，““嘛，挺好的啊，为什么不继续呢？” 弥音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脸颊，“怎么说呢……虽然运动细胞还不错，在社团里和大家相处的也很好，但是果然……我还是不太适合竞技体育吧？” 向来是随心所欲的性格，可参加运动社团难免要参加各类大赛，反而让她提不起享受运动的心情，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剑道部和女子网球部的人吐槽“没有胜负心”、“白瞎这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了。与其在社团里被前辈们恨铁不成钢地说教，倒不如只把网球和剑道作为课后的休闲，不参加这些社团了。 揉了揉太阳穴，弥音嘟囔着，“要不就参加个水一点的社团混混时间好了。” 终于收拾好书包的小泉抬起头看向弥音，不解询问，“其实我想问很久了……闲院的话，为什么不参加管弦乐部呢？” “管弦乐？”菅原睁大眼睛，“弥音你会乐器吗？我都不知道诶！” “诶……啊，确实有学过小提琴。不过，”弥音疑惑地看向小泉，“我有和小泉同学提起过吗？” 小泉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背起书包，“我国中也在东京，虽然和闲院同学不是一个学校，但是……”她站起身，“你很出名啊——冰帝帝姬。” 那个曾经在冰帝学园祭上临时顶替因车祸而无法出席的小提琴手来过一曲solo、用一曲几乎专业水准的《罗西尼主题变奏曲》惊艳全场、自此被冠以冰帝帝姬之名的冰帝学生会国中部活动部部长——闲院弥音。 9. 丢下惊雷一般的一句话便潇洒转身离去的小泉留下好奇的菅原和苦笑的弥音面面相觑。 弥音看着菅原面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显然曾在东京读书的她也是知道冰帝帝姬的称号却并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所谓的冰帝帝姬，未出口的话语在目睹去而复返的少年时默默消音。 诚然，菅原香奈枝每每见了赤司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一改话唠的属性，大概就是所谓的气场相克了。 “诶？忘了什么东西吗？”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弥音侧转过头，看向明明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离开的赤司。 虽然从久别重逢后又成为同桌仅仅只有一周的时间，但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意外的自然随和。 “嗯。”此时的少年，已经换上了一身运动服，只是打开了课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顺便从夹页中拿出了……三枚将棋棋子。 弥音微眯眼眸，“这么说来……将棋社或许不错呢，应该也挺轻松的样子。” 闻言，赤司执着棋子的手略微顿了顿，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洛山的将棋社确实清闲。不过……”合上桌板，赤司半倚在桌上看着她，“我也确实没想到，迹部会这么放你离开冰帝，冰帝帝姬。” 毕竟洛山的网球部，连全中大会的入门水准都还未达到。 “冰帝帝姬”这几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莫名就多了几分玩味。 并不意外赤司会知道她和迹部的关系，毕竟从很久之前开始，赤司给她的感觉就一直未变过。她鼓了鼓腮帮子，“原来听到了啊。果然，征君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轻笑一声，赤司玩味地拨弄着手中的棋子，“既然如此，打个赌吧，弥音。” 像是被勾起了兴趣，弥音双眸一亮，带了几分孩子般的期待，“赌什么？用什么赌？” 虽然已经不复幼年时候分外顽皮的性格，也向来没有什么胜负心，可是少女对于打赌这一类事项总有着莫名的热忱。 “就用将棋好了。”赤司勾起唇角，异色的双眸泛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光芒，“就赌……你的社团。” 10. 第二天中午，菅原香奈枝难得没有等弥音，拉着这一周来已经混熟了的小泉奏衣去了食堂。 小泉不明所以地被少女拉着前行，顺带好奇地问了句弥音的行踪。 菅原难得有些意味深长，“弥音的话，今天中午有些别的约定呢。” “约定”这两个字，意外咬得重了点。 昨天和少女定下了第二天中午以将棋为形式的赌约后，赤司不多久就离开。反倒是菅原，在经历了“冰帝帝姬” “征君” “弥音”这一连串的惊吓之后，一改往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良久才幽幽地朝着弥音说了一句，“总觉得，弥音身上有很多了不得的秘密呢。” 第5章 虽然后来还是得到了少女有关赤司的解释——一句轻描淡写的“儿时的玩伴”——菅原少女已经默默在赤司“大魔王”的标签后面新增了一个“弥音的幼驯染”。 至于为什么不参加管弦乐部，弥音的解释听上去略显耳熟，“唔，还是感觉不适合吧。”听上去无比敷衍，可她的表情却又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另一头的弥音，则是顺从地跟在左手提着便当右手拿着将棋棋具的赤司身后，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大概是洛山的食堂伙食不错，加上校园极大，有很多适合用餐的地方，午间的天台空空荡荡。 “天台呀。”弥音扫了一眼四周，倒是丝毫不拘小节地席地坐下，“不太像是征君会来的地方呢。” 初春的天气虽然温暖，却仍旧带了几分凉意。看了眼少女露在校服裙外的大腿，赤司蹙眉，几分不悦，“起来。” “诶？”弥音对于赤司忽如其来冷冽的语气莫名不解，“不是要下将棋吗？” “先吃饭。”依旧算不上温和的语气，在低头触及少女认真仰视着他的眼神时，却下意识地将棋盘换到左手，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起来。” 不同于精致秀气的面庞，伸到眼前的手意外的宽厚，弥音眨了眨眼睛，还是顺从地握了上去，乖乖借力站起身，“哦。” 站起身后就放开了对方的手，弥音掸了掸沾了些灰尘的校服裙，这才跟着赤司往转角的地方走去。 “原来还有桌椅呀。”视角缘故，如果没有赤司带路，或许她还真不知道转角的地方会有这个存在。难怪他看到自己坐在地上的时候略微有些不悦的样子。 偷偷吐了吐舌头，弥音和赤司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下，拿出了便当盒。抬眼看一眼对面，少年拿出了漆木的便当盒，打开后，里面排布着一排寿司，还有色泽均匀的炒时蔬和肉类，配上饱满的米饭，看上去就……很诱人。 吞了口口水，又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做的朴素的蛋包饭，弥音眼巴巴地看着赤司。 拆开筷子，赤司抬眼看她，似笑非笑，“嗯？” 弥音努力露出最真诚的眼神，“这么多，征君一个人吃得完吗？” 似是被少女那渴望的眼神取悦，赤司好心情地勾起唇角，将自己的饭盒朝对面轻轻推了一下。 弥音双眸一亮，喜悦和满足几乎要从靛蓝色的双眸中满溢出来。好歹也是闲院家的姑娘，弥音撑住了自己最后一丝的尊严，无比大方地把自己的蛋包饭也往对面推了推，“如果征君不嫌弃的话。”然后终于忍不住美食的诱惑，开始大快朵颐。 虽然吃得很快，可弥音的举止依旧不显粗俗。虽然也不像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一样优雅娴静，良好的礼节中还透露出了几分率性。 轻笑一声，赤司慢慢夹起一个寿司送进嘴里，目光却落在弥音的蛋包饭上。均匀的蛋皮中间是夹杂了各类时蔬和碎肉的炒饭，蛋皮上还用番茄酱画了一个蠢萌的笑脸，连精致的边都没有搭上，无比家常。 弥音仗着赤司难得的温和，连吃了两个寿司和一口炒时蔬之后，终于还是良心发现，默默收回了筷子。 她也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只是……略有些苦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弥音想着，似乎到了赤司面前，她就总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段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一样，开始任性娇蛮起来。 很久之后，弥音回想起来，才终于找到了那个贴切的词——恃宠而骄。 弥音没有想到的是，赤司居然真的拿起勺子，从她的便当盒里挖了一勺蛋包饭送入嘴中。弥音意外几分紧张，明明家政课老师品尝她的菜品时都没有过的感觉。 赤司只是垂着眸默默咀嚼，半晌，又挖了第二勺。 弥音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反馈。对上弥音亮晶晶的眼眸，赤司轻轻点了下头，“自己做的？” 弥音点点头，“嗯，毕竟现在是自己一个人住嘛。” 赤司挑眉，“你父母那边倒是放心。” 弥音耸了耸肩，“嘛，征君也知道，他们一直都很忙碌。我小的时候他们忙着工作，现在忙着满世界乱跑秀恩爱，我早就习惯了啦。” 手中的筷子顿了顿，赤司也只是“嗯”了一声就这么带过了话题。 这一天直到最后，显然弥音也没有从赤司那里得到一点关于蛋包饭的反馈。 11. 午餐过后，约定的棋局终于开始。 比起看上去好相处的样子，弥音的棋风却是意外地凌厉，杀伐果决样子意外和平时判若两人。 倒是平日里气场强大棱角分明的赤司，在棋局上却意外沉着冷静，步步为营的沉稳做派，简直让弥音回忆起了和家里的老爷子对弈的场景。 因为自己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弥音自小感兴趣参与过的活动很多，坚持到现在的却寥寥无几。托自家热衷于拉着小辈下棋的老爷子的福，将棋是除了小提琴以外，少数她从小坚持到现在的项目。 可当对弈的对象是赤司征十郎的时候，这个结局似乎还是早已注定。 虽然一开始就是大刀阔斧的进攻，但弥音深知赤司的谨慎，并未因一时的占上风而轻敌。看穿对方布的网，弥音又转为谨慎的做派。只是正如她了解赤司一样，对方也很清楚她这种粗中有细的性子，连她会看破他布下的第一层局也算计在内。 第6章 胶着了四十分钟之后，弥音最后一次审视了全局，鼓了鼓腮帮子，吐出一口气，“我输了。” 赤司的脸上却似乎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是提起嘴角，“能在我手下撑过三十分钟的人并不多。” “但还是输了。”结局已定，弥音下棋时专注凌厉的神色也褪去，飒爽地起身，“按照约定，征君你有权决定我接下来一年的社团归属。” 手中把玩着那枚王将的棋子，赤司抬眸看向站立的少女，“那么，来篮球部吧，弥音。” 来篮球部。而不是去篮球部。 仿佛他早已是洛山篮球部有话语权的一份子。 弥音又怎会知道，昨天放学期间，这个少年早已去了篮球部踢馆。在实力至上的洛山，篮球队新队长的任命都已经毫不犹豫地在下发过程中。 第4章 那个冰帝 12. 不知不觉，这一年的樱花季已经结束。洛山有着大片的樱花林，如今也都已经抽出了郁郁葱葱的嫩芽，极具生命力的样子。 和小泉以及菅原二人陆续在食堂窗口买好餐，三人在食堂张望着空余的座位。 “闲院！”不远处忽然有人大声招呼着弥音，热情地挥着手，那橙黄色的头发耀眼得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那是篮球部的叶山前辈吧？”小泉挑眉，“弥音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额角跳了一下，弥音低叹一气，“自从上次练习赛开始吧……” 自从两周前加入了篮球部，她成为了篮球部三名经理之一。意料之外的是，赤司并没有给她安排太多收拾整理的杂活，只让她负责了几位正选的部分，剩余的…… ——“我不需要你来做那些埋没才能的杂事。前两年全中大赛和冬季杯的八强学校资料整理和战术规划分析，一周时间。” 尽管在此之前她对篮球的了解并不深入，向来觉得球场如棋局的赤司，莫名信任着她的布局能力。 弥音自此踏上了战术分析的不归路。除了选手的个人能力，战略部署的方面也在她的职责范围内。一军正选队伍这边，但凡有赤司在，一般也用不到她来出力，而剩下一军二军和其他学校的练习赛，战术布局则大多落在了她的身上。 事实证明，弥音也并未让赤司的期许落空。 幸在多年全国级别运动社团选手的经验和对篮球比赛的关注，弥音并不算彻头彻尾的外行人。加上一个月来对篮球录像资料和数据的恶补，教练和赤司带了她几回之后，弥音便已经能够独立部署战术，在二军那边俨然已经是半个教练的形象。 也幸而这是胜者为王的洛山，成功指挥了几场偶尔有一两名正选加入的练习赛之后，原有的那些质疑声也自动消音。 “要一起吗？”从思绪中抽身，弥音询问着两位好友。 两名少女齐齐摇头，“我们就不凑热闹了。你去吧。” 和两人告别后，弥音走到篮球部的几人那桌，在赤司身旁坐下。余光瞥了眼赤司面前，不出意外的看到是普通的堂食。果然除了天台那次，就没有见过他再从家里带那些精致的便当了。还真是低调啊——和某人大概是完全相反了。 叶山小太郎的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露出招牌的小虎牙，“难得在食堂看到闲院呢！” “啊，昨天晚上一不小心忘了时间，睡晚了，早上就没来得及爬起来做饭。”弥音解释着，“以及，叶山前辈你嘴角有粒米哦。” “诶？！”叶山一惊一乍地摸了把自己的嘴角，果不其然捏下来一粒米。 实渕玲央嫌弃地看了眼他咋咋唬唬的模样，转头对待弥音的口气却是意外柔和，“女孩子一定要早睡才能皮肤好哦，小弥音你一个人住可不能粗糙地过日子呢。” “不愧是玲央姐呢，和女孩子聊起护肤来都这么有心得。”叶山大大咧咧地搭上实渕的肩膀，作死调侃道。 赤司却是微转过头，看了眼弥音。眼眸下淡青色的阴影分明，昨晚恐怕不仅仅是晚睡了一会儿而已，难怪一早上都显得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就算是练琴，也要注意时间。”深知弥音的性子，能让她熬夜晚睡的，十之八九是小提琴。 “嗨嗨～”弥音认真地比了个敬礼的手势。 虽然两人都知道，她下次依旧不会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弥音养成了晚上练琴的习惯，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灵感乍现，沉浸在小提琴曲中。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过了正常上床时间。 “说起来，”弥音打量了一眼四人，“目前固定正选一直都是你们四人，原本的正选去年毕业，所以剩下的首发队员是从其余一军成员中轮流挑选。夏季全中大赛预选赛即将开始，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固定首发阵容，磨合练习比较好？” “虽然一开始听说是小征强行把你拖进了篮球部，但是现在小弥音这个篮球部经理已经当得很有模有样了呢。”实渕玲央笑，又摸了摸下巴，“虽然到正式全中大赛之前，我很怀疑是否有需要全部正选首发的可能性，不过这个建议倒是确实需要考虑。毕竟，今年可是有除了小征以外四支有着‘奇迹的世代’的队伍呢。” 赤司优雅地用完了餐，放下手中的餐具，勾起了一个略微意味深长的笑容，“第五个人选，不会等太久。” 第7章 弥音侧转眼眸，看向少年的侧脸。从她的角度看去，赤司的眼眸中分明已经带上了笃定的意味，就像是……下将棋时布局完成的样子。 大概，早已经选定了人选了。 13. 用完餐，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零散的话题，从食堂往回走走。快到教学楼的时候，叶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略有些兴奋地击了下掌，“话说起来，三年一度的联合学园祭就在下个月了吧！这次的举办地点是洛山呢！” “联合学园祭？”弥音好奇地偏头，“这是什么？” 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弥音重心一直放在篮球部上，闲暇时间又大多用来恶补篮球资料，对剩下的校园活动知之甚少。唯一听说的，大概就是身旁这个红发少年以一年级的身份参选了学生会换届选举，还一举拿下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算是创下了历史吧。 “小弥音不知道吗？” 实渕玲央好心解释着，“洛山和东京的一所学校是友好学校，每三年会举办一次格外隆重的联合学园祭，地点则是在两校之间轮转。每次学园祭开始的前一个月，另一个学校会派学生会代表作为交换生到当届的举办学校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交换，然后一起安排学园祭的策划事宜。” “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弥音回道。 “算起来，下周一冰帝的交换生就要来了吧。” 实渕玲央补了一句，成功让弥音面上的笑脸僵住，步伐都停滞。 “实渕前辈，你说哪所学校？”弥音木着表情确认了一遍。 “是东京的冰帝学园哦。这么说来，小弥音国中也是在东京呢，想必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冰帝吧。” 弥音干笑了两声，“是挺了解的。” 还真是……意料之外。 虽然国中的时候是冰帝活动部部长，但是显然国中部并没有联合学园祭这个设定。虽然之前好像有听说过冰帝高等部有一个在京都的友好学校，可当时的她怎么也不会联想到洛山身上。 和几位二年级的前辈道别后，弥音和沉默了一路的赤司继续往教室的方向回走。从震惊中回神后，弥音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征君在学生会一定早就知道了，居然不告诉我。” 赤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甚至对于弥音怨念的表情颇为满意，“我以为你应该早就从迹部君那里得到了消息。” 提起迹部景吾，弥音脸上的笑容再度僵硬。 半晌，弥音才幽幽地飘出了一句，“自从开学典礼那天起，我的line和手机号，已经在那位大少爷的黑名单里呆到现在了。” “哦？”赤司语气里不带半分同情，“那可真是不幸。” 14. 就算再怎么刻意避免想起联合学园祭这件事情，周一还是很快到来了。 “我是香取亚理，冰帝高等部学生会活动部成员，初次见面，接下来的一个月还请各位多多指教。”看上去略有些天然呆、栗色长发的少女乖巧地朝着所有人鞠了九十度的一躬。 欢迎的掌声过后，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另一个少年的身上。 银紫色的短发，挺拔修长的身姿，还有那仿佛君临天下的气质，张扬而耀眼。 “我是迹部景吾。” 无比简洁的介绍。 众人都等待了三秒，这才反应过来少年已经结束了他的自我介绍。小寺老师都略微汗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帮着少年补充了几句，“迹部君虽然也只有一年级，但是已经是冰帝的学生会长了。除了学生会，迹部君还是网球部的部长，成绩也非常耀眼呢。因为还有很多其他学生会和网球部的事情需要迹部君的管理，迹部君只会在我们洛山待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年级，学生会长，运动社团部长。 这个略微熟悉的设定让a班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窗边那个红发的男生。 就连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都很相像呢…… 唯有赤司身侧的少女，默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住了差点溢出来的笑意。 虽然很久之前就发现过两人的相似之处，也脑补过两人王见王的场景，果然当这个场面真实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才会发现有几分莫名的——喜感。 小寺也发现了大家的目光，微笑地看向赤司，向冰帝的两人介绍，“这位是赤司君，和迹部君一样，是少有的一年级学生会会长。之后联合学园祭策划事宜，二位应该会有不少合作的机会。” 赤司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两人的方向点了点头。 迹部和香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赤司的身上，自然也不会忽略赤司身旁那一抹熟悉的银紫色。 比起迹部停留了三秒后带着些不满傲娇转开的目光，香取亚理则是不轻不重地“呀”了一下，随即很认真地朝着弥音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弥音内心的一句“糟糕”还有没有来得及感叹完，香取亚理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日安，闲院大人（sama），很久不见了。” 第5章 那场球赛 15. 在全班炙热的八卦目光中如坐针毡地熬过了一整个上午，铃声一打响，弥音就从座位起身。只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身侧的少年万分及时地叫住，“弥音。” 不情不愿地止步，弥音望向慢悠悠起身的赤司，“征君有事吗？” 第8章 “作为冰帝国中部前活动部部长，对于学园祭组织事宜应该驾轻就熟，对双方高校都有了解。接下来的一个月，一起参与策划组。” “啊？我......”一愣，弥音下意识组织着拒绝的话语，却被赤司下一句话打断。 “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不满于赤司命令式的语气，弥音对上那异色的双眸，有些气鼓鼓地对视了几秒钟后，又在少年平稳无澜的眸光中泄了气般败下阵来，“我知道了。” 坐在教室后排新加的两个座位的香取和迹部也已经在话语间走了过来。迹部并没有错过两人的对话，轻哼了一声，“真是不华丽。”又看向赤司，“那就麻烦赤司君带路了。” 弥音垂下眼角，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朝着迹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记仇鬼！ “麻烦闲院大人了。”跟在迹部身后的香取少女又恭恭敬敬地朝着弥音鞠了一躬，再度招致了来自各个方向的目光。 略微尴尬地捏了捏额角，弥音和香取并行，跟着前面的两名少年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闲院就好，香取。” 其实两人也并非第一次共事了。国中时期弥音是学生会活动部部长，香取则是活动部的部员，在学园祭等大型活动时有过共事。只是弥音负责的大多是和其他部门以及社团的对外交接，部门内部则是和各个分部的管理人员接触更多，故而和香取接触不多。 但偶尔听学生会其余成员闲聊时玩笑般提起过，“亚理那个天然啊，可是闲院你后援团的头号fans呢！” 16. 终于劝服了看上去略微有点天然呆的少女至少在洛山改掉“闲院大人”这样听上去略显中二的称呼，弥音总算是松了口气。而香取亚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了冰帝后援团很久的疑惑：“闲院桑是把迹部会长甩掉了所以转学了吗？” “——哈？？”弥音脚下一崴，大概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某人的黑名单里□□地呆了这么久了。 冰帝的学生向来直升为主，也曾有过踏进冰帝的幼教部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冰帝大学部的说法，很少有学生选择中途转入和转出学校。过去三年时间内，国中部最出名的两名风云人物却恰恰做出过这样的选择—— 国中一年级从英国转学而来的冰帝帝王迹部景吾，以及国中毕业后转学去了京都洛山的冰帝帝姬闲院弥音。 作为除了运动社团那些男生外，少数拥有属于自己后援团的女生，闲院姬的称号在冰帝也算得上是广为人传。加上是拥有最大个人后援团的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得力副手，两人耀眼得仿若天生一对。 甚至于初中三年，冰帝校刊都隐约有把这同样耀眼的两人配对的迹象。所以，在高一开学，冰帝学生惊讶地发现帝姬闲院弥音似乎是在迹部景吾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转学去了京都时，又惊起了一阵波澜。 国王和公主的故事总是令人津津乐道，尤其是在这个公主除了家世以外才艺双全的情况下，不知道多少人已经脑补了一遍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17. “你确定你没事吗，小枝？” 在迹部景吾依旧冷若冰霜的气场下食不知味地用完了一顿午餐，弥音赶回了教室取下午体育课要换的运动服，却恰好遇上小泉奏衣扶着一脸苍白的菅原，便和小泉一起将菅原送到了保健室。 经过诊断后，校医将她安排在了空余的单人床上。 菅原摸摸自己的脑袋，笑得一脸憨傻，“嘿嘿，就是早上起来偷偷吃了两个冰淇淋，所以拉肚子了……” 小泉奏衣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和两人熟稔，毒舌属性瞬即爆发，“呵，正常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大清早因为嘴馋就空腹吃两、个、冰、淇、淋好吗？！” 弥音也是无奈，弹了一下菅原的脑门，“那我和奏衣先去换衣服啦，已经要迟到了。我们下午放学了再来看你。” “收到！”在小泉和弥音两人无奈的目光里，菅原故作正经地比了个敬礼的姿势。 看着她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精神却不错的份上，小泉和弥音也就放心地回了教室。等到两人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运动服换上，又匆匆赶到体育课场地时，下午第一节 课已经开始了将近五分钟。 跟着小泉奏衣即将进入田径场地的时候，弥音顺口问了她一句，“话说我们这节课是做什么来着？” “没记错的话，这两周主要是网球练习吧。” 弥音：“……” 最近第六感无比准确的少女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网球啊……还偏偏是在那家伙在的时候。 18. 横穿过室外田径场地，到达尽头的室外网球场时，那个穿着冰帝运动服的少年已经悠闲地完成了第一局抢七比赛。 “田中君好歹也是网球部的正选吧，抢七制比分7-0也太说不过去了……” “冰帝不愧是全国级别的网球豪门啊。我们洛山虽然篮球棒球这些社团是全国顶尖，网球部一直实力不济，连全中大赛预选赛都很少通过，输给迹部君也不算是意外啦。 刚一进场，班上同学们的窃窃私语飘入耳中。 7-0啊。啧，还真是不留情面。 不过显然更多的则是女生们兴奋的交谈—— 第9章 “迹部君也太厉害了！” “天啊，妥妥被迹部sama圈粉！7-0诶！” “迹部大人我的嫁！” 弥音默默翻了个白眼。 “下一个谁来和本大爷对打？” 迹部悠闲地站在场地一端，额角甚至都还没有渗出一丝汗水，握着球拍扫视着全场。 一片沉默，面面相觑的同学们又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红发的少年。虽然赤司君是篮球部的没错，以前似乎也没有什么网球经验，但是在所有人眼里，都已然默认这个人是几近于全能的存在。班上唯一的网球部正选都以堪称惨烈的比分输给了对方，剩下的人更是不敢轻易应下迹部的挑战。 眼看着迹部的目光也即将随着众人一起移向赤司征十郎的方向，弥音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会洞察人心啊。 明知道是迹部嚣张地布下的局，弥音却还是顺从地跳了进去，只是语气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不介意的话，我来吧，迹部君。” 在所有人瞬间变得灼热的目光中，弥音从口袋里掏出发绳利落地束起了自己一头银紫色的长发，补了一句，“不过学校的球拍不怎么顺手，还要麻烦迹部君借我一个拍子了。” 唯有从始至终都还未发一言的赤司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眸。 而原本和弥音站在一起的小泉奏衣，则看着少女一步步从自己的身侧走向了球网，从迹部的手中接过了一把备用的球拍。 阳光略微有些刺眼，远处相对而立的迹部和弥音两人五官都显得有些模糊。只是相对的两张侧脸，线条竟然出乎意料地……如出一辙，更不用说那纹丝不差的银紫发色。 第6章 那个约定 19. “6-5，迹部。” “6-6，闲院。” …… “13-12，迹部。” “13-13，闲院。” ……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地在场上进行着一场拉锯战。 五月下午的阳光虽然算不上是特别毒辣，却也带着不能忽略的热度。两人额头渐渐析出汗水，呼吸却还勉强算是平稳。 “25-24，迹部。” “25-25，迹部胜！” 比起之前那场单方面的炫技，这一场较量显得势均力敌许多。虽然以往课上闲院弥音的运动细胞还算是不错，但她居然能够和全国级别的男网单打选手打到这个程度，还是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结束了比赛的弥音不拘小节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气鼓鼓地走到场边，把球拍塞回某个人的网球包里。 “哼，明明可以至少再坚持十球，却还是这么早就认输。真够不华丽的。” 因着距离其他同学还有一段距离，弥音也放纵地没有克制自己，翻了一个白眼，抱怨，“唐怀瑟发球，迈向破灭的圆舞曲，冰之世界……我可不是桦地！没有让你7-5就结束比赛，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恳了好不好？景、哥！” 最后的称呼加重了语气，熟稔又自然，倒像是撒娇一般。 像是被这个称呼取悦到，迹部景吾略微缓和了面色，“这么久没有好好练习，体力倒是没有退步太多。” 说起这个，弥音撇撇嘴，“还不是征君。虽然只是篮球部的经理，不用训练，但每次在健身房的体能练习他也非要我参与，说什么就算是经理也不能太柔弱……” 明明只是看出她对网球和剑道还有热情，不希望她哪天想要重拾的时候连体能都不够，表达的方式却是那么强硬又别扭。 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 明明两个都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却偏偏都不会把这份温柔外露。前者张扬而倨傲，后者疏离又强势，都把这份温柔掩藏得极好，只留给最亲近的人。 只是显然，相比较赤司征十郎而言，迹部景吾虽然也很少认同他人，却不会像现在的赤司一样，几乎把全世界都划分在那道交心的界限之外。 那个人啊，明明最渴望温暖，却倔强地把自己所有的脆弱都掩埋，将自己隔绝在那个孤独的门内。 20. “小征和小弥音今天要提前结束部活去学生会开会吧？”篮球部的常规训练进行到了四分之三，实渕玲央看着已经提前结束了训练准备离开的赤司和跟在他身侧的弥音两人。 “嗯。冰帝的迹部只会在这里呆一周，所以学园祭主要策划流程都会在这周内定下来。我们去学生会期间，玲央你负责监督一军训练。”赤司边接过弥音递过来的毛巾，边和实渕交代。 “嗨嗨~” 待到赤司快速冲完澡换了衣服，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往学生会的方向去。 五月的白昼已经比以往长了许多，部活接近结束的时候，天还大亮着，只是远处天际的云彩，边缘似乎染着几抹橙黄。 处于一天之中最为舒爽的时段，弥音整个人沉浸在放松而愉快的心情里。 “弥音。”赤司忽然开口。 “嗯？”弥音偏头，看向身侧的少年，“怎么了，征君？” “下午的时候，你是觉得我会输？”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听得弥音后背一凉。 明明一开始，迹部景吾明明是想要挑他作为对手的样子，弥音却中途拦下，主动请缨。 “额，怎、怎么会……”弥音僵硬地笑了两声，“我只是忽然有点想打网球而已，毕竟能和景……迹部君这样的高手打球的机会可不多。” 第10章 赤司淡淡看了她一眼，那努力编借口的样子……还真是傻得可爱。 “不要对我撒谎。”他说道，“也不用在我面前掩饰。” 沉默片刻，弥音像是泄了一口气一般，肩膀都垮了下来，“好嘛。” 对外掩饰得太久，弥音差点都忘了，赤司显然是知道她和迹部的关系的。 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弥音语气终于变回原来的坦然，“就算是会输又怎么样，就算是征君也不能够做到每一件事都顶尖啊。以己之短比他人所长，怎么想都不是智者所为。换个方向，如果今天是征君要和景哥比篮球，我也毫不犹豫地怀疑景哥会输啊。征君已经够全能了，耀眼到我都要仰视了，给我们这些普通人一点活路吧~”说到最后，又带了几分俏皮的调侃。 “再说了……”弥音像是有些不忿地又低声嘟囔了一句，“那家伙明明就只是为了逼我和他对局才会做出假装要和征君打比赛的样子……” 赤司没有接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低头看向少女噘嘴的侧脸时，眉眼间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柔和。 良久，他才添了一句，“不用仰视我。” 如果是你的话，永远都不用仰视我。 21. “两杯玫瑰花茶。”弥音没有翻开菜单，直接点了单，又转向对座的少年，语气略带讨好，“这里的玫瑰花茶不错，试试吧。” 对面的迹部景吾不置可否。 诚然，学生会有关联合学园祭的回忆甫一结束，弥音便乖乖地跟着迹部景吾来到了洛山校园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来进行一些早晚都会躲不过的对话。 等到服务员迅速将透明的茶壶和两个茶杯端了上来又离开，弥音熟练地端起茶壶给两人的茶杯内都沏上茶，随即一副等待审判的样子坐好，无辜地睁大双眸，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上“乖巧”两个字。 迹部景吾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点着，“那么，可以开始交代了？” 弥音瘪瘪嘴，“景哥你简直像在审讯犯人。” 迹部却不接她的茬，开门见山，“高中为什么选择洛山？” 弥音收回了戏谑的表情，沉默认真下来的时候，五官和对面的少年反倒更为相像了。 带了点微卷的银紫色头发，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靛蓝的瞳色，偏薄的嘴唇，深邃的五官轮廓————都是典型的迹部氏长相。 “因为，我和一个人有个约定。”清泠的嗓音从袅袅升腾起的茶雾后传来，却多了几分坚定，听得迹部景吾微微眯起了靛蓝色的眼眸。 迹部收回手，食指下意识点在了自己的泪痣上，“一个人。谁？”他却没有等弥音的回答，自顾自接了下去，“今天之前，我会以为这个人是赤司征十郎。但从今天来看……” 他蓦然抬起头，依旧抚着泪痣，凌厉的目光直直看到弥音的眼底，“你确实是为了赤司征十郎来的洛山，可和你做下这个约定的人，却并不是他。” 弥音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 无论是洞察力还是分析能力，迹部景吾都无人能及。 就连父母都以为她是一时兴起，又和以前一样只是不想再打网球，所以想换一个环境，也就听之任之。只有迹部景吾，一眼看透她分明是在掩饰什么，而并非是在逃避。除了放弃了网球，也许正是因为不满于她的不坦诚，瞒了他有关升学的事情整整大半年，加上后续种种，在冰帝高中部开学典礼上，没有见到弥音的迹部景吾才会一气之下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吧。 “我不否认。” 端起面前的花茶抿了一口，迹部抬眸继续看着对面的少女，“我记得，你小学的时候倒是经常在邮件里和我提起赤司君，赤司夫人去世之后，你和赤司征十郎的交集就少的可怜了。” 所以，和她做下过这个所谓的“约定”的人，大约不是已故的赤司夫人赤司诗织，就是现在立于赤司家顶端、却也同时是这个骄傲如斯的少年最血脉相连的那个人了。 他和赤司征十郎也并非是初见。毕竟作为日本三大财阀之二的赤司家和迹部家的继承人，自小两人就在各种社交场合碰过面。同样的天之骄子，被人放在一起讨论的次数不在少数。只是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这些年来对彼此更多的也是当做对手和同类人的惺惺相惜。 看到现在的赤司征十郎，尤其是那异色的双眸和迥然不同的气场，再联想起两年以前的赤司征十郎，他大概也能猜出来，为什么会有这个所谓的“约定”的存在。 “算了。”迹部大约有了自己的猜测，也失去了追问的兴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不过……”他冷笑着提起一边嘴角，“再让本大爷发现你偷偷摸摸做这些不华丽的事情……”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弥音一个激灵，举起双手，露出无比诚恳真挚的眼神，“我以后绝对绝对对景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此，迹部景吾难得极不华丽地翻了个白眼。 第7章 那个抉择 22.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迹部景吾在洛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之后，一如既往地以无比高调的姿态回了冰帝，留下一堆新收的小迷妹。 弥音私下里和菅原以及小泉吐槽，要是那家伙再在洛山多待一段日子，恐怕学校里的女生们都要重新建立一个迹部景吾后援团洛山分部了。 第11章 洛山的女生们本来数量就不多，男女比例甚至达到了可怕的6：1，故而迹部景吾的高调和短期内聚拢的迷妹们让洛山本校的诸多男生们颇为不满。只可惜，那个少年，弱点少得几乎为零，行事又让人完全挑不出差错来，就算是想找茬都没出可找。于是到迹部少年离开洛山的时候，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对此弥音再度在放学路上不华丽地翻白眼，却被小泉奏衣又羡又气地拍了脑门，“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和赤司君以及迹部君这样优秀的男生都关系这么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着呢！” 弥音懵懵地眨眨眼，“关系好？” “对啊对啊。”就连向来对这些女生间的八卦不是特别感兴趣的菅原都凑了上来，“我上厕所的时候可是有听到女生们的议论，不少人在赌你到底是会选择迹部君还是赤司君呢！” 弥音抽了抽嘴角，大概了解了为什么最近似乎无论走到哪里背后的目光都无比灼热…… 小泉奏衣冷笑着补了一刀，“我们的闲院姬一定是深深地爱慕着赤司君，不然怎么会转学来了洛山又和赤司君成为了同桌，还加入了篮球部，拒绝了迹部君的联络，逼得迹部君无奈下只得借由联合学园祭的名头来洛山，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打住！！！”弥音头疼地捂着额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啦。” 小泉奏衣冷艳地耸了耸肩，“冰帝和洛山的校内论坛，这些故事已经衍生出了无数个版本了，就等着闲院姬你的亲口承认了。” 本就是偏成熟冷艳的长相，小泉奏衣面无表情地说出“闲院姬”几个字的时候，讽刺和调侃的意味浓得让弥音默默抖了一抖。 “冤枉死我了！”弥音托住下巴，面色不忿，嘟囔，“明明当同桌和进篮球部都是征君要求的，联系方式也是迹部那家伙把我拉黑了，作为冰帝学生会长，来洛山参与学园祭策划事宜也是职责所在……这些怎么就全都算我头上了！” “喔~”小泉奏衣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那看来你是不否认为了赤司君而来洛山这一点咯。” 面容一僵，弥音鼓起腮帮子睨了一眼高挑的少女，忽然发觉自己身边的人洞察能力似乎都很了不得的样子。 忽然放松了原本故意绷紧的面庞，小泉奏衣倏然一笑，“安啦，反正我和香奈枝对那两个‘万人迷’都没什么心思，无论你选择谁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哟。” 弥音明明前一刻还被少女如冰川消融般的微笑吸引了目光，下一刻就因为她的话语而无言地打下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选什么选！传说中的三角恋压根就没有存在的可能性好吗？” 犹豫了一瞬间，弥音还是选择了和这两个值得信任的好友坦白，“我母亲出嫁前，也姓迹部——所以迹部景吾那个家伙，是哥哥啦。” 就算是小泉奏衣和菅原香奈枝，都忍不住怔住，半晌才消化掉自己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朋友原来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迹部财阀的表小姐这一爆炸性消息。 “比起这个，”弥音忍不住将两人从思绪中拉回，“在别人眼里，我和征君关系很好吗？” 或许是自幼相识，弥音很清楚更年少时赤司征十郎和她的相处模式。这个评价如果放在四五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可是和现在的赤司征十郎…… 虽然时而也能够感受到来自赤司少年的关怀，两人之间的互动也比开学初的时候要默契了很多，却还是比年少时的毫无芥蒂相差甚远。平时两人之前的话题，也大多集中在篮球部和其它学校里的事情上，可以说是无比正经。 小泉奏衣看得出弥音真切的疑惑表情，倒是收住了毒舌属性，“虽然赤司平时对于高年级的前辈都是直呼其名，但是被他直接称呼名字的女生，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啊。” “诶？”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细节的弥音微愣，“只是名字的话……”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沉默了许久的菅原忍不住在岔路口和两人道别之前插了一句，“赤司大魔头只有在和小弥音在一起的时候，气场才不会那么可怕哦。” 和菅原道别后，弥音和小泉还有一个路口是顺路的。只是这回，并肩而行的两人都各自沉默着，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 临近道别之际，小泉奏衣却像是轻描淡写一般地抛出了最后的感慨，“赤司、迹部、向日；闲院、的场、真田。既然你母亲是三大财阀中迹部家的血脉，那闲院……恐怕也是那个闲院家了吧。” 政界三大世家之一的那个闲院家。 23. “弥音小姐，弦一郎少爷，午餐半小时后就好，请先去更衣吧。”闲院家的道场，佣人站在门口提醒。 “知道了。”双双摘下头盔，弥音应了一声，又对着对面高大的少年眨了眨眼，“我们下午再继续，弦一郎。” 少年拨开额前略微有些汗湿的头发，和弥音一起将手中的木剑和头盔归置好，一起走出道场，“太松懈了，弥音。” 早已习惯了这个邻家的少年素来严谨的作风，弥音也只是吐了吐舌头，“嗨嗨~最近接触剑道的时间确实不多，社团里的事情分散了不少精力。” 临近夏季，夏季inter high的地区预选赛也已经开始。作为学生会长，联合学园祭方面的事情加上学生会的日常事务，赤司的工作量显然远远多于弥音。正因如此，弥音主动揽下了不少篮球部的活，忙于安排一军成员在地区预选赛的轮流出场和个人训练安排。加上学园祭方面和冰帝的对接，学校里月考的准备，除了固定的每日体能训练和每周固定时间在网球俱乐部的训练，她确实不太抽得出时间分给剑道。 第12章 “我听迹部说，你高中退出了网球部？”真田又问她。 弥音挠了挠头，“嗯……弦一郎也知道，我不像你和景哥那样对胜利有那么强的执念。我很喜欢网球，也希望自己能够不断变强，赢得比赛也很让人开心，但是……输和赢很多时候对我没有那么强的冲击。我不希望对胜利的执念反而冲淡了我打网球的喜悦感，也不希望我的胜负影响到其它的队员。所以，在找到这个答案之前，我决定先退出网球部。”看了眼少年依旧沉肃的面容，弥音笑了笑，“不过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网球的啦！” 沉默了片刻，真田弦一郎认真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女生，难得多言了几句，“弥音，胜利有的时候也是一种责任。只要你想在一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无论是网球还是别的，你都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不过……” 回想起国中最后一次全中大赛时以及u-17合宿中那几个相继开启了第三道门的网球少年，真田也确实不得不承认“享受”对于竞技运动的重要性，“不想影响队友的话，去参加夏季全国高中女单大赛吧。” 第8章 那份期待 24. 弥音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冲洗了一下，顺便考虑了下真田弦一郎的建议。很大程度上，她并不觉得自己对待网球的态度有何错误，只是和很多竞技体育选手的观念不同罢了。她退出网球部最大的原因，是不希望自己的失败影响到团体成绩，也不希望自己格格不入的胜负观念影响了整支队伍的士气。 如果是单人比赛的话……是不是能够帮助她更快地找到想要追寻的答案呢？ 吹干自己的头发，弥音又甩开了纷杂的思绪。今年夏天光是篮球部的事情恐怕就够她忙一阵的，反正网球女单比赛没有地区预选赛的说法，巡回比赛开始时间也晚，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换上和服，挽起长发，换上木屐，弥音穿梭在古色古香的大宅中，向饭厅的方向走去。 庭院中的建筑都是典型的日式风格，院落里的花草都打理得很好，错落有致的花间小路随着引进宅院的流水通向大宅的各个角落。午时略显耀眼的日光透过林荫洒在小路上，因着流水和青石板的缘故，倒也不显灼热。 这座闲院家的大宅坐落在神奈川，和另一政界名门真田家毗邻。虽然年轻的时候因为各自的政见有过不少的矛盾，可上了年纪之后，真田家和闲院家曾经掌权的两位老人却悠哉放权给了年轻一辈，两人倒是在神奈川各自的老宅里过上了养老的生活，时而像是两个老小孩一般拌嘴逗闹，惹得一堆小辈都万分无奈。 弥音国小以前，大部分的时间在神奈川度过，和真田弦一郎还有他的兄长真田诚一郎关系也还不错。因为和弦一郎同龄的关系，两人自小也会一起学习将棋和剑道。不过比起弦一郎从小就接触网球，弥音倒是到了国小，和迹部景吾这个大部分时间在英国读书的表哥熟悉起来之后才开始在他的影响下打网球。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每次从东京回神奈川，和真田弦一郎切磋剑道和网球已经成为了惯例。 不过显然，两个人的个性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严谨老成，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绝不半途而废；另一个却随性散漫，随心而行，常常三分钟热度。 真田诚一郎常常无可奈何地感叹，要是两人的性格中和一下就好了。 推开和室，两位老人和真田弦一郎已经坐在里面。只是两位老人都略有些面红耳赤的模样，显然是又刚刚不知道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争论了一番，而几个小辈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通身散发着儒雅而又严谨的气息的青年，二十多岁模样，也穿着带有闲院家族徽的和服，坐在闲院老家主闲院诚的下首，正朝着弥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爷爷，真田爷爷，久等。”弥音走到青年身侧坐下，朝着他露出一个熟稔的笑容，“雅纪哥，好久不见。” 闲院雅纪摸了摸她的头发，“嗯，有两三个月没见了。弥音你又长高了。” 弥音做了个鬼脸，“每次见面雅纪哥你说我长高了，这么算我早就要比弦一郎都高了！” 闲院雅纪轻笑一声，服软，“四舍五入一下，都是两米嘛。” 闲院雅纪，这一代闲院家家主的独子，也是闲院家的下一任继承人，算起来是弥音的堂兄。上一任的闲院家家主，也就是弥音的祖父，一生育有两子。 长子闲院幸佑继承了父亲的政治才华，在父亲退位后成功接下了闲院家的重担，成为了新一任的家主，活跃于政坛中，和青梅竹马的世家之女成婚后育有一子雅纪。 次子闲院幸树则是更喜欢经济和经商，在没有家族支持的情况下依旧在商界打下了一片天地，机缘巧合下结识迹部家现任家主的幼妹，自此琴瑟和鸣，育有一女弥音。 只是闲院家对外一直是政界名门，弥音的父亲在外又从不打闲院家的名号；而弥音的母亲也自小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迹部家曾经还有一个幼女，就更不要说知道闲院家和迹部家的这段姻亲了。所以就算是在冰帝，迹部景吾和弥音之间表兄妹的关系，知道的人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用完餐，两位老人一如既往开始边斗嘴边对弈，几位小辈倒是来到廊间，边散步消食边闲聊着。 第13章 正凑近闻着廊檐上娇俏而立的矮牵牛，忽而听到闲院雅纪和真田弦一郎的对话中提到了自己，前者顺势问了她一句，“洛山和冰帝的联合学园祭就快到了吧？” 直起身来，弥音回首看向两人，“嗯，就在下周末。” “你会参加什么活动吗？”雅纪问她。 “开幕演出上会有小提琴独奏，篮球部那边的活动是一个迷你体育祭，到时候大概就是在现场协调。雅纪哥想来吗？到时候洛山校园会对外开放，除了后夜祭是只对两校师生开放，其他时间都是凭票入内。我这边有不少亲友票呢，以前的朋友大多在冰帝，都用不着我给票。” 闲院雅纪摸了摸下巴，“我不一定，有空的话一定去。倒是弦一郎，周末有时间的话，可以和网球部的朋友一起去转一转，也要偶尔劳逸结合嘛。” 又被吐槽了过于老成的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人这样的评价，下意识地想拉低帽檐，却又恍然因为穿着者和服而并没有戴鸭舌帽。 弥音看穿他的不自在，只是微笑，“对啊，弦一郎可以叫上幸村一起，反正是周末，也不会和训练有太大的冲突。” 真田：“……好。” 提起这一茬的弥音，却继续在脑海中开始盘算，剩下的几张亲友票，该如何处理了。 25.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洛山和冰帝共同准备了一个多月的联合学园祭终于到来了。从周六上午开始，到周六中午的开幕大演出，一直到最后周日晚上的后夜祭，终于又不知道多少回重新审核完毕了联合学园祭的全部细节之后，所有人神经几乎都紧绷着。 策划联合学园祭这样大的活动的机会。整个高中时代恐怕也就这么一次，洛山和冰帝双方学生会的人，都铆足了一口气，立志不能给自己学校丢脸。 周六一早，洛山各大社团成员都已经早早到了学校，开始布置自己社团的场地；而学生会成员和更多的志愿者，则是在大礼堂布置着作为开幕式的舞台场地。 不同于对外开放的学园祭，开幕演出的票更是单独售卖，邀请了各界知名人士，就连学生会策划组成员，也只是各自拿到了一张内部票。弥音想了想，还是把那张票连同学园祭的票，一起寄往了横滨。 “早。”少年清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背着小提琴包的弥音倏然转身，银紫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度，“早安，征君。” “不用带替换的礼服吗？”看到身着常服的少女手中仅有一个小提琴包，赤司问她。 “我去篮球部帮忙准备一会儿，十点的时候景哥会来接我，说是预约了造型师。”略微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抱歉，那家伙在这种方面要求一直很高，毕竟是和他同台……” “不用道歉。”赤司打断了她，嘴角却噙着几分笑意，“我很期待。” 清晨的鸟鸣中传来倏然温柔的语气，路边的蔷薇玫红的花瓣上娇羞地含着几滴晨露。或许是环境太过温柔，弥音耳根几分发烫，不自在地撇开了双眼，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菅原香奈枝那天的话语。 ——“赤司大魔头只有在和小弥音在一起的时候，气场才不会那么可怕哦。” “……我不会让征君失望的。” 第9章 那段演奏 26. “闲院桑呢？还没有来吗？她和迹部君的节目是压轴，可绝对不能迟到！” “我马上去联系！” 前方联合学园祭的开幕演出在十二点正式开始，一个个节目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三分之一，后台却是一片兵荒马乱。 “道具组呢？下一个舞蹈节目的道具准备好了吗？” “冰帝舞蹈节目有一个姑娘的鞋子出了点问题！快来人帮忙！” “啊啊啊啊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整个后台充斥着忙乱的交谈，都是高中的年纪，第一次面对这样大型的活动，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都冷静下来。”红发的少年抽身进到后台，清润的嗓音天生带着令人信服的气息，“服装组一个人去取备用的鞋子，道具组优先准备原本排在下一个的小品节目，香取，通知两个主持人节目顺序调换，把舞蹈节目往后顺延两位。” 明明算不上是严厉的语气，或许正是这份镇定，让后台的人倏然安静下来，弥漫在众人心头的焦躁似乎瞬间被抹平，一切事情都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小泉，你负责联系迹部和弥音。”赤司转身，对来帮忙的小泉奏衣说道。 小泉奏衣举起手中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已经在联系了。” 一阵小提琴曲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从门外传来，被按掉的同时，隐约能够听到女生略带不满的抱怨，“你这个挑剔的毛病真的是无可救药，我都换了多少条裙子了，再磨蹭一会儿就得迟到了！” 随即，后台的门从外面被推开，相携而来的两人精致得宛若刚从哪个酒会中而来，惹得后台鸦雀无声了几秒。 眼角一颗泪痣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西装，里面搭着紫色的衬衣和灰色的马甲，身形修长而有力，英气的面容比平日更震慑人心。 而挽着他胳膊的少女难得化了精致的妆容，挽起了头发，露出修长的脖颈，银紫色的丝绸长裙顺着线条流畅的身躯一路垂到脚踝处，婀娜行走间隐约露出银白色的高跟鞋。手里提着白色的小提琴包，抬眼看向众人的时候，平添几分妩媚。 第14章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站在舞蹈组中一个领头的姑娘似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掩那份激动的情绪，“是帝姬！” “哼，你的后援团倒是哪里都在。”迹部轻嗤了一声，随即抬眸扫视了一眼后台，目光在冰帝的学生身上尤其加重了几分，“给本大爷把多余的心思都收回去，回到自己的工作上，还没轮到你们放松的时候！” “是！”冰帝帝王的威慑力，在冰帝学生中显然是首屈一指，所有人都从刚才的愣神中抽回思绪，再度投入到准备工作当中去。 “迹部君去忙吧。”弥音松开挽着他的手，走到角落，打开小提琴包准备调试音色，“有需要的话赤司君随时找我。”对着另一侧的少年说了一句。 在人前的时候，她总是会刻意地控制自己对赤司和迹部的称呼。 弥音很快低下头开始调试琴弓的松紧，又拿出松香开始涂抹，却又似乎分了一点神在探究赤发的少年的反应。 因为不需要上台，赤司只是穿着校服常服，虽然不如迹部的精致，可简单的灰色衬衣和黑色领带，穿在他的身上总是似乎格外与众不同。他的目光在弥音身上停留了片刻，提醒着自己前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便挪开了脚步。只是在路过弥音身侧的时候，略微停顿了脚步，轻声说了一句—— “很美。” 窗外，花圃中的玫瑰不知何时，已经含苞待放。 27. “……帕格尼尼的《钟》以及埃尔加的《爱的礼赞》……小提琴演奏，洛山高校闲院弥音；钢琴伴奏，冰帝学园迹部景吾。” 当主持人对压轴节目的报幕结束，冰帝的学生区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让洛山的许多学生和其余受邀请的嘉宾都不禁侧目。 这群大少爷大小姐们，不是向来以矜持高贵为准则的么？ 舞台上的灯光倏然暗下，寂静了片刻之后，两束明亮的灯光同时打在了舞台的两侧。左侧是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身着正装的少年端坐于琴后，目光正望向舞台另一侧光束中心的小提琴少女。 两人极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拍之后清亮的小提琴音伴随着完美切合的钢琴伴奏声，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大礼堂。 有些出乎人意料的是，那个素来以帝王的形象高高在上示人的少年，竟然甘愿以低调的钢琴声衬托着即便是外行人都能听得出高难度的华丽小提琴音。 乐曲一经开始，弥音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音乐世界中。纯熟的技法、熟记于心的乐谱，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在每个人的心尖起舞。 没有完成整一段冗长的乐曲，舞台上的两人在完成了半个乐章之后默契地收了势。钢琴的乐音从一开始的欢快灵动自然转变成了舒缓的节奏，片刻，悠扬舒缓的小提琴声音再度响起，奏响了许多人都熟悉的乐章。 礼堂前排的嘉宾席位上，像是一家三口的三人目光都不自觉地聚焦在灯光下无比耀眼的少女身上。 或许那个少女就算光站在那里，凭借着精致的容颜也足以惊艳一大批人。可当她拉动着小提琴的时候，不自觉地便会让人模糊她的面容，仅仅因为她的琴音就爱上这个完全沉浸于音乐世界中的演奏着。 蓝紫发色的妇人注视着弥音，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爱的礼赞》，平时可不是她的风格。” 身侧显然是她丈夫的男人似是听到了妻子的呢喃，也微笑着附和了一声，“弥音的琴音更温柔了。” 而坐在两人左侧的少年，依旧是清冷而面无表情的样子，唯有闪烁的眸光似乎流泻出一点惊讶和棋逢对手的跃跃欲试。 28. 弥音和迹部的节目本就压轴，他们的节目结束之后，主持人上台总结完毕，这一场开幕演出便算是圆满结束，而联合学园祭也正式宣告开始。 换下那件非常迹部式审美的礼服花了弥音不少的时间，等她卸了妆、换上了洛山的日常校服从更衣间出来，后台的人已经散了大半，余下的大多是工作人员。 微笑着和众人道谢、彼此说着“辛苦了”，弥音的目光在后台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赤司或是迹部的身影。想来这两人不仅是双方学校的学生会会长，还是各自学校最大运动社团的部长，这两天行程必然是满满当当，弥音便也没有多纠结，兀自拎着小提琴包裹和换下来的衣物从后台通道走了出去。 顺着寥寥无几人的通道走了没有多久，弥音倏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蓝发的少年倚墙而立，像是在等人的模样。就在弥音接近的时刻，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抬起头来，朝着弥音的方向微微颔首致意。 “莲君。”走近之后，弥音微笑着朝着少年打了声招呼，“很久不见，没有想到你真的来了。” 这个少年正是月森莲，就读于横滨星奏音乐学园高中二年级，父母都是国内知名的音乐演奏家，他和弥音也算得上是故交了。弥音的小提琴，一直受教于月森莲的父亲，月森拓海，而月森莲也是自小练习小提琴，以成为像父母一样优秀的音乐家为目标而奋斗，和弥音的关系与其说是友人，倒不如说是音乐道路上互相鞭策着前进的竞争对手。 “很久不见，闲院。父亲和母亲今天也受到邀请，有听到你的演奏。”月森依旧是一如既往清冷的语气，在少女睁大了眼眸即将开始四处搜寻时又补了一句，“因为晚上还受邀要去东京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所以已经离开。” 第15章 弥音略微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随即又展开笑容看着月森莲，“没关系，莲君愿意来我已经很荣幸了。联合学园祭有很多有意思的项目，莲君不妨可以多走走逛逛，毕竟音乐的灵感可是来源于生活呢。” 月森莲有着一瞬的恍惚。 似乎从认识这个女孩开始，她身上就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热情。他们两人都算得上是天赋卓绝的人，在音乐上也一直比同龄人走得要更快更远，技巧也好、对音乐的理解也罢，两人都一直不相上下。只是比起他忠实于乐谱，只是一心想要在小提琴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弥音却不知道受了谁的影响，一直很乐衷于磨炼和展现华丽而繁复的演奏技巧的过程。 “你的琴声变了。”没有接着少女的话题，月森莲诚实地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诶？”弥音微微侧头，几分不解。 “以前的你，不会在这种场合选择《爱的礼赞》这样的曲子。” 如果说《钟》这样偏炫技的曲子还带着几分以往的“闲院弥音”风格，《爱的礼赞》这样简朴而专注于抒情的曲子，就非常不“闲院弥音”了。 “就算是演奏《钟》的时候，你也不和以前一样了。”少年没有半分的扭捏，语气也依旧平淡，却在弥音的心间卷起了不小的波澜，“是谁改变了你的琴声？” 第10章 那些少年 29. “小弥音？小弥音？”少年的声音在耳畔不停响起，终于将弥音的思绪拉回。 “啊？”弥音如梦初醒，“玲央姐，抱歉，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实渕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吗？感觉昨天开幕演出之后就一直有些不在状态呢。” 弥音尴尬地摸了摸脸颊，“这么明显吗？抱歉……” 实渕宛若是知心姐姐一般在弥音身侧的台阶上坐下，和她一起看着在篮球部场地进行迷你体育祭比赛闯关试图赢取奖品的人群，“如果有什么困扰的话，也可以和我来说哦。” 也许是实渕的语气过于温柔，也许是这两天弥音也确实足够迷茫，沉思了片刻之后，弥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而改变呢？” “嗯？很有意思的问题呢。”实渕托住下巴，“也要取决于是什么类型的改变吧。但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地产生了这种变化，对方一定是某种程度上很重要的人吧。” “重要的人吗……”弥音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带着几分茫然的面容平添几分婉约，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的情绪。 “好啦，”实渕温和地拍了拍弥音的脑袋，站起身来，“比起细究原因，有的时候拥抱结果也很重要。难得的学园祭，不去好好享受就太浪费了哦。” 弥音抬起头，仰视着高大的少年，露出大大的笑容，笑得眉眼弯弯，“谢谢玲央姐~” 实渕被少女灿烂的笑容眩得愣了半刻的神，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啊，差点忘了，刚来找你可是有事要说的。” “诶？什么？” 实渕指了指迷你体育祭入口的地方，“好像是有小弥音的两个朋友来了。” 顺着实渕手指的方向看去，弥音一眼看到了一顶熟悉的鸭舌帽，和他旁边那位似乎自带了盛开的鸢尾花背景的绝色少年。 “弦一郎，幸村！久等了！”弥音小跑着到入口处，还未来得及和真田以及幸村两人寒暄，旁边一位金发的少年大嗓门的一句“小赤司”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弥音偏过头去，一群身形高大的少年也恰好在此时到达。明明都身穿着各自学校的校服，这群高中生的身高却都高得有些不像话，站在弥音身侧的时候，竟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弥音头顶的斜照过来的日光。 “公众场合大声喊叫很没有礼貌，黄濑。”绿发的少年推了推自己的框架眼镜，漠然说道。冷漠而有礼的少年，手里却很反差萌地举着一只……玩具毛绒兔？ 话语间，“哗啦”一声，然后像是有什么东西散落在地，又撞到了弥音的脚。弥音低头看去，是一根美味棒滚到了自己脚边。 旁边还夹杂着一道冷静清澈的少年音，“紫原君，你的零食袋子破了。” “啊啦啦~”随即是一道慵懒带了几分孩子气的声音。 弥音蹲下身，捡起脚边那根美味棒，直起身来递给刚捡完东西的少年，“给。” “啊~谢谢……”紫发的少年伸出手，接过弥音手里的美味棒，顺手就拆开往嘴里一送。一瞬的功夫，弥音的关注全是——好大的手啊。 “久等。”赤发的少年姗姗来迟。 “赤司你在搞什么啊，都等了好一会儿了你才来。”一位格外黝黑的少年语气不耐地抱怨。 “有些事绊住了。”依旧是不急不缓的声音，赤司一步步走近入口处，目光忽得停留在了和两位男生站在一起的弥音身上，“邀请了朋友吗？” “嗯。”在众人的目光里，弥音自然地点了点头，顺势介绍了下，“立海大的幸村君和真田君。” “你们好，赤司征十郎。”赤司在听到真田的姓氏后已然了然于胸，礼节性地点头致意。真田和幸村也都有礼地回了礼。 “哦哦立海大啊，我知道的！网球特别厉害的那所学校吧！”金发的少年热情地插了句嘴。 第16章 “立海大的网球确实是全国王者级别。”弥音顺着茬接了一句，“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网球界的帝光的存在吧。” 然后，弥音微笑着看向赤司，“征君不介绍一下帝光时期的队友吗？” 赤司眼眸里似乎带了几分笑意，深深地看了弥音一样，“你知道？” 明明应该是素未谋面，却一眼能看出他们是他以前的队友。 弥音眼神飘忽了一瞬，又很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可是很合格的经理！” 微微提了下嘴角，赤司顺着弥音的意一一介绍了一遍以前的队友，那些传闻中的“奇迹的世代”们。 30. 弥音站在跑道边，看着起跑线后难得都斗志昂扬的八个少年，嘴角略微抽了抽，“所以……就变成这样了？”语气里还难得带了几分无语。 旁边粉色头发的少女干笑了一声，“嘛，小黄总是那么精力充沛啦，难得赤司君也没有拒绝。” 回想起几分钟前，黄濑听完弥音对于迷你体育祭的介绍后，热情地邀请所有人一起来一场闯关比赛的场景。那几个都曾经是帝光首发的球员们难得没有打击他的热情，算是勉强点头同意了这场比赛。而幸村则是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就算是确认了他和真田弦一郎的参赛。 迷你体育祭的设置主要由弥音和实渕玲央两人敲定，总共分成了五个大关卡，分别是障碍跑，跳马，投篮，快问快答，和最后的借物赛跑。 障碍跑要求参与者在原地转十圈之后出发，跑动过程中不得踩到跑道线或是撞到跑到上的障碍物，且要求在规定时间内过关；跳马设置了三个高度；投篮也设置了不同距离的定点投篮和移动投篮；快问快答环节则要求参与者回答出npc随机的三个问题；最后的借物赛跑则是在参赛者到达最后一关时抽签分配所需借的“物”并在规定时间内跑到百米外的终点。 障碍跑的限时设置本身就刷下了不少运动能力不过关的参赛者，而为了增加难度，快问快答环节的问题范围极广，弥音和实渕算是天文地理学术娱乐什么问题都往里面塞，也让不少参赛者止步此处。 最后通关的人数虽然不算少，但和参与人数相比也绝对不在多数。 而这群男生，既然以最快通关时长为目标，大多数自然都已经对顺利通关颇有信心，还立下了“第一名有权要求在场任意一人做一件事”这样奇奇怪怪的彩头。 弥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喜欢竞技体育的男生的胜负心都来得这么突然的么。” “噗。”像是忽然被逗笑，粉色头发的少女笑盈盈地看着她，“闲院桑说得自己不是竞技体育运动员一样。” “咦？”弥音诧异地侧目，刚才，她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而已，“你怎么……” 难掩面上笑意，少女看向弥音，“闲院弥音，原冰帝中学剑道部成员，网球部正选，中学连续三年参加全国大赛，是全国级别的技巧型单打选手。除此之外，曾多次在大型音乐会和演出上演出过小提琴独奏，因国中一年级在冰帝学园祭上临时替代除了车祸的小提琴手表演了一曲《罗西尼主题变奏曲》而闻名于全冰帝，被追随者誉为‘冰帝帝姬’，是少数在冰帝拥有属于自己庞大后援团的女生。高中后转学至京都洛山高中，任篮球部经理，在战术安排上极具独到眼光。” 听着一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女生如数家珍般念了一整串属于自己的履历，弥音微微挑起了眉头，忽然想起了那个被誉为“立海大军师”的少年。 数据型的人才啊……也难怪会被征君选中成为帝光的经理了。 容颜姣好的少女朝着弥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桃井五月，时任桐皇中学篮球部经理，期待和洛山在全国大赛赛场上相遇。” 这是一个相当耀眼的女孩子啊…… 沉默了片刻，弥音脸上也扬起一抹璀璨的笑意，张扬中不失浅淡的倨傲，“你好，桃井桑，我是闲院弥音。冰帝帝姬已经是过去式，不过篮球部经理的身份我暂时还乐在其中。洛山篮球部也很期待和桐皇在夏季赛场上的会面。” 一直站在一侧角落里的实渕玲央忍不住握拳到唇边，挡住了差点满溢出来的笑意。 刚刚还在吐槽男生们突如其来的胜负心，下一刻自己就忍不住以篮球部经理的身份护犊子一般替洛山篮球部的少年们回应了别人下的战书。 小弥音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啊。 第11章 那场角逐 31. 等前面参与迷你体育祭的学生们陆续结束了游戏，场地上就只剩下了起跑线后正做着热身的几名少年。担任裁判的是洛山篮球部几名二军的成员，对于久仰大名的“奇迹的世代”也抱着崇拜的心思观望着。 或许是场地上这几名少年实在是过于耀眼，除却那几名篮球少年，真田和幸村两人身上那份在全国大赛舞台上锤炼出的王者气场也让旁观者无法忽视，不知不觉间，跑道旁边的阶梯上已然聚拢起了不少的一批观众。 哨声一起，这群运动系的少年都以飞一般的速度开始原地转圈，随即一个个以毫厘之差先后冲上了跑道。 毕竟都是全国级别的运动选手，运动神经比之之前大多数玩票性质来参与迷你体育祭的学生们不知道强上多少，虽然旋转过后略有些目眩，但一群人都极度灵活地避开了跑道上的各种障碍物，顺利度过了障碍跑的环节。除了—— 第17章 “啊！哲君！”弥音只听到身侧的桃井少女惊呼了一声，随即已经冲向了跑道上唯一一个在障碍跑环节被障碍物绊倒了的黑子少年。 虽然她在女网选手中向来也是和自家表哥一样以观察力过人著称，但如果不是赤司一一介绍了自己以前的队友们，她可能都不会想到这个少年是曾经和赤司征十郎他们那几个无比耀眼的少年同为帝光中学正选的存在。 黑子哲也啊。 ……该说是真人不露相好呢，还是存在感实在太低的好？ 弥音看着不远处面露菜色的少年，抽了抽嘴角之后还是放弃了纠结这个问题。 而剩下运动神经过人的几人此时已经一一顺利通过了跳马的环节，来到了投篮处。 定点投篮和移动射篮对于这几个人来说都算不上难，可惜同时七个人参赛，而一共同时可以使用的篮球框却只有五个，相对落后的黄濑和紫原二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前面的几人投篮。 比起紫原一副懒洋洋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黄濑倒是极为懊恼地朝着前面的人大喊着，“啊啊啊你们都太狡猾了！” 比起赤司、绿间和青峰三人的游刃有余，真田和幸村两人虽然不是篮球部出身，但好在运动神经过人，平时体育课上也没有少接触篮球，也算是从容不迫地度过了投篮环节，略落后于赤司三人进入了快问快答的环节。而位于他们之后的黄濑和紫原，也快速跟上，随后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实渕玲央站到目光追随着那群少年的弥音身侧，“小弥音觉得谁会赢呢？” 不过实渕似乎也并没有想到等到弥音的答案的意思，问完这一句便率先去了借物赛跑的抽签台前，准备按照事先说好的一样，为了公平起见，代为抽取统一的题目给所有的参赛少年。 弥音晃神了一瞬间，又鼓起腮帮子憋了口气，不由得在心中感慨，玲央姐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神秘了…… 随着周围人的一阵喧嚣，弥音看见两个同样小麦肤色的少年均是面色不虞地从快问快答的环节被刷了下来。 不知何时扶着黑子哲也在场边休息等待的桃井并不避讳地问着脸色极臭的青峰，“诶，阿大你是被问到了什么问题啊？” 青峰冷哼一声，不耐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问赤道周长是多少，哼，老子拿命去给他算！” 桃井瞬即笑出声来，“叫你一天到晚在地理课上睡觉！” 弥音摸摸鼻子，也好奇地看向真田，“弦一郎是什么问题？” 真田不自在地撇过脸去，眉头紧蹙，“他问我东京电视台目前九点档电视剧女主演的名字……”再度拉低了鸭舌帽的帽檐，真田弦一郎脸色更黑了几分，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说出题人，“……真是太松懈了。” 弥音忍俊不禁，好歹还是厚道地用手微微遮掩了自己的笑意，更没有告诉这位邻居少年，这题其实是她看着电视的时候随手出的……对于女孩子来说毫无压力的问题，对于这位从来不看娱乐节目、少年老成的真田少年来说，还真是比学术题难上无数倍了。 “那现在剩下的就是小紫、小绿、小黄、赤司君，还有那位幸村君了。”旁边的桃井少女掰扯着手指默默数着，“已经到了借物赛跑的环节啊，果然很期待到底是谁赢啊。” 远处，实渕玲央似乎已经抽出了签，放在桌上供几位参赛者观看。 弥音却被桃井的喃喃自语略微分走了心绪，又忽而想起实渕去抽签前似是随口的一问—— “小弥音觉得谁会赢呢？” 像是下意识一般，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庞浮现在脑海中。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明明是分外清秀还带了几分娃娃脸的面庞，却总是给人以无比可靠的感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像是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一般，胜利也自此变得理所当然。 身后围观的人群忽然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呼，回过神来的弥音却发现刚刚还在脑海中的面庞恰恰好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带着几分轻喘的赤司伸出手，迅疾无比地一把握住了弥音的手腕，把她从坐着的台阶上拉起来，然后快速朝着百米以外的终点线冲去。 思绪杂乱的弥音还未从冲击中缓过神来，懵懵懂懂地跟在赤司的身后被动地迈开脚步跟着奔跑起来。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追逐靠近的声音。 因为拉拽地匆忙，赤司下意识伸出了右手，握住的也恰好是弥音的右手手腕，故而是一前一后的姿势奔跑着。两人奔跑的时候，带起的风从弥音的两颊簌簌吹过，观众们的呐喊声似乎随着风声远去，不再能够吸引她半分的注意力。她的眼中甚至没有跑道，目光追随着的，只有身前那道无比熟悉的背影。 从以前到现在，都让她禁不住追逐的背影。 “抱歉，虽然有些突然……” 赤司的声音从身前传来，夹杂着剧烈运动后的轻声喘息，语气却带着几分无法言喻的温柔，陌生又熟悉。 “……但这确实是我看到纸条后的第一反应。” 也是，唯一的反应。 远处借物赛跑的抽签处，实渕玲央看着远处渐渐变得不太清晰的两个人影，目光又收回看着桌上的纸条，有几分无言以对。 这种既出乎意料又似乎意料之中的感觉，让他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18章 场边的人或许没有发现，但是作为一直在抽签台上等待的人，他没有错过赤司看到这张纸条后的任何一丝反应。那个少年一看到这张纸条，没有带着一分犹豫，理所应当地转身，目光锁定了场边低头不知沉吟着什么的少女，就那么义无反顾地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奔跑了过去。 “幸村君不继续吗？”实渕又将目光转向和他一起看着赤司以及弥音飞速朝着终点而去的紫发少年，询问。 和实渕一样永远带着几分温柔笑意的幸村却只是兴味盎然地打量着桌上的纸条，又看着两人缓缓停在了终点线后的身影，笑得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我的答案不是实质的东西，也没有办法在洛山找到。但是……”目光看着终点的方向，唇角勾起，笑得颇有几分狡黠的意味，“总觉得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呢。” 因为四岁就认识了真田的关系，他和弥音也算是认识了有近十年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那个赤发的少年，但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两个人啊，或许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碰撞呢。 桌上，略微有些褶皱的纸条在微风中轻轻打了个转，打印的黑色字体明明极为常见，在实渕和幸村的眼里，却莫名多了几分春天的颜色。 ——最想得到的。 第12章 那个称呼 32. 冲过终点线后，随着少年逐渐放缓的步伐，弥音也渐渐停下了脚步，直到在恍神中鼻尖撞上了少年的背脊。 “唔……”闷哼一声，弥音左手捂鼻，揉了揉。 赤司轻笑一声，低头看着似乎还有些状况外的弥音，“在想什么？你今天不是很在状态。” 弥音想起那些困扰自己的东西，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她好像隐隐感觉到，自己在找寻的答案，和面前这个少年大概脱不了关系。 鼓了鼓腮帮子，弥音抬眸，看向离她极近的赤司，问他，“玲央姐抽到的是什么题目？” 弥音一开始没有打算参与运动所以披散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意料之外的这段急速奔跑让她的发丝略显凌乱，粘了一两根在嘴角。从赤司的角度看，她抬眼望向自己时，额角的碎发轻飘飘地随风舞动，靛蓝色的双眸里盛满了好奇和……连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察觉的一份期待。 笑意渐深，赤司伸出一只手拨开了弥音嘴角的发丝，仍旧笑而不语。 弥音被赤司轻触到她脸颊的手指吸引了部分注意力，却也仍旧疑惑加重，微微眯起了眼眸。刚想要再问什么，身后却相继有脚步声靠近。 转过身去，第二个冲过终点线的是绿间，他手中抱着的，正是在门口遇见时怀抱的毛绒兔子，听桃井说，这是他今日的幸运物？大约是兔子放在了观众席上，去取的时候耗费了点时间，所以第二个到达。 随后而来的是手里拿着本知名杂志的黄濑和拿着美味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的紫原，看得弥音一边感慨赤司以前的队友果然都很异于常人一边有些一头雾水。 自己、幸运物毛绒兔子、杂志、美味棒？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题目能够有范围这么广的答案，简直连一点共同之处都找不到。 “小赤司你果然最狡猾了！”黄濑少年转向赤司，目光落在他扔握着弥音手腕的右手上，“不过我完全没有想到小赤司的答案……” 剩下的抱怨亦或是感慨却在赤司看似随意扫过去的一个眼神中冻结。 果然就算不在帝光，赤司征十郎在这群以前的队员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可估量。 绿间轻哼一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哼，赤司你的选择也够张狂的。”却也没有点破题目到底是什么。 而另一名紫原少年，已经慢悠悠拆开了手中的美味棒送到嘴里，看似懒散地扫着赤司和弥音两人，却通透地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皱了皱鼻子，弥音语气中略带了几分不满，“所以问题到底是什么？”在另外三名少年或意外或了然的目光中扯了扯赤司的衣角，弥音用着看似威胁实则带了若有似无的撒娇的语气，“征君……” 一旁的黄濑简直要惊掉了下巴。 这么说来，原来这两个人已经是互称名字的关系了吗？ 就算是帝光前期那个温柔待人的小赤司，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子这么熟稔过。而那件事之后，虽然小赤司对他们这群人都直接用名字称呼，可是对象从来不包括女孩子，更不要说对方还被允许以“征君”来称呼他。 啧……真人不露相？ 真没想到小赤司居然是他们之中最早脱单的那个？ 远处，桃井似乎在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绿间、黄濑、紫原三人无所谓地转了身，往回走去。 弥音刚打算迈开步子，却恍然自己的手腕仍旧还握在赤司的手中。刚才过于匆忙没有感觉，现在才感受到手腕处那份温暖。 不用旁人看到，弥音也能够察觉到自己耳根难以抑制的发烫。她眼神开始飘忽，甚至都不再执着于刚才求谜题的举动，匆匆忙忙地看着围观人群的方向，“弦一郎他们就要回去了，我去送送他们。” 回身的瞬间，迈开步子，这才发现赤司依旧没有半分松开手腕的意思，反而在听到她的话语后紧了紧手劲。 皱了皱脸，弥音无奈还是回过头，看向赤发的少年，“……征君？” 第19章 赤司面上却似笑非笑，“你称呼真田君什么？” “诶？弦一郎啊。”弥音不解地歪了歪头，在赤司眼里多了几分无辜之感，“征君你怎么忽……” 话语间，弥音脑中不知哪根弦绷紧了一瞬，忽然像是抓住了闪过脑海的一道光。 弦一郎。 征君。 轻轻“啊”一声，弥音睁大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试探着开口，“……阿征？” 那个熟悉的、仿佛重回了旧日时光的熟稔称呼。 赤司移开眼眸，手也缓缓收了回来，像是默认了什么一般，率先迈开步子往回走去。 擦肩而过一瞬，弥音愣愣地看着少年唇角分明的温暖笑意，心跳都像是漏了一拍，只是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走着。半晌，她又反应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笑了出声。 “嗯？”前面的少年发出一声鼻音，却依旧心情好地尾音上扬着。 弥音却只觉得过去一天内的迷茫都像是暂时被挥开，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活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果然，阿征还是以前的样子。” 就像幼时一样，明明内心还有着少年心性，却总是别扭地不愿意表达出来，每每总要她皱着鼻子猜测。可每当被她点破的时候，虽然不说，他的愉悦却总是能够清晰地传达出来。 无论显露在外的是温和有礼的疏离还是不容置疑的霸道，赤司征十郎果然一直都还是那个最温柔的人啊。 33. “啧，所以你这是和赤司君确认关系了？”看着正在调整自己高跟鞋系带的弥音，小泉奏衣边理着自己的头发边问她。 弥音正在打蝴蝶结的手一顿。沉默了半晌，当小泉奏衣都以为弥音不打算回答了的时候，又忽然听到了她带着几分笃定的回答。 “现在还不是。”她站起身，缓缓抬起头，靛蓝色的眼眸中像是盛满了熠熠的星光，“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些事情。” 对于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胜负心、向来随心所欲的女孩语气里竟难得地多了几分志在必得。 如果她曾是这样倨傲的模样在冰帝度过三年，恐怕也不会到毕业也没有什么人直到她竟是迹部景吾的妹妹。 小泉奏衣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忽而也勾出一个笑容，“那我拭目以待。” 时值晚上七点多，夕阳隐隐约约在西方的地平线上留着最后一点橙黄，梳妆完的两人相携着往后夜祭的场地走去。这一次联合学园祭的后夜祭被安排在了洛山教学楼后方临近植物园的大广场上，学生会的人早早安排好了篝火，就等着八点整的开场舞。 因为时间并不赶，相携而行的两人也是慢慢悠悠地闲聊着。两位容貌姣好身材纤长的女生一起走在路上，招致无数或惊艳或欣赏的目光，均被向来比较自我的两人忽略。 “小枝晚上真的不来了？” 小泉轻笑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下午她被绿间君提溜走的时候你也不是没看见。难得看她那么老实的样子，老鼠见到猫似的。” “诶——”弥音懒洋洋地拉长了尾音，语气却也同样玩味，“我怎么倒是觉得绿间君被小枝吃得更死一点。你看小枝拉着他胳膊撒娇喊‘小真’的时候，绿间君整个人都僵硬了哈哈。” “香奈枝那家伙口风都快和你一样紧了，青梅竹马是‘奇迹的世代’这种事情，都被她一直轻描淡写地带过，要不是今天和她一起来了篮球部迷你体育祭的场地亲眼看到，还真要一直以为她那个青梅竹马只是个普通的篮球爱好者。” 莫名膝盖中了一箭的弥音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怎么还扯上我了。” “哼。”小泉斜睨她一眼，“数你最会藏，你说说看，你以前在冰帝的事情也好，和赤司君相关的事情也好，还有家里的事情，哪件是你主动提起过的？嗯？” 弥音轻咳一声，心虚地转移了话题，小声嘟囔着，“奏衣你的女王气质真的是越来越不得了了。” 两人一直没有看到的是，跟在她们身后慢悠悠走着的红发少年，和他在看到弥音面前停下一个面露羞赧的男生后微微敛起的眼眸。 ——“闲，闲院姬！我是冰帝高等部一年c组的松田诚，希望今天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同参加后夜祭！” 第13章 那份心意 34. 后夜祭，一般位于庆典收尾的晚上，进行庆祝、交际等性质的活动，最经典的活动内容大约就是围绕着篝火跳舞。虽然朋友之间的共舞很寻常，可不少男生也会在这个时候邀请心仪的女生跳舞，甚至趁此机会告白。 而这一次联合学园文化祭的后夜祭，因为有迹部景吾这位崇尚华丽和礼仪的大少爷作为主策划人，那只有围绕篝火跳舞的不华丽庆典自然难入他的法眼。加上冰帝聚集着不少商界上流的大家少爷小姐们，而洛山又因为严谨的校风和地理位置的原因，吸引了不少政界世家的子女就读，故而这次的后夜祭，虽然保留了原有的篝火传统，可从一切的装饰和安排来看，更有往正式舞会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在小泉奏衣揶揄的眼神里，弥音还没有想好婉拒对方的措辞，就听到身后一道脚步声沉稳靠近，随之而来的是少年熟悉的嗓音。 “她是我的舞伴。” 话音落下的时候，赤司恰恰在弥音并排的位置停住。从松田诚的角度看去，并肩而立的两人画风竟意外地相配。 第20章 他涨红了脸，“抱、抱歉，打扰了！”仓促地朝着两人的方向鞠了一躬，松田诚转身匆匆离去。 弥音撇了撇嘴，眼神中略带一点同情，“啧，不知道是第几个被……阿征的气场吓碎了一颗少年心的男生了。不过——”弥音轻轻斜了赤司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应阿征要做你的舞伴了？” 差点就因为过去几个月的习惯顺口叫出了“征君”，成功在脱口前改口的少女在心里给自己默默点了个赞。 小泉奏衣暗自笑了一声，随后识趣地和弥音比了个手势就先行离开了。 赤司依旧淡然，垂眸看着弥音。她今天穿了单肩的白色小礼服裙，搭配了一双系带的黑色高跟，缠绕的黑色绸带顺着小腿蜿蜒而上，更是衬得她肤白如雪，直到小腿的上半部分才在后部打了一个蝴蝶结。不似昨天开幕演出时正式的妆容，她今天只是在脸上扫了淡淡的一层妆，把头发在脑后编了简单的花样后又自然垂下来，耳垂上简单素净的耳钉在碎发间若隐若现，简约又俏皮的模样。 他轻笑一声，不徐不急，“下午说好的，胜者可以要求在场的任意一个人做一件事。” 任意两个字，被赤司着重强调了下。 显然，虽然没有参赛，可弥音也是见证了这个赌约的“在场任意一个人”之一。 “喂喂……”弥音不满地撅起嘴，“这种文字游戏过时很久了好吗！” 赤司柔和了眉眼，向前半步后转过身，在弥音身前半步的位置面对着她，行了一个绅士礼，右手手心朝上悬于空中。 “那么，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请闲院姬作为我今晚的舞伴吗？” 明明天还没有完全黑沉下来，可这个人异色的双眸里，已然像是盛满了漫天的星光，带着一点笑意的眸光深邃地像是要把凝视着的人吸进去。 ——无论是谁，被这样的他凝视着，都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的吧？ 弥音不禁想到，方才佯装的不满也已经从面上褪去。提起裙角，优雅地回了一礼，她面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将左手置于少年的掌心之上，“我的荣幸，赤司君。” 35. 经过不长不短一段插曲，当赤司牵着弥音来到后夜祭的场地时，时间已经临近开场。 偌大的场地上，错落有致地点缀着不少正红色的玫瑰，晚风中都夹杂着那馥郁的花香，迷人而芬芳。 “啧。”弥音挑了挑眉，“保加利亚红玫瑰，景哥的品味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迹部对红玫瑰的喜爱，也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了。”赤司难得附和着。 临近开场舞，参加后夜祭的学生们都陆陆续续进了场，闲谈中的两人自然而然地招致了无数的目光。 赤司在洛山的影响力、弥音在冰帝曾经的知名度都算得上是不可小觑，更何况，开学这几个月以来，尤其是过去的这一个月中，弥音也隐隐有往校园里的风云人物的方向发展——虽然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迹部和赤司带来的后遗症。 夜幕渐渐完全落下，广场中间的篝火也显得愈发明亮起来。 主持人对这次的联合学园祭进行了总结和感谢致辞后，音乐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神情中渐渐响起—— “最后，请大家尽情享受后夜祭的时光！” 按照惯例，开场舞一般会是舒缓的bgm，由学生会长领着自己的舞伴率先开舞，故而弥音也很是从容地任由赤司牵着滑进了舞池。 慢调华尔兹这种社交舞曲，对于赤司和弥音两位名门之后来说都已然是驾轻就熟。虽然弥音一直被保护得很好，鲜少出现在那些觥筹交错的宴会上，但这种基础的社交舞还是自小就被纳入了必修的环节。 赤司今天穿的是简单的黑色西装外套配着白衬衫，加上有着暗紫色纹路的领带。再寻常不过的装束，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也显得格外矜贵。 当弥音一只手搭在他肩头，另一只手和他交握在空中起舞时，在旁观的人眼中，那一黑一白翩然起舞的身影仿若天生一对。 只是目光中心的弥音还有闲心用余光疑惑地望了眼四下，奇怪道，“景哥呢？” 这种开场舞的场合，居然不见那个以高调和华丽闻名全东京的迹部景吾。 “弥音。”赤司低眸，打断了她，“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和我谈论别的男生吗？” 敏锐地嗅到少年语气中浅淡的不悦，弥音识趣地闭了嘴，却又因两人如此贴近的距离感到了微微一丝不自在，目光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近的距离，只是当弥音今天总算有些看清自己对这个少年的心思之后，总归多出了点杂念，再不能像是以前那样心无旁骛，只把对方当做是青梅竹马的好友。 “说起来，我们社交舞还是一起学的呢。”弥音忽然想起，忙不迭用语言转移一点自己的注意力。 那时候，她还三天两头呆在东京的赤司宅，闲来蹭一蹭小赤司的校外课程。因为学社交舞的时候，一时难找到合适的舞伴，难得小赤司第一次邀请了小弥音一起参与一个课程。可以说，两人社交舞算是同时启蒙，初次社交舞的经历也都献给了彼此。 “嗯。”赤司淡淡应着，看穿了弥音轻微的窘迫，却没有戳穿。 恰好，舞曲第一乐段结束，剩下结伴的人群也陆续滑入舞池。当他们两人不再是目光的中心，也不再是唯一起舞的人，弥音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第21章 和周围欢声笑语的氛围不同，两人沉默地跳了一会儿舞，倒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有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静谧。 直到赤司主动开口，“弥音？” “嗯？” “我还有一些学生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所以——” 第一曲恰恰在此时结束，两人停下了减缓的舞步。赤司顺手握住弥音的手，带着她往边缘走去。 弥音盯着两人交握着的手看了一会儿，又接着话，“没关系的，阿征你去忙吧，联合学院祭事情一定很多吧，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赤司手略微紧了紧，克制着自己的目光落在少女的发顶。 如果可以，他确实很想遵从自己的内心，把这个女孩死死地攥在手里，绑在自己的身边，就算…… “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他在长椅前顿下脚步，转身立在她面前，“很抱歉邀请了你做舞伴，却不能在这里整晚。” 赤司赶在弥音即将脱口而出的宽慰前执起弥音的手，“我会赶在最后一曲前回来的。所以——” 绅士而轻柔的吻落在少女莹白的手背，“还请闲院姬留给我最后一场舞的机会。” 明明只是礼节性的动作，对上少年的目光，却生生加上了几分缱绻的意味。弥音眼神恍惚了一瞬，脑海中似是炸开了铺满夜空的绚烂烟火，明媚而生动。 听到了吗？那是心的声音。 第14章 那团疑云 36. 可是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后夜祭的最后一舞，他们都没能够到场。 彼时弥音刚和国中时的一些友人以及洛山篮球部认识的几人礼节性地跳了几段友谊舞，然后坐在休息的长椅上边吃着甜点边和小泉奏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心里还在好奇怎么自家华丽的表哥愣是一整晚没有出现。 那个穿着燕尾服的男生面带匆忙的神色，向来几分慵懒的脸上难得无比严肃，紧簇着眉头，小跑到了弥音的面前。 “忍足君，怎么了？”弥音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看着他，心头忽然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忍足收回了因为小泉奏衣而分散了片刻的目光，语气郑重而紧迫，“闲院，迹部失踪了。” “什么？”弥音瞬间站了起来，穿着高跟鞋站在忍足面前的少女沉肃着面色，目光凌厉到让忍足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这种气场，这种凌厉的眸光，和那个人何其相似。 “晚饭后我们换完礼服，迹部就一直没有出现。无论是学生会还是网球部的人，没有人联系得上他。” 而他们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迹部景吾绝对不会是无故消失的人。 “私人电话也打过了吗？”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弥音已经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语气已经掩去了惊讶，沉着而冷静。 “三部手机的号码都联系过了，全部显示不在服务区，gps也没有办法定位。”忍足快速回道。 “通知赤司了吗？” “刚才已经让泷去学生会找赤司君了，宍户和岳人也去了监控室调监控录像。” “我知道了。”一问一答间，弥音眸光微冷，转头看向小泉奏衣，“奏衣，你去找到千叶副会长，让她连同冰帝藤原副会长一起留在后夜祭现场维持秩序，告诉他们后半程迹部和赤司可能都不会到场。” “了解。”小泉奏衣快速回应。 “忍足，和我一起去监控室。” “好。” 语音刚落，弥音已经大步流星地迈开了步伐，如一阵风般快速离去，高跟鞋一下下敲在地面上的声音急促而清脆。 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在这种突发时刻，闲院弥音是和迹部景吾以及赤司征十郎一样，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人信服心安的存在。 忍足跟上去的前一刻，深深地看了一眼同样看着他的小泉奏衣，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37. “为什么不能够调监控录像？” “确实是二十四小时以内，但是我们冰帝学生会长在你们洛山失踪，难道洛山不应该辅助查证吗？” “不好意思，正如我们所说，迹部君不是幼童，我们相信他有自理能力，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人恶作剧一般小时就大动干戈地调动监控录像。如果你们能够提供校长的批示或者是警方的调动证明，我们才可以为你们查阅监控录像。但是二十四小时以内的失踪，警方都不会立案。” “你怎么可以……” “宍户君，请稍等，赤司君马上就会到，请你保持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 “宍户！” 还未跨进监控室的大门，弥音和忍足两人依然能够听到里面几方的争执。 忍足低头看了眼身侧的少女，果不其然地发现弥音的面色更是冷凝了几分。 “侑士！”向日岳人眼尖地瞄到了自家搭档的身影，边拦着激动的宍户亮边和他招手。 “闲院桑！”除了向日和宍户以及监控室的人，还有一男一女两名洛山学生会的成员。大约是这些日子看着她跟在赤司的身后出入学生会的次数多了，见到她的时候态度还算是熟稔。 那名洛山的男生像是见到了自己人一般抱怨起来，“这两位冰帝的同学要求保卫科调取今晚的录像，可是……” “够了。”显然今晚的弥音，并没有平日那么好的耐心，打断他们的抱怨，看向了监控室的负责人，“调取今晚的录像。” 第22章 “但是……”负责人虽然被弥音的气势震慑了片刻，却依旧是犹豫的模样。 “如果没有校长的同意书，至少也要学生会正副会长联名的申请才可以。闲院你……”那个女生略有些不服气的样子，虽然半站在那个男生身后，却还是鼓起勇气反对着。 比起无暇顾及其余的弥音，忍足倒是细心地看到了那个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 “我是说，调取录像。”弥音没有任何耐心听她的长篇大论，如利刃般的目光直扫过去，在对方面色煞白地闭嘴之后，依旧冷然地看向保卫科负责人，快速却不失条理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压迫，“失踪的人是迹部景吾，东京迹部家的唯一继承人。如果你们觉得自己足以有这个能力承受迹部家的怒火，尽请拖延。” 洛山历史悠久，校内也有着不少世家之后。虽然迹部家不涉政坛，但三大财阀之一的名号还是足以震慑在场的这几人。 负责人听到“东京迹部家”这几个字的一瞬间，面色瞬间肃然，立刻朝着电脑前人下达了命令，“立刻调取今晚的监控录像。” “迹部最后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在礼堂后的客用更衣室。”忍足已然走到了电脑边，指挥着保卫科的人优先调取礼堂附近的监控录像。 宍户略有些不忿地拉了拉帽子，看向弥音。 国中三年，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和迹部同处于网球部的这几人，或多或少能够看出些弥音和迹部景吾之间不同寻常的熟稔关系。就算是平时都以“闲院”“迹部君”这样看似疏离地称呼彼此，可言谈举止之间的默契和相似却是掩盖不住的。 故而他询问地开口，“需要通知迹部家吗？” 弥音顺手将挡在面前的发丝拢到耳后，不假思索，“暂时不用，监控结果出来之后再看。” 迹部景吾的父母常年在海外，目前东京迹部宅除了迹部景吾之外，就只有居住在后园单独别墅中的迹部家老先生，迹部景吾的祖父，也是弥音的外祖父。 东京和京都毕竟隔着一段距离，监控调出来之后，如果要有什么举动，比起惊动远在东京的迹部家老爷子，倒不如她来借助闲院家的力量。毕竟闲院祖父虽然搬到了神奈川养老，可闲院本家，包括目前的闲院雅纪一房，向来植根于京都发展，算得上是京都最大的政治世家。 被弥音打断后又无视的女生大约是选择性遗忘了片刻之前来自弥音直视时的压迫感，依旧面带不虞，轻声嘟囔着，“用别人的家世压人算什么……” “手机给我。”因为礼服缘故没有随身携带自己手机的弥音像是没听到一般朝着宍户伸出手，接过手机之后拨了号才勾起唇角，带着讽刺的眼神像是不经意地扫过那个女生，“能以势压人的时候，我并没有以理服人的兴趣。” “你……”那个女生似乎是想要反驳什么，弥音却已经自顾自低下了眼眸，接通了电话。 “我是闲院弥音，京都闲院，请帮我转接真田本部长，谢谢。” 38. 门外响起几人急速的脚步声，等待监控录像结果的众人纷纷回头，走进监控室的正是赤司和他身后的泷两人。 “赤司君！” 弥音回身，看到赤司的刹那，眉眼间凝结了许久的冰霜才算微微松动了些许。 “是，麻烦您了，真田叔叔。如果监控结果出来有需要，我会直接打给您。洛山校园周边的监控录像查询也麻烦您了。” 挂掉手中的电话，弥音朝着赤司点了点头。 “怎么样了？”赤司没有闲心理会他人，直接询问弥音。 “学校监控录像调取中。我联系了京都府警视厅，真田本部长已经命令手下的人查询洛山周围的监控录像，看是否有景哥出入的痕迹，一分队人员也会随时待命。” “好。”赤司点头，“来的路上我已经通知了保卫科，和洛山几个出入口的保安核实是否见过迹部出入，除了后夜祭场地秩序维持以外可调动的巡逻人员都已经在学校内部和后山搜寻。” 站在赤司身后的泷看着两人一来一往，不禁有些恍惚。 虽然对于赤司这位财阀之子的能力早有耳闻，可弥音这样……杀伐果决的样子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不同于向日岳人那样，虽然同为三大财阀之一的后代，却因为家里有个出了名的铁血女强人姐姐自小庇佑，又因为性格问题不愿意去了解和思考世家之间的关系，泷自小却是被家里当做正统继承人来培养，对于这些商政世家之间关系的敏感度，在冰帝恐怕仅次于迹部景吾。 虽然早有猜测闲院弥音的身份，可今日这样的场景倒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想。恐怕闲院弥音，正是闲院家这一代那个被家里人保护得极好、鲜少出现在人前的二小姐。 “找到了！”泷思索间，监控电脑前的工作人员呼喊的声音让所有人精神一震，却又因为忍足面上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而心底一沉。 弥音几人都禁不住围到监控电脑前，看到忍足震惊神色的赤司脚步一顿，朝着洛山学生会的两人道，“你们先出去。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学校里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是！”那名男生应道，拉着似乎还要说什么的女生快速离开了监控室。 门被关上的瞬间，两面电脑屏幕上的两段监控录像一前一后开始播放，而看完回播的所有人，眉头都紧蹙了起来。 第23章 忍足推了推眼睛，复述了一遍，“19时32分43秒，监控画面中迹部走进了更衣间。19时33分15秒，最后的监控画面中，迹部独自出现在洛山后山侧门的监控画面中。” 负责人倒吸一口凉气，道出了令所有人沉默的原因，“怎么可能？！就算他能够避开所有监控画面到后山，可是更衣间离后山的距离，就算是百米冲刺，也不可能在三十秒内到达一千米开外的后山侧门啊！” 忍足冷静地又补了一句，“在这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有关他的监控画面。所以凭空出现在了侧门的迹部——又凭空消失了。” 第15章 那个的场 39.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一片令人难捱的寂静过后，向日岳人咽了口口水，目光中难掩惊讶。原本以为最差的结果不过是绑架，可是现在的情形却比那想象中最糟糕的结果还要扑朔迷离。窗外冷风阵阵，让人甚至有些背脊发凉。 虽然赤司和弥音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两人依旧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两个出去。”赤司朝着监控室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说道。 虽然还心存疑虑，但是这位赤司家少爷的话显然不容任何人拒绝。 “是。” “如果有人问起……” “我们一定守口如瓶，还请赤司君放心。” 看着监控室大门再度打开又合上，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汇集在一起。 忍足扫视了一圈所有人，泷和宍户面露震惊之色，向日岳人神情中还带着几分慌乱，而赤司和弥音两人，虽然也紧蹙着眉头，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赤司君和闲院，你们两位是有什么头绪了吗？”终究有些按捺不住，忍足率先打破了沉默。 两人同时抬头，目光中已然带了几分深意，对视了一眼，弥音先开了口，“我想到了两种可能。” 赤司颔首，“我也有两种猜测。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恐怕警视厅的力量都不足以解决此事了。” 弥音面色有些难看地点了点头。 “哈？哪两种可能？你们别打哑谜了！”向日岳人脱口而出，颇有些急不可耐。 弥音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道出了自己的两个猜测，“京都的场家，东京爱丽丝学园。” 乍一听，忍足几人依旧是不解的模样，唯有泷，似是抓住了什么，“京都的场家应该和京都闲院家以及神奈川真田家并列政界三大世家，在政坛算是这些年有栖川家败落之后的新贵。虽然外界对格外低调的的场家了解并不多，但是很多世家嫡系之间还是有流传过，的场家应该是——除妖世家。” “妖、妖怪？”不要说向日，就算是宍户和忍足面色也难免青紫起来。 放到半日之前，他们一定会觉得这不过是危言耸听。 可亲眼看到那不可能发生的监控录像之后，似乎又觉得很难有所谓“正常”的解释。 在场的这几人也都是名门之后，虽然平日里不接触这些，或多或少会从家中长辈那里听闻过一些流 传在世家之间的传言。越是古老的世家，对于这些话题越是讳莫如深。 “那、那东京爱丽丝学园又是什么？”宍户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提问。 有了除妖世家在前，几人都已经做好了听到更耸人听闻存在的准备。 忍足的镜片闪过一道白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爱丽丝学园是东京一所类似于冰帝一样包含了初等部到高等部的直升制学校。不过相较于冰帝而言，爱丽丝学园更为神秘，几乎从不与其他学校互动，也是全寄宿制，甚至只有优秀学生才有回家探亲的资格。” “比起这个，”弥音淡淡补道，“它更为出名的是，只招收拥有特殊才能的学生。” “特殊才能？”宍户不解，“天才？” 赤司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准确来说，爱丽丝，是特殊能力。操纵风、水、火甚至更加奇特的荷尔蒙爱丽丝、瞬间移动爱丽丝等等，这些特殊能力和拥有这些能力的人，都被称为爱丽丝。” 具体他们两人了解得也并不多，只是在家中长辈需要私底下秘密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偶尔听到过“爱丽丝”的存在。赤司毕竟还未成年，也没有正式接手家中事务，所以了解还并不深，只是在今天事情发生后忽然想起。而弥音则更不用说，若非因为迹部的原因，凭闲院家对她的保护程度，她恐怕更不会知道这些算得上是上流社会秘辛的存在。 “我曾经从雅纪哥那里听说过……”弥音抬眸，看向赤司，言语未尽。 赤司颔首，闻弦音知雅意，“四年前，虽然原因不明，但是爱丽丝学园内部似乎发生过大的动荡，校园制度也一度重建。趁着动荡时期，赤司家投资了爱丽丝学园，现在是爱丽丝学园最大股东。我现在就去联系那边，看今晚是否有爱丽丝出现在过洛山。” 弥音“嗯”了一声，“的场家方面，我去联系雅纪哥。” 以闲院家的名义向的场家发出求助请求，会比他们几人一头雾水地乱撞要有效得多。 40. 的场家的人来得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上很多。 距离弥音通知闲院雅纪不过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刚收到来自真田本部长的电话，告诉她洛山周围的道路监控都没有显示任何有关迹部景吾的画面或是其余一样，一名一只眼睛上覆着一层绷带的男人就这么在保卫科的人的指引下敲开了监控室的大门。 第24章 弥音原本一直坐在监控显示器前，看到门被推开，倏然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那个男人看上去还很年轻的样子，虽然嘴角噙着笑意，但身上的气场却似乎比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这两位都要强上几分。那只裸露在外的眼睛，似乎有着能够看穿一切的力量。 明明门已经合上，可弥音却意外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些许，隐隐感受到了一阵凉风，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下一刻，温热的气息覆盖在自己的肩头，侧眸看去，正是将西装外套脱下覆盖在弥音肩头的赤司。 弥音朝着赤司弯了下唇，回过头，心里还在猜测着对方的身份，那人却已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悠然，“晚上好，闲院小姐，我是的场静司。因为正好在附近办事，所以接到雅纪君的电话后就直接过来了。” 在场的几人都怔了片刻。 的场静司。 这个名字，虽然算不上是如雷贯耳，但也至少是略有耳闻的。那个的场家传闻中行事雷厉风行、短短几年内将的场家的声望推上了新的高峰的的场家现任家主，居然年轻如斯。 “闲院弥音。”弥音很快回过神来，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今晚的前因后果，然后朝着的场静司弯了弯腰，“麻烦静司君了。” “大概了解了。”的场静司点头，朝着显示器的方向走去，“不介意的话，能让我看一下监控画面吗？” “请便。”弥音侧身，让的场静司通过。 路过赤司和弥音的时候，的场静司余光打量了下两人，嘴角的笑意加深。 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他却清晰地看到了他刚进入房间时这两个人不同于其他人的反应。女生下意识缩了缩肩，像是感受到了一阵凉意；而那个红发的男生，却是一瞬间蹙了眉，下意识注视着他的身后，随后异色的双眸中流露出了一丝迷茫。 的场静司侧首，看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式神，眸中划过一丝异色。 虽说放在现在，看见妖怪的能力极为罕见，但追溯到以前的平安京时代，拥有妖力的人却比现在要多得多。虽然随着外来血脉的融合，这些妖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被冲淡。除了一脉相承的少数除妖师世家，现在能够看到妖怪的人越来越少。而像闲院家、迹部家这些拥有漫长历史和深厚底蕴的古老世家，血脉里或多或少还有几分与普通人不同的感知能力吧。 至于那个红发的男生……没有记错的话，大概是赤司家的下一任继承人，也难怪能够拥有一些这样的感知了。 不过…… 的场静司的神色又渐渐冷凝下来，想到了这几天让他不得不一直在京都各地奔走的原因。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今日之事但凡是和妖物有关，恐怕正是因为迹部家那个孩子血脉中不同于一般人的“甜美气息”，才会招惹来“那个东西”的觊觎吧。 快速翻阅了一遍监控记录，的场静司忽然将画面止住在对着一条僻静小路的镜头上，轻声说了一句，“去吧。” 弥音看着画面，想要看出些异常来，唯一看到的却只是画面角落里似乎是在奔跑的半个侧影，和她身后那因奔跑而扬起的黑色长发。 41. 随着的场静司离开了监控室，似乎在洛山校园里找寻着什么踪迹。 广场上，后夜祭也已经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校园。 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忍足几人受不了监控室里死寂的氛围，纷纷重回更衣间等迹部出没过的地方，和保卫科的人一起希望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赤司陆陆续续接了几个电话，似乎是在和爱丽丝学园的人不断跟进信息。 而弥音，披着赤司的外套，坐在监控室里一遍遍地回播着七点开始校园内各个角落的监控，尤其是从更衣室到后山这段空间内的监控，反复细看着，连眼睛的酸涩都顾不上。 可渐渐地，她也确实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比如迹部消失前后，镜头里那似乎格外喧嚣一点的风，带动得那一带的树叶晃动得格外厉害。可弥音虽然没有特别留意，却也记得当时的天气很是舒爽，并没有那所谓的大风。所以，真的是……妖怪吗？ 再比如，那个停留在的场静司曾经定格过的画面上的女孩。 她自认洞察力过人，记忆力也算得上是绝佳，对于洛山和冰帝学生们的熟悉程度更是在今晚所有人中首屈一指，这张侧脸却也从未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 更何况，今晚的场合照理说是只有冰帝和洛山的师生能够进场，除了保卫科的人，为什么会有一个在后夜祭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场的时间里还身着一身常服的女生在校园里奔跑？ 可当她想要查询周围的监控录像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孩也再没有出现在镜头里过。弥音还询问了监控室的负责人，得知了录入那个画面的摄像头，是上周新安装的，填补了原本监控的死角。 与其说那个女孩是另一个消失的人，倒不如说她就像是……明确知道哪里会有摄像头一般。 寂静的房间里，手机的铃声再度响起，接起电话的赤司应了几句，随即起身，看向弥音，“他们在后山追踪到迹部的痕迹了。” 与此同时，监控室的大门被急速奔跑过来的人大力地推开，向日岳人面露喜色地奔向弥音，“那个的场君说，迹部应该是在后山，已经联合刚到的警署的人一起开始搜后山了！” 第25章 第16章 那段记忆 42. 几人匆匆赶往了洛山后山，除了几个守在后山侧门的警署成员，剩下的所有人都在山上展开了搜寻。 弥音不想独自等待，也想去加入搜寻，却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只能留守。本来还想去自己的储藏柜里换上自己的球鞋，却被赤司面无表情地拦住。 “已经有足够多的人去搜寻了，多你一个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他伸手拢了拢她肩上的外套，语气不容拒绝，“无论迹部是为什么会成为这次绑架的目标，和他有着相近血缘关系的你都有处于同样的境地。我不允许你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危险中。” 弥音挣扎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少年的好意。 从的场静司的只言片语中，她大概也能够感受到，这次的绑架，约莫是和迹部家相关的。 “我知道了。” 目送着赤司少年随着警署人员一同入山的背影，弥音下意识紧了紧握着外套的手指，无比真诚地祈祷她所在乎的人都能够平安归来。 纤长的睫毛刷过眼前，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回忆如水一般涌来。 那个骄傲的、张扬的、不可一世的少年，同时却又是她那个口是心非的、偶尔炸毛、又不乏温柔可靠的哥哥。 或许是因为和闲院雅纪的年龄相隔得更远，又或许是相似的容貌一开始带来的亲切感，比起和闲院雅纪，没有亲哥哥的弥音和迹部景吾相处起来更像是一对亲兄妹。 就算平时口头上再怎么嫌弃吐槽那个人为华丽的大水仙，闲院弥音依旧不能否认，从很早开始，她就一直很崇拜这个看上去很厉害的哥哥，并且从小就受着他的影响。 网球、行事风格、审美品味等等，从小到大，迹部景吾都是对她各个方面影响最大的几个人之一。唯一朝着反方向发展的，恐怕也就是她那个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和没有什么胜负欲的比赛风格了。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这个人…… 不，不会的。 她在心里默念着。绑架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就算是那时候年仅十岁的迹部景吾，不也照样平安归来了吗？ 她的哥哥，是除了赤司征十郎以外，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无所不能的存在。 他呀，不知道是多少人心中的北极星，耀眼而明亮，却让人失了迷茫。 43. 洛山依山而建，位于整座山的半山腰上。虽然说是后山，但实际上面积极广，加上植被覆盖率高，易于藏匿和发生事故，所以平时没有特殊活动的话，都会限制人员的出入以保证学生的安全。 所以就算是的场静司和爱丽丝学园的人都说了人应该在后山，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一时半会儿找起来也不是很容易。 当远处亮光逐渐集中，一群打着手电的人抬着担架靠近洛山校园的时候，已然是接近十一点。即将到侧门的时候，担架上的人却似乎是清醒了，挣扎着站了起来，不小的动静引得远处坐在校园内台阶上的弥音倏然站起了身，连肩上的外套滑落在地都不自知。 那个少年，黑色的西服外套上、发丝上、脸颊上都沾染了些尘土，凌乱却不失清隽地站在那里，目光却是难得带着几分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经历了一晚上的焦灼等候，弥音再也按捺不住，一晚上强撑的镇定冷静在看到那个少年完好地站在面前时统统卸下。顾不得曾一直在外人面前营造两人生疏的氛围，她不管不顾地迈开脚步，穿着高跟鞋就奔跑向那个少年，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划破夜空，“景哥！” 那个纤瘦的身影冲进自己怀里那刻，迹部景吾下意识张开怀抱搂住她，记忆却像是回到了五年前。 那个时候，也是一次绑架，当他平安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那小小的一团也是这样像是小火箭炮一样冲进了自己的怀里，难得见一次泪水的她在他怀里哭得不成样子。 只是那个时候的小女孩，也已经长大成了现在的模样，到他下巴的身高让她整个脑袋埋在他颈窝里。颈肩处略微的湿濡昭显着这个小姑娘恐怕又在落泪了。 拍拍她的后脑勺，迹部难得没有开口嘲讽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好了，我能有什么事，让你在人前都这么不华丽。” 弥音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的时候，一双靛蓝色的眼眸如同水洗过一般澄澈，唯有睫毛上沾着的些许湿意存留着她刚才哭过的痕迹。 不满地抬起下巴，“是啊，我们景哥最华丽了！才不会是我眼前这个头发丝儿上还沾着树叶子的家伙呢！” 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弥音本来还想询问些什么，手却恰好碰到迹部紧握着什么的右拳，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迹部一怔，缓缓张开了掌心，手中的事物终于得见天日。 那是一块海蓝色的……宝石？ 不规则的形状，看不出原料，用一根银色的链子串着。不像是名贵的宝石，也不像是普通的石头，只是那剔透澄澈的蓝色让人看了莫名很是心安。 就像是……夏日傍晚拂过的海风一般，带着宁静而温和的力量。 迹部却倏然合上了手掌，用力到握住那块石头的手指都泛了白。 他紧紧闭上了眼，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失去意识前隐约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影，和那段对话。 第26章 ——“你认识他？” ——“……五年前见过一面，但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呵，记忆消除么。你今天还要再对他做一次吗？” ——“我……” ——“有人来了。来不及了，先走！” 然后，就是有什么掉落在自己手畔，被他强撑着最后的气力将那东西收入掌心的记忆，和那两个逐渐远去的人影。 他不记得他们的模样，唯一的印象，是两张面具。 黑猫和……银狐。 再度睁开眼时，磁性的嗓音竟难得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弥音，我找到她了。我终于找到她了。” 弥音一瞬迷茫。 她？ 一个让自己那个张扬华丽的哥哥露出这样茫然不确定的神色的“她”？ 谁？ 问题还没问出口，弥音心却狠狠一跳，反应过来了什么，“景哥，你是说……那个女孩？” 44. 故事的起源是五年前。 那个时候还在读国小的迹部景吾暑假从英国回到日本，却因为迹部家当时在商业上的激进举措，被竞争对手当做了泄愤对象而被绑架。 而对方的几个人，似乎从一开始就甚至没有要求赎金的意愿，唯一的想法只是用迹部家长孙的夭折而报复迹部家。 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脉力量，迹部家才在事情发生两天后找到了位于山形县的深山中的迹部景吾。 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屋子没有一个清醒着的人。 除了被绑缚着四肢的迹部景吾，剩下的三个绑匪，无一不神情痛苦地昏迷在地。而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却都已经精神失常，记忆错乱，不能够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而问起那个时候的小迹部发生了什么，他竟然也是一片空白茫然，完全不记得两天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了绑匪的失常。 可小迹部景吾唯一坚持声称的，是一个女孩的存在。 他坚定地告诉所有人，有一个女孩和他一起被绑架，一直和他在一起。 可是查询过所有监控录像，甚至询问过所有目击证人之后，警方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另一个同龄女孩”的信息，也并没有在山形县附近找到这个人的踪迹，于是只把这归纳成了小迹部收到惊吓后出现的幻觉和自我防御机制带来的错觉。 这么多年来，就算是弥音，对于那个女孩的存在也都是半信半疑。如果信誓旦旦告诉她这件事的人不是迹部景吾，恐怕她也会和所有人一样完全否认第二个被绑的孩子的存在。 毕竟连迹部景吾自己，都丝毫不记得那个所谓的女孩的长相或是名字。 而今天的弥音，看着面前的迹部景吾，脑海中忽然回响起了不久前赤司曾经解释给忍足几人听的话—— “准确来说，爱丽丝，是特殊能力……这些特殊能力和拥有这些能力的人，都被称为爱丽丝。” 如果……是能够改变人记忆的爱丽丝的话，是不是这一切，就都能够说得通了呢？ 第17章 这趟集训 1. 后夜祭之后的一切像是被拨快了进度条。 送迹部景吾上了回东京的私人飞机，由赤司征十郎护送回了家，被闲院雅纪带着去的场家以及真田家致谢，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告知迹部祖父被骂了一顿狗血淋头…… 随后而来的是月考、期末考、以及篮球部地区大赛越来越繁忙的比赛行程。 每一天都充实而繁忙，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春季学期已经悄然结束，越来越毒辣的日光昭示着暑假正式的到来。 显然，对于运动社团的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夏季inter high，正式拉开了帷幕。 2. “哈欠……开幕式真的是又臭又长催人入睡，太无聊了。”叶山小太郎边走出inter high篮球赛开幕式的会场，边和旁边的实渕玲央搭话，““说起来，最近好像很少看到小弥？”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显然这几位都已经把弥音当成了篮球部的一员，关系也亲近了起来。 只不过入了夏之后，弥音来篮球部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每次见她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经理的杂事已经彻底脱手给了另外几名经理，弥音主要负责的已经只剩下了一二军的战术规划。 原本会一起在健身房训练的时候，弥音也不知所踪。虽然正常的部活时间她还是会在，但是加训的时间她总是会打了招呼就直接离开。周末也鲜少见到她的人影，好像忙得不成样子，每当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却总是笑着避开话题。 实渕玲央摸了摸下巴，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隐隐有着自己的猜测。 没有记错的话，夏季全国高中网球女单大赛好像在半个月前已经开始了吧…… 而领队的赤司，漫不经心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打开一看，收到的正是来自被谈论的那个女孩的简讯。 ——我今天就住在景哥家里啦，网球全国大会在一周后开始，所以他们冰帝网球部接下来一周在轻井泽会有合宿，我应该会跟着一起去。毕竟有那么多免费陪练，当然要合理利用~几名正选的资料，我已经麻烦小泉君每日发到我邮箱了！inter high阿征一定没有问题的~ 赤司又重新看了一遍简讯，随即眯了眯眸。 第27章 那端的女孩经过这几个月，和他越来越亲近并无话不谈自然固然是件好事，可失去了一开始疏离的敬畏之后，这越来越随意和先斩后奏的毛病，还真有些让人头疼……虽然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只不过，轻井泽啊…… 现在想想看，真想回到一个月前，狠狠嘲讽一通那个果断地帮游移不定的少女报名了夏季全国网球女单大赛的自己。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今天大概是稍微体会到一点这个滋味了。 抿了抿唇，赤司将手机放回了口袋，朝着身后几人淡淡道，“第一周洛山轮空两场，剩下两场比赛不是什么劲敌，全部由其余一军成员和二军首发参与。你们几个，准备明天开始在轻井泽为期一周的集训。” 3. “早……” 穿着一身运动服，弥音走进轻井泽迹部家的别墅二楼餐厅，打着哈欠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懒洋洋地和坐在里面吃早饭的迹部和忍足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即拉开椅子坐下。 迹部翻动着手中的资料，边喝了一口鲜榨的橙汁，又冷哼了一声，“从俱乐部那边松下教练传来的资料数据来看，你的体能倒是一直保持得不错，还有所提升，但是离耐力性选手还是差距太远。技巧方面，只能算是勉强恢复到以前的水平。网前进攻和截击一直是你的长处，但底线防守反击和发球……你还是彻头彻尾的国中生水平。” 分析完了一串资料，迹部放下手中的橙汁，朝着弥音冷笑着勾起了一边的唇角，让素来有着小动物直觉的弥音忍不住有了夺门而出的冲动。 “今天开始，每天练习发球至少一百次，和我、忍足、还有其余任意两名正选打一盘比赛，并且……不得靠近网前。输一局就绕山头跑一圈。本大爷派人每天录入你接下来比赛对手的录像，晚上是你复刻比赛的时间。”迹部看着弥音瞬间变苦的神色，不容置疑地点了点自己的泪痣，“你以为小半年的空窗期是这么容易被弥补的吗？还是说你对本大爷的决定有质疑，啊恩？” 弥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怎么会……” 发球、底线防守和反击、体能训练、对手比赛资料分析。 更不要说，练习的对手还都是冰帝这种全国级别网球豪门的男网正选。 这接下来的一周，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死亡吧。 4. “咦，这边是有别的什么学校也在集训吗？” 正在晨训中的叶山小太郎刚做完热身，在篮球场做完了基础训练，看着已经从赤司家别墅室外篮球场外跑步经过了两次的队伍，好奇地问实渕玲央。 实渕玲央看了一眼外面，“看上去……是冰帝？” “诶？”挠了挠脑袋，叶山小太郎凑到了赤司身边，“赤司赤司，我们今天早上体能训练，先去跑圈吧！” 嘿嘿嘿，只要能够出去跑，应该就能够追上去看看了吧？ 赤司的目光从又渐渐远去的那批人身上离开，淡淡扫了一眼叶山小太郎，难得地没有拒绝。 几个刚活动开开始跑步的人本来就人高腿长，加上本就抱了要追上前面的人的心思，自然不多久就赶上了那群步伐整齐的人。 近看的时候自然能够发现，那群人身上白色的运动t恤背后，都印着hyotei的字样，看来确实是冰帝的人没错了。 倒是没有想到，自从联合学园祭之后，他们居然和冰帝的人还这么有缘分，连来轻井泽这种山间合宿都能够遇到冰帝的人，还真是巧合。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冰帝哪个社团的人了。 说起来，这些运动社团还真是非富即贵。轻井泽因为是避暑胜地的原因，附近这一带的别墅区价格自然水涨船高，甚至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如果不是他们篮球部的部长是赤司征十郎这个低调的财阀大少爷，他们还真没有在这种自带各种运动场地的别墅区集训的资本。 只不过跑着跑着，个子颇高的几人都发现了有哪里不太对…… 叶山小太郎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捅了捅实渕玲央的胳膊，“那前面几个人中间，是不是还有个长发的女孩子？” 根武谷永吉仔细看了看，大声回应，“确实，我也看见了。” 抽了抽嘴角，叶山小太郎忍不住继续感慨，“哈，原来除了我们篮球部以外，也会有拉着女经理一起体能训练的变态社团的吗？” 这话说的自然是前段时间赤司要求弥音和他们一起进行基础体能训练的事情。 叶山小太郎一句大大咧咧的话脱口而出，不知道一下子戳了多少人的膝盖。 前面队列里穿着白色t恤混杂在一群男生中正在跑步的弥音，也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喷嚏。 倒是实渕玲央最先发现了不同，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头。 那束在脑后自然卷曲的银紫色长发，和那纤瘦修长的身量，怎么越看越熟悉？ “等等，那难道是小弥音？” 脱口而出自己的疑问后，实渕玲央下意识地看向了身侧红发的少年，果不其然地在对方脸上没有搜寻到半分意料之外的表情。 所以这才是他们要在全国大赛开赛期间到轻井泽集训的真正原因吗？ 第18章 这个夏天 5. 弥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蔫嗒嗒地把额头往赤司的肩头一撞，就着这个姿势皱着脸抬起手，指了指迹部的方向，怨念浓重地都快要具现化，“阿征，那个人是魔鬼……” 第28章 刚才山地晨跑10公里结束，迹部看了眼手表就无情地宣布，“休息十分钟后，所有人开始发球训练。” 好不容易看到了赤司几人，弥音活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凑到赤司身边，看得迹部景吾额角狠狠一跳，有种自家的小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互相解释了一番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实渕看着被赤司摸头的弥音，不解地摇头，“报名参加了夏季全国高中生女单大赛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我们也不会拦着你呀，小弥怎么一直藏着不告诉我们？” 弥音伸手想挠自己的脸，却被赤司一个眼神止住，闷闷放下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之前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高强度训练，只有周末的时候会去网球俱乐部，比起每天都在坚持训练的那些人来说逊色了不少。就……如果大张旗鼓地参与了，最后却连小组赛都没突围的话，岂不是很丢人嘛……” 那头的迹部闻言，不华丽地瞪了弥音一眼，实渕也是无奈地摇头，“那小弥现在状态如何呢？” “还……算可以吧。和以前的水平相比，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最近主要是针对以前的短板在进行单项训练。因为有之前国中连续三年参加全国大赛的积分加成，我这一周都没有比赛，正式的比赛从下周开始。小组赛一般都是淘汰制，到全国十六强之后开始积分制轮打，现在的情况来看，十六强之前应该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虽说有过一段时间的空窗期，但是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之后，加上原来便是全国级别的女单选手，弥音对于进入十六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要是十六强都进不了，不要说迹部景吾一定会找她算账，就是她自己也会丢人到要把自己埋起来了。 迹部朝着弥音招了招手，示意她闲聊的时间差不多结束了。 活动了下自己的肩颈，弥音朝着几人告别。 临走之前，赤司拨开她粘在额角的发丝，叮嘱了一句，“合理安排饮食，也不要太过度进行训练，对你的身体不好。” 弥音微扬着下巴，俏皮地朝着赤司做了个鬼脸，“阿征才是最没资格说这个话的吧。” 合理膳食是自然的，但是过度训练这件事情，没有谁比赤司更有发言权了。原本身体素质能力就是天才级别的，可偏偏在训练方面，没有谁比他逼自己逼得更狠。最开始的时候，就连队里无冠的五将这几人都惊讶于他的训练强度，就更不要说其余的篮球部队员了，每每在健身房里看到赤司简直都是用瞻仰的眼神。 赤司拍了拍她的脑袋，神情依旧淡然，“听话。” 弥音转身，边朝着冰帝几人跑去，边朝后挥手，“知道啦，赤司爸爸！” 赤司无奈地摇了下头，可神情里的宠溺和纵容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差点闪瞎了冰帝一行人的眼睛。 那头，迹部景吾看着朝着他跑来的自家妹妹，又回想起她和赤司之间的互动，冷冷笑了一声，“弥音，发球训练结束之后，第一盘和我比赛。” 赤司征十郎是吧，他彻彻底底记住了。 “啊——？”在冰帝所有人同情的目光中，弥音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眼神里装满了难以置信。 一天安排了四场对局，第一场就是和迹部景吾打的话，她这一天恐怕都不能好了。 而洛山那边，也感受到了自家队长一秒变脸的功力。目送着弥音回到冰帝阵营之后，赤司方才面上所有的温和都像是假象一般，一秒消失。 6. 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完成了每日标准的四场单打对局，弥音深觉自己已然是一条咸鱼了。 一早上令人绝望而痛苦的一百个高标准发球训练，随即紧跟着和迹部的对局。不知道那家伙会今天抽了什么风，各类绝招朝着她一个个招呼过来。配合上迹部王国这种当初在u-17锻炼出来的简直不应该存在在地球上的绝招，弥音只觉得迹部每个球都朝着自己死角而来。偏偏还被硬性要求不得靠近网前打出自己最擅长的截击，最终只能以惨烈的6-2告终。 这一场比赛结束，弥音已经觉得自己耗尽了一整天的体力。可迹部显然并不想让她好过，没多久就紧接着安排了她和忍足的对局。午餐休息过后，又是和凤长太郎以及向日岳人的轮流对局。一圈比赛下来，不仅比赛耗神，还因为她下意识跑到网前的领域而被罚跑了山头十几圈，加起来这一天的运动量可想而知。 于是下午的弥音瘫在网球场边太阳伞下的躺椅上，礼节性地朝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惹恼了迹部而也被加训得很惨的忍足点了点头，致以一个“我懂你的痛苦”的眼神，就又继续瘫了下去。 而被打招呼的忍足，忍不住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却也忍不住身体的酸痛躺在了另一把躺椅上，木着一张脸心里暗暗为自己叫屈。 ——你才不懂我的痛苦。 不过是早上随口和迹部调侃了一句“赤司君难道是闲院的男朋友”这样的话，就被那家伙用凌厉的眼神凌迟了一整个早上，还被他假公济私地找理由加了两倍的训练。如果不是素来的涵养，忍足想他今天可能早就已经气到骂街了。 然而惨痛的教训告诉他，管好嘴才能好好在这个网球部活下去……难得的八卦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好下场。 对此，忍足侑士只能表示，希望赤司早日成功拐到弥音，早晚气死迹部景吾那个妹控。 第29章 7. 一周以后，前后脚回到东京的两支队伍都各自迎来了今年的首场全国比赛。 指派了叶山小太郎和实渕玲央上场的赤司坐在球场边的教练长椅上，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比赛的顺利进行。 而显然洛山篮球部的教练对于赤司的水准也格外放心，爽快地把指挥权交给了并没有打算上场的赤司，就早早地离开了比赛现场。 最终以“98-43”这样的大比分赢得了比赛的洛山几人只得了赤司不咸不淡的两句认可，外加指出了每个人明明有机会避开却仍旧犯了的几个错误。 在胜者为王的洛山，胜利早已不是他们所追逐的事情，而成了一份责任。如果不能够走到最后那个最高的位置上，那现在的一切都会成为无用功。 直到实渕玲央随口向赤司提了一嘴“小弥怎么下半场比赛的时候忽然离开了”，赤司冷凝的眉眼才像是消融了几分冰霜。 “今天是弥音的第一场比赛。”他淡淡回应。 “诶？那我们还赶得上去看吧，要一起去吗？”实渕玲央提议着。 沉默了两秒钟，赤司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不过是小组赛而已，还没有观战的必要。更何况……” “什么？”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个然后的实渕玲央歪了歪头，问他。 可赤司却没有继续接话的意思。 他明确地知道，至少现在的弥音，和他对于比赛的观念是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然而有些答案，却必须由她自己去发现。 纵然在很多事情上他纵容着弥音，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阻碍那个可以发光发亮的女孩找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算那个人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第19章 这份特别 8. 并不出意料的，在inter high上，洛山篮球部一路顺风顺水地前进，没有任何意外地挺进了前八强。 弥音趁着吃饭的闲暇时间又翻了翻自己那本自从当上洛山篮球部经理之后已经记录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漫不经心地吃了一个寿司，顺口和赤司闲聊着，“八强的学校里，还有两所学校也有阿征国中时候在帝光篮球部的队员呢。我看看……是桐皇和阳泉？” 赤司也慢悠悠地吃了一个寿司，“嗯”了一声。 弥音颇有兴味地托着腮，“诶，紫原君和青峰君，加上阿征你，都是‘奇迹的世代’，比赛一定会很精彩吧。让我看看我的时间表，如果那天我没有比赛的话一定要来围观。” 赤司不置可否。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女单大赛进入了十六强之后是积分赛模式，相当于每个人都要打整整十五场比赛，到时候她的时间安排想必会非常紧张。网球比赛和篮球比赛的时间大多会为了方便观众从全国各地到来而比较集中，恐怕不见得会错开很多。 再者说…… 赤司垂眸想了想昨天从桃井那里听说的有关青峰脚踝的消息，估计和那两个学校对上的比赛，他都不会上场了。 紫原和青峰亦然。 9. 正如一开始的预判一般，弥音很顺利地进入了十六强的积分巡回赛。 当初从轻井泽集训回来，弥音时隔半年重新站在正式比赛的场地上时，看着对面的女网选手，恍如隔世般的感觉让她感动地差点泪洒当场。 终于，回到，人类世界了。 过去那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加上上一周在迹部眼皮子底下的针对性训练，简直痛苦得不堪回首。 虽然冰帝男女网球部的实力都算得上是全国级别，甚至女网夺冠的次数可能还要更多一些，可受到先天力量和身体条件的限制，男网选手的平均实力还是要高于女网选手的实力。拿着那群冰帝男网正选轮流做陪练了那么久，一时间回到正常女网水平，在小组赛弥音还觉得格外地轻松，最后也是顺风顺水地进入了十六强。也不知道是对手太弱还是自己实力确实提高了。 进入十六强后的第一场比赛，弥音遇上的对手是来自千叶中学的选手。千叶的网球不算是长项，能够出一个打进全国十六强的女单选手，恐怕这人私底下也下了不少功夫自己训练。 比起小组赛，积分巡回赛的难度明显上升了一个等级。不过弥音毕竟是冰帝这种网球豪门出身，加上长期在专业网球俱乐部科学训练，有着定制的个人训练计划，这场比赛还算得上是游刃有余，以“6-3”的比分轻松拿下。 赢得比赛的弥音看了眼时间，顾不得换衣服就冲向了篮球比赛场地。好在全国大会的体育项目场地都比较集中，而篮球场馆和网球场地更是直接毗邻，弥音还侥幸地希望着勉强能够看得上洛山今天比赛的收尾。 可天不遂人意，等到弥音紧赶慢赶背着网球包进入观众席的时候，洛山已经是在接受赛后采访了。瘪瘪嘴看着墙上挂着的比分牌，弥音感叹了一句洛山实力的强大，居然在八强比赛的时候还能够以这样的大比分碾压对手。 果然，只要是赤司征十郎所在的队伍，就永远不会被湮没光芒吧。 弥音扫了一眼正在场上正在热身的两支队伍，其中一支似乎就是紫原君所在的阳泉高校。她又将目光移回场边，扫过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实渕玲央几人，正打算上去和一旁落单的赤司打个招呼，就看见一群拿着相机和话筒的记者们从角落中窜了出来，把这个红发的少年团团围住。 第30章 看着那些记者急不可耐的提问和少年依旧从容不迫的表情，弥音轻笑了一声。不愧是阿征呐，从以前开始，应付这样的场景就游刃有余。 她一边在观众席边上缓缓迈步靠近少年的方向，一边回想起了国中的时候曾经和同学一起来看帝光中学篮球赛的时候。 那个时候，场上的少年就已经很是耀眼了。 就算是赤司征十郎自己都不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赤司征十郎对于闲院弥音来说，就是很特别的存在。就算初中三年明面上两人除了逢年过节的礼节性短讯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那个时候对篮球并不怎么感兴趣的弥音却看过很多场帝光中学的篮球比赛，亲眼看着那几个男生一个个开花，一个个变得愈发耀眼。这也是当初联合学园祭的时候，弥音一眼便认出那几个少年是赤司以前在帝光的队友的原因。 那个时候的弥音，每当迷茫或是低落的时候，都会找机会去看一场帝光的比赛。无论赤司上场与否，每次看到他笃定从容的样子，就像是所有的阴霾都统统消散一样，让人不再有半分的茫然。 赤司征十郎啊，对于弥音来说，像是海上的灯塔一样，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弥音刚走到靠近赤司那一侧观众席的栏杆附近，恰好听到篮球周刊一名年轻的记者对赤司的提问，“赤司君从国中时期开始，就是全国中学界首屈一指的控球后卫，是对篮球的喜爱支撑着你追逐着一场场的胜利吗？” 她看到赤司征十郎抬眸，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记者，轻笑了一声，“喜爱与否这样的话题，在胜利面前不值一提。对于我来说，胜利不是我追逐的东西，而是像呼吸一样习以为常的存在。对于洛山篮球部来说，也是一样。” 看台上的少女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距今为止inter high的所有比赛，赤司君你都没有作为首发上场过，平均每场比赛上场时间也不超过一节，是因为对手还不够强大到引起你们的重视吗？” “不，每一队前进到现在的队伍都值得我们的尊重。就算我没有首发上场，我的队友们也并没有令我失望过。而且，这样比赛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 弥音看着那个少年倨傲却不失礼节地周全回答了记者们的问题，又回到了落山的队伍，和其余几人一起离开。可直到最后，弥音都没有上前去叫住赤司，和他打一个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招呼。 握着网球包的手指越捏越紧，指尖都泛了白，弥音的脑海里却依旧只回荡着赤司方才的话语。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喜爱与否，对于竞技体育而言，就真的不值一提吗？ 对于强者来说，胜利就真的应该是必需的存在吗？ 比赛的意义，并不是享受这个过程吗？ 第一次，弥音彻彻底底地因为赤司征十郎这个人，而陷入了更深的茫然和疑惑之中，对自己一直以来享受至上的观念产生了质疑。 直到下一场比赛即将开场的准备哨响起，弥音才如梦初醒一般，背着自己的网球包一步步走出了篮球馆。 夏日多变的天空，已经飘上了几片厚重的阴云，闷热的风卷得道旁的树叶簌簌作响。弥音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碎发，看了眼天际的阴云，并没有犹豫地迈上了回程的路。 无论如何，正如邻居家的真田弦一郎常说的，接下来的比赛，她依旧不能松懈。 就像雨很快会停，乌云很快会散去，她一直在找的答案，应该也早晚会到来吧。她不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会为现在的自己所做出的任何决定而后悔。 第20章 这次偶遇 10. 雨水一点点落下，由淅淅沥沥渐渐转为倾盆而下，打落在地上的水坑里，又溅起四散的水花。 弥音赶忙跑到旁边的大楼屋檐下躲雨，四望了一下周围却不知道自己走神的时候走到了哪里。无奈地扒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正想掏出手机联系迹部景吾找人接她回这几天暂住的迹部家，脚踝的地方却刷过一阵毛绒绒的触感。 弥音睁大眼睛，低头望去，却是一只黑白相间柴犬，一双水汪汪的天蓝色眼眸正无辜地盯着她看。 “汪！” 大概是女生们都对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没有什么抵抗力，而弥音显然也并不是个例外。 蹲下身来，弥音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看它没有抵触，这才放下心来，稍微大胆地多摸了几下。小狗倒是很乖的样子，还蹭了蹭她的掌心，又“汪”了一声，叫得弥音的心都要化了。 碰到了自己喜欢的生物，弥音笑得眉眼弯弯，心情都好了几分，这才细细打量起这只狗来。 毛发看着很干净，还穿着一件球服式样的衣服，看来是家养的了。 捏捏小狗的耳朵，“小家伙，你是和主人走散了吗？” “汪！” 小狗像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一样，又叫了一声应和，感觉眼角都愁愁地耷拉了下来。 弥音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真是通人性的小家伙，只是不知道主人要什么时候才能找来了。 咦，不过小家伙的衣服上，是不是写着什么？ seirin 16。 嗯？ 怎么有点耳熟？ 还没等她想起这到底是哪个学校，踩踏着水花而来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如释重负的呼唤，“二号！” 第31章 “汪！！” …… 二号？ 不是十六号吗？ 11.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个子高到让蹲在地上的弥音险些扭到自己脖子才看清楚脸的男生一本正经地朝着弥音道谢，温顺憨厚的样子倒像是一只大狗的样子，“看完比赛这家伙就偷偷溜了出来，大家都在找它呢。” 弥音站起身来，看着已经被少年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弯了弯眉眼，“不客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它恰好和我一起在这里躲雨罢了。” 雨依旧来势汹汹地下着，远处甚至传来了几阵雷声。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伞，恐怕也离开不了了，故而木吉铁平一手抱着二号，也站在檐下，和弥音闲聊了几句。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木吉铁平，来自东京城凛高中。”少年朝着她伸出一只手。 弥音礼节性地握了握对方的手，内心感慨于这人手的大小，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闲院弥音，来自京都洛山高校。” “啊，洛山。”木吉显然知道洛山，略微有些兴奋的样子，“洛山篮球部可是inter high的决赛的常驻队伍了，刚才还有一场刚结束的比赛，你是来看本校的比赛的吗？” 只不过木吉很快发现了弥音背着的网球包，一只手挠了挠脑袋，“抱歉，刚才没看见。所以你是网球选手？” 没有记错的话，网球比赛场地似乎也是在附近。 弥音向来对这样心直口快还带了点天然的性格没有什么抵抗力，笑了笑，面上少了几分生疏，“都是。是网球选手，也有来看本校的比赛，可惜自己比赛结束赶过去的时候，本校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木吉君也是篮球运动员吧？” “嗯，可惜这次inter high没能上场，我们学校也已经结束了夏季的征程。不过冬季的时候我会回到赛场，到时候我们一定会为着冬季杯努力的！” 这个个子高大的男生谈到篮球的时候，眼眸里总像是熠熠发光一般有感染力，看得弥音怔楞了片刻，半晌，才轻轻勾起唇角，“木吉君一定很喜欢篮球吧。” 木吉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一样，“喜欢是理所当然的吧。和队友一起拼搏的感觉，自己站在篮球场上的感觉，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是竞技体育的目的……不是为了胜利吗？”弥音忽然想起了赤司征十郎在赛后采访时说的话，垂下了头，“那喜欢，就不值一提了吗？” 大约是捕捉到了弥音言语里的失落和迷茫，木吉温和了语气，“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去追逐胜利啊。如果没有这份喜欢，那篮球也好，网球也罢，其它的竞技项目也都一样，胜利也就失去了令人喜悦的心情和追逐的欲望。真正的喜欢，应该是站在这个赛场上，拼尽全力为了胜利而奋斗，只有这样，到了最后才能够没有任何遗憾地坦然面对结果，胜利也好，失败也好，收获最真切的喜悦。” “所以……胜负心和喜欢并不矛盾？” “当然不。倒不如说，竞技体育里，胜负心和喜欢缺一不可，缺少了其中任何一样，都不会走得长远。如果完全没有胜负心的话，大概就称不上是竞技体育吧，毕竟竞技体育，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弥音看着面前的男生，忽然有了拨开云雾的豁然开朗。 听完他的话，回头看过去的自己，这才发现彼时自己有多不成熟。 没有胜负心的话，就算不上是竞技体育吗？ 网球也好，剑道也罢，以前所谓的没有胜负心，其实不过是她还没有正视自己和这项运动。没有胜负心不过是她逃避压力、不愿全力付出的借口。这样的自己，又哪里来的底气宣称自己的喜欢呢。 喜欢固然重要，胜负心却也不可或缺。 缺少了前者，即便是胜利也失去了色彩，追逐胜利的心自然不再纯粹；失去了后者，无论是什么运动，都成了一个人的狂欢。 可正如木吉铁平说所的，竞技体育，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12. 夏日的天空总是晴雨不定，刚才还是阴沉到像是要接连几天几夜的狂风骤雨，这会儿已然是晴空如洗，不见一丝云雾。 告别了木吉铁平，弥音呼吸着雨后格外清新的空气，心情颇好地踏着湿漉漉的人行道，打算去搭公车回迹部家。 路边忽然响起一声鸣笛，随即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在弥音身侧停下。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的是迹部景吾面色黑沉的脸。 “上车。” 拉开车门坐到后座，坐到迹部景吾身边，弥音好奇问他，“……景哥？你怎么来了？” “哼。”回答她的是一声不轻不重的气音。 弥音一头雾水，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招惹到了这位少爷。正想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这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瞬间心虚起来，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弥音用车载充电线连上自己的手机，半分钟后手机自动开机，手机瞬间开始连续抖动，震得弥音手心都略微发麻。等到终于接收完了所有信息，弥音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主屏幕。 13个未接来电。 4条未读信息。 半数的未接来电和3条信息都来自于身侧这个正黑着脸低气压的少年，另外半数则是来自赤司征十郎。 第32章 ——赤司征十郎：比赛结束了吗？ ——迹部景吾：比赛结束我来接你回家。 ——迹部景吾：闲院弥音你人呢？赤司说他联系不上你是怎么回事？ ——迹部景吾：接电话！ 弥音心中一暖，有些心虚地觑了一眼迹部景吾，讨好地拉了拉迹部的衣角，“景哥……” “哼。”迹部依旧面带不虞。 “对不起啦景哥，我下次一定一定会记得充好电再出门的！晚上我回去亲自给你做约克夏布丁和烤牛肉赔罪？”弥音继续施行着自己的撒娇大计。 面色略微松动了些许，迹部斜睨一眼弥音，“就你的厨艺？” 弥音依旧讨好地笑着，总算哄得迹部面色恢复了正常，这才重新拿回充了一会儿电的手机，发短讯和赤司解释了一下刚才手机没电的状况，现在已经在迹部家的车上。 赤司的回讯来得很快。 ——赤司征十郎：好，注意安全。 弥音手指顿了顿，发出了回讯。 ——闲院弥音：不介意的话，明天可以邀请征君来看我的比赛吗？ 放下手机，弥音嘴角噙着盈盈的笑意，看得身侧的迹部景吾又莫名不爽了几分。 可少女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不豫，忽然兴奋地拉住他的手腕，“景哥，晚上陪我打一场比赛吧！认真不划水的那种！” “闲院弥音你发什么疯，你明后两天加起来有三场比赛，今天晚……”迹部景吾下意识皱眉，侧眸看向弥音的时候，话音却在弥音满含期待和兴奋的眸光中戛然而止。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她这样的眼神了？ 这样跃跃欲试、渴求胜利的眼神。 “哼，本大爷知道了。” 第21章 这份觉悟 13. 这些日子，因为是全国大赛期间，而家人又集体回了大阪探亲，忍足侑士就干脆搬到了迹部家住着，出入去比赛还有迹部家的司机接送，在这炎炎夏日跟着懂得享受的迹部一起出入，除了每天魔鬼训练之外的生活质量都上升了一截，简直美滋滋。 大概是和弥音相处的时间多了，忍足和弥音也熟稔了起来，倒比国中的时候关系更好了点。忍足也挺欣赏弥音的，因为喜欢lt;ref=<ref="https:///tags_nan/qingxiaoshuo.html" target="_blank">https:///tags_nan/qingxiaoshuo.html</a> target=_blankgt;轻小说和爱情电影，自认有着一颗浪漫少男心的忍足和自幼被迹部景吾培养着各种品味的弥音在很多方面还挺合拍的。 更何况，从很久以前开始，忍足就一直觉得弥音对网球和音乐的态度和他颇为相似。 享受，却不沉溺。 可今天的忍足却惊讶地发现，和迹部一同回来的弥音眼神变了。 被拉着去给两个人心血来潮的单打比赛当裁判的忍足在看到两人6-6平局的比分时，惊得眼镜都险些要掉了。 往往平日里大多以6-4结束比赛后，弥音就会惫懒无比地收拍，一如既往地听着迹部对她“不华丽”的评语后就若无其事地离开。 而今天的弥音，却在追上6-6的评分后还斗志昂扬地握着拍，扬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对着迹部喊着“再来”，像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一样。倒是还抱着之前心态的迹部，今天打得比往常吃力不少的样子。 结束比赛的是迹部。在听到弥音那句“再来”的时候，迹部只是略带惊讶地抬了抬眼皮，就收了拍，走到网前不客气地拍了下弥音的脑袋，“来什么来，明天你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今天过度透支你明天是想爬去赛场吗？” 弥音瘪瘪嘴，只好听话地跟着迹部回房间冲澡去了。 而那顿承诺的约克夏布丁加烤牛肉，只能被顺延到两人赛季结束后再兑现了。 跟在弥音身后半步的忍足略带疑惑地看了眼弥音，“闲院今天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感觉特别……有活力的样子。” 弥音回头朝他扬着一抹笑意，神采奕奕，“算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吧！” 前面的迹部听到两人的对话，倒是难得没有出言讽刺，回头认真地看了一眼弥音，“希望你这次不要又是不华丽的三分钟热度。” 弥音自然知道自己前科累累，直视着迹部景吾，认真地说道，“我不想承诺所有的未来，但至少……我会用这个赛季证明我自己。我会努力朝着夏季女单冠军的位置奋斗的。” 忍足惊讶地侧眸看着弥音，第一次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主动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就像是明珠拂去了蒙尘。 又像是—— 夜空中的那轮银月，皎洁而明亮，衬得周围的星光都变得暗淡。 忍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回头看了眼网球场。 今天的弥音，还真是看得让人燃起了斗志，连他都有些热血沸腾了。 啧。 14. 第二天的比赛，弥音碰上的是一个熟悉的对手。 看着对战的名单，沉默良久，弥音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都不知道该为这样的巧合说什么。 直到忍足问她，“闲院今天的对手是谁？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太了解对手吗？” “……不。”弥音苦笑了一声，“倒不如说，是太了解了。” 她们彼此，都太了解对方的球风了。 迹部景吾坐在副驾驶上，解答了忍足的疑惑，“她今天的对手是藤原树里。” 忍足略睁大了眼眸，“是……那个藤原姬？” 藤原树里，政界名门藤原家嫡女，现今就读于冰帝高等部三年级。不过在冰帝时候，她更出名的却是她的各项全能。 第33章 无论是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各门学科成绩，还是可以算得上是全国高中女子顶尖的优异网球水平，加上家世的加持，藤原树里绝对算得上是是冰帝的风云人物之一。 忍足禁不住看了眼身侧的弥音。 闲院姬之名虽然近几年在冰帝流传甚广，可闲院姬之名开始广为流传，却是国三藤原姬退出社团专心备升学考开始。要说两人在冰帝的人气虽然算得上不相上下，闲院弥音作为冰帝帝姬的名号还有一部分是沾了和她关系颇好的迹部景吾的光，而藤原树里则真的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的魅力吸引了不少女生成为她后援团的成员。 更不要说，在弥音刚入冰帝女子网球社团的时候，藤原树里正是那一届的冰帝女子网球部长。 弥音回想起那个对外温和优雅对着她却时而炸毛的前辈，又叹了口气。藤原树里正是当时网球部对着她最恨铁不成钢的几个前辈之一。如果不是弥音那时候对待的网球的态度实在不适合作为团队领导者，她其实是藤原树里最看好的冰帝女网部接班人。 只是这次的比赛，两人因为学校缘故被分在不同的赛区，而全国大赛的惯例是优先安排不同地区的选手进行比赛，故而两人在积分巡回赛的第二轮便狭路相逢。 捏着手里的名单，弥音眉头渐锁，又缓缓舒缓开来。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比赛，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摇的。 更何况，这似乎还是赤司征十郎第一次来看她的正式比赛。 15. “哟，部长。”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参加单打比赛。” “我也没有想到前辈你会来参加单打比赛。” 比赛即将开始，站在网前的两人之间却像是没有半分比赛前紧张的氛围一样，闲聊一般站在网前调整着自己的球拍。 两人都对彼此很了解，自然对于对方出现在赛场上有所意外。 藤原是惊讶于无心胜负的弥音竟然会选择独自一人追逐胜利，而弥音则是惊讶于向来崇尚团体运动的藤原居然会选择在全国大赛的关头分散精力来参加单打比赛。 虽然团体网球赛以学校为单位，而女单大赛虽然由学校进行地区划分，却是以个人名义的参赛，并不与学校荣誉挂钩，故而优秀的选手大多会选择在团体赛中出站而并非一个人单打独斗。 而藤原树里，向来是冰帝女网部的顶梁柱的存在。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藤原最后一次试了试球拍网线的松紧，目光灼然地看向弥音，“闲院，你还认为网球是只关乎一个人的享受的个人运动吗？无论你今天为什么站在这里，我都不会掉以轻心。今天的胜利，是我的。” 弥音轻笑一声，大概赛前放狠话真的是惯例了吧。就算是平时温和优雅的藤原树里在这种时候也不会独树一帜。 扬起拍，弥音扫视了一眼周围。 没有比赛的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和包括赤司征十郎字啊内意外全员到齐的洛山篮球部正选，还有…… 那些穿着洛山校服的、冰帝校服的，甚至是外校校服的应援。 从冰帝到洛山，从音乐到网球，从小组赛直到现在的积分巡回赛，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弥音已经有了一批追随者。 独属于她一人，与任何其他人都无关的追随者。 靛蓝色的眼眸微微荡起一阵波澜，又渐渐归于平静，最后直视着对面的时候，眼眸中留下的唯剩一片笃定。 “我承认，网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运动。就算是单打比赛也一样。所以，”她抬眸，笑容张扬而恣意，银紫色的长发在日光下蒙上了一圈耀眼的光晕，“前辈，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觉悟的——赌上这一次的胜利。” 第22章 这场交换 16. 赛场上的两人正你来我往地进行着胶着的比赛，而场下，迹部和赤司好巧不巧坐在了观众席比邻的位置上。 两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场上的少女，也都颇有闲心地搭着话。 “弥音的球风变了。” “倒不如说，她对比赛的理解变了。从昨天。”迹部接着赤司的话，目光依旧盯着打出了一个完美扣杀的少女，又在一球的间隙淡淡瞥了一眼赤司，“昨天下午找不到她的时候，我让人调取了场地的录像。她在比赛结束之后，去了篮球比赛场馆，又很快出来了。” 赤司神色一顿，想了想比赛时间，“她来的时候，洛山比赛应该已经结束了。” 那又是什么刺激到了她呢？ 他回想着昨天比赛结束后发生的事情，大约猜到弥音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赛后采访。 所以……是因为他吗？ “我知道了。”赤司若有所思，“无论如何，多谢你昨天找到了她。” 迹部听着赤司理所当然的语气，嘴角一抽，冷笑一声回敬，“弥音是本大爷的妹妹，本大爷自然会照顾好她。” 赤司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嗯。” 这种不痛不痒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迹部肝火瞬间上来，废了点气力才将自己怒气压抑住，冷冷哼了一声，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场地上，不想再和这个人搭话。 虽然从各个方面来说，他确实很欣赏赤司征十郎这个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接受这个人对他妹妹明晃晃的觊觎。 17. 第34章 比赛已经到了5-4的比分，接下来又是藤原的发球局。 忍足摸了摸下巴，分析着场内的局势，“最开始是闲院的发球局，她们两人也都守住了自己的发球局。就算闲院依旧守住自己的发球局，只要不能破发的话，两个人大概就要打到抢七。虽然体能上来说，闲院在女网选手里算得上是中上，可对面的藤原桑可是以超强意志力出名的耐力性选手。战线拖得越长，对闲院可不是什么有利的局面。” 显然，比起场下的几人，场上的弥音更清楚自己的状态。 如果说赛前的时候她还有闲心想着观众席上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后援团，想着来看她比赛的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那么当比赛的哨声吹响之后，她的目光的思绪就仅有这网球场的方寸之地。外界的声音，无论是喧嚣也好喝彩也罢，似乎都已经被一层朦胧的墙遮挡住。 她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心情。 渴求着胜利，朝着那唯一的目标拼搏，可内心的享受和喜悦，却似乎半点都没有减少过。 甚至比她以前所谓的“享受网球”时，还多了几分愉悦的心情。 原来对胜利的追逐，能够带给人这么强烈的欢愉。 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看着对面正将那明黄色的小球一下下砸向地上准备发球的藤原，目光渐渐集中起来。 或许是时候，试验一下了。 藤原向来不是力量型的选手，她的发球也算得上是技巧为主，以刁钻的角度落地在弥音的身边。 弥音却是无比从容地斜撤了一步，挥拍打回那一球。 赤司征十郎眉头一簇，虽然他并不如篮球一样精通网球，可也能够看得出弥音姿势的……不同寻常。而迹部，一只手点了点眼下的泪痣，下意识勾起了嘴角。 那个不同寻常的旋转弧度。 藤原也注意到了反常，但也只能随着弥音的挥拍下意识前往落球点击球，可回击的瞬间，弥音已然在落球点后稳稳站住。 可等她发现不妙的时候，已经无力穿越整个球场到达落球点。 一个底线抽击，明黄色的小球已然在藤原的半场地面上轻轻弹跳着。 “0-15，闲院。” 重新握着那颗网球的藤原沉下了面色。 刚刚那个触感……是错觉吗？ 她再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女的时候，神色更添几分慎重。 又是一个发球，又是巧妙地后撤了半步，只是这回接下球后，藤原迅速回味，可对面的弥音，早已将她场内所有的盲点摸清，镇定自若地一个扣杀，恰恰落在藤原右后脚踝处。 “0-30，闲院。” 场边的忍足倒吸一口气，“冰之世界？” 那样犀利到似乎洞察了一切的眼神，不正是他身侧这个少年的必杀技吗？ “不。”迹部似是满意地笑开，“比起冰之世界寻找对手的死角，弥音在创造这个死角。” 旁边的赤司征十郎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两人说起来似乎是轻描淡写的样子，可他也能够听出这对网球选手实力的要求。 不仅仅是对对方发球的预判，还有挥拍时对旋转的精准控制，和对对方回击的落球点的预算，和对方相应盲点的观察，同时还要保证自己的回击不出任何的差错。 网球实力、预判能力、洞察力，缺一不可。 原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已经成长到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了吗？ “0-40，闲院。” 而场上的藤原，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对面女孩身上的压迫感。 原本是因为她知道弥音的底线是弱点，所以发球和回击的时候都刻意把球往底线压。可是她确实低估了弥音的成长。 那如果…… 这是赛点的一球，藤原不敢掉以轻心，在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趁着弥音人仍在底线处，放了短球。可当球脱拍而出的时候，藤原心弦一紧，而弥音已经不知何时回到了网前，嘴角是张扬而恣意的笑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光晕笼罩一般，道出了藤原的心声。 “前辈，网前可是我的领域啊。” 是啊，因为弥音前几次在底线的精准回击，她怎么忘了，曾经中学网球界，女网网前第一人，向来是非闲院弥音莫属。 终究，是她大意了。 一个干净利落的网前短截击，没有到最后一刻，藤原依旧没有放弃地挥出了拍，可终究那拍还是落空了。 无可比拟的控球能力、今非昔比的速度、还有可怕的洞察力，现在的闲院弥音，原来已经到了这样的高度吗？ 看来，这一次，确实是她输了。 18. 看着和赤司带领着的洛山几人逐渐远去的弥音的背影，忍足站在迹部身侧，依旧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刚才最后一球的时候，弥音她……是推开了第三道门吗？” 虽然还不够持久也不够强烈，但那令人炫目的光芒，确实和他们去年在全国大赛决赛上以及在u-17合宿中所见过的一样。 ——天衣无缝之极限。 可显然现在的迹部，心绪压根没有放在忍足的问话上，满脑子都是刚才弥音拒绝了和他一起回家而选择了和赤司征十郎一行人去聚餐的样子。 赤、司、征、十、郎。 第35章 呵。 忍足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偷觑了一眼迹部黑沉到能滴墨水的脸色，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好友的肩，“嘛，闲院早晚是要找男朋友的，比起别人，赤司君岂不是很好的人选？” 嫌弃地拍下忍足的手，迹部冷冷地斜他一眼，似乎是所有的不虞都找到了宣泄口一样，“你看起来倒是很闲的样子，嗯？今天训练三倍。” 忍足：“……？？？” 一脸委屈.jpg 19. ——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边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有免费试吃，我自己去了。 ——我也还有事，先走了。小太郎，你不是也有事吗？一起走吧。 ——嗯？我哪里……嗷嗷好痛玲央姐你为什么踩我我走就是了！ ——闭嘴！ 总之，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一群人各自找了拙劣的借口离开，马路边上就只剩下了赤司和弥音两个 人相对无言。 尴尬地想要挠自己的脸，却被赤司轻轻捏住手腕拦住，“脏。” “哦……”鼓了鼓腮帮子，弥音听话地放下手，一点都看不出是刚才那个在网球场上恣意飞扬引得场边观众惊呼喝彩的少女。 “想吃什么？”盯着自己握住她手腕的手半晌，赤司还是松开了手，问她。 弥音倒是恍若未觉，苦着脸瞥了眼灼热的阳光，望了眼附近的店面，随手指了家最近的日料店，“要不就这里吧。” 赤司对于食物向来不怎么挑剔，自然是随她。 进到店里坐下，赤司一如既往地将点菜的权利交给了弥音。弥音一场比赛下来也消耗了不少，干脆果决地指着菜单。 “一份豚骨拉面，一份天妇罗定食配汤豆腐，一份章鱼烧，再一份鳗鱼寿司。”一口气点了一串之后，弥音偷偷抬眼看了眼赤司，然后迅速补了一句，“再来一份裙带菜！” 弥音在赤司抬眼看过来的瞬间心虚地喝了口大麦茶，讨好地笑了笑，“我也有帮阿征点汤豆腐的嘛！” 所以，她点一份自己夏天最喜欢、但对方最讨厌的裙带菜，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轻笑一声放下茶杯，赤司看着她，“都随你。” 不知怎的，弥音似乎从少年那波澜不起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宠溺，面颊都不仅略微有些泛热，只能提起全国大赛的事情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今天的对手是我国中时候在冰帝的前辈。比赛结束之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哦？” “她问我——是谁让我的球风改变了。” 藤原告诉她，小组赛的时候她还有去看过弥音的比赛。纵然是那个时候的她，和今天的弥音在赛场上也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 纵然这么短的时间内，技巧和能力都不会有什么质的提升，可弥音的改变却似乎融合在了她的每一球里，从眼神到整个气场，无不昭示着她的变化。 赤司抬眸，对上弥音正盯着他的目光。 靛蓝色的眼眸里盛着慢慢的期待，盈盈的目光仿佛在催促着他问她那个人是谁。 “弥音，来打个赌吧。” “诶？” “如果洛山在inter high夏季赛中夺冠，那么，你告诉我这个答案。” 弥音微微眯了眸，“那，如果没有呢？” 赤司笑了一声，玩味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没有这个如果。” 不服气地瘪瘪嘴，弥音嘟囔着，“那这个赌约的意义是什么……我就没什么赢面诶。” 服务员在此时端上了两人的菜品，一时无言。 等到服务员离去，赤司才不缓不急地夹起一个寿司，放到了弥音的盘里。 “同样，如果你在女单巡回赛中夺冠，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答案。” 弥音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他，正对上那双异色的双眸。 红色带着炽热，金色暗藏蛊惑，引诱地她开口，“什么……答案？” “你一直很想知道的，”赤司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温柔惑人，“学园祭上借物赛跑的谜底。” 那个她无数次提问，又被他无数次避开，还被所有知晓的人心照不宣的答案。 半晌，弥音才夹起那个寿司，语调懒洋洋的，可那份跃跃欲试的心情却呼之欲出，“诶……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呢。” 第23章 这场祭典 20. 并不出人意料的，弥音在跨入自己几分巡回赛倒数第二场比赛的时候，得到了洛山篮球部inter high夺冠这一消息。 耳边似乎还能够听到不远处篮球场馆的欢呼尖叫声，此时的弥音却也只是雀跃了一下之后便专心投入了自己的比赛。 至今为止的十三场比赛，她还一直保持着不败的战绩，保持着此时的积分第一。 前三已经是囊中之物，再拿下接下来的两场比赛，她就能够问鼎冠军的位置。 比起曾经设想的要付出很多精力和时间、牺牲很多网球带来的快乐才能够走到这个地步，她忽然发现其实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沉重。 训练的确严苛，尤其是迹部根据她的各个弱点进行的针对性训练，简直是地狱式的体验；需要付出的精力和时间也确实很多，她甚至没有什么闲暇在这个夏天去尽一尽自己篮球部经理的义务。 可愉悦的心情却也没有一分的减少。 第36章 这样的欢愉不仅仅是来自于胜利，也同样来自于责任。 还有那些陪伴在她身边，支持着她、为她呐喊的人。无论是亲友也好，过去或是现在的同学也罢，亦或者是素不相识却为她的网球所吸引的人，他们都给予了她莫大的支持，也给了她截然不同的网球体验。 她依旧是在为了自己打网球，为了自己追逐胜利，可这样的胜利背后，却多了更多人的影子。 这样的体验和她过去对竞技体育的理解截然不同，可她却并不排斥。 虽然也并非一帆风顺，有过受伤、有过拉锯战，可最后，她还是站到了那个高处。 也终于明白了，曾经网球部的前辈们耳提面命的话语。 ——网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运动，就算是单打也一样。 21. 每个夏天，洛山的学生论坛一直会围绕着每年夏季的inter high而讨论着一群因为体育出彩的风云人物，而这几日的学生论坛却意外地围绕着一个高一的女生——一年级a组的闲院弥音。 因为洛山篮球部也常常问鼎全国冠军的位置，故而洛山学生们对于篮球比赛的热忱也一直高于其他体育项目，直到全国女子网球单打比赛结束后，洛山的学生们意外得知冠军的人选居然也来自于他们洛山。 不同于篮球，网球在洛山实属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社团。也并非是没有人参与，只是水平向来不高，无论男女网，团体赛几乎从来没有踏入过全国比赛的门槛。而单打比赛的选手虽然会以学校或者俱乐部为后缀，却并不代表学校参赛，故而在女单比赛结束后，洛山的大多数学生们才在论坛上得到了科普，一时之间都开始好奇起来闲院弥音这个人。 虽然参加了网球比赛，可听说她在学校却是男篮部的经理； 国中的时候就读于东京冰帝学园，常年位于冰帝女网单打一单打二的位置； 除了网球，似乎剑道和小提琴也在涉猎范围内，虽然没有网球那么出彩，却也水平不错； 国中的时候，还曾经被冠予“冰帝帝姬”“闲院姬”的称号； 又听说，她在洛山和那个篮球部部长兼学生会会长的赤司征十郎私交颇好，约莫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后面的楼，就完完全全歪到了个人八卦上面去。 …… 只是不知不觉成为了话题中心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刷论坛和推特的爱好，正在各自为了即将到来的祭典而做着准备。 都成功兑现了自己承诺的两人，约定了在伏见稻荷大社本宫祭到来的时候，交换约定好的答案。 而此时的弥音，正接受着来自好友小泉奏衣硕大的白眼，“我说，不就是和赤司君去约会吗？你要不要这么隆重？” 她指了指弥音床上摊开的十几件浴衣，想到自己一大早上就被叫来当参谋直到太阳都已经挂到了正中，咬牙切齿，“真的每一件都、很、好、看！” 弥音不服气地瞪回去，“奏衣你的回答也太直男了！小枝你说是不是！” 远在东京度过炎炎夏日的菅原香奈枝无辜被卷入这场问答，在视频通讯里干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找了个借口遁了。 等到弥音最终终于确定下来穿那件新的绀底银纹浴衣时，小泉奏衣简直像是解放一般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欣赏起这件浴衣来。 打量了这件制作精良的浴衣良久，她的目光还是落在弥音腰间及至下摆那银色的睡莲绣样上，感慨了一句，“现在我终于知道家族图腾的用处了。” 诚然，睡莲是闲院家的族花，闲院家嫡系子女的和服上都会绣有族徽的纹样。而这银色的睡莲和绀色的底衣混若一体，只在主人步伐微动间泛起些许银色的流光，低调而精致。 弥音禁不住笑了一声，“为了给衣服当花纹吗？” 小泉奏衣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难得好奇，“也只有你们这些大家族才会有族徽图腾什么的了。这么说来，迹部家和赤司家的代表是什么？” 弥音回忆了一下，“迹部家的话是野蔷薇没错，赤司家……应该是月桂。” “野蔷薇倒还蛮符合迹部君的风格的，只是月桂？”小泉奏衣挑了挑眉，“怎么都感觉和赤司君不太搭的样子。” “是吗？”弥音笑着垂眸，低语，“其实我倒觉得挺符合的。” 月桂的叶片中可以提炼出用来制作香水或是糕点的香料，可又因为它的毒性而必须适量使用。故而月桂的花语是——蛊惑。 和那个异色双眸的少年放在一起，恰恰再适合不过。 危险的魅力，却蛊惑着人靠近，直至沉溺。 22. 换上了自己带来的浴衣，小泉奏衣和闲院弥音两人从jr伏见稻荷站下来，月台上一眼望去尽是穿着着浴衣的人群。大红色的灯笼悬于空中，映衬得整座本就橙红色调的神社更添几分祭典的隆重。 在神社石碑旁看到了那几个身高明显的少年，弥音和小泉两人相视一笑，走上前去，彼此都打量着对方几人的装束。 弥音和小泉两人今天都换上了素雅的浴衣，平日随意的头发也都挽成了发髻束在脑后，配上了木制的发饰，多了几分典雅。面上也都扫了淡淡的妆容，让本就容颜姣好的两人更添几分明媚，招致了不少的目光。 而这几个男生，穿上浴衣后的气质也与平时穿着运动服或是校服时截然不同，多了几分沉静。 第37章 弥音的目光则是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赤司的身上。纯黑底色的和服，用红线和金线交织着绣出月桂的纹样。同样是简洁而大方的式样，弥音下意识又看了眼自己的浴衣，在一群穿着各式颜色鲜艳的浴衣的年轻人中间，她脑子里的念头来得不合时宜。 ——他们今天穿的还真像是情侣装啊。 弥音干咳了一声，将颊边漏下来的发丝夹到微微发烫的耳后，开口，“我们先去哪边？” 实渕玲央温柔地笑，“当然是两位女士做主。” 小泉奏衣接收到弥音询问的目光，看了眼到处都是人群涌动神社里，“那就先去求签吧，然后去买绘马。” 众人一致同意。 只是今天本宫祭*，来的人不知有多少，而伏见稻荷大社*又是远近闻名的神社，来求签的人许多，还有不少是结伴而来的情侣和夫妇。 实渕玲央几人默契地把并排而立的位置留给了赤司和弥音两人，四人跟在他们后面，留给他们交谈的空间。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本宫祭呢，听说昨天的宵宫祭*也很盛大，阿征有来吗？”弥音四处张望着，兴致勃勃地问着赤司。 “我也是第一次来。”赤司转身，认真地看着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缘故，弥音从那双异色瞳眸里捕捉到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温柔，像是蛊惑着她一点点沉溺在他清润的嗓音中。 月桂，果然再适合赤司征十郎不过了。 第24章 这个答案 23.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终于排到了抽签的位置，一前一后摇了签号然后到旁边的柜台取了对应号码的签文，两人又朝着买绘马的队伍走去。 弥音边走边看着自己手上这张写着“中吉”字的签文，顺带侧身问赤司，“我是中吉诶，阿征抽到的是什么？不是吉的话我们得去绑起来呢！” 在神社里，如果抽到的是吉签，便可带走；如果是凶签，便需要系在解签树上，祈愿逢凶化吉。 只是赤司显然没有这个烦恼，将手中的签文随手递给弥音，打开来赫然是“大吉”二字。 弥音撇撇嘴，“阿征真的是跟开了挂一样。” 平时什么方面都很优秀也就算了，求个签的运气都非得这么好不可吗？ 还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两人排队各买了一个鸟居样式的绘马，站在旁边的小桌子旁，拿着毛笔在上面写着自己的祈愿。 在弥音写完左侧的祝福家人的“无病无灾”之时，赤司已经写完了他的绘马，拿起来示意弥音他先去挂自己的绘马了。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弥音鬼使神差地下笔。 ——姻缘顺遂。 片刻后，赤司回来之时，只看到弥音匆匆忙忙地将绘马拿在手中，微粉着面颊避开他去挂自己的绘马。 他素来不信神佛，上一次参加祭典的时候，已经是孩提时候，母亲还在之时带着他来。他偷偷许下的愿望，不过是希望母亲能够平安健康，父亲能够不再那么严厉。 可显然，所谓神明并不会听到他的祈愿，他也再没有来过神社。 这次来，他也不过是因为弥音的缘故。刚才求到的签文是大吉，他也没有一丝喜悦地收好，并没有放在心上。 吉或是凶，他只信自己，不信天命。 而刚刚的绘马上，他也不过从心写下了四个字。 ——闲院弥音。 24. 挂完绘马再回身的时候，赤司和弥音在人流中搜寻了片刻，并没有找到实渕玲央和小泉奏衣他们五人的踪迹，发出去的信息也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半点回复。 因为本宫祭的原因，今天的伏见稻荷大社中人流也比以往要多少不少，弥音边只好和赤司先行往山上走。 往上走不多久就是千本鸟居所在地，橙红色的鸟居一个接一个，在两侧的树影中绵延向着山上的方向而去。天色将晚，而走完全程这数万个鸟居据说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只是显然今天的两人都已经空出了整晚时间，便也不甚在意地随着人群慢慢向前，偶尔还停下脚步等待前面的人拍照。 走了一会儿，等到前面一拨人拍完照加速向上，而下一波人又还隔着一段距离，赤司拍了拍弥音的胳膊，“要帮你拍一张吗？” 弥音愣了片刻，顺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啊。” 上前两步，站到鸟居一侧，身后是一排橙红色的木柱，上面刻着不少晦涩难懂的文字。赤司拿出自己的手机，定焦拍了几张，看了看照片里笑意盈盈的少女，刚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人打断。 说话的是一名上三四十岁模样的妇人，牵着约莫四五岁的孩童。她温柔地笑着，指了指弥音的方向，“要帮你们拍一张合照吗？” 赤司欣然接受，递出自己的手机，走到了弥音的身侧。 妇人举着手机，微笑着朝他们说着，“男生可以再朝女生靠近一点哦。” 弥音和赤司都没有错过她眼中的轻微的揶揄，只是前者面颊微红，后者则是坦然接受。 赤司靠近了弥音半步，一只手揽住弥音，目光还能看到她的发顶。 “好了。”不多久，妇人已经交还了赤司的手机。令人真挚地道谢，又礼节性地询问母子两人要不要合照，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才继续往上走。 下一波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赶上了赤司他们，两人不疾不徐地走着，从篮球说到网球，又从音乐聊到书籍，像是有着永远聊不完的话题一样。 第38章 “小心。”弥音身子忽然被什么一撞，往前绊了一下，瞬间被身侧的少年扶住。只见两个嬉笑打闹着的小男孩从弥音身侧跑过，又很不好意思地在发现自己撞了人之后回头道歉。 弥音这才发现，从一开始，赤司的手就一直在她身后虚扶着，帮她挡着人来人往。 一股夹杂着感动和各种复杂情绪的暖流涌动着，刚想要说什么，脚下却又一绊。 “小心。” 伴随着和片刻前同样的叮咛，少年再一次扶住将要摔倒的弥音。 弥音尴尬地咬了咬唇，苦着脸瞥赤司，真的是太丢人了…… 柔和了眉眼，赤司看着弥音，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你呀。” 下一秒，宽厚温热的手掌附上少女的柔荑。收紧手掌，另一只手在弥音的头顶轻轻拍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少年不加任何掩饰的宠溺，“握紧了。” 握紧了，就不会再有松开的机会了。 人群也好，磕绊也好，甚至是更多的风雨也没有关系。 他们两个，会一直牵着手，并肩前行。 垂下睫毛，弥音的心情终究是无处藏匿，不由自主地提起嘴角，轻柔却郑重：“好。” 25. 不少人在第一个下山口就选择了下山，故而上山的人群少了许多。两人都没怎么计较时间，体力也都充裕，选择了安静地继续往山上走，只是都默契地选择了略过一直牵着的手这个话题。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边只剩下三三两两结伴的年轻人，带着孩子的夫妻大多都选择了提前下山。 有人忽然说了一句烟火大会就要开始了，不少人都选择了驻足仰天。 弥音也略微兴奋地看了眼天际，小跑着拉着赤司来到旁边开阔的小空地上。正在此时，第一朵烟火飞至天际，伴随着冉冉升起的声响，划破寂静的夜空，留下片刻绚烂华美的花团。 未及等待感慨转瞬即逝的烟火，接二连三的烟火都冲上天际，如同编织着一曲狂欢的乐谱。 弥音仰头看着这漫天绚烂，嘴角不自觉扬起。而她身侧的少年，却只是淡淡地看了片刻，便低下头，将目光投在弥音的脸上。 漫天华丽的烟火，不及她眼眸中映照的夜空炫目。 灼灼的视线投在自己脸上，弥音又怎会感觉不到。恍惚了两秒之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偏转目光，直直对上少年的视线。 “阿征……”话语还未组织完毕，赤司却忽然弯了眉眼，很放松地笑了，打断了她。 “弥音。”他半转过身子，凑近了些许，压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法言喻的诱惑，“我说过，会告诉你答案。” 那个借物赛跑时的谜底。 ——想要得到的。 闲院弥音，是他有限的十几年生命中，唯一一个带给他如此强烈渴望的存在。 他原本以为，从母亲过世后他们开始渐行渐远，闲院弥音就只是他记忆里的风景。可是她却出现了，以自投罗网的姿态来到了洛山，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放她轻易离开。 或许一开始的弥音，只是以儿时玩伴的身份给他没有任何旁人能替代的温暖和放松，可这样的情感转变到后来浓烈的占有欲和喜欢，似乎没有任何的波折。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孩，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正如同他也同样把弥音对他的依赖和感情转换看得一清二楚一样，如此水到渠成。 弥音抿抿唇，眼神飘忽了一瞬，还是依旧对上了那一金一赤的眼眸，“嗯。我也说过，我会告诉阿征一个答案。” “那，”赤司似乎更靠近了些，鼻尖都要碰上弥音的鼻尖，“要测试一下吗？看看我们的答案是否相同。” 或许是距离太过靠近，弥音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也能够就着烟火的光芒数清他的睫毛。她声音都略微低了一些，可眼神不闪不避，“怎么……测试？” “想知道答案的话，闭眼。” 赤司没有留给弥音任何反应的间隙，便低下了头，将两人本就只差毫厘的距离抹去，空着的手按在了她的脑后，轻轻覆上弥音的唇。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让弥音下意识睁大了眸子，片刻后才缓缓闭眼，感受着一下下如同蜻蜓点水的轻吻。 那一瞬间，烟火似乎在他们耳畔绽放，然后定格成永恒。 “我喜欢你。” 他的唇离开了片刻，又再度覆上。随后，唇齿之间含糊的话语终于带了几分孩子气，轻轻传入弥音的耳中，又重重地落在了心坎上。 “你是我的。” 第25章 这些纵容 26. 依旧拉着手往山下走的两人看上去似乎和上山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从原来单纯的两手交握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沁凉的夜风吹拂在两人身上，似乎都带上了几分甜滋滋的意味。 半晌，弥音却忽然住了步，在赤司询问的目光中略有些不满地噘着嘴嘟囔，“感觉亏大了。” “嗯？”就算是赤司，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跟上刚刚晋升为自家小女友的少女天马行空的思绪。 弥音鼓着腮帮子，抬起头，强撑的气势汹汹的样子在赤司的眼里是格外的娇俏可爱，像只炸了毛的小奶猫，“难得一次的烟火大会，我彻彻底底没有看到！” 第39章 初尝恋爱滋味的两人在烟火开始没多久彼此剖白了心意，显然在当时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注意力能够分散到漫天华丽的烟火上，只是都在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情侣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 只是赤司在弥音抬眸的瞬间，注意力就下意识分散了。 靛蓝色的眼眸清澈而含嗔，面颊带了几分粉色，樱粉色的唇微微撅起，泛着水润的光泽，让他不自禁回忆起不久前的触感。 他刚刚体验过的，柔软而微凉的触感。 他喉结下意识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多了几分沙哑的意味，“弥音，要再来一次吗？” “啊？”弥音在少年和自己迥然不同的脑回路上卡壳了片刻。 “再来一次。”赤司已然在弥音愣神的瞬间强势地做出了决定，凑上前去弯下腰，再一次将唇压在弥音的唇瓣上，像是品尝着什么珍馐一般轻柔地吮吸。 比起第一次生涩的体验，第二次全情的投入显然更为熟练几分，引诱得两人都像是屏蔽了周围的世界，沉溺于唇齿交融的美好中，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都添了些灼热的意味。 “阿征……”是弥音在间隙含含糊糊的呼唤。 “嗯？” “我今天有化妆。” “所以？”少年分出了百分之一的思绪思索了半秒，无解，却也没有拉开距离的意思。 “所以我有涂唇釉。”依旧是在少年蜻蜓点水般离开时含混的解释。 “……哦，柚子味的。”慢了半拍的反应完全没了平日的精明果决。 “所以，”弥音终于推开了少年，撑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看着少年下意识轻舔自己下唇的动作时，笑意更加明显，“现在阿征也涂了唇釉了。” 赤司用拇指抹了抹自己的下唇，在看到指腹水红的颜色后眸光微深，“……挺好看的。” 今天的赤司征十郎，对于色令智昏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下一秒，弥音就笑不出来了。 “喂喂，我还想去夜市吃小吃……唔……” “……嗯……马上。” “夜市……要关门了！” “……嗯。” “阿征你……最狡猾了！” 27. 为了弥音心心念念的章鱼烧和烤年糕，两人在耽搁了不少时间之后，下山的脚步比来时快了一倍，总算是没有错过夜市。 看着站在章鱼烧摊位前星星眼比划着要多加些酱料的少女，赤司好心情地扬着嘴角，又在看到这卫生质量明显算不上高的摊位时蹙起了眉。 “弥音……” 还没有等赤司说话，弥音就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大少爷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绝对不会是期待章鱼烧期待了很久的她想要听到的。 “闭嘴！” 张牙舞爪的样子活脱脱是只小野猫。 偶尔吃一次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赤司顺从地掏出钱包付钱，没有再多作评价。 美滋滋地拿着一盒章鱼烧的弥音已经又站在了烤香肠的摊位前，口齿不清地又点了一份美味。没有多余的手自己付钱的弥音转身仰头看着赤司，眼神真诚又无辜。 赤司无奈点了点弥音的额头，找出零钱给摊主，顺带收获自家小女友作为奖励的一颗章鱼烧。 弥音看着赤司措手不及含住一整颗章鱼烧，腮帮鼓鼓地咀嚼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嘴角的梨涡乍隐乍现。 本来就几分娃娃脸的少年平日里因为高冷又强势的气场一直给人君临天下的感觉，而在弥音面前，收敛了对外的冷漠强势气息之后，赤司无奈地笑得眉眼柔和的样子，意外邻家少年，若是被洛山学校里的人看见，恐怕都要大跌眼镜，怀疑自己见到的是不是个假的赤司征十郎。 终于满足了一下自己的五脏庙之后，弥音兴致冲冲地拉着赤司停在了捞金鱼的摊位前。 摊主很有眼色地朝着赤司挤弄着眉眼，“小伙子要不要在女朋友面前大展身手一下呀？捞几条金鱼让女朋友拿去玩呀？” 赤司内心嗤笑一声，却又还是在弥音撞了撞他的胳膊之后认命地蹲下身来。 捞金鱼…… 至少近十年的记忆里，他就没有参与过这类娱乐活动。 于是摊主就看着这个红发的少年面色沉稳地拿起一个渔网，格外冷静地对准水缸里的一条黑色金鱼快准狠地捞了一下。 然后，渔网破了。 “噗！”赤司在旁边人没心没肺的轻笑声中抬起了头，冷冷瞥了一眼摊主。摊主无辜地指了指弥音，表示自己可不是笑出声的这一个。 少年皱起眉，拿起第二个小鱼网，依旧是气势迫人的动作。 ……以及依旧是破了的渔网。 看着欢脱地在水盆中转了个圈的小金鱼，赤司不悦地眯了眯眼眸。 旁边的弥音已经笑倒在了赤司的身上。 “原来阿征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弥音靠着赤司的肩膀边笑到喘气边说着，又终于在赤司越来越黑沉的面色中良心发现，接过了摊主手中最后一个渔网，“我来吧。” 比起常年不参加这种娱乐活动的赤司，弥音至少捞金鱼方面的经验可要丰富的多。加上弥音自己总结出来的捞金鱼和网球的迷之相似性，成果便体现在了弥音成功拎在了手中的塑料袋里活跃游动的小金鱼上。 第40章 弥音执意付了捞金鱼摊位的钱后，豪气冲天地将手中盛满水的透明塑料袋往赤司的方向一递，“拿去玩！” 只是霸道总裁的场景还没有演完，闲院·总裁·弥音已经忍不住再度笑弯了腰，额头抵在赤司的身上，身子笑得一抖一抖的。 赤司扬了扬眉，冷着脸接过弥音手里的金鱼，又伸出手弹了一下弥音的额头，终于还是在弥音神采飞扬的表情里扬起了嘴角。 在弥音又兴致勃勃边逛边吃了四五个摊位之后，赤司终于还是将剩余的垃圾扔到路边的垃圾袋里，拉住了弥音的手，收敛了点唇角的笑意，正色道，“作为一个运动员来说，你今天摄入的热量超标了，饮食也很不均衡。” 弥音眨眨眼睛，又感觉到确实已经撑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被赤司牵着离开了这条小吃街。 “时间太晚了，我安排了司机来接。” “……哦。” “实渕他们几个和小泉已经提前离开了，发了简讯给我。” “……哦。” “半个月后篮球部正选开学前合宿，地点在京都赤司分宅，为期一周，作为经理你也要来。” “……哦。” “我让厨师每天给你准备你爱吃的和食和甜点。” “阿征万岁！” 看着女孩瞬间活力十足的样子，赤司暗暗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他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赤司征十郎也会有这样没有原则的时候。 可在看到弥音熠熠发光的双眸时，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无条件的顺从也好，无原则的宠溺也罢，赤司征十郎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闲院弥音一个人。 28. 走到路口的时候，赤司家的私家车已经在路边等候多时。 两人都上了车，在后座坐下。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笑闹了半天的弥音终于感到了几分迟来的倦意，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了赤司的身上。 虽然这种动作她以前也没有少做就是了，只是今天靠起来，似乎要格外自然一些。 果然有了名分这种东西，还是很不一样的。 今天开始，赤司征十郎，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闲院弥音的。 弥音半眯着眸子，手却是好心情地捧着赤司的左手，一根根掰着他的手指。 前面的司机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案子感慨自家少爷难得一见的温柔。 温柔，这种和赤司征十郎几乎从来不搭边的词语。 “困的话可以睡一会儿。”在弥音终于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之后，赤司低头对她说，脸颊贴着弥音的发顶。 弥音摇摇头，没有说话。 虽然在洛山，他们两个是同桌，又在一个社团，相处的时间已经很多。 可是像今天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间，还是太难得了。就算两个人再怎么从小相识，弥音也和所有刚陷入恋爱的少女一样，珍惜着和新晋男友每一秒的相处时光。 可惜路程终究没有那么长。 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之后，轿车稳稳停在了弥音的家门口。高级单身公寓的安全性很好，不过停了片刻的功夫，门口的保安已经在探头张望着这辆陌生的车子。 “早点休息。”赤司摸了摸弥音的脑袋，“到家和我联系。” 而弥音，则是在低头思索了一秒后，抬起了头，极为认真地看着赤司的双眸。 “阿征。”她凑近了一点，“阿征已经说过了，但是我也有必要认真地回应一次。” “我也喜欢你。” “最喜欢阿征了。” “今晚很开心。” 扔下一连串拨动着眼前少年心弦的话语后，弥音浅笑着凑上去啄了啄少年的唇角，“晚安。”然后打开了车门窜了下去。 直到看着弥音公寓的灯光亮起，赤司脑海中还是她刚刚鼓足勇气的样子和胭脂色的双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温热的触感似乎犹在。 今晚……大概会做个柚子味的梦。 第26章 这份理想 29. inter high颁奖典礼的时间离洛山开学仅有两周的时间。弥音和那位据说是高中男子组网球单打冠军的、名为德川和也的学生一起从领奖台上下来的时候，篮球部的正选们已经在会场门口等着她了。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行李，即将前往京都赤司宅进行为期一周的开学前合宿。 用赤司的话来说，这是让他们不要松懈、早做准备，不要在冬季杯上丢人； 用叶山小太郎的话来说，这是逃离暑假家里母上无止无尽的碎碎念，以及开学前的疯狂集体补（借鉴）作业。 只不过当一群人第一次正式来到京都赤司宅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位队长的背景。 “征十郎少爷，欢迎回来。” 叶山小太郎看着这位穿着笔挺的西装制服、约莫有五六十岁、管家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恭敬弯腰的样子，抽了抽嘴角，“额，冒昧问一句，赤司，你家有多少个佣人？” 赤司淡淡看他一眼，“京都分宅这边一般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只有八个佣人加上管家和司机。” “八个佣人……加上管家和司机……还只有……”叶山倒吸一口凉气，“赤司你果然是现充啊。” 第41章 一旁的黛放下了手中的小说，“虽说一看就是个少爷没错，轻井泽的别墅也说明了家里很有钱，但是到这种地步……还真是……该说赤司你平时是出乎意料的低调吗？” 根武谷永吉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所以赤司，你家不会还有篮球场吧？” 本来以为只是住在赤司家然后去附近的篮球馆训练的健壮少年，觉得自己的想法在看到赤司家的豪宅时应该合时宜地改一改。 “嗯。”赤司很自然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马场。” 余下的几人几乎都已经麻木。 唯有平日观察细腻的实渕玲央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感慨自己的这几个队友到底是有多迟钝。 只是，当回车上拿了自己不小心掉落的发带回来的弥音急匆匆跑到门口的时候，那位笔挺地站着的管家已经又漾开了一个微笑，朝着弥音的方向鞠了一躬，“弥音小姐，好久不见。” “啊……”原本被几名高大的少年们挡住了视线，弥音这才看到门口的管家，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田中爷爷，好久不见，您也来京都了呀。” “是，先生吩咐我到京都跟随征十郎少爷。” 这头闲话家常，那头的叶山小太郎已经惊恐地咬住了自己的拳头，“等……等等！小弥音怎么会和赤司家的管家这么熟悉？！难道小弥音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财阀大小姐吗？闲院……闲院？！” 所以他们平时到底是被怎样一群少爷小姐们包围着啊？ 30. 等到众人终于从“赤司居然一个人住这样的豪宅”这个事实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赤司难得很仁慈地没有在第一天安排大量恢复性训练，而是集合了一群人在客厅里写着作业。 率先补完了自己最擅长的世界历史作业的叶山小太郎伸了个懒腰，起身在各人身后蹦跶着。 黛正在写他最擅长的物理作业，实渕玲央则是在写叶山最痛恨的、打算留到最后的英语，根武谷永吉正整整齐齐地在书写着数学作业，细致的过程和他本人粗犷的形象简直一点都不搭。 走到赤司身后……叶山抽了抽嘴角。这什么东西？ 每个字他都认识，联合在一起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商业金融分析？ 这是他们这群高中生看的东西吗？ 不过回想了下这人财阀大少爷的身份，叶山决定还是保持沉默，继续走到了弥音的背后，随即轻轻“啊”了一声。 “小弥音是在看生物吗？”看着书上一张张人体剖面图，叶山好奇地蹲下身来，凑到弥音身边，又在看到这书不同寻常教科书的厚度时愣了愣神，“怎么感觉不是高一的书啊？” 至少这上面的字，他也是组合起来理解不了的样子。 或许是已经集中注意力写了很久的作业，剩下几人的目光也在叶山小太郎的惊呼中投了过来。目光中心的弥音从思绪中抽出神来，放下笔，“啊，是在为升学做准备。” “升学？？”叶山惊讶地瞪大了一双猫眼，“额，我们这群高二的也勉强才开始考虑升学的方向而已，小弥音你才高一吧？” 现在高一的学生都这么了不得的吗？ 实渕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小弥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吗？” “嗯，趁着最近有空吧。”接过话茬，弥音反问，“几位前辈都选好升学的方向了吗？” 叶山撑住下巴，往嘴里塞了一口田中管家为大家准备的小蛋糕，含含糊糊地，“果然我还是想往职业篮球手的方向发展啊。不过要是不去大学的话，估计家里人会炸啦。所以我应该会选择大学的体育专业吧。” “诶……挺上去很适合叶山前辈呢。玲央姐呢？” 被点名的实渕玲央也放下笔，“我在朝着英语专业的方向努力呢。黛和大块头你们两个呢？” 黛面不改色地抬起头，“在考虑筑波大学的比较文学专业。” 根武谷永吉一脸憨厚地给出了让在座所有人都忍不住眼角一跳的答案，“我的话，会选择数学专业或者精算专业这种比较细致一点的专业吧。” 实渕玲央抽着嘴角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大块头你这个人就和细致这个词不搭边吧？” 叶山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赤司的话，一定会选择商科专业吧？” 回应是少年理所当然的点头。 实渕终于把话题扯回了一开始的弥音身上，“我还以为弥音也会选择商科或者偏文科类的专业呢。” 弥音神情顿了片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这才笑了下，“我很久之前就决定下以后要去东大医学院了，所以才会现在就开始准备。” “诶，那倒确实要早早准备了。”实渕玲央附和着，“医学院向来准入标准很高，更何况是东大的医学院，那可是日本top 1的院校呢。不过弥音成绩向来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但愿吧。”弥音弯了弯嘴角。 只有黛，在不经意的抬头见，看见了对面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的表情。 31. “晚安。” “晚安。” 临近十一点，在赤司的拍板决定下，众人纷纷回房洗漱准备睡觉，为第二天一早的体能训练做好准备。 实渕玲央几人两两一间房，都在二楼，唯有弥音的房间是在三楼，与赤司的房间比邻。 第42章 沉默比肩走上三楼的两人在房间门口驻足，还没有等弥音说出“明天见”的话语，赤司率先打破沉默。 “为什么选择医科？” 弥音咬了咬唇，还没准备好措辞，赤司就已经接上了第二句话。 “是因为……母亲吗。” 明明是疑问的句式，语气里却已经带了几分笃定。 那个英年早逝的温柔女人，在弥音和赤司的童年里都曾经是不可替代的存在。细致而体贴，温柔又坚韧，赤司诗织一度是两人最为景仰的女性。 可偏偏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却在三十的年岁，便因为心脏疾病而逝世。 弥音收住了笑容，抬眸看着赤司，伸出手牵住赤司的衣角，“……是。” 她依旧清晰地记得当时她站在赤司诗织的葬礼上的场景。 一片的黑与白交织，唯有小小的少年蔷薇色的头发，却也似乎因为母亲的离去而失去了色彩。 如果……医疗水平更为发达一些，医疗技术更为高强一些，是不是就能够多挽留那个美好的人在人间几日？ 不可否认，未来学医的种子便是在那个时候深埋心底，逐渐萌芽。 叹了一口气，赤司无可奈何地将少女揽入怀里，下巴置于她的肩上，“弥音，母亲不会希望你因为她而改变人生的轨迹。” 弥音沉默片刻，双手也环上少年的背，安抚性地拍了拍，脸颊蹭了蹭他的侧脸，“阿征，我不否认，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诗织阿姨的缘故想要学医。但是，这只是一个契机，我也确实希望以后自己的专业和能力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我不能回到过去改变什么，但是我希望在未来，单凭我的能力足以去改变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不希望永远依附于闲院家活着，我希望闲院弥音这个人，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这一份抱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就算是阿征，也不会。” “我喜欢你，可在这之前，我是闲院弥音。” 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期待的闲院弥音。 一个独立的个体。 第27章 这个愿望 32. 第二天清晨，这群篮球少年们按着往常的作息起床。下到客厅的时候，赤司家的管家早已安排好了精致又营养均衡的早餐，清一色陈列在餐桌上。 过了不一会儿，拿着小提琴的少女扎着清爽的马尾，从庭院的入口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 “弥音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是您喜欢的蔬菜鸡茸米粥以及麦片，水果是今早刚运来的红提和猕猴桃。请问您是需要橙汁还是牛奶。”田中管家适时地从旁边的长椅上取来了弥音的小提琴盒，递了过去。 “谢谢。”弥音把小提琴归置好，朝着田中管家甜甜地笑了一笑，“田中爷爷这么多年都还记得我的饮食习惯呢。牛奶就好，谢谢。” 弥音用佣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过手后，惯性地拉开赤司身边的座位入座，“早安各位。” “早。” 赤司把餐巾朝着她递了递，闲适开口，“一大早刚起来就去练琴了吗？” 弥音铺开餐巾，随口接着话，“是啊，之前专注inter high而减少了小提琴练习，下周约了要去拓海老师家里上课，进度要是落下太多的话，拓海老师大概会生气吧。”喝了口牛奶，弥音斜了赤司一眼，“阿征不也是？我起来的时候可有从窗户里看到你已经在和雪丸遛弯了哦。” “雪丸？”没有等赤司接话，叶山好奇打断。 弥音好心解释，“是阿征从小养的马啦。” “自带马场的豪宅，不算佣人，赤司你平日难道就一个人住？”就算是向来淡定的黛都有些忍不住要吐槽了。 赤司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实渕略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说实话，和你的家庭背景比起来，小征你平时在学校还真是有够低调的。” 或许在昨天之前，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在他们这群人的眼中完完全全和“低调”这个词不搭边，甚至可以说是“嚣张”或者是“张扬”的。 可是想了想当时联合学园祭时来到洛山的那群冰帝的少爷小姐们的做派，再联想下赤司这三大财阀之一的唯一继承人这个身份，平时自己坐公车上下学、在学校里还从来不弄任何特殊待遇的少年，还真的可以说是“低调”到惊人了。 就连平时那些偶尔嚣张又中二的话语，都感觉变得可以理解得多了呢。 弥音一口气喝完了牛奶，随即双眼晶晶亮地看着赤司，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阿征……” 赤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行。” 弥音瘪着嘴，“我好久没见雪丸了！而且我现在技术很好的！” “不行。”赤司面不改色，“从马上摔下来过的人没有信誉度。” 弥音瞪大眼睛，“那都已经是好多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我那之后也有好好骑过马的！景哥也夸过我技术好了很多！” 诚然，赤司上一次和弥音一起骑马的经历显然并不怎么美好。 当她挑了一匹黑色的马驹并中途玩得太开心从马背上被甩了下来的时候，就算是赤司征十郎都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脏差点停跳的惊吓。 而摔下马背的少女，也因此成功骨折并打了石膏整整三个月。 第43章 自此以后，至少在赤司宅，马场绝对是闲院弥音的禁地。 “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弥音还在锲而不舍地劝说着他，“就像打篮球比赛的时候，阿征你也一定不会因为一场失败而再也不参加任何比赛了的嘛。” 赤司掰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面无表情地起身，“篮球比赛上，我没有失败过，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 看着少年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弥音苦恼地转过脸去，试图从田中管家那里打开缺口。 可显然精明的田中管家在对上弥音眼神的第一秒，就瞬间无辜地低下了头去，明智地选择避开两位小主人的战火，“抱歉，弥音小姐。” 彻底苦了一张脸，弥音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猕猴桃，朝着实渕玲央嘟囔着，“玲央姐，洛山就一场比赛都没有输过吗？” 实渕玲央也是无比无辜地笑了笑，“在小征当上队长之后，确实一场正式比赛都没有输过哦。”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据我所知，小征在帝光时期更加如此。” 弥音彻底没辙地垂下了脑袋。 33. 合宿已经过半，一切都在赤司的合理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 “阿征……” 不知道多少次再度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被隔壁的弥音少女堵住，用那种无比期待又无辜的眼神盯着。 低头叹了一口气，赤司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是这种立场会动摇的人。 弥音看出了少年难得没那么坚定的拒绝，看了眼周围确认没有人之后，带着讨好的笑容凑上前去，抱住了赤司的胳膊，摇了摇。 “阿征……雪丸最听你话了，只要阿征在场的话，雪丸一定一定会特别温顺的嘛。” 赤司侧头看她。随着摇头的动作，少女紫灰色的长发偷偷跑了一撮出来，轻轻飘动着，多了几分慵懒随意。 看着赤司依旧没有回话，弥音几分气馁，想了想，决定下最后一剂猛药。 握着赤司的手腕，弥音踮起脚，快速啄了一下赤司的左脸，又在他略微错愕地轻挑眉头的时候迅速地换了个角度，在另一边脸上也补了一下，然后朝着一脸哭笑不得的赤司眨了眨眼，“贿赂你。” 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赤司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后把她揽入怀里，“就这么想要骑马？” 弥音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双手环到他背后，认真点了点头，“因为很难得有机会嘛。闲院家的人好像对骑马都没什么执念，可外面的马场又都要求有成年人监护，为了这种事情去麻烦家里人总觉得怪怪的。迹部家倒是也有马场，景哥沉迷马术，可是他还特别宝贝自己的爱马alexander，碰都不让我碰！” 赤司听着她带了几分孩子气的抱怨，不由得嘴角上扬。 抬起小脑袋，弥音一脸认真，“我这次一定一定不会受伤的！” 赤司拍了拍她的脑袋，应了一声，“嗯。” 弥音像是卡了壳一般，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嗯？阿征答应了？！阿征万岁！”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欢愉，笑得上扬的桃花眼都微微眯起，嘴角的梨涡漾了起来，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赤司看着她的笑靥，想着大概这辈子他是做不出什么真正拒绝她的事情了。 只要她开口，只要她想要。 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这样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憧憬和喜悦，何其美好。 只不过…… 赤司微微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弥音的鼻尖，“仅仅是这样的话，可不够贿赂我。” 一金一赤的异色眼眸近在咫尺，深处恍若有寂静的漩涡，引诱得她微醺了面颊，却还是忍不住轻声跟了一句，“那……怎样才可以？” “你知道的。” 他在等。 等着她的女孩，主动靠近。 没有令他失望的，弥音也不过垂眸了片刻，就再度抬头，拉过了赤司的衣角，双手伸到了他颈后交握，樱唇凑了上去。 不过须臾，赤司再度心情极好地扬起嘴角，掌握回了主动权，按着弥音的脑后，温柔却有力地吻了回去。 夏日的午后，这次是甜滋滋的水蜜桃味。 第28章 这段共骑 34. 清晨，太阳还只是悠闲地挂在东方，并不显得灼热，只勉强带走了清晨的露水。 “雪丸，好久不见呀！”换上了一身劲装的弥音站在赤司家的马场中间，凑上前去摸了摸一脸高傲的白色马匹。 雪丸鼻子哼着气，在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后友好地蹭了蹭少女的手。 一旁的驯马师一脸惊讶，“难得雪丸这么友好呢。” 这匹和赤司征十郎同岁、自小由他亲自抚养长大的马匹，向来是优雅又高傲的，除了对赤司这个主人以外，就算是对他这个驯马师都向来爱答不理的样子。 弥音闻言，笑弯了眉眼，“没枉费我当初总是偷偷亲自喂雪丸。” “哦？”赤司挑了下眉，“难怪那几年雪丸体重有些难以控制，我还以为她中年发福了。” 真相大白了。 雪丸响亮地哼鸣了一声，而弥音则是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笑，“雪丸哪里就中年了，我们雪丸可正值青壮年呢！” 雪丸似是很通人性地甩了甩尾巴。 第44章 “这边有我就好。”赤司朝着驯马师点了点头，驯马师会意地先行离开。 扶着弥音上了马，赤司牵着马绳，慢悠悠地绕着马场散步。晨风和煦地吹拂过整个马场，让悠闲的两人嘴角都带上了怡然的微笑。 这样慢悠悠晃了大半圈，弥音小眼神朝着赤司的方向晃荡了好几次。赤司侧转过头，“嗯？” 弥音可怜兮兮地睁大眼睛，“想骑快马……” 赤司停下脚步，沉默。 在弥音以为自己又要被拒绝、打算继续磨烦赤司到同意的时候，少年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意料之外的弥音：“诶？” 赤司看着她下意识呆呆愣愣的表情，轻笑一声，然后轻巧地一蹬马镫，翻身上马，骑在了弥音身后。 隔着两层单薄的布料，少年炙热的体温倏然覆盖在了整个后背，弥音僵了僵，随即由身子到脸一致开始发烫，染上了一层娇羞的胭脂色。 “阿、阿征……？”弥音磕磕巴巴的，对于忽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有些不知所措。 赤司依旧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然模样，侧脸贴着弥音的发丝，双手环拢握住前方的缰绳，将弥音整个收在怀里，“一起，或者还是刚才散步的速度，选一个？” 弥音气鼓鼓地皱了皱鼻子，在习惯了少年的怀抱之后，报复性地轻轻撞了撞他的下巴，表示自己的屈服。 赤司勾起嘴角，双腿一夹马肚，雪丸便终于撒开蹄子狂奔了起来。 鹅黄色的初日，一瓣瓣暖洋洋的云朵，耳畔呼啸的风，白色的骏马，和欢声笑语的相依身影。 今年的夏天，是不一样的颜色。 35. 只是一路顺遂的生活总是会有一些不经意的小波澜，正如同风平浪静的湖面上，哪怕是最微小的石子，投入的瞬间也能够激起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 接到来自神奈川闲院宅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弥音刚悠闲地冲完澡和这群少年们一起用着早饭，享受着合宿最后两天的时光。 于是满桌的篮球少年就看着上一秒还在和他们说笑着用餐的少女在接起电话的后一刻忽然僵直地站起，唇色都一瞬惨白。 “好，我知道了。”下一刻，挂下电话的弥音似乎是茫然了一秒，深呼吸了一瞬间就睁开眸子朝着田中管家的方向看了过去，“田中爷爷，请帮我安排去新干线京都站的车并订最快的车票去横滨，越快越好。” 在收到自家小主人肯定的颔首后，田中迅速回应，“我明白了。” “怎么了？”等到弥音安排完一切，赤司走到她身后，一手按着她的肩膀。 宽厚的手掌隔着肩头的布料传递来一阵温热，让弥音焦虑的心情略微缓解了些许，“今早祖父身体出了点问题，大咯血，被送到医院了，具体的情况藤川管家没有细说，还在检查过程中。” 赤司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医院方面……？” “应该是送到了柳生家的医院。” “我和你一起去。” 弥音摇了摇头，拍了拍赤司的手背，下巴朝着饭桌的方向抬了抬，“不用了。阿征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虽然在这个时候，她很希望能够和这个少年一起，躲在他的臂弯里寻求安慰。可终究是家里的事情，合宿也还没有结束，她也不能因为闲院家的事情而打乱赤司的安排。 赤司微垂眼睑，“我知道了。” 田中管家已经在门口朝着弥音示意车子已经安排好。 “有任何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好。” 给了一个临别前最后的拥抱，弥音匆匆跟着田中管家出了门。 看着弥音离开的背影，赤司收敛了面上最后一丝温和，拿着手机发了几条消息，把一些事情安排了下去。 餐桌边的叶山小太郎咽了一口口水，脑海里还回播着刚才两人临别拥抱的画面 “等等，小弥和赤司……是在一起了吗？” 旁边的实渕玲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才发现吗？” 黛放下手中的筷子，难得附和，“叶山你有够迟钝的。” 连根武谷永吉都憨憨地跟了一句，“我都早看出来了。” 叶山：“……”感觉受到了来自整个房间的智商鄙视。 36. 两小时的新干线，到站后闲院雅纪安排的车子已经在横滨站外等候，一刻不停地载着弥音开往神奈川。 一路风尘仆仆的弥音匆匆跑进神奈川的柳生病院，终于在病房门口遇上了在东京开完会赶过来的闲院雅纪。 两人被老宅的佣人引着到了单人病房，看到老爷子正安稳地睡着，这才双双松了一口气。兄妹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敲开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雅纪，弥音，你们来了。”主治的医生恰是柳生家的二子柳生智也，而柳生家又和闲院家算得上是世交，故而管家一早发现老爷子出事，就立刻送到了柳生病院。 “祖父怎么样了？”两人面上都不掩焦急。 “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柳生智也的声音温和而令人安心，安抚住了两位孙辈焦急的心虚，“只是最近几天早晚温差有些大，临近入秋换季，引发了支气管扩张，周围毛细血管出血导致了咯血的症状。只是因为老爷子上了年纪，加上常年有抽烟的习惯，支气管本就脆弱，肺组织纤维化，所以引发了咯血的症状，发作的时候看上去比较吓人，其实这在老年人中属于多发性疾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并不需要手术治疗。” 第45章 两人终于把心放下。 弥音轻皱眉头，“那之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肺内支气管管腔持久扩张变形大多是慢性症状，晚期可能会引发肺纤维化、肺心病等疾病，既然和长期抽烟有关，以后是否需要戒烟？饮食方面又有什么注意的吗？” 忽然一连串的专业名词出来，饶是闲院雅纪也惊了一惊，朝着自家妹妹微微侧目。 柳生医生也停顿了片刻，随即带上了一抹更深的微笑，“如果能够戒烟，自然是最好。但是上了年纪，维持心情开朗这类心理因素对于预防疾病也很有助益，强行戒烟反而可能会起到反作用。如果可以的话，在家人的关注下逐渐减少抽烟会是最好的方式。饮食方面尽量在保证营养均衡的前体下保持清淡，多食蔬果为佳。” “好的，我明白了。” 兄妹两人朝着柳生医生道谢，走出了办公室。 闲院雅纪走了不多远，忽然拍了拍弥音的脑袋，“想想看我这个哥哥做得不够尽职，都不知道弥音是想要往医学院的方向发展呢。” 弥音却心情依旧有些低落，“我这个孙女做得也不够尽职。” 当初为了自己和那个人的约定自顾自跑去了京都，回神奈川看望祖父的次数自然不同以前在东京时那样频繁。 老爷子一个人住在老宅，大伯父一家又忙于政事，而自家父母又常年旅居海外，每年能见上一次面就很不容易了。连平时每周会回去看望祖父的自己也去了京都，减少了回神奈川的次数。难得的暑假，又忙于网球全国大赛，也没有像往年一样回老宅配祖父住上一段时日。 就算是在政坛接受过无数洗礼的祖父，想必也是够寂寞的吧。 弥音微红了眼眶，“雅纪哥，我们以后还是抽空多回神奈川看看祖父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莫过于这世上最残忍不过之事。 第29章 这场宣泄 37. 篮球部的合宿如期结束。只是伴随着弥音的离去，最后几天的合宿氛围略微压抑了一些。 几人或多或少都从田中管家和赤司那边打听到了一些弥音的事情，也听说了弥音祖父生病之事，各自私下联系了弥音送上了关怀。 倒是自小就在关西长大的叶山小太郎，对于家族之间的事情又不甚关注，下意识道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么说来，小弥的父母呢？在京都好像也是一个人住，怎么东京那边的老人出了事，还要在京都的弥音过去看着局面的样子？” 实渕玲央觑了眼赤司不置可否的神色，回答着他的疑惑，“小弥是闲院家次子和迹部家次女的孩子，那两位前辈都不用继承整个家族的负担，听说又都是才华横溢的人，年轻的时候一见钟情，当时还挺轰动的。因为不受束缚，所以都各自打拼着自己独立于家族外的事业，前些年的时候又将蒸蒸日上的事业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便出国旅居了，很是恩爱的样子。大概也是因为早年父母常年忙于事业，现又常年在国外，所以小弥格外独立吧。这次父母都在国外，闲院家现任当家和其长子又忙于政务，所以这担子才落到了弥音身上吧。” 比起实渕玲央因为知道大概的故事而更多侧重在弥音父母相濡以沫的爱情上，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叶山小太郎反而是凭直觉吐槽着，“虽然父母很恩爱，可我怎么觉得小弥很可怜呢。她毕竟才高一吧，几年前更是国小初中的时候，再怎么独立也会觉得孤单吧？” 实渕哑口无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搭档似乎也没有那么单细胞。 细细一想，好像也确实是。 弥音作为闲院家和迹部家的后代，在上流社会中却是出乎意料地存在感低，又何尝不是因为父母的缘故。父母都天生追求自由，不愿意受家族束缚，又互相守护着，一起打拼事业，一起放手享受人生。 一切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可以说的上是和和满满，唯独缺少了家人的存在。 这样的人，作为旁观者确实可以羡慕他们的拿得起放得下以及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可作为女儿， 那份因为父母之间的浓重到无法容下第三人的羁绊而缺失的亲情，又该怎么计量呢？ 实渕玲央竟觉得无解。 那可是弥音，平日看起来开朗又自信、似乎浑身都散发着光芒的女孩。 如果叶山不这么说，似乎没有人会觉得她的家庭会给她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那实际上呢？ 他不由得侧目看了眼那个和弥音羁绊更深的少年，入目的却是赤司微沉着面色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此时的赤司，心里却唯有一个想法。 他不应该放弥音一个人回神奈川，一个人去面对闲院家所有人的。 至少在这个节点，他应该陪在弥音身边的。 38. 距离老爷子生病送医院已经有两天的时间，弥音一直在医院近身陪护着祖父。闲院雅纪第一天匆匆来过之后，又因为手上的事务脱不开身，不多时便回了东京。大伯父，也就是闲院雅纪的父亲，当晚匆匆来看望了一眼父亲，得知一切平稳，只需住院一周观察后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弥音的肩膀，把闲院家老宅这边的事情托付给了侄女弥音。 弥音父母当日也得知了老爷子住院的消息，慌忙改签机票赶回日本，回到日本来到病院的时候，时间已是两天后的下午。 第46章 病房里，刚走了一波来看望的好友，闲院老爷子靠着摇起的病床正休息，旁边的弥音则是正在给老爷子削苹果后切成一块一块的。 这两天想来看望老爷子的人不在少数，除了和老爷子本人交好的那几家，剩下的人都被弥音吩咐人拦在了外面不让进来，总算是维持了两天的清净。 老爷子皱皱眉头，看不得孙女连着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弥音，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就好。” 弥音头也不抬，手上不停，“我这几天还没开学，作业也都做完了，没什么别的事情。” 老爷子自小看着弥音长大，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几天自家姑娘略微别扭的态度，显然是在气头上，只是却不知道在生什么气。难得温和了冷了一辈子的脸，慈爱地拍了拍弥音的脑袋，“怎么了？我们弥音不开心？谁惹你了？祖父去给你出气！” 一副土霸王的样子逗得弥音终于露了笑颜，把切好块的苹果连着水果叉递给老爷子，又作出佯怒的样子插着腰噘着嘴，“当然是和您生气啦！柳生医生都和我说啦，都怪您老是抽烟，这次才会这样！我和藤川爷爷都说好了，这次回去，要把你的烟全都藏起来，再不给你找到！” 在政坛上曾杀伐果决的老爷子配合着孙女苦了一张脸，“那可不行，我就这么点乐子了。要是被真田那老头子看到我身子连烟都抽不了了，还不得笑话死我。” 弥音朝着老爷子吐了吐舌头，“那我可不管，谁让您不克制点，还当自己大小伙子呐！” 祖孙两个笑闹间，病房门被敲响，推门而入的正是已然得知老爷子身体没有大碍、所以刚从南欧飞过来的弥音父母。 甫一进门，老爷子就眼尖地注意到弥音面上的笑容收了收，敞亮的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父亲，你没事了吧？”匆匆进门的两人站在床前关切地看着老爷子，“抱歉，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在比利时的一个小镇，时差原因早起才看到信息，火车前往主要城市搭乘航班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没有直达的航班所以转了几次机，所以现在才回来。” 老爷子不咸不淡地回应着，“嗯。弥音一直都陪着我。既然你们来了，让弥音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39. “弥音！”医院电梯间，弥音父母跟在出了病房就闷声不吭走到电梯间的女儿身后，叫住了她。 闲院幸树拍了拍弥音的肩膀，“今天怎么见了爸爸妈妈还这么沉默？” 弥音母亲闲院唯嗔怪一声，“半年多没见，弥音怎么就和我们生分了呀？” 弥音没有接话。“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三人前后走进电梯。 按下了楼层，弥音沉默了片刻，这才接话，“你们之后是什么安排？” 闲院幸树摸了摸下巴，“我来之前问过大哥了，你祖父的病情没有什么大碍。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应该下周的样子就回到欧洲吧。下周在瑞典有一个很出名的宴会，今年正好邀请了我和你妈妈两人，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放松一下。” “是啊，听说不少欧洲国家皇室的人这次都会参与。”闲院理子也兴致冲冲地接着话茬。 听着两人的对话，弥音神色莫名地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回’到欧洲。呵。” 电梯稳稳停在了一楼，弥音冷着脸毫不犹豫地迈出了电梯。身后的弥音父母对视了一眼，试探着问道，“弥音是不希望我们离开日本吗？这次……应该一两个月就会回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弥音努力平复着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可身后这两个人，却是自己的至亲，也是她曾经最为依赖的人，再也难以压抑自己起伏的情绪。 弥音转身，靛蓝色的双眸却是凌厉地投向自己的父母，声音难抑沙哑，“因为祖父的身体没有大碍，作为子女，你们就没有陪护的义务了吗？就算祖父自己再怎么不承认，他也确实年迈，身体不如以往。这次是藤川管家发现及时，没有大碍，那下次呢？” 弥音父母似是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到了，一时竟是无话。 弥音胸膛狠狠起伏着，眼眶微微泛红，却还是倔强地不肯眨眼，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如泄洪一般爆发了出来，“一直都是这样，你们一直都是这样！你们愿意打拼事业的时候，我可以不在乎你们常年让我寄住在赤司家和迹部家；你们愿意环游世界享受人生的时候，我也可以不在乎你们留我一个人。可就算你们尽不到为人父母的义务，可为人子女的责任难道也要一同抛诸脑后吗？ “就算是大伯父和雅纪哥那样繁忙的程度，也知道要抛下手头的事务来看望，可你们却是不急不躁地两天后才赶到。 “柳生医生也说了，祖父最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保持心情的开朗。可你们呢？ “闲院家也好，迹部家也罢，祖父和外祖父母都已经年迈，难道在享受二人世界和陪伴家人之间，你们就不能找到一个平衡点吗？” 弥音又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眸中的水光，“我知道这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说。爸爸妈妈曾经是我最憧憬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可是这一次，我真的……” 她没有说完，可弥音父母却还是很明确地捕捉到了女儿眸中的含义。 ——太失望了。 她深深地看了父母一眼，终是在情绪彻底失控之前转过了身，小跑着冲出了医院。 第47章 刺眼的阳光在奔出大门的那一刻肆意袭来，弥音呼吸紊乱，试图平缓自己冲动的情绪。 可眸中的泪水，在看到不远处逆着光走来的红发少年时，终于还是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 第30章 这些转变 40. 或许是弥音那番话起到了作用，或许是闲院幸树夫妇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责，说好的欧洲贵族晚宴并没有成功。甚至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选择了留在日本。 夫妇两人把东京的房子收拾了出来，又在京都添置了一套房子，让弥音搬了进去，每隔一段时间会抽空去京都陪女儿住几天，周末的时候又都会按惯例聚集到神奈川的闲院老宅陪伴老爷子，间歇也去东京迹部宅看望迹部家老夫妇。 日子似乎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 而此时的弥音，正在不同于她当初单人公寓的宽敞复式公寓里，咸鱼一般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当初如果不是她强烈抗议一个人住在太大的房子里过于空旷、上学也不够方便，恐怕那对极致享受的夫妇非得在京都的富人区买下一幢别墅不可。 环视着偌大的客厅，弥音叹了口气，好在自家不着调的父母至少还有因为隔段时间就要来住一住而帮她安排钟点工定时来打扫卫生，不然这偌大的双层公寓光打扫起来就够她炸毛的。 不过过惯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独居生活的弥音对于家里多出了那习惯于满世界各地跑的父母这件事情，还略微有些不习惯。 不过那天在医院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双方似乎都默契地揭过了那场争吵，只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在默默做出着改变。 唯一要说有什么不满的人，大概就是赤司征十郎了。 弥音回想起那场争吵几天之后，临近开学，闲院幸树夫妇才在晚餐结束后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弥音，“那天在医院外的男孩子……是弥音的男朋友吗？” 弥音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坦白，“是。” “是……哪家的孩子？”闲院理子提起了心。 “是征十郎。你们见过的。” “赤司家的征十郎？”夫妇俩异口同声。 只是比起闲院理子听后像是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的样子，闲院幸树的神色显然要更为复杂一些。 一种夹杂了女儿长大了也到了谈男朋友的年纪男朋友很优秀那也说明我女儿当然也是最棒的但是臭小子管你是谁居然想要拐走我的乖乖女儿混蛋混蛋混蛋……之类的复杂情绪。 对此弥音在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接受了闲院理子的处理建议：“别管他。” 只可惜赤司少年，在女朋友的父亲大人不定时在放学时间出现在洛山门口用着无比“温和”又“慈爱”的眼神从他身边接走弥音，又在周末说好了要约会的时候不小心被带去神奈川祖宅的打岔下，这学期与女朋友的相处时间竟然还不如交往之前，更多还是在课上作为同桌的时候的小小互动。 正在马场骑马的红发少年冷着一张脸，思索着怎么把自己的身份明朗化。 咸鱼瘫在沙发上的弥音少女不经意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起身关了客厅的窗户。 41. 每年秋季开学，便意味着迹部景吾的生日近了。 那个生于十月四日的天之骄子，每次生日总是会大肆操办一番。而今年，因为恰好是他的十六周岁生日，意味着他已经逐渐开始以迹部家继承人的身份正式接手部分家族事物，算得上是半个成年人了，宴会的规模自然格外隆重一些。 近年来常居英国的迹部父母也回到日本，更不用提那几乎囊括了大半个日本政商界名流的请柬，不用等到宴会开始就能够想象到这场宴会的盛况了。 弥音自小就不爱人多的场合，对于这些所谓的名流宴会更是敬而远之。往年迹部景吾的生日宴会也规模不小，经常会邀请很多冰帝的世家少爷小姐们。彼时，大家也都不过以为弥音是作为迹部景吾好友（女友？）的身份受邀参与宴会，没有人怀疑过她这个冰帝帝姬出现在迹部景吾的生日宴上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自然也就没有人深究弥音的身家背景。 而弥音，虽然知道自己既然接受了家族的福泽长大，早晚都是要作为家族的一员被介绍给所有人，却依旧秉持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态乐见其成。 只是今年的生日宴会，既然闲院幸树夫妇都难得在日本国内，那弥音定然是要和父母一同正式出场的。 穿着一袭带有闲院家族徽的正式礼服、挽着母亲的手走进这个曾被她戏称为“迹部家白金汉宫”的建筑内的弥音，自然而然地收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灼热目光。 虽然近些年闲院夫妇鲜少出现在国内的宴会上，可并不代表没有人认识他们。 毕竟闲院幸树和原来的迹部理子都算得上是天之骄子，在那一代的名流中也算得上是离经叛道的代表人物，不依靠家族的力量也依旧在商界闯出一片天。 而随着今天作为主人的迹部景吾亲自走到门口迎接，对着两人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礼，并喊出“姑姑、姑父”的称呼之后，所有人都回忆起了这两人的存在。 闲院幸树夫妇和迹部景吾打过招呼便径直去找迹部夫妇叙旧，留下弥音一人站在迹部景吾身前。 弥音还没来得及找到借口开溜，迹部景吾已经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挑起了眉毛，语调一如既往的嚣张，“怎么，本大爷的生日宴还不足以华丽到成为你的出场仪式吗？” 第48章 作为闲院弥音，正式被介绍向整个上流社会的出场礼。 弥音悄悄吐了吐舌头，顺从地挽上了迹部的胳膊，“遵命。”身影回转间，腰间丝制腰带上精致的银莲纹样清晰地映入了所有人眼中。 不少曾经和两人同时就读于冰帝学园的年轻人眼眸中纷纷露出恍然的神情，这才知道曾被他们凑对的“国王和帝姬”组合，其实是血脉相连的表兄妹。 ……虽然表兄妹好像也能够结婚就是了。 此时的弥音显然无暇顾及那些昔日同窗的碎碎念，挽着迹部的胳膊、嘴角噙着优雅而矜持的微笑，在迹部景吾的引导下接待着各方的来客，以闲院家二小姐的身份被正式介绍给所有人。 ……虽然还要时不时接收昔日同学们或惊讶或揶揄或羡慕的眼神就是了。 刚和曾经在联合学园祭上打过照面的绿间真太郎和他父母礼节性打过招呼，回过头的弥音和门口两人的眼神不期而遇。 站在门口的两人又成功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 年长的男性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脑后，凌厉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身旁的少年，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胸前的口袋里露出红色的丝巾一角，蔷薇色的头发，异色的双眸眸光流转，相较于父亲，脸庞轮廓虽然还略显柔和稚嫩，疏离之感却溢于言表，完全不会给人好相处的感觉。 弥音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已经被迹部带着走向两人，在两人面前站定。 “赤司先生，很荣幸今晚您能够到来。”迹部朝着赤司征臣鞠了一躬，又朝着赤司征十郎点头，“征十郎，好久不见。” “很久不见，景吾。” 一旁的弥音一头雾水。 虽然赤司征十郎对于同龄人向来没有敬称，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已经是互称名字的关系了？？？ 只是场合不及她多想，她便微提裙摆，朝着父子两人行了一礼。 犹豫了一瞬，却还是依从了直觉，“征臣叔叔，征君，晚上好。” 征臣叔叔，诗织阿姨，阿征。 很久之前，在她还常常借住在赤司家的时候，便一直是这样的称呼。 赤司征臣和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朝着赤司征十郎点了点头，“征十郎，你留在这边和你的友人们叙叙旧。” “是，父亲。” 随着赤司征臣的离开，弥音顿感压力减轻，小小吐出一口气，抬头却正对上赤司征十郎似笑非笑的目光，“征君？” 弥音干笑一声，眼神飘忽。 她这不是在他父亲面前显得略矜持一些么。 赤司征十郎无奈轻摇头，“父亲知道我们两个在交往。” 弥音星眸睁大，下意识“啊”了一声，完全没有料到赤司父子居然也是会在日常交谈中谈到儿子的恋爱对象的存在。 只是两个人似乎都忽略了弥音身侧，那个眯着眼眸沉下气场的迹部少年，“闲院弥音，你是不是要和本大爷解释下什么？” 第31章 这位父亲 42. 既然是迹部景吾的生日宴会，自然还是按照这位大少爷一如既往的华丽风格来安排的。相邀前来的、不请自来的人都陆陆续续入场之后，迹部景吾携着弥音回到了迹部夫妇、迹部祖父母和闲院夫妇的身边——那是属于家人的位置。 赤司看着两人的背影，略微暗了眸子，唇角却是微微上扬。 随即是迹部景吾立于阶梯之上的致辞，辞藻之间充斥着他强烈的个人风格。弥音则是乖巧地挽着外祖母的手，和两周未见的外祖母悄悄寒暄着什么。 场内到处是熟悉的面孔。 冰帝学园包括忍足侑士等网球部的不少人，洛山那边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出现，竟看到了实渕玲央的身影。还有绿间真太郎、的场静司这些或多或少有过几面之缘的人。 话音刚落，伴随着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声响起，迹部回身，朝着弥音伸出一只手。 作为今天第一主人公的迹部，自然是要开场舞。弥音微扬唇角，接受了自家表哥将她以妹妹的身份介绍给众人的好意，提了下裙角，将手放在了迹部的掌中央。 只是，心里没来由地一虚，目光禁不住往赤司所站的角落瞟去，却意外地没有捕捉到那抹蔷薇色。 弥音心头略带疑惑，余光小心地在周围试探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阿征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前退场才对…… “给本大爷专心点。”上方传来既不满又无奈的轻责，引得弥音收回心神，朝着迹部景吾讨好地笑了一笑，目光不再游移。 反正也不会丢，哼。 如果不是现在还在众人的目光中心，迹部景吾真想不华丽地翻一个白眼。面上的表情依旧是绅士而温和，小声道出的话语却几分嘲讽，“恋爱中的人都这么……”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又似乎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说法，于是给了弥音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弥音也依旧噙着优雅得体的微笑，话语却多了几分揶揄，“诶——景哥你不想谈一段恋爱吗？景哥应该是不少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吧？” 对于自家表哥感情史是一片空白这一点，弥音还是能够笃定的。 迹部轻哼了一声，“聒噪。”他评论着，也不知道是在说此时的弥音，还是在说他周围围绕着的那群女生，“恋爱有什么好的。” 第49章 而此时的迹部景吾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打脸会在当晚就迅猛无比地到来。 当然，这是后话。 43. 一曲终了，许多人陆陆续续滑入舞池。 迹部自然也不能够一晚上都呆在弥音身侧，落了单的弥音看了眼也在翩然起舞的自家父母，又感受到了周围不少投注在她身上的跃跃欲试的目光，想了想，拿了一杯迹部钟爱的无酒精香槟，就悄悄溜到了二楼的小阳台上。 外面起了夜风，阳台边的窗帘随风扬起，隔断了外界的目光。 虽然二楼也零零落落有些人，但都是与迹部家相熟的人家。一下子从觥筹交错的环境中抽离，弥音缓了一口气，抿了一口杯中剔透的金色液体，目光借助着高度的优势全场游移着，却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奇怪了。弥音鼓了股腮帮子，腹诽着，能去哪儿呢？ “在找征十郎吗？”被窗帘遮挡住的角落，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吓得弥音险些呛住。 一道身影徐徐从窗帘后走出，朝着弥音轻轻点了点头。 “征……征臣叔。” 没等到儿子，等到了父亲。 弥音无厘头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只是面对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家中又鲜少对孩子露出温和一面的长辈，弥音终究还是多了几分拘谨。 更何况…… 弥音想起赤司开场前对她说的那句话，怎么都有了种见家长的感觉。 ——父亲知道我们两个在交往。 “征十郎的话，和的场家那小子一同出去了。”赤司征臣半倚在栏杆上，对着这个曾经被自己的妻子格外偏疼的女孩，收敛了几分迫人的气场，像是闲话家常一般，“距离上一次相见，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的场家那小子？ 的场静司？ 前一秒还在疑惑的弥音，听到赤司征臣的下一句话，收回了心绪点了点头，“是。” 那一次，连她自己都从未预料到的会面。 44. 帝光中学是日本中学篮球界中的豪门院校，自赤司征十郎那一批奇迹的世代入学以来，已经夺下了全国二连霸的战绩。 而三连霸，在帝光中学势如破竹的碾压比分中，似乎也成了囊中之物，只待探取。 弥音站在全中大赛决赛的观众席中，微拧着眉头看着场中的红发少年。 平心而论，她并不是篮球爱好者，也只不过是看得懂规则而已。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一直关注着帝光中学的比赛，在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一路看了不少帝光的正式篮球比赛。 可那个少年…… 她看着场地上那名游刃有余地指挥着全场的异色瞳少年，还有他那凌冽如利刃的气场，脑海里浮现起几年前那个温柔爱笑的玩伴，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人的性格不会永远和儿时相同，可是这几乎截然相反的变化还是让她有了略微陌生的感觉。 明明，内心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可现在，就算是赢了比赛，也没有一点点成就达成的喜悦。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却半点不似发自内心，只像是意料之中维系住了什么应有的东西的模样。 和追求享受过程的她截然相反的姿态。 她略微失神地看着吹哨暂停后回到场边的少年们，轻蹙着秀眉打算提前离场。 “他变了，不是吗？” 一道低沉却熟悉的声音在她后上方响起，惊得她下意识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却又在看到这个完全意料之外的身影的时候转化为了浓浓的诧异。 “征臣叔？您怎么会在……” 她完全没有想象过，赤司征臣居然会是忙中抽空来观看儿子比赛的家长。明明这两个人的相处…… “我是来找你的，弥音。” 压着满腹的疑惑，弥音依旧顺从地跟着赤司征臣上了车，不久后坐在了一家私人会所里。 端着面前的大吉岭红茶吮了一口，她听着对面那个素来沉默寡言的男人简洁地道明了他的来意。 “去年开始，征十郎忽然变了很多。作为赤司家继承人，他的变化看上去让他更为强大了。冷酷和攻击性不过是内心脆弱的保护伞，也让他失去了最简单的快乐。诗织不会想要他变成现在的模样。 “强者才有话语权。我并不反对他现在的处事方式，但这一定要出于他的本心，而并非逃避失败。” “如果有谁至今能够被他接纳、引导他正视自己的话，大概只剩下你了。” “所以，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你，弥音，到他身边来。” 她握着手中的茶杯，指节都略微泛白。沉默了半晌，她抬眸注视着对座之人。这个在外向来一丝不苟、以绝对领导者的形象示人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鬓角也有了几根白发了。 在外再怎么强势，可他依旧只是一个关心着儿子、在家人面前却又不善于言辞的父亲罢了。 ——“好。” 第32章 这个转折 45. 回想起一年多前的会面，弥音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虽然初衷并非如此，但如果不是那一次的会面，她一定不会毅然决然做出申请京都洛山高校的决定，她和赤司征十郎恐怕也不会有现在这样亲近的关系，而她也更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第50章 “抱歉，我……”弥音顿住，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明明答应了眼前的人，要试图去引导赤司征十郎，可受到更多照顾和引导的，却分明是她自己。 而赤司，直到现在，仍旧还是他国三时候的模样。 甚至于，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都开始怀疑赤司征臣的话。明明在她面前的少年，并没有面对他人时那样全然的冷漠。 赤司征臣如何会看不出弥音的心绪，温和了眉眼，“我很感谢你，弥音。” 少女靛蓝色的眼眸中除了几分受之有愧，还有几分疑惑。 赤司征臣偏转了身子，手搭在栏杆上往下望着,“他比一年前，要快乐很多。” 甚至眼眸中，都多出了一些对未来的期待。 片刻的沉默。弥音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用力拉开了阳台的落地窗帘，露出后面赤司征十郎带着仓促神色的面庞。 “父亲。”不过瞬息，少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敛去了仅有的一丝慌乱，沉稳地站在了弥音的侧前方。带着保护性的姿态，他第一次强硬而带着威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目光中没有半分的退缩。 “阿征……”弥音怔楞了片刻，随即略有些尴尬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要解释什么，却被他又反手扣住了手腕。 赤司征十郎依旧是那副强硬的姿态，微微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带弥音离开了。” 赤司征臣微眯双眸，带着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随即垂下眼睑，颔首，“去吧。” 弥音如蒙大赦，跟在赤司的身后道别离开。走出阳台的片刻，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却只看到那个男人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手中红酒杯的背影。 匆匆离开的两人不知道的是，赤司征臣目光盯着月色下泛着波光的红酒良久。半晌，他嗤笑了一声，低声嘟囔，“毛都没换完的小狼崽子。” 他对着天边那轮银月遥遥举杯，随即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舌尖弥漫的不知是醇香还是苦涩。 诗织，你看到了吗？ 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 征十郎也已经到了在父亲面前维护自己喜欢的女孩的年纪了。 而你，也已经不在那么多年了…… 46. 进入十一月以来，恰逢了一阵阴雨连绵。难得京都的天再度晴朗，菅原香奈枝呆在窗边，下巴支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和小泉奏衣一起等着不远处和人说话的弥音。 等到弥音一脸抱歉地送走了那个人，朝着两人招了招手，三个人这才朝着食堂的方向慢慢走去。 小泉努努嘴，“女网部的部长已经是这个学期第三次来找你了吧？” 弥音耸了耸肩，“可我实在还是对团体战没什么兴趣。”她想想，又小声补了一句，“自己的胜负就已经够沉重的了，还要负担他人的输赢就太有压力了。” 小泉翻了个白眼，“直接点，就是洛山网球队太菜，有你没你都进不了全国大赛。” 弥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都不需要洛山网球部和篮球部一样百战百胜，哪怕像是和冰帝网球部一样是全国大赛常客，或许她都会多考虑一点。 意识到了自己的每场比赛都背负着不同人对她的期望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因为他人的输赢而决定自己这场比赛的输赢有没有价值实在不太符合她……华丽的审美？ 菅原最近沉迷于围观弥音和小泉两人的斗嘴，看弥音吃瘪边噗嗤笑出声来，又在弥音不满的瞪视中吐了吐舌头，赶忙把话题换到了第二天即将举办的冬季杯篮球队四强赛上。 第二天前往东京的路上，赤司果然也和弥音提到了这个话题。 在赤司面前，显然弥音更为直白一些，坦然了自己的想法。 少年异色的眼眸看了她半晌，终是轻笑了一声，“不能自己一人掌控的胜利，确实愚蠢。” 不知为什么，原本还放松地靠在赤司肩上小憩的弥音忽然脊背一僵，像是小动物的直觉一般抬头注视着赤司的侧脸。 伴随着窗外呼啸而过背景，明明暗暗间，这张线条柔和的脸意外地多了几分冷硬，橙色的瞳孔颜色似乎泛着一圈金色的妖冶光芒。 弥音轻咽一口口水，似乎是从赤司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冷意。 ……还有些隐隐的挣扎。 47. 洛山四强赛的对手是来自歧阜的田尾学院。 意料之中的，对于洛山而言，哪怕对方已经是全国八强的院校，依旧是大比分的胜利，而赤司甚至全程都没有上场。 教练赛后惯例训话后离去，在更衣间保持着轻松氛围的几人打算先去吃饭然后围观另一组阳泉对诚凛的比赛。 叶山对于这个提议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难道不应该去看同组的秀德的比赛吗？” 实渕玲央惯常白了他一样，“秀德和我们在我们组半决赛相遇是必然，那还有什么看头。倒不如下午去看对组的两场比赛。” 叶山露着小虎牙想了想，也是,“阳泉至今为止还没有丢过一分，对组的半决赛基本是海常和阳泉的对决了。” “事实上，海常的对手也不算弱。”弥音翻了翻自己都快记满了的笔记本，蹙着眉插了句话，“对手福田综合……冬季赛开赛以来，每场也都是大比分胜利，并且对阵学校每场都有至少一人以上的受伤。” 第51章 她眸光微冷，又在看到某处时语气带了几分复杂，“福田综合的一年级主力，灰崎祥吾……也曾是帝光篮球部的正选。” 听到“帝光”两个字，所有人目光整齐划一地投向了正拉着运动服外套拉链的红发少年。 赤司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勾起了一点不算愉快的回忆。 他嘴角上挑了一点，伴随着拉链被拉上的声响，漫不经心却又笃定道，“不，这组比赛，海常一定会进入四强。” 虽然赤司是洛山正选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可其余的队员乃至整个篮球部的部员，对于这位一年级的队长都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 既然赤司都这么说了，剩余几人也都随意耸了耸肩，权当用这两场观战了解一下两位奇迹的世代——黄濑凉太和紫原敦所在的队伍。 弥音偏了偏脑袋，总觉得少年有几分话外之意。 这组比赛…… 听上去，总觉得阿征更期待另一组比赛的样子？ 她跟在几人身后起身，缓步向外走，手指却翻动着自己的笔记本，缓缓停在了笔记数目寥寥的一页上。 诚凛吗…… 第33章 这段距离 48. 回京都的新干线上，洛山篮球队的几人比起往常意外沉默。 与其说是被刚才观战的两场比赛吓到，倒不如说终于有了些摩拳擦掌的斗志。 实话说，洛山今年的分组实在是手气上佳。 不仅仅是种子选手所以跳过了小组赛第一轮，整个大组，除了秀德以外没有任何一所实力匹敌洛山的高校。 其余的几位奇迹的世代统统都被分配在了另一大组，而无冠的五将自家队伍就占了五分之三，加上 一个赤司征十郎，洛山在自己的大组赢得一点都没有挑战性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了。 不过…… 弥音把笔记本翻到今天匆匆添了不少笔记的那一页，抿了抿嘴。 如果不是今天这场比赛，她都快忘了那个在联合学园祭上曾经出现过的、存在感几乎为零的蓝发少年。 居然能够打败那个身体素质就算是在奇迹的世代中也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的紫发大个子所在的队伍，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虽然当初在听说桐皇学园败于诚凛之手率先出局的消息时，众人都诧异了一下，但也不过是觉得两所攻击力为上的学校之间偶然得了个胜负罢了。毕竟比起团结一致的诚凛，桐皇的风格确实更为松散一些。 可阳泉的队伍可是出了名的无死角防守。 矛与盾的较量，竟然依旧是矛更胜一筹。 啧…… 一名奇迹的世代，一名无冠的五将，一名美国归来的王牌。 今年的诚凛确实可以说得上是冬季赛最大的一匹黑马。 弥音眼神略微往旁边转，扯了扯赤司的袖口，问，“阿征是早就知道诚凛会赢吗？” 赤司伸手从她手里拿过她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否认，“并没有，在此之前就算是我也不会轻易算到结局。只不过……”他垂下眸光，勾起嘴角，“有预料到会是一场很有意思的比赛。” 他没有想到，离他的期许越来越近的，居然会是那个在所有人里最不起眼的少年。 弥音看着赤司嘴角意外愉悦的笑容，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阿征他，究竟是在期待着什么？ 弥音转过头，心底一沉，隐下几分失落，还有几分不知所以的慌张。 明明他们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可弥音知道，她始终没有触及过赤司征臣想要她触及的那个角落。 赤司征十郎心中，那个似乎没有对任何人开放过的角落。 49. 在争分夺秒的训练中，秀德的比赛来得比预期得还要更快一些。 秀德的绿间真太郎不愧是日本高中界第一得分后卫，每每近距离看到他那远到几乎不科学的远距离投篮，都叫人忍不住咂舌。 虽然她身边打出各种奇奇怪怪网球技能的少年少女们也不在少数，比如自家那个华丽的表哥还有邻居家的真田少年，还有真田的那个竹马幸村君，在网球界也都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技能也花哨到让人叹为观止。 可大概是自己自小打网球的缘故，虽然对于那些技能有着不少的钦佩，但更多是暗自想着以后自己也要像他们一样如何如何的感觉。 而篮球…… 作为一个体育课三步上篮都勉勉强强的女生来说，篮球场上那些少年稀奇古怪的技能大概她这辈子都只能惊叹和仰望了。 弥音在看到赤司往自家篮筐反向投篮的那一刹那，弥音禁不住为场上剩下的所有人捏了一把汗——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 这种威压和气场，就算是在场边长椅上坐着的弥音，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教练坐在弥音的身旁，轻轻叹了一句，声音微弱到只有坐在他身侧的弥音能捕捉到。 “赤司他……到底是兴奋还是失望呢。” 弥音一愣。 场上的局势千变万化，没等她思考出答案，红发少年身上的气场又上升了一个等级，橙金色的眸子里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秀德的攻势，被破了。 被这个少年，用一己之力破了。 弥音和场边无数人一样，禁不住站起了身。 第52章 就算是洛山篮球队的成员，绝大多数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使用“天帝之眼”的技能。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之前的所有对手还没有让他足够重视到使出自己必杀技的程度。 但在这之后的赤司，与其说是被秀德逼到了绝境后不得不反击，倒不如说……是游刃有余地亮出了自己的爪子。 弥音轻蹙秀眉。 至今为止的局势，都还在赤司的掌控之中。 而她心头，其实和所有场边观战的人有着同样的疑惑—— 赤司征十郎的实力底线，究竟在哪里？ 洛山的实力，又究竟是怎样的深度？ 看着场上游刃有余指点江山的赤司、还有他嘴角尽在掌握之中的凌厉浅笑，弥音忽然想起了多年前赤司宅的后院，那个抱着篮球在阳光下笑得既温柔又灿烂雀跃的小男孩。 场上的秀德已显败势，而站在洛山的场边观战的弥音，第一次有了不合时宜的想法。 如果…… 日本高中界真的有能够打败赤司的人、有能够打败洛山的队伍，这次冬季杯，他们出现了吗？ 海常、亦或者是诚凛……能做到吗？ “86-70，洛山高中胜。” 沉睡吧，历战的王者。 50. 弥音新搬的家在离京都站不远的地方，下了新干线之后由赤司牵着慢步走回家。 闲院幸树夫妇老老实实在国内呆了几个月，终于还是没忍住，在上月小心翼翼征得了弥音的同意后开开心心地飞往了欧洲不知道哪个小镇。 面对着矫枉过正的父母，弥音这次送他们离开居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思绪回到身侧的少年，明明依旧是往日那般浅淡的表情，弥音已经能够毫无障碍地从中捕捉到少年愉悦的心绪。 “阿征……”弥音勾了勾赤司的手心，在他侧头看过来时问他，“你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的样子。” 只是因为……赢了这场比赛吗？ 赤司紧了紧她的手，轻笑，“很明显吗？”他顿了顿，没有否认，“秀德是个合格的对手，哪怕到最后一刻，面对着那样的实力差距，也没有丧失斗志。” 确实…… 包揽了过去五年三大赛事篮球项目冠军的洛山，在赤司加入之前就已经是王者的存在，今年加上赤司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夏季全国大赛乃至冬季赛，赤司作为首发上场的次数屈指可数。 作为经理的弥音，也已经见证了不少次对方队伍斗志完全被击溃，消极等待着结局的比赛。 她下意识暗自庆幸，虽然自己网球实力不错，但远没有到达赤司、洛山、或是曾经的帝光那样巅峰的地步。光自家迹部表哥就不知道多少次打败她得彻底了。 不然凭她的性子，也早就觉得无趣而放弃了。 高处应也不胜寒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弥音的楼下，赤司一如既往地抬手将弥音的额发顺到耳后，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早点休息。” 松手之际，弥音下意识抓住了赤司的手，“阿征……” “嗯？”赤司垂眸看她，目带询问。 弥音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究竟想要脱口而出什么，继而轻轻摇了摇头，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努力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阿征回去也好好休息，记得按摩肌肉。” 赤司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刷卡走进公寓后才转身离开。 他没有看到的是，片刻后又重新出现在了门口的少女，带着复杂的神色悄悄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缩小。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弥音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 像是要失去什么一样。 而渐行渐远的赤司，脑海中也正进行着一场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对话。 ——就算是真太郎所在的秀德，也不例外，你还在期待什么？决赛的诚凛吗？ ——你不……也在期待着吗？ ——那么，打个赌吧。 ——什么？ ——如果决赛依旧是我的胜利，那么你，就消失吧。 第34章 这个结局 51. “洛山高中及诚凛高中的选手请进场热身。” 随着体育馆内大广播的声音响起的，是全场的尖叫欢呼，热烈到几乎要把球场掀顶。 弥音匆匆从更衣间拿了叶山小太郎不小心遗漏的水壶和给其余队员的备用毛巾往场地上赶，被一旁似曾相识的声音叫住，“闲院桑？” 弥音刹住脚步，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一头耀眼的粉红色头发。 记忆闪回大半年前联合学园祭时，她弯了弯唇，“桃井桑，好久不见。来看比赛吗？” “好久不见。”桃井点点头，指了指球场的方向示意一起走，边搭话，“趁着开场前到后边用了下洗手间。闲院桑要帮忙吗？” 弥音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的，除了水壶都不怎么重。” 桃井看了眼水壶上“叶山”的标签，心有戚戚焉地抬眉，“看来每个队伍都总有那么一个不省心的马虎鬼。” 两个篮球部经理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声。 多走了几步，弥音即将走向工作人员通道入场，而桃井也要往观众席走。 正待告别，桃井却有些突兀地冒出了一句：“闲院桑是不是有点失望？” 第53章 “……诶？” 桃井看着她，笑容隐去，多了几分认真和……试探。 “海常没有进入决赛，闲院桑是不是很失望？毕竟如果是黄濑君的话，至少……” 至少在那“完美无缺的模仿”的五分钟内，黄濑凉太绝对是场上最强的选手。 就算是赤司也无法阻挡的选手。 而赤司，是所有人中最欠缺失败经历的人。 弥音眯着眸子看着背光的少女半晌。 桃井五月。还真是一个敏锐到有些可怕的女孩子呢。 弥音轻笑一声转身，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语气像是漫不经心，“嘛，谁知道呢。” 52. “弥音，去观众席上看这场比赛吧。” 热完身的球员们回到场边，接过弥音手中的毛巾和水壶。赤司喝了一口水，轻声道。 “……为什么？” 赤司突如其来的话语，成功让弥音怔楞在原地。 就算是洛山余下的几人，都不解地面面相觑。 实渕玲央拉住了顺口就想替弥音再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叶山小太郎，目含警告地摇了摇头。 作为队员，他们无权置喙队长的决定。 作为朋友…… 那两个人的事情，就让那两个人自己去协商。 弥音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赤司的面前。 可这个往日永远直接凌厉的少年，半晌才将目光从自己的水壶上移开，对上了弥音饱含探究和几丝不安的靛蓝色眼眸。 赤司语气依旧坚定而不容置疑，“听话。” 弥音抿着唇，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从这生硬两个字里听出了一丝恳求的意味，点了点头。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在场边的长椅上，细致地和替补队员一一说明了各类突发情况所需的用品放置的地方，这才转身离开。 “小弥音……”实渕脱口叫住她，看着她紧抿的双唇，“小征他……” “我没事的，玲央姐。”弥音安抚地朝他摆摆手，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决赛对手的信息大家都过了很多遍啦，战术方面也有教练和队长，我会在看台上给你们加油的！” 她带着笑意转身，小跑着从员工通道离开。 只是整个人被阴影覆盖的那一瞬间，嘴角再不复扬起。 她扶着墙，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场边最后部署着战局的红发少年。 那种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心悸，汹涌得快要将她淹没。 53. “话说，你到底是谁啊！” 明明是冬季杯的总决赛，暂停的时间里，整个比赛场馆却安静到反常。洛山队伍里的争执就算是观众席上都能够隐约听见。 黛站在那里，侧头看着坐在长椅上的赤司，目光里第一次带上了浓重的质疑。 弥音站在安全通道口，双拳下意识地收紧，指甲紧紧抠着手心。 虽然不是没有设想过、甚至有带着几分愧疚感隐秘地期待过那个少年被压制的场景，可如今的场面就算是她也始料未及。 那个在她眼里向来都是无所不能的少年，会在他最重视的篮球赛场上忽然状态下滑到这地步。 她听得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议论着身为洛山队长、前奇迹的世代队长居然会“脆弱”到这样的地步。 可在她的眼中，与其说是脆弱，倒不如说那个少年在激烈地挣扎。 而那种挣扎的违和感，在她隐约听到黛的那句质问时达到了巅峰。 她看到了她挚爱的少年忽然僵硬的背脊。 和他良久后缓缓起身面带微笑的模样。 “我当然是赤司征十郎了。” 她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朦胧的水光间，场上那个鞠躬向队友道歉的身影终于和她记忆中每一个场景缓缓融合。 那个曾经站在篮球场上，温柔地朝着她和身边的诗织阿姨微笑着的少年。 ——他回来了。 54. 哨声再度吹响。 冬季杯的结局，这个洛山篮球部上下都满怀把握期待至今的结局，从那一刻开始对她来说再也不重要。 她的目光胶着在那个气场霎变的少年身上，随着他全场游走。 她不是没有看过奇迹的世代在帝光时期的比赛，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个少年作为中学界第一控球后卫不动声色凝聚所有队员掌控全场的模样。 于是场上的变化变得更加明显。 可她无暇再顾及场上的比分变化，思绪随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缓缓清零。 熟悉又陌生。 怀念中还夹着几分失落。 她想，她大概能知道为什么开场前赤司会向她提出到观众席观赛的要求了。 一分的分差，冬季赛划上了句点。 观众席上呐喊喧天，片刻后是逐渐起身离开场馆的人潮涌动。 站在安全通道口的弥音木然地随着离开的人潮进入通道，思绪纷杂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踩空。 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及时地从一侧伸出，拦在了弥音身前。 “多谢。” 稳住身子的弥音终于理智回笼，轻呼了一口气后向旁人道谢，入目却是一头瞩目的绿发。 “……绿间君？” 面上素来沉稳的少年朝着她颔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他回来了。” 弥音眸光一闪，“我知道。” 第54章 绿间有些不自在地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目光移了开去，“可也都是他。” 弥音看他一眼，牵了牵唇角，神色终于柔和，“我知道。” 在旁边的高尾听来颇为无厘头的对话，两个人对话中的人却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沉默地走出体育馆，弥音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示意自己要往那边去，又朝着绿间挥了挥手，再度道谢。 “不客气。”绿间捏紧了手里的吉祥物，还是添了一句，“……那家伙平时麻烦你照顾了。” 看着离开的少女的背影，高尾不解地搭上绿间的肩膀，“撇开你们两个跟打哑谜一样的对话我听不懂就算了，那姑娘不是洛山的经理吗？怎么决赛反而在观众席上看？而且她就不等等洛山的人？” 绿间收回目光，又一脸冷漠地挪开了高尾的胳膊，“谁知道。” 55. 冬季杯场馆旁边的小公园里，随着天色渐晚，终于人群渐渐减少，变得些许空荡荡的。 角落里的梧桐树树枝都已经是光秃秃的，显得挂在上面的秋千孤零零的。弥音走过去，在那个略显得低矮的小秋千上坐下，脑袋靠在秋千的铁链上，轻轻地前后晃动，开始了等待。 夕阳渐渐西垂，但因为一天天气都不错的缘故，勉强还算暖和，只是有几丝凉风。 刚才还喧嚣嘈杂的场馆随着观赛人群的离开而安静了下来，隐约还能听见一两声鸟鸣。 也不知是哪家鸟儿这么耐寒。 弥音无厘头地想着。 脚步声伴随着轻轻的喘息声渐渐靠近，白色的球鞋终于在弥音低垂的视野里站定。 弥音眼眶忽然有了点酸涩。她想，实在是夕阳过于刺眼。 来人像是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窸窣中将围巾解下，一圈圈缠绕在那个执拗地低着头的女孩脖颈上。 带着体温的围巾一圈圈将她包裹起来，她皱了皱鼻子，来人便已自然地将她的头发从围巾里扒了出来，拢在一起。 真是讨厌。她想。 她心里总共就这么几分气，几分委屈，却被他准确拿捏到了那为数不多的柔软。 于是便再也生不起气来。 她依旧执着地不抬头，像是和谁较着劲一样，愤愤把头往前一撞，搁到少年的腹部。 少年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他先认了输，一手揽住她环在她脑后，一手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颊。 “不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吗？” 弥音脸上温热中带着几分痒意，带着薄茧的触感一如既往的熟悉。她侧头，一口咬住那根作乱的手指，含混又愤然，“不问！” 彼此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又有什么问的意义。 他知道她一钻牛角尖就会找个僻静的角落躲起来。 她知道不管她躲在哪里，他都会很快找来。 就像小时候生闷气一个人坐在赤司家后花园角落秋千上时一样，他总会最快到达她身边。 赤司也不挣扎，任由她咬着自己的手。 头顶传来他无奈的轻笑，脑后是他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润，只是那在过去被掩盖的温柔毫无保留地浮到了表面，“弥音一直都和以前一样。” 弥音松开了他的手指，看着那带着牙印的指节上还闪着的一点点水光，眸中的酸涩再一次涌了上来。 她推开了少年，站起了身，往后退了半步，近距离打量着他。 刚才在观众席上没有看清楚的、那又重新恢复了赤色的双眸，此时正温柔而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靛蓝色的眼眸中雾气涌动，她吸了吸鼻子，嗅着围巾上熟悉的气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你是谁？” “弥音，我……” 她打断，自顾自继续，“你是赤司征十郎。” “我当然知道你是赤司征十郎。” “我是谁？” “我是闲院弥音。” 她眨了眨眼睛，试图压下眸中的雾气，“可闲院弥音，还是赤司征十郎的女朋友。”可是没有成功，热腾腾的泪珠终于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那为什么，你不信任你的女朋友会坦然接受你的变化，还要在比赛开始前就让我去观众席？” 赤司叹了一口气，上前半步，“不是的……” 他凑近倔强地看着他要个答案的女孩，低头，嘴唇寻到她的脸颊，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一下又一下，蜻蜓点水一般游离在她的脸颊上，缱绻而神情。 “不是不信任弥音，也不是害怕你不接受这个我。只是……”他鼻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鼻尖，“你在身边的话，无论是哪个我，大概都不会心甘情愿地轻易退场。” 他含住她的唇，轻轻吮吸，在感受到她的回应后又缓缓睁开眼，目光触及她湿漉漉的眼睫时，心早已柔软成了一滩水。 他按了按她的唇，直起身，最后的话语依旧轻柔，“对不起，弥音。你看见了，我不完美，也会逃避，也会挣扎，也会失败。可无论哪个我，欲望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对胜利，还是……对你。” “所以，这样的赤司征十郎，闲院弥音还要吗？” 弥音的回答是扯着他的衣领，垫脚重重地撞上了少年的唇，又像泄愤又像回应一般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唇。 56. 第55章 夕阳把这一日最后的余晖照在了携手缓步走在马路边的少年少女身上，给两人都打上了一圈毛茸茸的暖边。 冬日的风从两人身侧刮过，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絮语声随着风渐渐飘远。 “所以，另一个阿征就不见了吗？” “并不，只是像当时的我一样，沉睡在角落。” “那你们……不对，那你以后还会换吗？” “或许。但无论哪种性格，我还是我。” 少年的背影抬了抬手，把少女的围巾拉了拉紧，不让一丝风漏进去。 “……说起来我像是赚到了。” “嗯？” “像是平白有了两个男朋友。” “……” “开玩笑的。” “……” 高中卷·完 第35章 新室友与被联谊 1. “弥音！”坐在寝室书桌前对着自己大部头医科教科书奋笔疾书的弥音听到室友的召唤和脑后随之而来的疾风，面不改色地侧头抬手，握住从后方袭来的——苹果一枚。 弥音翻了个白眼，头都懒得抬一下，“咔嚓”的清脆一声，胭红的苹果上就多了一个米白色的缺口。 “……还没洗。”室友艰难地劝阻。 弥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走进洗手间冲洗了一下苹果，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自从知道了弥音中学时期是网球选手之后便热衷于试探她反应能力的室友青木理惠已经带着讨好的笑容挪着椅子坐到了弥音面前。 弥音也曾无奈地问过她万一砸到怎么办。 换来青木无比随意地挥挥手，表示“怎么可能嘛这个世界会打网球的反应能力都是怪物”。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看着青木难得晶晶亮的眼神，弥音放弃地合上自己的书本，单手环腰啃着苹果，朝青木抬了抬下巴，“说吧。” 青木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们东大商学院和医学院这周末在轻井泽那边有个登山的活动，周五下午过去住一晚上然后周六一起爬山……” “爬山？”弥音挑眉。 “顺带……促进一下同学之间的感情。”青木看着弥音越挑越高的眉毛渐渐消音，“就……联谊。” “我记得我说过，”弥音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我订婚了。” 青木眼神飘了飘，“可是大家都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男朋友……而且你还连订婚戒指都不戴，所以大家都觉得这只是你用来拒绝别人的借口罢了……” 弥音牙疼一般吸了一口气，“大家？” 青木轻咳一声，“就……商学院的山下君还有我们专业的……” 弥音认真想了想。上了大学之后，医科专业本就忙碌，她跟着导师上基础课又进实验室，忙得团团转，不得不还申请了学校宿舍，连学校附近的公寓都常忙得来不及回。至于戒指……导师的实验室要求极高，加上戴着戒指做实验难免不便，她很久不戴饰品，只将戒指串在链子上贴身戴着。 而赤司，在高中毕业之后接手了大部分赤司财阀在日本本土的事业，就算是赤司征十郎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正式上手的事业，加上需要兼顾的学业，两人这两个月见面的时间都几乎集中在了周末和共同在校外公寓的晚上。 对于彼此的同学，两人还真都没来得及怎么见过。 弥音头疼地比了一个stop的手势，表示了拒绝。 青木挣扎着，“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弥音，一双上调的妖媚狐狸眼硬生生委屈地搭了下来，“而且柳生君也会去……” 弥音翻了个白眼。 这个一进大学就被同是医学院的柳生比吕士给吸引住了的少女，两个月里不知道多少次对着柳生明示暗示，可对方偏偏不动如山。 那头的青木还在努力劝说，“我就想再试这最后一次，和他说开。如果柳生君还不答应……”她垂下头，神色愈发怅然，“我就……弥音，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揉了揉太阳穴，弥音恨恨地咬了最后一口苹果，然后准确地将果核扔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下不为例。” 刚才还神色萎靡的青木少女瞬间高昂地蹦了起来，抱着弥音狠狠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弥音万岁！！” 弥音龇着牙擦去面颊上的口水，又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你给我滚去戏剧学院吧！” 2. 因为下午有一个课题报告而拖延了预定的离开时间，弥音在步出实验室更衣间的瞬间就被青木拉着疯狂往停车场的方向跑。 弥音满脸无奈，“我还没有带这两天的换洗衣服。” 青木像是未卜先知，“我帮你把你收拾好放在床角的包带上放车上了！” 于是弥音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幕色微垂，天空因着甫落下地平线的夕阳，正呈现出被水溶后的靛青色，隐约可见几点星辰。当弥音第无数次怀疑自己会因为青木惊为天人的车速和灵车漂移一般的车技丧命去轻井泽的路上时，青木终于将车稳稳停在了轻井泽山脚的温泉旅馆门口。 仓皇解开安全带下车，弥音扶着车门惊魂未定，强烈地庆幸活着真好。 连房间都来不及去，青木央求着弥音一同把行李寄存在了前台，就匆匆拉着弥音去往剩余人所在的活动室。 第56章 弥音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除了柳生君，剩下来的还有谁？” 青木快言快语，“听说有商学院的六七个人，医学院这边除了柳生君、山下君和你，我认识的应该就只有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那个远房表哥。既然是联谊基本男女比例对等吧。” 弥音微挑眉毛。 想起来了。 青木倒是提起过那个来自关西的表哥几回，每次提起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吐槽他是个天天追在初恋情人身后求复合的可怜蛋。没想到也终于放下了初恋来联谊了。 转念一想，也许也是像她一样被偷偷拉来的也未可知。 想起这茬，弥音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天在line上告知了赤司这周末被拉来联谊之后，那家伙竟然心平气和地日常和她发消息，一点别的表示都没有。 气得她都想掰手指算算他们是不是要到七年之痒了。 终于到了活动室所在的长廊，只是一眼望去，这家规模不小的温泉旅店有不少间活动室，都齐齐亮着灯。两人停下脚步，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青木掏出手机，正打算联系组织者，旁边的男洗手间恰好打开门，走出来一位身型修长的青年。 青年藏蓝色的中长发束在脑后，高挺的鼻梁上一如既往驾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听到身后的动静后下意识转身，对上了两人的目光。 弥音一乐，这不正是从冰帝毕业后和她恰好考到了同一专业不同班的忍足侑士么。 只是这招呼还没打出口，前面的青木率先蹦了上前，“侑士！” 忍足看着青木身后的弥音，一脸难以置信的微妙表情，停顿了片刻，“……理惠，闲院。” 弥音懒懒地挥了挥手。 “咦你们两个认识啊？”青木一脸疑惑，随即又爽快地自问自答，“也对，你们打网球的应该都差不多都互相认识吧。不管了，侑士侑士，你快带路，柳生君已经来了吗？” 忍足点头，轻声斯文地回答着青木的问题，又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家表妹站在活动室门口四五步距离的地方，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质完成了一次从外放到内敛的转变。 啧……居然想走淑女路线。 比起这个，忍足忽略了青木少女羞涩中透着几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影，落后了两步走到明显兴致缺缺的弥音身侧，眉毛简直要挑到天花板上去，“赤司君知道你来参加联谊吗？？？” 据他所知在场的还有某两位明示暗示地对这位表示过好感。 万一被赤司君知道…… 那可是那个气场和战斗力堪比迹部景吾的赤司君啊。 想想都可怕。 怕不是个来砸场子的祖宗吧？ 弥音斜睨他一眼，懒散地推开了活动室的门。 毕竟是一群大一大二的年轻人，为了配合周末活动的氛围，灯光调得并不明亮，但动态视力过人的忍足和弥音都还是一眼看到了那个坐在沙发角落端着装满纯净水的玻璃杯抬眸浅笑的红发青年。 弥音也微妙地勾起唇角，不知是在回应忍足还是在自言自语，“看来是知道的。” 忍足瞥了眼疏离浅笑的赤司，又看了眼正和他对视的紫发少女，再想起某个嚣张的大爷临出国前对他的嘱咐，忽然隐隐有几分胃痛。 随着两人走进包厢，一阵片刻的寂静弥漫。 弥音余光扫了眼四周，也算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比如那两位曾经和忍足一样参加过她小半年前的小型订婚典礼的柳生比吕士和绿间真太郎，此刻表情中统一地夹杂着不解和微妙的情绪。 绿间真太郎抚摸了下手指上数年如一日的绷带，严肃脸地想着—— 这是赤司和未婚妻什么新的情趣？ 第36章 真心话与大冒险 3. “闲院桑，青木桑，你们终于来了。”作为这次组织者的山下看着几人前后步入房间，怔楞了片刻后急忙起身，迎着几人进来。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因着下午的课题报告而难得化了全套妆容的弥音一眼，看着她本就明艳的五官更添了几分精致的妩媚，心跳隐隐加快。山下努力抑制自己澎湃的心情，不让自己的期待过于明显，轻咳了一声，“刚才赤司君到了之后，就只差你们两个了。” 弥音抬眼看了看这间活动室。不算大的格局，虽然是木制的屋子，但因为是新建筑，大概加了什么隔音材料，隔音效果倒是不错。窗外此时看上去只能影影绰绰看到山的影子，不远的地方点缀着山中房屋零星几片灯光。房间靠窗的地方是一张长长的吧台，摆着大约是事前订好的吃食。而房间的中间则是一张宽长的矮桌，被一张能容纳五六人的长沙发，几把双人座的靠椅，还有五六个单人的沙发椅环绕在中间。 此时的房内，忍足和山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青木毫不犹豫地蹭到了柳生身边的单人座坐下，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而唯一剩下的位置，只有后来的赤司所在的双人靠椅。 弥音抿唇，目不斜视地走到赤司身侧坐下，却连声招呼都没打。 赤司放下手中的水杯，唇角噙着的笑意略微深了半分。 弥音余光捕捉到那抹笑容，撇了撇嘴角。既然某人又要装作不在乎联谊这件事，跟来了又像是偶然遇上的陌生人一般，那就看谁能够装更久咯。 第57章 山下看着大家都入座，敲了敲桌子，“既然大家都到了，在开始取餐前，我们就各自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先开始。山下信一，经管学科二年生。” “千本加奈，经济学科一年生。” “堀岛静，经济学科一年生。” …… “忍足侑士，医学科一年。” “柳生比吕士，医学科一年。” “青木理惠，健康综合科一年。” …… 终于轮到了坐在最里侧的这个角落。 “绿间真太郎，医学科一年。” “赤司征十郎，金融学科一年。” “闲院弥音，医学科一年。” …… 等一圈轮流介绍完毕，服务员也送来了他们的饮品，山下率先起身，示意各位可以到窗边的长桌上挑选食物，给之后的活动补充点能量。 “我去下洗手间。”上了医学院之后愈发洁癖的弥音慢悠悠落在人后，出门左拐进了女士盥洗室。 刚步入洗手间，恰好收到了导师一条短信，表扬她课题报告做得不错，其余老师都对她的课题表示很感兴趣并表示了对她的肯定。礼节性先回复完短信，弥音才将手机放回兜里走进隔间。 洗手间的门随后被推开，两个人的脚步声踏入，随即是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和其中一个女孩怂恿鼓舞的声音。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小奈你还在等我什么！” 另一个女孩略微踟蹰的声音里难掩羞涩，“我，我就是……他，他会答应吗？” 弥音撑着下巴。听上去像是什么少女心事，毕竟不熟，她还是先别走出去算了，免得让人尴尬。 爽朗的那个女孩关上了水龙头，抽了一张纸，“难得今天赤司君也来了。我们所有人里面，只有你一个女生和赤司君曾经上过一节课，他还能为谁来这次的联谊！要我说你就大胆上去告白，你可是我们经济学部的系花，赤司君一定不会拒绝的！” “可是……”那个小奈声音里还是有几分不确定，“赤司君中指一直戴着戒指……他是不是……” “哎呀，开学这么久了，谁也没见过赤司君和哪个女生来往得多过，指不定就是戴了用来挡桃花的。再说了，赤司君这样的财阀少爷，就算是订婚了也指不定是什么商业联姻，肯定没有感情的。只要你能让他看到你的好，为了真爱取消婚约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大概是对方还在犹豫，她有些急切地加了最后一句，“赤司君这样家世又好，个人能力又强，性格又温和儒雅，还又高又帅的男生，你难道想要错过吗？！” 两个女生又聊了几句，在另一个女孩终于下定了决心之后，离开了洗手间。 弥音推开隔间的门出来，在洗手台前漫不经心地洗了个手，又擦干了手上的水珠。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不明地对着镜子解开了衬衣第一颗纽扣，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细长的白金链子——和那上面线条流畅的素净钻戒。 她盯着那订婚戒指看了半晌，又塞回了领口，扣上了自己的扣子，对上镜中自己的眼眸，轻笑了一声。 温和儒雅？ 又高又帅？ 呵。真想让他们看看高一时候那个又冷酷又中二还因为发育晚仍旧顶着个173个头的洛山小队长。 不过…… 她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勾起一边唇角。 啧，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未婚妻啊…… 这人设倒是挺带感的。 4. 大家闲聊着陆陆续续吃完了晚餐，弥音隔着赤司和旁边的绿间聊着专业话题。而赤司也不觉尴尬，像是颇感兴趣地聆听着，倒是让想上来搭话的人无从下手。 绿间看着既然赤司不介意，便只当自己是这对未婚夫妻的气氛调节器。虽然略有不满，但好在弥音的问题足够专业也足够让他提起兴趣，便认真地和弥音探讨着心血管疾病的临床发展。 半晌，待服务员撤走了餐点，又提着几壶清酒放到桌上，饭后的正是娱乐活动终于开始。 最先被提议的是掷骰子的游戏。山下从旁边的桌游柜中拿出了一排骰盅，并着每人五颗骰子发了下去。 山下解释着用骰子猜点数的规则，并定下了输家每次喝一杯清酒，而胜者有权利要求向在场任意一人提出“真心话”或“大冒险”的提议，而对方也可以用喝一杯清酒作为拒绝执行的代价。 第一轮大家还在熟悉规则，一个经济学部的男生率先出局，爽快地喝了一杯清酒。而被开盅的青木就这样获得了第一轮的胜利。 她眨了眨眼睛，手指指向了身边的柳生比吕士，笑眯眯地问，“柳生君目前单身吗？” 一上来就问了指向性如此明确的问题，活动室里自然而然一阵起哄声。而柳生比吕士依旧不动如山，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是。” 接下来的游戏随之开始。 大概是刚开局的原因，每次的胜者选择的都是“真心话”的选项，而被提问的则是忍足、绿间和经济学部的千本加奈三人。 看到堀本静作为胜者一脸促狭地提问坐在身畔的千本加奈“是否有喜欢的男生”的时候，千本加奈在众人的呼声中红着脸悄悄瞥了一眼角落的赤司征十郎，羞涩地点了点头。 而提问忍足和绿间的问题都是最基础的“是否单身”，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一“否”一“是”的回答。 第58章 忍足也就罢了，好歹对外素来是花花公子的格调，可绿间……弥音原本还因问题的无趣略感无聊，听到绿间的答案都不禁诧异地望过去一眼。 绿间不是单身？ 小枝什么时候已经把这个邻居家的神棍拿下了居然还没有告诉她和奏衣？ 啧……不声不响啊。 四轮游戏下来，在场上的还剩下十人。 大概是活动得开了，接下来的问题总算稍微放开了点尺度。 堀本静运气不错，以二十五个“六”的猜测惹得医学部的江口质疑开盅，结果场上居然有二十六个“六”，悻悻喝了一口酒。 她似乎对忍足颇感兴趣，大胆地看向他，问，“忍足君初吻是什么时候？” 不少男生跟着起了个哄。 忍足勾起唇角，依旧是那副绅士的狐狸模样，不慌不忙，“初三。” “居然留到了初三？”弥音佯作讶异地跟着吐槽了一句。 忍足无奈看她一眼，又迫于旁边还坐着的赤司，不敢回怼，只想着等他赢的时候总得想个办法治治这几年来被赤司惯得有些小嚣张的弥音。 下一轮的掷骰子以堀本静故意出局告终，把胜者的权利交给了千本加奈。弥音没有错过堀本捅了捅千本一脸怂恿的表情。 千本加奈似是鼓了鼓勇气，目光看向了赤司，“赤司君……中指上的戒指是什么意思？” 赤司闻言，带着微笑转了转左手中指的戒指，“中指的戒指，自然是订婚的含义。” 千本加奈瞬间褪去脸上的血色，眸中透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水光。 而旁边的山下在听到答案后，看着和赤司共坐一椅的弥音，默默松了一口气。 “什么？”堀本静脱口而出，难以置信的口气，“赤司君的未婚妻是？” 赤司淡扫了她一眼，举起水杯抿了一口水，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每轮只回答一轮问题，他没有这个义务满足她的好奇心。 堀本静尴尬地捋了捋头发。 山下反应过来，瞬间打着圆场，“场上还有八个人，我们继续。” 活动室空气不算太好，弥音鼻尖略微沁了一点汗珠，凑身上前去抽桌上的纸巾，却不小心带倒了自己的骰盅。 “抱歉，稍等。”她耸肩，弯下腰去捡自己的骰子。 “小心。”赤司将椅子微微后退，也弯腰帮忙。 弥音在桌下的手伸向最后一颗座位下的骰子，旁边却横空伸过来一只大手，亲昵地捏了捏她温热的指尖，又很快松开，勾了下她的掌心，捡着那颗骰子起身。 弥音指尖顿住片刻，随即若无其事的跟着起身。 旁边的赤司噙着温和笑意将捡到的两颗骰子递出，放入弥音的掌心。 弥音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斯文面具，牙根忍不住紧了紧，“多谢。” 赤司微弯眼眸，“不客气。” 轻描淡写的对视间是只有彼此才看得见的暗潮涌动。 对面的千本加奈似乎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弥音，又望了眼赤司，不知道想着什么。 下一轮的赌局随之开始，而这次被提问的，终于轮到了弥音。 山下带着试探的笑意朝弥音举了举杯，在旁边哥们的揶揄下终于问出了憋了许久的问题。 “闲院桑……有男朋友吗？” 正在喝水的忍足禁不住轻咳一声，和剩下所有人一样将目光投到了弥音身上，有点好奇今天莫名有些古怪的弥音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弥音把玩着手中的骰子，精致的面孔上忽然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玩味笑意，拉长着语调，“诶，男朋友的话……倒是没有呢。” 某位已经不是男朋友的未婚夫君：“……” 参加过订婚典礼的某医学部三人组：“……” 柳生、忍足和绿间三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致选择了沉默是金。 这一对小未婚夫妻……是真的挺有情趣的 第37章 男朋友与未婚妻 5. 游戏继续进行着。 随着场上人数的减少，游戏翻盘的速度快了许多。 场上的人医学科只剩下忍足、青木和弥音，而商学院的则还有赤司、山下和千本三人。而剩下的人，则都抱着酒杯在一旁兴致冲冲地观战。 这一轮，忍足开了山下的盅，赢得了胜者的权利。 他的目光在镜片后朝着弥音和赤司二人睃巡了片刻，唇角的笑意在弥音的眼中都显得几分不怀好意。 青木眼睛一亮，带着搞事情的笑容扯了扯忍足的袖口，“侑士！快问赤司君初吻是什么时候！”她目光瞥了瞥旁边的千本加奈。这女孩今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弄得她都对赤司好奇了起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家室友坐在他身边，青木的脑海中下意识地就觉得很般配，于是莫名地就不是很想让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千本加奈如愿。 再加上赤司征十郎就算是在医学院也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从入学开始也频繁出现在各种财经新闻里，可除了课堂，他几乎不参加学校里的任何活动，神秘程度简直和她的室友闲院弥音有得一拼，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对他有些好奇。 “呵，初吻……”忍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这个问题对于他这个曾经至少在某两人订婚现场就见过一些画面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没有吸引力。 第59章 他又看了眼赤司，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怂恿？ 于是他嘴角又带上了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赤司君。”他朝着赤司举了举杯子，“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哇……”一下子跨越了一个尺度的问题让整个房间开始起哄。 弥音在喧闹声中面无表情地递给了忍足一个死亡凝视。 忍足坚强地保持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没有僵硬。 千本加奈一下子像是绷住了心弦，紧紧盯住了赤司。 赤司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忍足抿了一口酒，像是体贴又像是挑衅，“如果这个问题过于私人，赤司君当然也可以不答。” “不会。”赤司放松地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 “所以答案是……？”忍足步步紧逼。 赤司笑得如沐春风，无视了桌底在他脚面上使力的那只脚，“高二春季。” “哇！！！” “这么早！” “看不出来啊赤司！生活很滋润啊！” 商学院几个和他关系还不错的男生用着“人不可貌相”的语气向赤司投去混合着羡慕嫉妒惊叹的复杂眼神。 而长桌另一头，那个长发的可爱女孩千本加奈，一瞬间面上便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似乎是强绷着还留在桌上。 而此时的赤司，只是微笑略微扭曲地思考着把自家未婚妻公寓里所有的高跟鞋都藏起来的可能性。难怪都说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杀伤力确实够大的。 忍足抽了抽嘴角。 居然……真的问出来了。 高二啊…… 他默默思考了一秒钟迹部那个妹控知道自家的小白菜在订婚的两年前就被拱了的反应，礼节性替赤司默哀了一瞬，毅然决然地决定晚上向远在美国的好友透露一下大洋彼岸的这场游戏内容。 大概是手气太旺，就算弥音憋着劲想赢了一局狠狠作弄一通忍足，下一轮的胜券仍旧稳稳被把青木开下了场的忍足握在了手里。 他朝着弥音露出了一个状似友好的笑容，身子却依旧转向了赤司。 “让赤司君选择在场一位女生接吻的话……？” 弥音已经开始面带微笑地想着谋杀忍足侑士的一百种方法。 赤司依旧噙着和煦的笑容，目光没有半分迟疑地投到了身侧低头边把玩着水杯边谋算着什么的女孩的侧脸上，只是这目光在旁人看来自然是多了几分暧昧之意，“自然是我身边这位……‘没有男朋友的’闲院弥音小姐。” 在场的某几人瞬时变了脸色。 还以为赤司沉吟着要脱口而出什么别的惊为天人的形容词的剩余几人都一脸茫然。 而那知道内情的医学三人组则是统一地冷漠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弥音被口中的水呛住，讪讪放下手中的水杯，强撑着大和抚子般的微笑侧首对上浅笑盈盈的一对红眸，暗地咬碎一口银牙。 她已经开始暗悔，刚才为什么非要逞口舌之快。 另一头的堀本静似乎是已经看不下去身侧好友湿润的眼眶，大声招呼着大家，“还有四个人，继续继续！” 忍足却比了个“稍等”的手势，带着宛如大尾巴狼的笑意摊了摊手，看着弥音和赤司那个角落，“可我并没有说刚才的这轮是‘真心话’。” 众人愣了片刻，恍然他们玩的游戏可是“真心话大冒险”。只是大家还不算太过熟悉，所以刚才这些轮都选择了“真心话”。 那忍足的“大冒险”要求就是…… 赤司似笑非笑地看了忍足一眼，又重新侧过头去对着弥音。 另一头传来细弱的抗议，“赤司君……不是有未婚妻吗？忍足君的要求未免强人所难了吧。” 而旁边的山下面上的表情也不再是游刃有余的轻松，僵着脸难得附和了一句。 忍足宛若大尾巴狼一般朝着众人露出一个斯文的笑容，“显然，选择权在赤司君手中。”随即将看好戏的目光再度投向弥音的方向。 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赤司俯身向弥音靠近。 弥音伸出食指按住了赤司已经近在毫厘的嘴唇，让众人又是停滞了一瞬。千本加奈和山下似乎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而目光中心的弥音，却挑着眼角朝忍足的方向送过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忍足君看来倒是……很期待的样子啊。” 那就……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吧。 话音刚落，她倏地收回手指，主动凑上前去碰了碰赤司的嘴唇。 在场的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弥音忽然化被动为主动的动作，只有作为主角之一的赤司熟练地拉住了正要退开的弥音的胳膊，对着近在咫尺的靛蓝色眼眸眨了下眼。他熟练又快速地吮了下女孩的下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松开了弥音的胳膊，任由她退了开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那片刻的暗潮汹涌。 房间里响起椅子重重划过地板的刺耳声音，只见坐在门口的千叶加奈捂着脸噙着泪奔出了活动室。堀本静朝着弥音投来一个愤怒的眼神，也起身追了出去。 倒是一旁的青木，轻轻“啊”了一声，似乎没有想到自家室友居然也会这么开放。她还以为弥音定然是会拒绝的。 青木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了赤司重新端起酒杯的那只手，又重新停留在他中指的戒指上。她忽然福至心灵，瞬间回想起曾经在寝室洗手台上看到过的那枚串在链子上的素戒。 第60章 青木想起那个早就被学校的众男生默认为是弥音用来挡桃花借口的说辞——她在上大学前就订婚了。又联想起弥音刚才否认自己有“男朋友”而赤司又承认了自己已经订婚的事实……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眸，下意识揪住了身边的人的胳膊，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直到莫名被她掐住胳膊的柳生比吕士“嘶”了一声，她才如梦初醒般甩开了柳生的胳膊，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因为专注吃瓜而崩了自己柔弱形象的故事未免也太悲伤了。 弥音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像是对活动室里的人复杂的情绪和目光一无所知，只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她抬眸，瞥了眼门口空了的两个座位。 剩余的四个人又哭着跑了出去一个。 场上也就只剩下了弥音、赤司和忍足三人。 她提起一侧唇角，晃了晃杯中的酒，出声，“还要继续吗？” 房间里倏然响起一阵小提琴的声音，放在长桌上的手机屏忽然亮起。忍足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瞬间敛去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拿着手机起身，“抱歉，有个重要的电话。” 弥音的手一顿。 打了多年的网球，她自认动态视力过人。刚才虽然只有不经意的一眼，她绝对不会看错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的名字—— 小泉奏衣。 一个不知何时拿下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另一个又和自家哥哥的挚友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觉得是时候找自己的这两个大概是保密局出身的好朋友好好聊聊人生了。 “看来是不用继续了。”她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松了松肩膀，慵懒道，“累了一天，我去前台拿了行李就回房间休息了。” 山下起身，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下意识接话，“因为有两人是临时加入，所以只原本只定了六间房间。刚才赤司君单独开了一间房间，我再去前台帮你和青木开一间房间吧。” “不必了。”清润的声音响起，赤司跟着徐徐起身，将弥音原本脱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连同自己的外套一同揽在右边胳膊上，左手揽过了弥音，在弥音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亲昵地抬手理了理她的额发。 山下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一瞬间宕机，“什，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赤司抬头，明明面上带着浅笑，可那自小在世家里、赛场和商场上磨砺过的气场却丝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他手又复落下，扣住身边的小女人盈盈一握的纤腰，“我的未婚妻自然和我一间房。” 第38章 赤司与闲院 6. “征君好像很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啊。”在进门的一瞬间就从某人怀中挣脱出来的弥音状似悠闲地坐在了榻榻米上，一边解下绑缚了一整天的长发一边挑着眼角看某人。 高中三年过去，弥音自然也不再是当初刚入洛山时浑身散发着青涩稚嫩气息的少女。篮球队经理、多次站上了全国最高领奖台的女网选手、受月森一家所邀在国内参与了多场大型演奏会的小提琴手、洛山学生会活动部部长……这些身份和精力让她身上的锋芒和气场一点点重新显露出来。 用菅原的话来说，站在耀眼的人身边，果然自己也会不自觉地努力变得更加耀眼。 而和赤司两人关系的愈发亲密熟稔也自然在单独相处时加深了她的随性，那只有在弥音想要强调什么时才会脱口而出的“征君”这个称呼也成了两人间不为外人道的小情趣。 赤司放下手中弥音的行李，坐到弥音的身侧，接过她柔顺的长发，用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他凑在她耳边轻声笑着，“我以为……弥音也乐在其中。” 弥音又斜睨他一眼。但赤司一边顺着她头发一边轻按着她头皮的动作实在是过于舒服，让赤司实在是不能从她的眼神中找到半分的威胁性，反倒是像是被顺毛的小猫一般。 “好吧。”弥音舒服地嘟囔着，向后倒在了熟悉的怀里，“扯平了。” 赤司放开她的头发，自然地揽过她，下巴搁到弥音的肩膀上，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弥音忽然想起那群被他们忘到了脑后的人，有些头疼地皱了皱鼻子，转身趴在赤司身上蹭了蹭，“啊，好烦……想想之后还得和他们解释就头疼。” 赤司抚着她的背，“不需要解释。” 他向来不喜欢在无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精力。 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剩下的人里除了弥音的室友似乎和她关系不错以外，其余的人他不想让她多分半分的心力上去。 他依旧是那张云淡风轻的面庞，但说出的话语却分明又是漠然的。 旁人都说赤司征十郎在高一之后收起了张狂傲慢，变得温柔了。但在弥音看来，倒不如说是他忽然开始用温柔的面具遮掩内心的倨傲。 “比起这个，”赤司手往上移揽住了弥音的肩膀，拇指轻轻摩挲着弥音颈部的皮肤，声音喑哑，“你确定……我们一定要浪费时间在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上吗，不是女朋友的未婚妻小姐？” 弥音宛若动物一样的直觉让她背脊一僵。她下意识弹起身子，“我好累啊我先去洗澡！” 但显然反应迅速的少年在她起身的一瞬就牢牢把她扣在了怀里。 第61章 赤司一脸温良的笑，“没关系，早晚会洗的。” 弥音：…… 呜呜呜呜诗织阿姨征臣叔叔你们儿子又变态啦！ 7. 第二天的爬山弥音显然是没有去成。 清晨的睡梦中她只迷迷蒙蒙地听见赤司在电话中让秘书将原定当天下午的会议改成网络会议并将会议资料送到旅馆来。 “从此君王不早朝？”弥音迷迷瞪瞪地打了个哈欠，眼带水雾地嘟囔着，“征臣叔一定会记恨我的……” 好好一个继承人，被她迷得色令智昏。 只是困顿的弥音没有看到，那一瞬间赤司像是想到了什么时暗下的眸色。 “……他不会的。” 虽然母亲很早就退出了他的生活，但他还是能够清楚地记得，没有什么厨艺天分的母亲每每下厨尝试新的料理时，父亲总会推掉所有的饭局回家，无论桌上摆放的是什么带着奇怪色彩和气味的事物都能够面不改色的下咽，一张面瘫脸遮住了所有情绪。 无论在商场上是如何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冷厉，在赤司宅，只要母亲温温柔柔地朝他笑着，那个男人身上的冰棱就像是会全部瞬间融化。 色令智昏这一点，倒不如说是赤司家的遗传来得更为贴切。 午后，被赤司拉着起了床用了餐的弥音伸了伸懒腰，总算是精神了些。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默默有些庆幸今天没有参加爬山的活动。 赤司坐在房间的案几前梳理着早上秘书送来的资料，准备着即将开始的线上会议。 弥音刚完成了一个项目，有些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转了转，又无意打扰工作中的赤司，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略显陈旧的古书，朝赤司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去外面的公共区域看书去。 温泉旅馆里空空荡荡的，弥音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整个回廊里显得莫名清晰。原本活力满满的大学少年少女们想来都不愿意在室内浪费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的美好白天，都在附近的山里挥洒着自己的汗水。 弥音慵懒地找了个屏风后的沙发坐下，把一头长发捋在穿着黑色oversize衬衫的肩头，闲散地翻开书籍阅读起来。 唔。 《百妖志事》。 弥音这才注意到自己随手抽出的是一本什么书。 阳光从拉起的竹帘间隙透入古色古香的温泉旅馆内，缓缓投在沙发上慵懒的少女和印着水墨画的木质屏风上。阳光的暖意和原木色的旅馆内装像是缓缓融为一体，窗边清雅的一株兰花像是把时间轴往回拨了几个百年。 这古朴的环境倒意外和手中这本记载着妖物的古书相得映彰。弥音分神想着，又重新将思绪投回书中。 她看书速度向来不慢，半个下午的时间，已经足以她把手中这本貌似都快要散架的书籍翻完。困意似乎被和煦的日光再度召唤了出来，在心里默默第无数次往赤司的小人头上贴上了“禽兽”的小纸片后，弥音从沙发上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松动了下筋骨。 瞄了一眼墙上时针已经指向了三点的时钟，弥音估摸着赤司的远程会议进度条也差不多该到头了，就起身打算回房。 “……老师，你再贪吃也得有个度吧，可别忘了你保镖的身份啊！” 熟悉的清润男声从屏风后传来，引得弥音疑惑地偏了偏头，朝廊道走去。 咦？阿征的会议已经结束了？ “老师”又是谁？ ……还是这么熟稔的抱怨语气。 “阿征你的会议已经结……诶？”拐过屏风的弯，弥音才讶异地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栗发的少年也略带疑惑地停步看着她的方向。 “啊，”弥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刚才认错人了。” 少年朝着她不在意地温柔点头，“没关系。” 这下弥音听得更为清楚，不由得感慨面前这个少年的声音和自家男友的声音还真是极为相似。不过语气上听起来，显然栗发少年的性格要更为腼腆温柔些。 她的目光顺着少年环在胸前的胳膊下移，这才发现被少年抱在胸前的巨大一团……额，猫？ 应该是猫没错吧？ 被抱在怀中的猫咪也极通人性地盯着她看。 ……这体型怕不是都三高了吧！ 弥音在心里感慨着。 也许是看着猫的靛蓝色眼眸里怀疑和感叹的神色过重，弥音总感觉那猫都像是体会到了她的担忧一样一瞬间脸上多出了什么抗议的神情。 ……额，应该是错觉吧。 栗发少年一瞬间讪笑着按住了怀中的猫的脑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风雨欲来的挣扎。 弥音朝着少年点了点头，正欲错身而过，从廊道的尽头缓缓步入一个身着黑色浴衣的年轻男人。男人的目光在两人扫视了一下，最后露出来的那只左眼缓缓聚焦在了弥音的身上。 “闲院小姐。” 年轻男人朝着弥音的方向颔首。 “的场君。” 弥音很快回想起了男人的身份。多年前的一面之缘之后，她就很少在公共的场合看到这位年轻的家主了。 旁边的少年脸上微微露出了“原来你们认识”的神色。 不过…… 弥音下意识又朝着的场身后的角落瞟了一眼，一丝疑惑的神色划过面庞。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弥音就和两人一猫告辞，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第62章 身后，两人一猫的目光都注视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形缓缓消失在了拐角。 被少年抱在怀里的胖猫用着极不符合一只猫的神情眯了眯眸子，“这个人……身上有妖力。” 少年一瞬间睁大了眼眸，“诶？猫咪老师你是说她也……看得见吗？” 猫咪老师斜眼从他怀中蹦跶着小短腿跳了下来，地板“砰”地发出一声哀嚎，“那倒不至于。她刚刚看的场家小鬼身后的眼神，明显不像是看到了柊几个的样子，只是有个模糊的感受吧。” 的场静司忽然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场意外会面。 追逐着似乎和人类有着什么合作的大妖到了京都洛山附近的他忽然接受到了来自闲院本家的求助，这才发现那个妖怪居然还掳走了迹部家的继承人。那时候的他来到洛山的监控室，第一次见到闲院弥音和赤司征十郎两个人。 那个时候的两人……似乎就对他身后的式神有着微妙的感知。 “毕竟是古老的闲院家的血脉。” 又想起前不久参加的两人的订婚典礼，的场静司唇角的笑意加深。 猫咪老师听到的场静司的话，不经意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虽然流传到现在，妖力早就稀薄，也不是每个血脉里拥有妖力的古老家族后人都能够觉醒那份力量。但如果是刚才那个女孩的话……” 他（它？）意味深长地停顿了片刻，脸上严肃的表情在一张猫脸上显得莫名有几分违和的好笑，“说不定会孕育出一个‘看得见’的后代也说不定呢。” 8. 回房的弥音显然对身后发生的这段对话浑然不觉。 待她走回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房门恰好从内打开。 弥音弯了弯眉眼，“刚还在想阿征是不是结束了呢。” 赤司无比顺手地牵过弥音的手，拉着她回到房内，“刚想出去找你。” 弥音咧着嘴笑着，“嘻嘻，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没有等到赤司回话，弥音就忍不住把刚才在走廊上遇到的两人和赤司提了提。她似乎还在回想着那个少年的声音，“真的！那个男生的声音和你特别像！” 赤司环着她，凑近她的耳朵，声音里带了一分危险，“嗯？原来弥音还会分不清我和别人的声音吗……” 弥音非常识时务地转换了话题，“我还看到了的场君呢！这两年阿征你和他好像也有过些来往？” 赤司也不戳穿她，点了点头。 弥音又想起了几年前的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有点小小的兴奋，“诶，阿征！你说的场君在这里的话，是不是这家旅馆里也有什么……妖怪！” 赤司轻笑一声，倒是半点不紧张，摸了摸她的头发，“既然的场在这里，那就算是有妖怪存在，也不会有什么。” 弥音撇撇嘴，安静地趴在赤司怀里。 半晌，她又想起什么一般自顾自嘟囔了一句，“这么说来……的场君的声音和景哥也意外相似呢。” “弥音又提醒了我呢。”听到这句呢喃的赤司忽然打横抱起了弥音，一脸温柔地笑着，脚步朝着床铺的方向走去，“为了避免以后的错认，我想弥音还需要再……好好熟悉熟悉我的声音。” 弥音：“……” 呜呜呜诗织阿姨救命！ 房间外的私汤缓缓在日光下蒸腾着热气，太阳也逐渐西斜，等待着房间主人们的再次出现。 9. 五岁时，他们初次相遇。 十五岁时，他们在洛山重逢。 十八岁时，他们订婚。 二十二岁，赤司家和闲院家举办了婚礼。 二十五岁，赤司朔也出生。 无论是那位将赤司家推上了新的高峰的青出于蓝的赤司家新任家主赤司征十郎，婚后依旧以新型心脏病治疗研究和成立的心脏病救助基金会名扬整个日本医疗界的赤司弥音，还是那场由几大政商世家举办的堪比皇家的盛世婚礼，都在几十年后仍被人津津乐道。 他们的故事，也依旧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