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边,是海》 C1.1:我也不知道几点起床好 1. 大雨仇恨水泥地。 不然不会如此迅疾砸下,穿透空气,破得风声猎疾。 成团鸢尾草紧贴一条水泥路,形成两栋建筑间犹如公路的唯一连接。 但这整个空间,或者说,“世界”的头顶,却是空白的。 一个女生沿水泥道,迎滂沱大雨急切奔跑,大风多次吹偏身姿,好像她也是那一株株纤细的宝蓝鸢尾。 正跑向教学楼,女生忽然望见,磅礴雨雾里,教学楼间相互连接的风雨廊上,站了一个人。几滴雨水很快融进她的眼眶。 来不及了,没时间停下来擦干净眼睛。她胡乱地摸了几下眼睑,奔跑的惯性,使得这个动作更像用手背和胳膊肘撞击眼睛。 风雨廊上的人,对一路跑过来的人像没看见般视若无睹,向室内走去。 女生眯了眯眼,还是分辨出了,那步伐并非趿拉又迟缓沉重的,而是迈着他寻常高傲的步伐。 ——先前绷着的心,坠下。 双手抵膝,低曲身,雨水顺着裤脚而落,她面前是大堂门口的仪容镜。 那仪容镜的表面已经坏了,看起来更像是一整块好的电脑屏幕被打破,本该反射光线的镜子在这里并不遵循物理法则——在表面四分五裂后,掉下其中的几块。 仪容镜玻璃还是在的,只是表面几乎一片漆黑。 女孩子站起身,向右绕过去,她经过仪容镜边缘那没有漆黑的部分时,镜子倒映的,仍然是地面。 她绕到仪容镜后方的大堂正中,仰面看地图。 一切都荒谬又异诞,比如此刻建筑内部的结构。本该笔直的楼梯,那些平行的阶沿会有忽然错乱地弯曲,教室走廊可以看见教室平面的墙面往里或往外凹陷,加之室内无灯,人已经无法一眼看到走廊尽头。 雨势减弱,室内光线微弱,晦明已经算是好的情况,在走廊深处,直接黑糊糊一片。 ——让人想起,那张仪容镜。 她在大堂正中的墙上看到楼层示意地图,图例显示,去往五楼的风雨廊唯一的路,就是刚刚右手边那晦暗的走廊。 她需要穿越这里,再沿着楼梯,上到五楼。 女生蹙眉,预感到会吸入室内的灰尘颗粒物,加重了这个皱眉的动作。她从衣服内兜——一件男装外套里,掏出了手电筒。 那手电筒更是奇妙,不是如今塑胶或一直有的手摇发电式的,而是老式手电筒。 铁皮外壳,头重,还好不是黄光灯泡。 发白的探照光线扫过这些地方,她也踩着极轻的脚步,周围只剩下猎猎风声和暴雨捶地声,屋檐雨水砸到单车钢棚上,又絮絮叨叨流下的声音。 既然讨厌黑,那么她应该往外边走。毕竟地图上到那个楼梯处,还有一个室外的接口。她也至多只是淋一淋雨水。 她试过——在没那么紧迫时,结果每次都发现,在室内那些越黑越不想去的地方,越能搜寻到一些能派上用场的物品,在一些疑似拆迁或地震造成的遗留废墟,一些垃圾堆里。偶尔她运气好时,也会在干净的地方,比如这次——在教室后方的铁皮柜、课桌里看到一些物品。她现在已经看到了一只电话,一个U盘,一个psp. 电话的牌子要么是三星或LG,HTC或黑莓,极其偶尔时,会有一台Apple4. 这些手机都有电,就像他们的主人上一秒还在此处一般。因为是按键机,只需按一个星号或井号键即可解锁。 即使这是一片奇怪的地方,管辖和治安权无人掌控,女生也无意自如地拿取这些并不归属她的东西。 也许她并不是道德那么高尚的人,但当某种现实虚构不断含混,细节不断无限逼近现实,她对这些自己最初认定是“完全虚构”的地方,开始有了一丝,谨慎的礼貌。 她在手机里而寻找任何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先看一眼时间——现在是正午13:14分,再查阅通讯记录上的人名,最后使用手机的调频载波FM接收无线电信号。 今天也一样。收不到任何无线电信号。 她好像在做一件根本没用的事情。 可是在她第一次来到这些的地方时,确实从一个老旧收音机里听到了沙沙的电台人声。 翻了这么多手机通讯录,也没连续出现好几个熟悉的同学的名字。 即便给一个和她认识的人重名的人打过去电话。她想这么开腔,“我是游鸿钰······”可是手机里的电信女声先说:“对不起,您正处于无信号区。” 昨天,游鸿钰偶然发现,有个地方是有信号的。 ——那个人使用的手机。 极多时候,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关乎一个庞大命题里的所有变数,都一一出现在他身上。他是边检口岸,是唯一的审查制度,她必须通过他才能过关。 游鸿钰低头将铁柜翻得呯呯嘭嘭,自言自语道,“换个人的话······也许我不会那么讨厌了。” 都是因为他。所以她才会大费周章地,摸黑、艰难地在这里寻找东西。 14:25. 走上五楼时,一路上,只有几个地方由灯管照亮。 但什么都没有。 她并不害怕。因为在这些地方,她有一些“能力”。 这是块萧条又怪异的地方,但丝毫引不起她的反感,相反,她不自觉会有种温暖的怀念感。 终于走到楼梯前。 爬五楼的时候,其中的一些楼梯被施工锤锤过,仅剩死死钉进墙里的一截环形钢筋,不宽,刚好能承载人的脚踩在上面,与此同时下方漆黑一片。 她甚至暗中庆幸:还好这次旋转楼梯没有“看起来”是五层,“实际上”让她转悠了五层不止。不然她会头脑清醒地数着层数,又昏坠地无止境地转下去,无意识寻找那个“目的地”······· 到五楼了。两边的雅玛石质脏红地板延伸过去,一边是去往雨廊的那一头。 她的脚步忽然在那顿住,反身,踏上五楼去向建筑天台的这节楼梯。旁边的掉灰墙面上,有人用蜡笔或什么彩笔写着字,“XXX爱XXX”,这行歪扭的字被大大的粉色红心圈起来,还有“XX是小八嘎。”等等骂人的话。 然后还有一团非常密集,形似魏碑的字体,端正又用力地写道:“珍爱生命,珍爱心上人和家庭。” “珍爱生命,珍爱心上人和家庭。” “珍爱生命,珍爱心上人和家庭。” “珍爱生命,珍爱心上人和家庭。” “珍爱生命,珍爱心上人和家庭。” “珍爱生命,珍爱心上人和家庭。” “珍爱生命,珍爱上心人和家庭。” “珍爱生命,珍爱心上人和家庭。” 游鸿钰面色如初。 铁门被重链压牢。手拢来锁头,抬起,可见锁眼被人灌了胶。 前天,她刚来到这里时,这样“忙活”了许多事。在光线并不好的情况下,她可以直接看出指纹痕迹。这也是她的“能力”之一。 冰冷的、光滑的金属表面,映着他的指纹。并且,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这是你的职责吗?”男声出现在身后。 “啪!”锁头从手掉下,撞到铁门。 她下意识向后靠,与此同时举起一只手朝向声源处,隐隐的攻击势,于是他的脚步停下,立在最后一节阶梯,两人隔了四五米。 ——这个男生身形瘦高,隔这么段距离,他看她时才算得上平视。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其他的人,而是那个她很熟悉的人。 1.2:游:“你一肚子废话,知道吗?” 面对她举起的手,少年双手自然垂落。眸色淡淡地。宁静如风,疏冷如竹。 她看他,白衬衫,相貌精致,带着点的纡贵与自矜。 他们的熟悉程度,又不能定义为“好友”。 相反,他们是彼此的“恶友”,喜欢对彼此说最揶揄的话,却一点都不感到不适。倘若其中一个突然有一点变得温和可人,另一个更是会吓到说你患了癔病。 他刚才问,这是你的职责吗? 游鸿钰不语,因为她回答不了。救赎别人,这是个非常讽刺的事情,把别人拉到弱者的地位,享受着救世主一般强者的迷醉感。 她只是遵循不知谁给她的任务而在这里行动,就像梦里不自觉去寻找、赶路一样——她在这里,则是用“能力”封锁这里每一扇窗户和顶楼门,搜括刀具,给河岸驻堤······就是自己被告知要做的事情,其实,她也不知道是谁告知她的。 在先前游鸿钰走过的这些地方,也有其他人——肩颈没顶人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洞般收缩了光的黑色圆圈。 这是她在“这些地方”这次只有,两座建筑,衔接是水泥路,路旁夹着刺眼的蓝色鸢尾。她在其中仔细搜寻,发现没有其他人,只有他。 因为游鸿钰是个礼貌的人,所以礼貌的游鸿钰会和人打招呼。 但是她忽然觉得,嘴巴并不属于自己,说什么? 边途也没说话,只是下巴微抬。 像在等待,又不太像。 他甚至还在淡笑,裹挟几丝温柔目光,仿佛喜欢她。 他们是熟悉彼此的人,也仅是熟悉彼此的人。这么相处也没问题。 忽然,游鸿钰鼻腔发出沉沉的笑声,目光幽幽邪邪,让人捉摸不透。边途微微蹙眉,笑容消遁。 可他却不见恼意,明明这样的青春期孩子,应该会蹙眉。他在感到被别人触及到自尊时,白皙而皮薄的脸上,血液会快速涌现,染上红色,眉间尤甚。 游鸿钰,在想,这是边途吗?毫无疑问模样还是他,但性格这个细节不太像。 她想问他,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防止别人自杀。边途也包括在内。 “去限制”,是她的任务。她在这些地方享有不错的声誉,那些脸是一个“黑洞”的学生、老师和警察,会在她“救”下一个人时为她欢呼,称呼她为“英雄”。 往往这时她只是礼貌疏离地答应,并不是她谦虚低调,而是她认为,她是这里唯一有“能力”的人,做这件事也是替那些普通人,去承受求死不能的人的谩骂和肢体反击。 她抬眼看边途,理性告诉她,太多人要去救,所以针对性地救他,并不是她的主要任务。 但是,她看到他时,第一个念头是好好看,第二个想法很混乱,却伴随着一种从未出现的兴奋。 具体些,就是想使用这个俊朗又伤痕累累的男孩。他的用途是很多的。也许是用来发泄欲望,因为他确实十分好看。也许是用他来做“安全工程”测试。他的身高是目前少见的数据,可以辅以一些手段逼迫攀爬天台通电铁丝围栏,来确定是否是触一下攀登者就报警收下电流的程度,至于电流大到会将人体烤焦成什么样,她已有了认知。又或是给他开颅,把影响了他精神的那部分切出来给机构的人研究。 游鸿钰错开他,从他身边经过。 他也跟着。但从他脚步声,听出来这几步颇为,颠簸,了。 他手扶楼梯用劲,全身颤抖才得以提起右腿。再落下,左腿直接迈下阶梯。 游鸿钰察看他,如此下好几个台阶。她像看着玩具机器人咔咔咔走路,应该没人会觉得,电池驱动的机器通过轴承撞击迈步的走姿很疼。 她这种不带任何情感的审阅,甚至裹挟了刻意激发对方反感的意味。她清楚那个自尊心强的男孩极度讨厌被人看到自己的短处。噢,或者说,是讨厌被她看到自己短处。 但他没有。他右边大腿的裤子甚至因为大力出了不少血,渗上浅灰色校裤表面,隔薄薄的合纤裤子,渐渐晕染出伤痕的模样。 阴云流走,外边开始放晴,她忽然感到有一点口水怪异地卡在喉咙,等待她吞咽。她还下意识调整了下站姿。 她想到了什么事。静候他下完楼梯,挑起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扶他,乐于助人得和任何好孩子无异。男生半个身躯贴过,卷入某种香味蔓延范围,她下意识一僵,肩膀的重量如此真实,人脑会回忆过去的画面和声音,却无法重现闻过的香味。他的洗衣珠并非开架商品都有的清香和花香,而是一种和煦的木质香,还加了柔顺剂。 这是真的吗?还是…幻嗅了? “你的房间在哪?”所以她才会上前来帮助他。 “我没有房间。这里是学……” 她打断,“你一肚子废话,知道吗?”也只有他俩这种恶友关系才会这么交流,这种交流方式在过去的现实里持续多年,再见面也是多年前的对话方式,虽然这些见面也像她的梦。想了想,她换一种提问方式,语气十分文雅善良: “你在哪休息?” “钢琴练习室旁边的医务室。”他低头,看自己脚步挪动,没因蹒跚的钝笨推开她,说要自己走。 “医务室有老师吗?” “没有。” “我去看看,看看能不能给你上药。” 他没拒绝。游鸿钰还是想看他的脸色,是皱眉的抗拒,还是放松状。然而这时,他正裂开嘴,无声怪笑。 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扇他一耳光或是掐住他的脸颊往腮骨中间压,来停止这个表情。她的目的也只是他的房间,检查那里的网络和信号,还有,用他的手机来通讯。 最终她低下眼,睫毛微垂,仿佛低眉顺眼,示意他的脚挪动。 医务室背光,陈设和寻常医务室无异。窗户却占有一间屋子那么长,白色窗帘遮住光,安静又冷清。 “校医就不在是吧?”他听她抱怨地笑。 “?”边途惑然,“这里一直没人。” 她很快看向四周,“纱布在哪?” 他坐床上,指尖所指对面墙,暗灰铁皮柜子中一个。 边途低头脱鞋时,游鸿钰飞快浏览铁皮柜里的物品,隔玻璃、除一个柜子里一排饭团面包之类的食物,其他铁皮柜和一般医务室差不多,没看到手机,更别提电脑。 ——难道在他身上? 她走到床边,正打算如何自然地提出主动帮他脱衣服。 他下意识身子往前倾,似是打算举起双手接过她的药,游鸿钰有些游移不定。这时他忽然闷笑了声,双手垂下,闲散地往后撑着上身,游鸿钰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那看情人的目光,里头却渗透出些许玩味戏谑。 游鸿钰的嘴中向上,嘴唇抿起来,不悦地沉默。 1.3:你现在几岁?* 她走来,面目表情,他就把另一只腿也搭上床。她近床,眼底情绪不甚明晰,他就往床里挪腿,给她留出空隙。 “不可以动。”她说。状似有礼节的命令,宛若悬空的预告。 边途手肘往后,配合地躺下,头枕在薄薄的枕头上。无比懂她。 有的人,刚刚还不喜欢扶别人,现在就上手剥别人裤子。 光滑的化纤运动校服裤,手钻进口袋,收获空气,连一节餐巾纸碎屑都没有,更别说手机. 游鸿钰顺势把他衣服脱了,诧然地发现,也没有。 她还是用了一点束缚的能力,丝网就会随他移动烫坏皮肤,缂出网格血痕。 游鸿钰目光幽邃,令他有些捉摸不透。他下意识挪了挪脚。很快,伴随极细的滋滋声,她嗅到一股烧灼皮肤表皮的声音。 他停下了。 但他的神色不见一点怒不可遏、难以置信或恐惧。仍然微微笑,甚至带着更深的玩笑意味。 这个反应超出她猜测的表情,使她轻微地不开心,游鸿钰微垂头,看起来非常谦卑近人,“那些人都是贱货,”她抱着眉,不假思索发问,“你也是贱货,对吗?”她举手落下术式,金光和字符快速流转,有的地方太紧,肩颈勒出一条血丝,在脖颈处放松了。 还是要留他一张嘴,因为他声音好听。 衣服全脱后,她看到他那满布伤痕的身体,就好像占有了他。 她呼吸暂停,心脏开始莫名的悸动,愉悦复发。 他的腿很直,在床上时肌肉在活动,能看见少年小腿肤细微的莹莹反光。好像一个女孩子,如果只看腿的话。可是他的身躯已初具男人的模样。 游钰抚摸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压住了他贴近自己的手腕。 脖子发热到些微黏汗,皮肤实感令人怀疑这是否是梦。游鸿钰的手在落下那一刻,就在缓缓地颤。她好像长长地,叹了一声,细长手指向下滑,边途躺下后,那道锁骨到肩臂的线隐隐消失了,又随他呼吸而起。 其他地方的肌肤倒是很光滑,全是新结疤的创口和她的指腹贴到了一块,她只是看了一眼,忽然鬼使神差地摸上去了,又状似无意划过。那一瞬间非常快,快到边途他自己都发现,然而就是一瞬间,游鸿钰有些为自己感到不堪,因为认知到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她可怖。他身体有些发烫,不知是发烧,还是本来就体温高。 这些都令她充满好奇。毕竟这是第一次摸到男孩子的肌肤,她打算检查这是不是春梦,却意外被触感拉入另一个癫怔地带。 手掌停留在心脏处,体脂率低。她停留了几秒,感到心跳并不快。 “你现在几岁?”她问。 他只是看着她。 被注视得过于久了。 他才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问?” “我不会使自己沦入牵涉犯罪的境遇。” 他忽然诡异地微笑,又是那种笑,一个标准的,播音艺考训练的微笑。但是笑不抵眼底。 游鸿钰站起,将自己裤子脱下。上衣仍留着。 边途觉得自己像要被她踩床上,被居高临下得看,分明是她放荡地脱掉自己的衣服。他喉结滚动,被那些丝线网格的法术烫得害怕,第一次体验到疼和即将到来的好东西是可以融为一体的。他既痛,又兴奋。她脱衣服的时候,似乎还可以看到她腹部的人鱼线和隐隐的肌肉线条。他瞳孔顿住,缓慢收缩,如此刻手握成拳。 游鸿钰蹲下,太快,不稳,手伸过去压他下巴,要押得他痛才放开。让人觉得她甚至是故意的。 她落到他五官每一寸,目光渊深,“你的舌头是不是很灵活?” 她只记得,他在高中的广播站当过站长,为了发音标准练过口腔操,等等······他最后是艺考了还是没艺考来着?她忽然感到头痛。 他凑过来想闻她,又或是吻她,那亲昵的感觉,乍一看好像两人是情侣,游鸿钰推开了,但仍没给他肩颈和头加上束缚术。 游鸿钰伸手摸了摸他唇上,他屏住了呼吸,边途垂眸看她在干什么,下睫毛很长,但不卷。游鸿钰有些愣神,边途用嘴唇去贴她的手心,动作带有侵略性,明明已经被束缚得快勒出血,她把手挪开一点。 叮咛的无声互动里,边途好像有点困地眨了眨眼,再次睁开眼,眼珠子流动出温柔。 那是一种刻意的讨好。男生在床上的,特有演技。 他用脸去蹭游鸿钰没完全离开的手,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她,他好像知道游鸿钰想摸他脸。或许,他更像老虎,老虎会微笑,试探贴近的动物的气味,辨认对方是带着兔血的血腥气饱餐完的同类,还是可以被吃掉。 边途,边途······ 她知道的,他并不喜欢她。但他和其他垃圾男人一样,不会抗拒和一个女孩子上床. 游鸿钰忽然面露难舍,叹嘅,“还是舍不得打你啊。”她手掌停下,合起,手指掐他脸,他皮肤和软,肤质很好。边途看得到她对自己的眷恋和温柔,但再眨眼时,游鸿钰眼睛又空空得直视他,“舔。” 已经摸到他没有胡须。他在这两天了,还没长胡须?游鸿钰思考为什么,一边自己小腹向前下压,边途好像在笑,哈了口色情的热气在上面。 “······呃。”她的肚子抽了下。 边途湿滑滑的舌尖在口缘搭了个边,就绷着侵犯的力度插进口。刚才那种柔软和谈的样子顷刻不见。 边途,边途,是个骗子。 游鸿钰忽然感到心脏有个地方自己在生涩拧转,要她痛。 她的小腿肌肉下意识痉挛,险些要坐下去,压住床铺才将将稳住。举手肘遮自己眼,上身又往后倒一点,不想去看身下的样子,“你想死吗?”她很少骂人,边途意识到她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她又在喘,那是不是,可不可理解为,这是一种傲娇。 他忽然感到,游鸿钰比他想得还要有趣。 边途忽然觉得给女人舔没那么恶心了,但他自己的舌中到舌尖,一直以一种极其下流的方式舔舐,游鸿钰压抑气息,他舌面有些干,涂了点唾液在上面,去吮吸那柔软的穴口,明明被坐脸的是她,游鸿钰用简慢又温柔的语气问,“嗯······没少看片吧?” 按照往常,边途这时候应该和她一样,咧开牙齿笑,最好看的笑容说着最伤人的话,答,和你一样,彼此彼此。 游鸿钰静候羞辱他与之而来的相互挖苦。 边途用他高挺的鼻梁去贴她的阴阜往下滑,游鸿钰忽然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尾椎到脊椎随愉悦电流绷成一条线,她版得仰头,盈着水的眼瞳多么可怜,像期望飘到天花板和墙壁的横线处,一声呜咽溢出唇边。 边途动作顿了顿,但那暂停很慢,接下来他张嘴,开始含弄某个地方,她分泌的一点蜜液沾上的舌面卷起来,含弄挑拍。 他暂时放弃了用舌头挺进穴口这样的动作,好像,她更喜欢不停上下摩擦花蕊顶点。湿濡的液体流下来,有些流下来甚至挂在他下巴。 “······张嘴。”游鸿钰在命令他,但是下身处处都在紧绷痉挛。 边途张嘴的时候,喘了一声,带种得逞的欢悦,吹出一口滚烫的热气,他想把头往下压,这样她喷的水不至于溅到鼻子里,但她已经在高潮的顶端了,整块湿红的花蕊压在他嘴平唇纹,他张嘴,舌尖抵到她穴口,就是那么一下的抽插,游鸿钰又喷出一些液体,顺着舌头,滚进他嗓管。 好脏好脏。 边途眼睛不太明晰,滚动喉头,在调整呼吸,眼白有点红,盯她看。 一向拾掇得体面的黑发,有些凌乱了,几更发丝黏在他的右眼底,右眼下有颗泪痣。 那颗泪痣。游鸿钰愣了愣,忽然心里一悸动。 她合了合眼,移过去。 没人说话,但他们没人感到尴尬。空气里一时只剩寂静,游鸿钰不知在想什么,边途启唇,“解开我吧。” 游鸿钰把分开的腿合上,屁股往后退,坐到他分开的双腿中间床铺,然后看到他鼓鼓囊昂的男生黑色内裤,一大块,有个地方还有些湿濡。那不是她的汗什么的吧,为什么会湿? 游鸿钰有点不想看那个东西。 她看边途的脸,意外发现边途有些难堪地扭过头,耳根带了点红。 ——这又是他了,他皮肤很白很薄,所以这些地方红起来很明显。 这个认知令游鸿钰感到满意。加上吃饱了,心情好了一些,开始欣赏他的身体。她发现他腰很细,到胯骨有一个曲线,不至于瘦弱,又有种健气的色气,倒比起鼓起的那一团文雅很多。 第二次他显然有些难受了,喉间发出呜咽声,她已经高潮了,他的手可以很小弧度地移动,她抬腰自己上下移动着小腹迎接着边途的唇舌时,手贴着他的手背,边途反手抓住她手腕,于此同时猩着亮亮的眼看着她,“你用手·····” 她打断,“很难受吗?” 他拼命点头。 “怎么个难受法?” “······”边途皱着眉,在极力忍耐发火和让自己显得很风轻云淡之间吊着,一只自己爬上岸寻求新鲜甘霖又看着渴死的鱼,一个快装不下去的恶魔。“很、很酸。你可以攥一攥它。” 哈,被绑着的是他,怎么说的好像他施舍给她一般。 但是她只是说,“喔。” 1.4:十七岁被玩烂几把。* 游鸿钰第一次这么玩,没想到,原来世间竟然还有那么快乐的事,蚀骨一样的快感要让她忘记自己是谁,在此间,小小天地开始沸腾,像要把她也蒸发。她半响才记起来,是被口了三次,高潮了五次。 压他大腿时,她才想起来他右腿有很深的刀伤,其他地方也有大小不一的新伤口,也不知怎么造成的。边途的性器隔内裤起了又平,平了又起,最后半黑个脸,已经不去主动替游鸿钰舔舐。终于懒得装了,游鸿钰有些恶劣地似笑非笑看回去。 游鸿钰打了个哈欠,自己站起身,用纸给自己擦拭,慢慢玩指甲,复打量四处。等边途的东西终于软下来,彻底不盯着她,给边途解除了束缚。冷下的汗黏身,被冰凉的雨水浸湿的冰凉身体又冷又热,她提议找个能洗澡的地方,但脑海里最想到的地方,居然是食堂外一排排的洗手池。 “校长办公室里边有浴室。”他忽然说。 “啊,校长办公室里有浴室,但学校没有泳池。”游鸿钰回忆了下自己看的校园地图,忽然吐槽起来。 边途没被惹笑,一路上都闷闷的。 游鸿钰不知道他不爽个什么,半响她才哦一声。 ——估计是给憋的。 校长室里也是空的,办公桌后边采光很好,有风声,她打开窗户。 没风拂面,外边风声却还在持续。像人在一间十分庞大的封闭室内看电影,听得见风声,但那声音来自音响。 她皱了下眉。 边途忽然凑近,使得她不得不与这张好看的脸蛋凑近对视,一时间她以为两人要接吻,边途顺她的视线,像她一样往外看。 游鸿钰伸手,捏了捏他的颌骨,指头押进去两厘,那骨骼和脸颊肌,硬韧的,她微微地笑,“去洗澡。” 边途转头,抬起眼皮看她,眼底没有关切疑惑。既不“嗯”也不“哦”,就这么走了。 游鸿钰看他背影,想,闷声小子。天在放晴,但天空其实是全白的,什么云都没有。雨和光是兀自出现。她转头看窗外延出黑色瓷砖的窗沿,伸食指横向抿过。抬手迎向光亮。 她放下手时,已从微笑变为面无表情。 边途正脱衬衫,一个人静静地立在浴室正中,因为身量高,双手解衬衫的动作在明亮灯光下像展示。随便一个懒懒的动作都好像模特摆拍。 然而他本身就足够耀眼,不需要打光了。 游鸿钰愣了下,然后垂下眼不去看。结果这哥居然光着脚,因为瘦,脚踝的骨骼和周围线条很明显。她感觉自己太阳穴在突突跳。她也注意到边途这种洁癖,没有拖鞋怎么直接踩浴室地上?还是他本来是假的洁癖。 然而这个世界的“设定”和细节,那些不说话也不落尘的瓷砖、楼梯墙壁和仪容镜的沉默,已经令她,不想再忍耐。 “你为什么直接踩地上。”她说出口。 边途一怔,正在思考要不要在她面前脱校裤,但看起来······这人,是一点没有想出去的意思啊。 “······啊,我都消过毒。”他动作缓了缓,脱了校裤。抬眼不懂声色地看她,动作有些轻。 游鸿钰马上接,“不愧是你。”然后转身关了浴室门,把浴霸灯全打开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动作的顺畅,总之自己脱完衣服后,她终于感觉到边途那种灼灼的目光。 游鸿钰觉得自己身上很黏,穴口穴外都是,被他盯得烦了,微微张合唇间深吸一口气吐出,瞳孔向上抬,睨他,露出很多眼白,表达一种忍耐的无可奈何的鄙夷。 边途可不这么认为了,他觉得游鸿钰在娇嗔。好可爱。他给人拍照,会注意到对方瞳孔到眼眶那段眼白,如果多的话,会显得凶,游鸿钰是这样的,但是又凶又可爱,像只小狗,她绝对是在勾引自己。总之,他是不会绝对承认他自己想把游鸿钰这样那样的。 她提抓卫衣底缘,非常自如地提起。两块肩胛骨灵活地动,也从侧面看到,那截······人鱼线。那一刻,他从对游鸿钰各种带着刺的夸奖里终于翻找到一个词,不是她形体表面的刺激眼球的漂亮,而是一种更深的东西,“自信”。 “······” 游鸿钰从调好水温的喷水花洒边,抬头想叫边途,这个浴室“拥有者”帮她递来沐浴露,而对方只是顶一张尚待稚气的俊脸,眉清目明地看自己。 游鸿钰忽觉,这场春梦正变为惊悚的噩梦。边途不再拿她打趣和高傲地睥人。他在刻意缓慢迈过来时,因为身量高,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两人刚才还是貌合心离的恶友,如今已经赤裸相见,游鸿钰几乎不经思考就”消化”了这个事实。因为她认为这是一场自己的梦,脱自那个灰尘会落积在窗台的现实。 边途走来,游鸿钰摸他上臂,感触到他肌肉表面蓄积的力量,向下压,一种警告。她个子比边途矮,不知边途要干什么,会干什么,所以有些害怕,又有点儿隐匿的兴奋。这么说有点儿难堪,所以她皱眉。边途见她眼转不停,伸手打开温水,游鸿钰看他抬手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边途手一滑开到最大。水噼里啪大像暴雨降在室内。贴到肌肤时淋了两人头身一脸,温水让人一下精神起来,水滴都进他们眼睛和耳朵,让人勾着背逃窜。 边途拉她往左退,与此同时游鸿钰想自己往右后退,一个拉走她手臂一个扯回自己手臂,边途以为她是在拒绝自己,所以更兴奋了,身下的性器更加昂扬起来。 边途一把把她圈在如注水滴下,自己整个身子在外边,这样右腿就不会流到水。热气在室内奔腾,灼烧的是他凑近的呼吸。他想插进去,好想操她啊······然后,想到了游鸿钰的“法术”。 他面色平静,低头,因为他长得好看,也不是很凶,这让他的忍耐显得很绅士。其实他在静静地候,等待她的“发落”。并重重磨后槽牙。 她蹙眉,似在思索,再看他时语气带一种坚定的维持,“不要放进去。” 她同意了。 边途手撑在她耳边,垂头蹭了蹭她的头,才意识到她在规定底线。 边途低垂头,鼻尖微晃,“不插进去不会爽吧?”哑哑的声音也很迷人。 她嗤笑了下,谎言。但她不继续解释,为什么要和一个垃圾交流心声? 边途一边测量需要微微屈膝多少,才正好,很快他单手上下捋一捋性器,压下去一点蹭她的腿心,游鸿钰并拢了腿,他呼吸失控,掉出几声粗喘。 他还是握着很快就出现的黏滑液体,也分不清是谁的便开始压她的腰,粗粗的龟头探寻穴口,要去那一方最想去的,所在。 她背靠冰冷瓷砖,单薄赤裸得可怜,抬眼皮,忽然看他,“不能放进去哦。” 他的头一顿时往后押一点,有些愣神。 “阴道是女人的产道,不是性道,生孩子是很痛苦的,所以怎么会爽呢,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的。阴蒂和阴茎同源,所以才有快感神经。” “······”他动作顿住,沉默了一下,“嗯。”他把她身体往前带,游鸿钰的右手抬起,边途知道她又要发动术式了,他有些无奈地解释“你把上身往我这倾一点······”呼吸切换,似在叹气,“这样就不是我一个人在快乐。” 游鸿钰扑闪扑闪眼,嘴唇微张,呆呆地被他拉来环他肩颈,边途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腰,她看着对面的瓷砖,有些出神。 边途劲瘦,两人的上身时不时随边缘行为蹭到,肌肤在敏感地紧绷,又渴望在温柔碰贴间紧紧相拥,这种无法到达的感觉使她产生幻觉。渴望更高的刺激,好像插入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游鸿钰双手捧他的脸,好像仇人一般用力地,颤抖地压他下颌骨,感受到他在咬牙,反反复复,周周始始。好像想咬死她的边途红着眼睛看她,睫毛上沾雾色水珠,脸颊有肌肉在动,又委屈,又愤怒,又离不得她。攥她的腰,快要掐断,又愤然放弃。 边途忽然弯身,手臂钻过她背与墙壁间缝隙,把她搂得极近,她失声尖叫,下意识夹紧腿根,腿内侧肌肉晃动夹着,要入掉入地下,被他一只手搂完脊背,另一只手扶住臀部下身,还在不停歇地迅猛晃着窄腰抽插那点间隙。 两人都很疯,她不想边途抽出太远,所以他每回插进去时也更狠,水流在撞击边途的活动脊背时曳甩出去,极速奔跑的流水顺势而下,溜进两人的交合处,又因为快速的动作分为几股。大腿的血在溢出,水冲得他大腿辣辣的痛,边途根本不想管,她早已将别人需要处理的伤口抛到脑外。 但这种喜悦消弭的很快,边途闷声不作响得这样插自己腿间,她慢慢觉得,自己像被人强奸,污秽淫猥。 她挣扎着在心中默念术式咒语。 这时,边途哼吟忽然停下来,肩线颤抖,有些累地用额发蹭她的脸侧,头彻底滑下去,嘴唇亲吻到她的肩膀, “······” 呃,这就是传说中的······ 游鸿钰头颈咔咔滴凝住了,尴尬地看边途。太快了吧?她觉得有些恶心,抓过花洒冲洗下身。 边途还沉浸在射出来的愉悦里,脸色酩酊淡红,有些颓败。但他很快看到了游鸿钰尴尬。 他年少时一个瞬间激入脑海。日头极晒的红塑胶跑道旁,运动会结束人流减少,视线远处,有学生在曝光的发白的绿茵草地上捡拾塑料瓶子和垃圾。绿色塑料的足球场地皮烘得脚热,他像听错了,迟缓地转过头,看向站在矮椅子上比她高一个个头的女生,是游鸿钰。她弯腰,松散背手,一顶遮阳帽遮住本来就小的脸。浅色阴影里的眼睛闪动巧黠,嘴唇张合,说完,嘴角翘起一个明目张胆的弧度。他耳朵嗡嗡,是传进脑子了,开始发麻。他从她那张窃窃的笑脸移过去,旁边两米远,是他们其他的同学。他看他们,他们正抱手插手继续疏松地笑,沉浸在运动会后懒散闲聊的氛围。他转过头,盯着游鸿钰看,游鸿钰温静极了,眼睛干干净净的,和这个运动场上其他只对男生有些朦胧的喜欢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好像“我喜欢大的,直径5厘米吧。”这句话是他幻听了。 没什么原因,她就是这么突然给自己说。在她说这句话之前,他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没什么原因,就像此刻她就这么厌恶手上沾着他的东西。 “不是的,”边途抬眼,慌慌张张,语速飞快,声音加大,“我没有那么快,是因为太刺激了,再来第二次······” 1.5:伤口开始溃烂。 水早已冲刷走指头上的精液,她还在握花洒冲洗,还是觉得脏。她面无表情,又低柔朝他笑道,一边伸手去拿沐浴液往手上抹,“好好好知道你很厉害了,三分钟也很厉害的。” 闻言,边途冲过去,伸手去抓她手腕。游鸿钰拧眉,怎么事那么多?打算发动个术式让他赶紧在自己面前炸成血花,术式很短,念一半,抬头,头完全顿住。边途惊慌的眼睛要看她表情。 之所以会停顿,是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未从任何人看到这样的表情。或者说,也没有人会对她展示这样的表情。她只依稀记得,在一只粘人的流浪猫那看到过,被她投喂后准备离开的表情。依赖的,不可置信的,身躯自己硬硬地撑。 少年黑眼珠快速游动,像在从她脸上获得什么答案。 她能有什么答案? 她想了想,边途现在才高中。 高中生这么幼稚,好像也很正常。她的不耐烦缓解了一点点。很快她又更不耐烦了。 而她来自那个二十多岁的现实。 游鸿钰穿好衣服,看到边途有些忍痛的感觉,才注意到边途的伤口被水冲走血后,伤口边缘,露出那种发白、细沙一样不太平整的表皮之下的肉。 她有些呼吸不稳了,她已经知道自己有点怪和变态了,但是这个······它真的很涩啊!就像他把遮蔽身体的衣服脱掉裸体了一样涩! 她很主动地给他包扎了一下,用盐水清理地十分顺畅。边途一开始还有些不想她来,但见她如此熟练,也让她弄。 边途似乎会感到痛觉,还会饿。她就不会。他自己不知道哪搞来一些饭团,这里只有两栋教学楼,没有食堂,更别提什么微波炉。她陪他在实验室找到一些金属器皿,又在实验台把饭团热熟,不过受热并不太均匀。 他感觉实验室意外凉快,而且实验桌很大,似乎很适合做爱。 接连几天,他们总能找到某明奇妙的理由把对方裤子扒掉。 他们每天都在做爱,都是游鸿钰主动。或许是因为边途,或许是因为这个鬼地方太无趣,对游鸿钰而言,这已经变成了一种非常美妙的事情。 他射出来的话,往往需要清理干净才能再再蹭上去摩擦。给他洗澡又很麻烦,游鸿钰想方设法让自己爽的同时还不让他射出来。边途到后来明显受不了。创口裂裂得也很明显,两个都在不管死活的做爱,他忍了很多次,和她说,“你又高潮了一次,我可以射了吗?”的时候,好像要杀了她。 那一刻她愣了愣,看着他的东西,犹豫着要不要用手给他。好像现在确实没那么抵触用手碰这个东西。即使他的东西色泽是肉色透粉,形状不丑。边途太鬼精了,好像摸清楚她喜欢的自己是那种动腰方式,只要不是非常像个禽兽。 ——虽然边途扪心自问,现在他站在她身后,他就是想象野兽交媾一下压着她的后腰让她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地操得死去活来。 “衣服,脱掉,可以吗?”束缚术只上了一点,他在一点点来,这话说的非常温柔了。 “如果我不脱呢?” “······” 她听到了后槽牙磨的声音。游鸿钰整个人都显示一种看他气急败坏的欢乐。 他长长地、无奈地叹气,“那就不脱。” 她以为,这个垃圾会在后入她的时候自己顺势把手穿过她的衣下,去抓她的胸。但是他没有。 她把外套脱了,远远地放在一旁,外套里还发出了咚的笨重的声音,这动静使得他侧目,略微打量了一下这个昨天他送她的外套。 最后边途已经变得不需要手抓着自己的东西,凭借摩擦就可以非常顺畅地射出来。 时间也确实再一步步增加,游鸿钰意志力惊人得像个他妈的疯子,常常会在感觉他要射的时候,直接从坐在几把上轻吟,变为压她他腹部坐起来。 不算特别开心不算特别难过地这么搞完很多次后,他洗完澡就困得窝在铺好暗蓝彩色薄毯的办公桌地面,太阳一直能照到着,就不算冷。 “你那么睡会压到伤口,”她冰凉的手指快速而大力地拍拍他的脸,“去床上睡。”其实校长室还有不太大的卧室,虽然游鸿钰乘他洗澡时去打量了下,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可里面家具陈列风水又是对的,游鸿钰只好窗帘全拉开了,让阳光照进来。 他正闭眼,皱了皱眉,“不去。” “你好懒啊。”她站起来。 “······我不喜欢睡别人睡过的地方。” 哦,她想起来了,这哥的洁癖。 “但是会影响你伤口哇,”她想了想,看着他裹着的毛呢毯,“把毯子铺在上面吧。” 他睁开眼了,眸子扫着她。有点乖张,有点认真听她讲。游鸿钰觉着,这时候他那些高傲好像没那么讨他厌了。 站起来,披着毯子一路过去了。 他这个动作让她蹙眉,结果她低头,整个校长室不说地毯,就是那个黑色办公桌上,也没有灰尘,开着窗的窗台边缘也是,一点灰尘没有。 看吧,这个地方该死的讨厌就在这里,近乎完全和她没到来之前的现实一样真实,可是又熟悉地陌生:这里到处都是生活的常见用品,但没有一丝使用痕迹。他的身躯肌肤触感、温热感,他对自己展露的那个烂人模样,也是那么真实。搞得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好像这些地方的“地图”生成有原则,有废墟和垃圾的地方,旁边地面就有灰尘。如果这里在她来的时候没有灰尘,那么呆了五天都如此。 边途这几天的伤口反反复复好了又崩开,包扎好又被清水击打,提问一度变得更高,整个人的神志其实不太好,只有在游鸿钰看他的时候看起来很精神,这一觉躺上意外软得非常有弹性的床,他睡得十分沉,而醒来时却被铐住了。 并且为了防止他挣扎,拷得很牢。 游鸿钰觉得,这是自己到目前为止找到最好的道具了。本来那小子睡了,她打算在四周看看,结果触摸到了卧室床对面的边柜的一个机关。这整个校长办公室,里面还包括了一个很窄小的房间,约莫只有3平米,这从建筑外完全看不出来。 在踏入之前,她以为自己接下来可以见到伟大的校长的小金库是什么样的。 然后打开灯后,灯是紫红色的,皮凳子架在那里,两边墙壁挂满皮带、各类鞭子,有的摸起来很软,像鹿皮,有的很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件卧室让人觉得的不舒服了。 边途的伤口终于开始发炎,溃烂。他也不说疼,但整个人显而易见地心思不在这里。 因为她还是只顾自己爽,清理很麻烦,要走一截路过去,所以往往要游鸿钰高潮了四五次,才会允许他射一次, 他连表情都变得很麻木,也不说话,很少对她做出回应。 他的眼神是空的,思维在飘忽,对她的反应很迟缓。 他好像在这,又不在这, 她睁了睁眼,如此熟悉的表情。 他的大腿伤口快坏了,他在一个合眼闭眼的瞬间,看到游鸿钰光裸着刚发泄完的身体,精液顺着她腿间躺,但是她出了卧室,回来的时候,他知道知道她外套里砰咚撞到桌的是什么东西了。 “我帮你砍掉。”她低低柔柔伸出空的那只手,他一直在晃,又好像没在挣扎。游鸿钰用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然后是鼻尖碰他的鼻子,最后额头抵着,眼眸看着他的嘴唇。然后离开了。 虽然老师有教过理论,详细步骤她都记得,但是对真人这么做,还是第一次。她伸手掐他,边途的反应仍然迟缓。 右腿表皮创口很深,外部边缘已经坏死,感染早已开始。没有分离血管和结扎它们,就直接撑开了大腿肌肉,她举起高频电刀——少数她用钞票和人买来的好东西,经过消毒,开始深入切除浅层坏死的肌肉,再深入就是好的肌肉,一路上血乱飚带乱滋,使她不得不反复清洗电刀。腐败的很快, 他开始剧烈的挣扎,她有些不解,不是先前还对外界没反应么? 他嘴里发出嚎叫,伴随着哭泣。很疼的那种哭泣,一个铁锯子切玩具机器人的塑铁材质那种声音,不是那种示弱的声音,好像更喜欢他了。懦弱乞求的声音常吵得她心烦,她觉得如果边途那么废物,那么她可能一点都不会留情。 边途,边途,真的声音很好听。他永远不会示弱,这是他。 她有些慈爱地低下头,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然后举起手,与此同时钢链脚镣和绳索闪着光,开始收缩,已经完全把他钉在床上。 终于切到骨头了,她耐心地处理出一个供锯条切割的空余。 她一开始确实只打算给他切一些,这样也许他能清醒一些,但是这种痛觉也没令他醒来,就在这样的寂静里,她把他的右大腿用菜刀切下来了。血溅得到处都是,弄得她不得不赶紧跑去卫生间拉来一个蓝色塑料桶接住,又铺一层塑料布。现场有些乱七八糟的。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忘记清洗掐下来的断肢,草草的给结开部分缝合,他的低低呜呜地叫,已经昏过一起又醒来。 只有鸡巴是有用的,那双手显然没什么用。 血一直放着能淌一两个小时。她忽然想起来,这条溃烂的腿没用,那么其他的腿好像也没用。她切开了他手臂远端四分之一皮肤,切到深筋膜,之后更熟练地切断了肌肉和血管神经,这次可以看到神经很自然低会缩到截骨平面了,这次切开骨膜也更顺利也或许是手臂一个人好操作一些,她记得消毒了,好好地剥远了那些骨膜,然后锯断,把截肢断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等着之后把他四肢切断时放在四肢所在的床上。削肱三头肌的薄肌是个精细活,她认真的都出了汗,之后才把肌肉筋膜瓣的间断缝合起来,她很顺利地给他彻底止血,因为这时候她太熟练了,并且他不怎么东了,她一层层地缝合好了那些皮肤切口。 他神志不清地歪过头枕在血股漓落的枕头上,她把他的断肢好好放在他缝合好的手臂腿上,她看不完全,只好站起在床尾好好欣赏。 “汪。” 她忽然爬下来,举起他的手臂。 他被拉得一刺,也不知道是被她突然狗叫唤醒,她像女孩子摆弄自己的洋娃娃的手臂去举起红茶杯一样,举起他的手臂。他有些沉,不太好抱起来。 她只好在爬下去,贴在她,血早已经腐败了,腥气让人作呕,她只好把鼻尖抵到他的衬衫领,木质香的味道。 “呜汪?”她又叫了一声, 外面的灯光开始暗下来,薄暮的最后一光在窗棂上,像下压,照着那里毫无灰尘的窗台。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挣扎、尖叫,更别说求饶。但是他确实还有些呼吸,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要死了。 1.6:插入。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挣扎、尖叫,更别说求饶。但是他确实还有些呼吸,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要死了。 在边途睡觉的时候,她出去转悠,又回来看他睡得深沉,在他披去睡的那床深蓝图案毯子里面找到了他的手机。怪不得他当时被她叫去卧室睡觉,都是直接邋里邋遢披着过去。 ——他把毯子盖在床单上后,将很长的那一截掖进床头,一般这样铺床睡觉就不容易蹬开身下的床单,他把手机塞到床头和这个蓝色毯子的中间。 她当时看了一眼,还好,有信号。但是边途深呼吸了一下,还动身换了姿势,她就快速塞回去了。 她把外套脱掉,他这下可以看到她全裸的身体了,哦,他看得到吗?他眼睛确实是睁着的,但是他不在这。他好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她整个人倒下来听他的心跳。很微弱,但却是有。他的肌肤已经有些凉了,仿佛传递着清醒的冰凉。她伏下来时,整个胸都贴到他的身体,肌肤刺激在一块,几欲颤抖。 再坐起来时,她从脚后的外套里拿出了一把利器。 他的胸膛很好看,所以适合刺入刀。 边途昏迷半醒中,转回头脑袋。戏笑看她,再看着刀尖,再望回去,说了什么。 她眼睛合了合,却没听到他说的话。 他说了什么? 她不知道。总之在他说完这句话,她交叉十指,刀抬,如暴雨破风,如斩竹,刀落,终于突破表层的阻挡,直插心脏。 那一刻她背脊走电一样快速扯动,手指在千分之一秒拘挛坐直,跪坐在他身上杀戮的是她,但是好像像肉棒捅进女孩子处女的无辜的阴道。插入在这时候才有用。 她的眼角不自觉抽搐一下,眼睛在雨水滴入后,细菌终于层层突破她的免疫系统大门,大脑传递信号,发疼发痒,红肿,这让她看起来像要哭了。 她空空伸手抵了低额头,低头看着尸体,用一种朗读一串音素才可以读出一个陌生单词的平白语气,说, “该死,你真该死。” 她越过那敞开胸膛插入刺刀、四肢被截断的身体,伸手去拿边途的手机。 她眼睛愣了愣,手在他头偏右的缝隙中以横向迅速划过。 她把他的尸体抬开,把床垫拉开一点,又爬到床底下,床单流着血或已经乌黑出一滩。 什么都没有。 1.7:默数1234 因为游鸿钰是个礼貌的人,礼貌的游鸿钰会和人打招呼。 但是她忽然觉得,嘴巴并不属于自己,说什么? 边途也没说话,只是下巴微抬。 像在等待,又不太像。 他甚至还在淡笑,裹挟几丝温柔目光,仿佛喜欢她。 他们是熟悉彼此的人,也仅是熟悉彼此的人。这么相处也没问题。 他说,“游钰,你又来了。”很平稳地,陈述一个事实。 他喊了一句,四周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游鸿钰的脑子感到空白,他们这样沉默了两秒,她都没想起面前这个十分熟悉的人叫什么。 她感到头痛,脑子突然变得不太好使。 他看见昨天他送给她的外套,如今她整个人淋成鸵鸟。有点好笑,有点楚楚可怜,他打算拿她开玩笑,这么这么聪明和坚强的人还可以淋成这样阿?当自己是什么忧郁电视剧主角?开口之际又停下,因为她在皱眉,好像哪不太舒服的样子,仿佛在相当困难地思索什么。 关心她的话,就免了,他说不出来。 他手臂随好腿的重心,倚在老颓刮痕的木扶手,才不至于失衡,静静地候。游鸿钰哽了下喉咙,发声有些困难,“有手机吗?” “······” 他还真从兜里取出一台屏幕占比大的手机,那一刻她在他眼里的寡言显得光辉起来,仿佛他们心有灵犀。这手机显然和其他翻盖手机不同。她拿在手里,是一台Apple4s. “哪搞来的?”她在这些地方没少搜手机,多数都是非全屏的按键机,看到Apple4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还是台4s. “······” 这沉默是几个意思。 她突然朝往他肚子踹上一脚,或是那只裤面晕出血右大腿更是最棒。现在他走上来,朝向她,跌也是往墙那边跌过去,薅起他头发问他卖什么关子,全世界就你最悠闲。 ——当然,这是都只是她脑内的设想。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想而不是直接做出来。 游鸿钰吊胆提心屏幕,解锁界面背景都是大水滴玻璃,眼球全部聚焦在手机顶部白条,最右边—— 那里是白色的。 不是没有“没有插入SIM卡”,不是没信号,也不是满信号,也不是信号阶梯有个叉。 空洞的,宛如那无数个“学生”的面孔的黑色漩涡,那一张张吸收黑色光的镜面。 游鸿钰的手有点颤抖,冷汗自太阳穴落下。 这是第几次了,梦境一次比一次真实,一次比一次长·····她在这次这个“地图”甚至已经呆了整整两天,两个天亮到天黑的24小时。 她从手机里抬头,看向他时,肺叶缩小抬高,胸腔排山倒海的一口闷气,随肩线起伏。 如果选择遗忘,那自然不会记起。 但当憎恨达到极致。 舌尖抵下牙上缘,“边途”,她喊他名,嘴巴收成小圆。边途。那是他的名字。她手指停留在那,“——密码呢?” 边途依然面无表情,眼角甚至随着眼皮下垂。 她后槽牙发酸,和他沟通还不如直接咬死他,只能咬咬自己方正平滑的牙。她转身走向门对面的矮台,这里到楼梯有六七米高。“那我给你砸了吧。” 边途就这么看着游鸿钰,从打开手机屏幕灯开始,一直在发怒边缘,又在控制自己不发怒,也许遇到这种情况他应该温和地交谈,但这是游鸿钰呀! 他平淡地问,“用我的手机,至少需要给个理由吧?游鸿钰。” “嗯,这是你的手机,”游鸿钰点点头,“谁又知道,这手机的主人也是你吗?” 边途听到他的话抬起了眉,昂了下头,眼睛高慢地向下看—— 游鸿钰错过他,手机往他兜里塞,那动作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曾经她和他出去玩时会下意识做的事,把自己的手机放进他的包里。 只是现在那动作不再闲散随意,而是散发怒意。 边途手掌合住扶手,往下走了两步,但是脚步扯得生疼,所以他不打算走了。眼睛淡然地看着游鸿钰离开的背影,心中默数,“1、2、3、4···” 到“7”的时候。 游鸿转身,走回来,“你是‘边途’?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边途冷冷地看着她,忽觉有趣,咧开唇沿,缓缓笑起来,“不是我还能是谁。”露出白色牙齿。 “你不是边途。”她没有思索,摇摇头,“直觉告诉我,你和边途内核给我的感觉一样,但有些细节不是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他押下巴,眸光随着闪烁光亮,眼底携带深意,“‘新加了’这些让你感到陌生的细节,我仍然是我。” “······” 游鸿钰抿唇,她沉默,她不愿意相信。这不可能。相信边途指向的某种可能,那就等于接受另一个事实——就是她游钰泓疯了。 “我是文化人,不喜欢弄刀弄枪的,”她重重地呼气,肩膀向下沉,“我信你一半,但我需要一些其他的证明。你有吗?” 边途面露无辜,非常突兀,但仍然笑融熠熠,“我也没有,但是我希望,”他歪了头。 这时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像是让游鸿钰注意好了。他轻抬眼皮,额头皮向上抬,这样眉毛就可以十分自然地抬起来。他仍然笑着。 游鸿钰愣了愣。 柔光箱早已打开,穿着校服衬衫的游鸿钰躲闪摄像头,一会又下定决心一般,复抬头。在素白的工作室地毯之外,黑暗里传来几个半大孩子的微笑,带些打趣,带些赞叹,“游这是要入党了?”“哈哈哈,我又想起军训的时候大家匍匐前进,校报记者拍的那张照片了,游鸿钰是什么退伍高中生?”游鸿钰早已看向镜头,或者说,盯着镜头,冷淡且坚毅的表情看向红点。摄影师在黑幕里,“这位同学,这张照片不比军训。来!你昨天吃了什么?我猜啊,茄子——!”拍了十多张,游鸿钰面色平静地看着照相馆大竖屏展示的照片选片,旁边半大孩子语气变得和善,“哎······肌肉还是笑的,似笑非笑,蒙娜丽莎呀!”后期小姐姐说,“不喜欢的话,可以再拍。啊,这张是吧?好,那后边的——”边途忽然走过来,和摄影沟通着什么,摄影说点点头,然后抬起大炮筒的单反。边途走到游鸿钰的面前,一边说,一边对她做表情,“额头皮向上抬,就会带着眉毛向上抬,目光柔和些。嘴巴微笑起来。”说道最后时,他的声音随嘴角翘起带着笑意,游鸿钰脸色也带着笑意了,下一秒有人推她肩膀,她一个踉跄,被推回回柔光灯下,站稳。 其实...她在此之前,她早觉得在镜头前凝固地笑不笑都无所谓了。她永远笑起来不好看的,倒不如冷着块脸。 游鸿钰心里快点着的火药包“吱——”一声,熄没火了。边途自己慢慢往下走下来,游鸿钰的眼睛看向他右腿,问,“你怎么了?” “啊·····”他眨了眨眼,“这里有怪物。” 游鸿钰刚放下的心,再度吊起。她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眼神有些躲闪。她叹气,“那手机是怎么回事呢?” 眼睁睁看游鸿钰有些无奈地把他手搭在她肩膀,边途有些不习惯,一方面是别人近自己身,一方面是游鸿钰,他错乱紧张又飞快本能地去压下这感觉。 “······我也在找信号,他说,“打通过一个,打通了,但是那边······” 游鸿钰那双透冷平静的眼睛等待,结果边途讲话还真只说一半。她感到他有些絮烦,懒得猜他背后的顾虑或什么打算,直截问,“那我可以借你手机再试一试么?” 1.8:狗狼同过一条吊桥。 他正低头看游鸿钰的鼻尖,随讲话翁动,“啊?”他才想起来她说什么,“······可以。”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从小到大,他就仅仅因为外表在学校的集体生活里是十分瞩目的存在,乃至招致诸多“运气不好”的事件和谣言。高中时,他已经渐渐养成一种冷冰冰的态度,以应对周围所有人无时不刻的喜悦。按理说,他这种人,不会喜欢别人携带亲昵意味的肢体接触。 低头看游鸿钰,他忽然皱起眉——自己分析不了自己的心理。 也许是因为游鸿钰这人一直气场很强吧。所以这么做会让他意外,满足了他常人都有的好奇心。他这么说服了自己,放任着自己的身体一点儿重量到她肩上。 游鸿钰看起就是个认真学习的乖乖女。其实他和她以人“烂人的交际原则”为前提成为朋友,慢慢能在很小的细节里发现,游鸿钰实际上十分暴戾和冷血。她这样的,和他一个“校霸”朋友有些像,但是那个人很开朗、讲话非常爽快。 游鸿钰有些阴的感觉,虽然表面上看上去非常娴雅文静。有时候这会让人产生错觉,就是观察着她半天没见她做什么事的你妄加揣测。 硬要说什么的区别的话,就是那个男生突然毒打谁一顿背后的理由往往非常好猜到——对方不尊敬他,挑衅质疑他。游鸿钰就截然不同了,她会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她好像隐蔽地谋划着什么,而掀起她暴戾那一面的,是人无意间败坏了她的计划。 他这些年人海和名利场中走过又折回,他知道游鸿钰人品没问题,她不会主动伤害人。 之所以又想起这点,也是因为,他看得出她刚才一番“狠话”透露出的焦躁不同寻常。现在惹到她,说不定她可以直接杀了他也说不定。他有些惋惜,毕竟这丧失了一大乐趣,那就是呛到游鸿钰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游鸿钰这时候忽然抬头,眼神里朝他传递警惕,张嘴小声说,“······小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沿走廊尽头走的路,变成一片向下的坡路。往右的风雨廊,去往他放了补给的医务室的路,早已经消失不见,而他之前明明走过这条路。 游钰泓一颦,看向她的边途同样快速扫视完周遭,皱了眉。他们对上彼此的眼睛,好像两个人内心同时都想到:这些东西变化有什么依据吗? 周围还起了雾气,边途看游鸿钰伸手拨了拨。 他发现雾气很浓,就像水汽一样,手在其中抬起,落下,拔开,竟出现肉眼可见的气流漩涡。 周缘光线昏暗的地方也静悄悄,坡路明明还没走完——如果这个坡是从教学楼五楼变幻下来的,那么现在他们突然走到还没到一半高度,就变成了平底。空间感,那种人内心强烈的直觉也随之而变。地上是半湿润的深褐泥土,偶尔有些石子,很适合捡起来玩手心手背那种。 游鸿钰搭着他垂落的手的那只手紧了紧,她转头去后面,早已不见教学楼。 “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极高地兀立于浓雾中,灰暗的椭圆形侧面。 游鸿钰不声不响,迅速放下承她身体的手臂,快得要把他手臂卸下,撞到他手臂肘。边途皱眉,张口,又安静地合上。 他们慢慢往黑影走,游鸿钰可能是因为边途说的“有怪物”,开始对周遭戒备起来,背部肌肉绷的很紧。边途不知这里的地图生成是否和她的心境有关系,如果有,那么他反而也需要戒备起来。 这里这里空气不流通,霉味深重。晦暗光线带着氧化的黄色,像一种警告,而那警告像遭遇核辐射一般早已久远。到处都是寂若死灰、匮乏生命力的感觉,不管雾里会藏着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其他活物,而且可能不是人类,会非常怪异。 这样步行了十三分钟——他的运动手表是这样显示的,终于看见一圈彩色铁栏杆的围墙。 围墙里,是一座荒废的游乐园。那个灰暗立起来的椭圆弧形,可以说是一个摩天轮,没有哪家游乐园有椭圆形的摩天轮,这首先就很挑战物理规则。金属圈道上贴着彩色灯的辐条,让他想起游鸿钰涂着亮片、卷翘夹直的睫毛。上面挂着完全透明的厢式座位,非常不安全。从远处走来时甚至看不出那些透明车厢。 这些游乐设施,比如从门口可以看见的“打气球”摊子,打的是一张张试卷。摊子正上方写着宣传式的打字,方块字,横细竖粗,然而却既不是中文又不是日文和韩文,这种错误的结果使他皱了下眉。 进入门口后,他先发现挂灯上挂着一件黑色的东西。 没动,有个头。 他感到游鸿钰在屏息,看着别处在观察,就抓着她的左手走过去防止走散,凑近一看,在雾气里已经明显,是床黑色被子。不是人也不是鬼和怪物,挂在路灯分叉上,路灯在雾中看成头。 这时候游鸿钰忽然嘤嘤嘤起来。 一瞬间,他看游鸿钰的眼神错愕起来。毕竟这里已经没有威胁。他像只看着人类变成四脚兽,正朝着自己喵喵喵地过来而炸毛弓起后背的猫。游鸿钰掐自己大腿,有点装不下去,最后再努力一下,这时边途好像懂她的意思,也配合着演。 于是常见更诡异了,没有任何“超能力”的伤患边途,安抚式地,揉了揉会发动术式保护他们的游鸿钰,的头。 为什么她的头发那么滑?摸完边途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举起来又打了闪电一样顿了一下,去放在嘴边,“······咳咳”,他仔细问自己为什么摸她头,最后得出来的答案居然是,她比自己矮,他无解了。 “我我我好害怕啊,”她延续刚才娇弱状态,“现在没那么害怕了,反而湿了。” 边途那个表情,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一顿臭骂,又忍着强行咽下一口气,冷静地看着应对游鸿钰突如其来的不知是玩笑还是真话。 佯疯佯傻的人,总可以非常不经意地将其他人,轻轻地,推到一个无力的地步。他所有的应对策略都被堵住,只剩下他一个人饰演正经的那个,“啊。”当做没听见。 他知道自己没听错,他年少时已经在游鸿钰这已经栽过一次,他现在还会让她感到自己的震惊么。 这时候游鸿钰忽然走过来,“我说,我现在想做。和你。” 但之后边途觉得自己这会是真的快哑了——他确认她的眼神,想看她是不是真的在捉弄自己。 可是,她非常大胆地说完这种话,居然还脸红起来! 1.9:你是诱因。 “游钰,”他宽和地问,“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做,还是因为觉得我是个还不错的上床对象?” 他觉得她情绪散发着焦躁、忧虑的气味。 她外表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焦虑。 他只能凭借偏光镜折射出的多层光定睛细看,最终在那之间,看到一个非常脆弱寂默的人,伏背得快要倒下,只要他手指颤抖一厘米,其他红、绿、蓝折射出的面汇集人像,就是亢奋的、自信的、平静的依次出现,而最初那勾头低垂的身影重迭着多个影子打在其他面上。已经开始给其他面的人像搭上错影。 她这样多久了? 他得拉回来,再来回来一点,才可以问,“回答我。” “我······不知道。”她说话,既不苦涩,又不为自己尴尬,又不是胆大,就是空空的茫然。她只用自己的第一感觉作为表达。但那茫然又不是投向他的,就是像空空地看着他。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好像在这,她又好像将要离去,就像梦里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走掉的故人。 他的手不自觉合了合握成拳,要把什么捏碎一般。语气才可以吐得耐心又平静,“那我不会答应你。因为我并不想要一个分不清xing······私生活是为何的爱人。”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可是那只是我对我爱人的要求······我们是朋友,朋友没资格主动质问你的私生活。” 她垂头,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有,“边途,”忽然抬头看向他,“你会摸其他女生的头吗?” “我不会。”他说完一愣,还要辅以解释自己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很自然地那么做了。他要用逻辑思维解释出一个完整的三段论,就看到游鸿钰在踊跃着感奋。他下意识去压住她的手掌,让她别动。 她有些忧伤地垂头,“哦。” 她的这种不开心令他感到诡异地愧疚,这种愧疚感不断在心中摩擦唱片表面一样不停出来噪音,心脏是唱片涂料,旋转着接受唱针的刺问,这种强烈不适使得他慌乱,他本可以冷漠的,但是她真的很乖的什么话都不说,甚至没有瘪嘴生气或者朝他冷笑,这让他有种一拳快要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选择先不去看游鸿钰,目光在四周搜寻,是否有几只氢气球给她,然而眼睛里一无所获,打气球的亭子旁边是游乐园隔几步就会有的爆米花桶配色的游乐项目售票小岗亭,外边摆一台硕大的糖果机。 他手忙脚乱地取出自己的钱包,投进圆形银币后才发现货币不通用,银币在里边小隧道打转,从下方出币口滚出来。安静了两秒,他脑子也空白了两秒,这时候糖果机的头部在嘟嘟晃啷,他侧耳,曲手犹豫着,到玻璃上敲了敲。 “轰隆隆——”所有双面彩球从出口出来,铺了一地面。 游钰鸿等他,而最终让她回头的,是突然朝自己像水一样滚过来淹没鞋子的四个拳头那么大的琉光粉蓝金橙的塑料球,她蹲下来的同时边途也蹲下来,他们都向那些甜美配色的塑料球伸去。 打开以后发现是上好佳的水果硬糖,和一个塑料玩具,其他地方塞满塑料包装纸,真不环保,哦,这时候还没人说低碳环保吧,他拨开塑料唰唰的塑料糖纸。 那东西很甜,才他想起,他已经快遗忘甜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了。 他想去看游钰鸿打开的是什么味道,却见到她手压根没有去抓取任何一个喜欢颜色的塑料球,而是拨开球摸到地面,压死了一只路过地面的绿色虫。从她那抬起来的沾满毛毛虫黏液的手上,他感到了肮脏、恶心。 在十六七岁性欲难以自己控制的一些深夜,目光颓废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精液。 光线发白,压低游鸿钰的眉骨,她眯着眼,笑意微微地讲给他听。那张小小的嘴巴,每一个声母韵母拼凑时,都是那么有活力,拼在一块,竟然会组合成这样的话。他感受到自己潜藏着的狼突鸱张般狂张躁抑的性欲,光亮极速闪为深蓝,他用手指裹着,想象游鸿钰的手套弄着宽慰着自己身下的东西。骨头向内长,心脏血倒流,一次次又一次次,淫糜败类,欲望囚徒。 游鸿钰一脸茫然又情绪低迷地看着他,像一个等待,又像等待得太久了,所以等不等得来其实无大所谓。有些荒谬的空见,既不隐秘着期待,又不悲哀,好像纪念相片上永不说话的沉默人物。 而不远处的水池上,硕大的沙滩充气球和一个钟新式的双翼型充气浮袋在之上漂浮,却没有那种孩子像仓鼠一样滚腾着玩的,透明水上球。 那里有水。水可以洗手。他这样想,但是,游鸿钰仍蹲在地上。最近的就是这个售票厅,比人高一些,一只手撑在台面,他肩臂力量还行,加上个高手长,这么翻过去也不会扯到右腿刚凝固了些血的伤口。他很快就越过去,像一只有翅膀的猫翻过围墙,扒开老旧的靠背木椅,蹲到柜台下面翻找,终于找到纸巾站起来,一只手准备撑在台面要跳回来。 游鸿钰这时已经站起来,走过来。她垫着脚尖站在售票厅看他,像期待着,只是仰头看到的不是游乐项目的名称和价格,而是边途他一个人。 这时候他意识到,好像,此刻他是一个终日久坐此处的售票员,等待她这位顾客到来。 她沾满绿色黏液的手撑在桌面,也许是因为氧合,也许是因为毒开始起效,绿色黏液开始变红变暗。他拿起纸巾,表情的慌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那种一如往常的平静。那只手向他伸过来,最终他沉默着,容许着想玩项目却没钱的孩子拿到了过山车的门票,他看他抓着自己的手腕。那些黏液沾上来,红色的,像绿色鼻涕的,带着几丝水的。他安静地看着自己上臂像没力气一样被她压倒,压在桌面。 让他走不了,也越不过窗台。 “······你是舍不得碰我吧?” 在他张口要说不时,她抢先反问,“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她的逼问只会在他刚无措时突然出现,像一把极细的针抵到他太阳穴外的大脑表皮,她还在旁边告诉你我为你针灸。 “你觉得我是个对谁都发情的人吗?”她逼近,他继续无助,无辜者一般的,她,“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觉得不是。”他又改口,“我相信你不是。” 她诡异地,感到一种召唤一般,提手,抚摸他脸颊。被他抢先反应过来按住,抓着纸巾擦掉她手上快速暗红下去,还泛着白色水光的黏液,他还想去看她手上这些地方有没有伤口,防止那些虫子血渗进去。她很乖,等着他擦完,这个感觉让他有些轻松了。他感到自己呼吸都会呼吸了,再抬头时,看见游钰泓正好以整暇地,狼狗野兽一样的发亮眼睛看他,“边途,”声音却像神明一样的传唤,他做好了听召的准备,听到的却是,“你先表白还是我先表白?” 他忽然哭笑不得。 “那你先进来,先进来再说好吗?” “···那你亲亲我。” 他有些无奈地叹气。 他叹息,她觉得他的叹息,像一只抽芽的叶条,在庭院的夜间、在没有人的时刻发出叹息,是叶尖带着草木的叹息。 边途弯腰伏在桌面,亲吻她的脸颊,像亲吻一颗苹果。只是他不知道,这只苹果是否有毒。但这么想时,他感到有些不适。这种不适,不是因为他把游鸿钰比喻为毒苹果,而是他联想到自己是个颓废的暴食症患者。可是他知道,如果错过,那么可能他永远呆在这个亭子里。 他低眉眼,身子倚在木质台面,静默不语地仔细瞧她,轻声确认着什么一样,“可以了吗?”沙沙的声音。 游鸿钰的眼底好像很快染上神志不清的感觉,只是轻轻点头,显得她很懂行一般。也不知道她到底懂的哪一行了。他转身去给她开进来的门,听到身后的声响,他还没转身就说,“慢些。”转完身果然见游鸿钰已经往上爬,不过显然,她可能不太练手臂,双手撑着那点单薄身体也压不起自己上来。 他在笑,走过去扶她,她不饶拒绝,在他候在一旁防止她掉下来的时候,她带些弹性的涤纶裤子随着运动鞋跳到地面的力道,拉直,晃动,他在想,是不是换不换裙子好像她也可以这样,他看到她踩着运动鞋过来,极小的轻盈弧度,像他的节拍器的56拍,larghetto快响adagietto落过去。她舞动的裤子就贴到自己的校服裤。他愣了下,她抱住自己,双手像钳制他一样,手掌盖住他的肩峰,像要让他动弹不得,比他矮,在他怀里,却完全掌控着他的姿势,S的掌控背后是担心被他推开自己,所以紧抓住控制力。他搂她后背,抖了下肩峰,那双手就轻轻挂在他脖子上。游钰泓果然在舒适地呼吸,那种薄薄的、满意的呼气。他下身也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弧度,离开了会贴到她下身的地界。 边途不知道她要抱多久,外面日头很晒,他好像想起来是雾气散了,就像霜秋的早上。岗亭里虽然是钢制,倒也没阳光直射。他还是知道拥抱意味着什么的,但他对拥抱没什么感觉,这安静时刻他不知道干什么,所以想,试着去想想她此刻感受到快乐。 她非常文静,像一只困倦或归家的鸟在他怀里。边途觉得自己像一个比她年龄大一点儿的角色,接纳她的依赖和眷恋,但她还是凑得太近,那胸的弧度,他甚至能感到某个尖峰在蹭着,她甚至像要抛弃自己的胸一样压向他的胸膛。 她已然暗悄悄行动。 ——他好像知道,现在晚了,现在只要任何状似放松地放开她,都可以被她理解为,厌恶这些行为,就是厌恶她。 他喉结动了动,说,“游鸿钰,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怎么办。” 他有些愣,这时游钰泓忽然像个小孩,或一个骄纵的孩子,发了狠地锤他,也不听他话里的真诚、希望寻求一个答案,“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多久了你知道吗?啊!” 边途像听错了,然后记忆里所有关于的她的心迹的蛛丝马迹的画面,那些留存于暗室一般静谧温热的记忆深处的画面,被一一提取。他拍摄胶片,他只是旁观着所有的外界,他在让胶片显影上有些技巧,他知道,让化学制剂的温度和药性的活力是至关重要的。 游钰泓露出小恶魔的微笑,“我喜欢大的。”她的冷漠,她的疏离,她以一个他无法舍弃的的好朋友的存在,他那“声名显赫”的青春时代,既桀骜又玩世不恭地嗤笑着那些虚假的名利,需要一个时刻像戳他脊梁骨一样的存在,却是她唯一的谏臣。 他的内心世界是安静的暗室,外边是王国,国王昂着头什么事都没做就可以享受恭维,谁的都可以杀掉,除了谏臣。 数张于他而言不带任何意义但存起来的老旧胶片,忽然被她拉出一条线,粗暴地,她根本不拍胶片,她会不会洗?知不知道胶片需要一格一格摆放?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她从甲槽中的显影剂里拉出来了一串串联好的他的记忆。 他表白,只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再不进一步,自己的生命里,就会失去游鸿钰。 冥冥中,他感觉游鸿钰好像织出一张网, 令他无法离开, 令他走到网边缘探望还不够。 还需要一点点,走到网格正中去。 1.10:游:“你硬了。”* 游鸿钰轻轻地敲敲他的肩,他被拉过神。 游鸿钰声音悄悄,看着他眼色一般,“你硬了。”她要禀告这件事,她的语气要是冷静陈述事实的。她看起来谨小慎微,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脸上果然,快速闪过尴尬。有的人在说完话就已经在晾门牙了。 而有的人,才意识到放任她的胸蹭着自己神游。他急急促促踉跄地往后跌走,边松开她,像闷了很久一口气一样喘,喘得干咳。 “······”他深吸一口气,屏息时已经板正起来,“这是男性的正常反应。” “我可以帮你啊。”有的人即答。 啊,那我可真是谢谢你这个乐于助人的三好学生啊。他的话是一点没听进去。边途也懒得反思他们两个有时都乐忠各说各的这件事有点憨狗的事。只抿唇看她,眼珠子扫视她,又从那种纯情小白花变为伺机待动的恶魔了。他感觉自己都已经分不清这两个人,她是游鸿钰,她也是欲望本身。 他已经摸清楚了游鸿钰现在的性格了,只要再慢一秒。先手棋有优势,“不急,不急,”他语气装备上安抚气息,他让她坐到那张老旧木椅上,在她坐下来那一刻,椅子腿足和面板的榫卯就发出轻轻一“咔”,好像坐下的人有几百斤重,但是游鸿钰已经完全没办法分心去管,她呆愣愣地望边途那张精致但硬气干净的脸随他倾身过来,他的温驯像装出来的,语气神秘地循循善诱,分不清利己还是利他,“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自慰?” 游鸿钰有些发愣,所以当边途继续逼过来,双手把她卡在椅子间,她只感到他轻轻压她自己的大腿,很大的,手掌。把她扣住。 边途脸上在露出最后一点柔情蜜意和真诚的阳光笑容,心里在阴鸷地想,再反驳,我直接干干地操你。 边途真的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个提议,但是游鸿钰忽然脸红,但害羞是不会的,她只恼起来。 “不要,不要!我想看那个。” 她要验货。 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边途:“你为什么那么色?!” “就要色,就要色!” 游鸿钰试图和他进行一些搏击,一些武术切磋,甚至用上空手道的隔档和推出,边途只是在微微笑,觉得一只小狗和他打闹,其实小狗的前手掌还是有点力量的,她理直气壮地欺占着什么,他也灵活地躲,正在边途观察她时,一道道微微的金光就束缚住他了。 他有些怔愣,因为她的束缚术式是完全不需要动手动嘴,只需盯他三秒就可以起效。被她推到在角落,钢制售票厅亭没那么干净,他被凌乱地被半推进一沓陈年《读者》和报纸读物,坐到角落靠住背。裤子被蹭脏,更别提白色的衬衫, 他有些不悦地看周围环境,她跪到他长腿间,乐呵呵地,一点点欣赏他的表情。 “太干净了,真的让人很想弄脏你啊边途。” 校服裤被扒开,他的腿太长,甚至需要在这小小亭子的一角和木椅之间屈起腿,她的手掌盖在书面,盖过《故事会》的某一期,右上角写:2001半月刊。她乘这空隙,摸到他大腿后侧坚实的肌肉,再从外拢住他的膝盖,让他大腿彻底动不了。 掰开,掰开,扳开他的腿再大一点。 “我感觉······我好像在强奸你啊。”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好像她真的很不好意思一样。毕竟游鸿钰可是一个礼貌的人呢! 只所以说,她像在强迫。是因为边途的表情,太震撼了,他倒在杂物里,厌弃地垂头,好像身体在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崩裂的情感。这远超出游鸿钰的设想——一个不习惯和人亲密接触的人,此时应该是下意识的惊觉,或是被人控制的那种傲娇的生气。但是她甚至卑劣地以为,他会和那些垃圾男生一样,被这样成为弱势,其实内心在窃喜等着送上的饱餐。 他是真的,快哭了一样。眼眶因皮肤白,早红起来。 游鸿钰猛然呼吸,安抚自己的心跳。像心脏快猝死一样锤击给自己做复苏。在边途的眼里,她在隐匿地偷着什么乐,而这“试图掩盖”甚至可能是她多年“礼貌”的教养下,掩盖她真实面目的最后一层冻土。她兴奋得巴不得像只狐狸一样尖叫。 “游鸿钰,”他闭了下眼,再转过来看她时,那种厌弃的样子又消失了。他叹口气,冷静地看着她,“你到底要做什么,就快点。”他像狼的幽幽的目光在黑暗里盯着她,好像在伺机等待什么。 游鸿钰忽然笑起来,她去摸他黑色的四角内裤。他很配合地让她脱下来了。 那根挺立着,几乎第一瞬间顺着内裤弹性贴他小腹弹了下。颜色非常干净,青筋像要撑出来一样淫糜地盘虬,形状有些往上曲。他这时候带着点似笑非笑地看她,扬了扬脖子,有些倨傲和自信,“怎么,满意了吗?”在束缚术没有完全勒紧的空隙,他侵越一般鼓动腰臀,想要操她一样,直挺挺的发育期末尾的鸡巴,晃着稍重的头部摇了摇。他的体脂率低,但是大腿有肉,耻骨色情地横在期间。那动作使得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但是不只是哪个“有人”同时也在咽口水。他感到更好笑了,声音甚至更大一点,“你要不要量一量,直径有五厘米吗?。” “啊——”她突然尬得尖叫,在尖尖的声调高的叫声里伴随他低压深重微哑的,闷闷的恶意笑声。 她冷静下来,有些皱眉,惆怅地叹气,轻声说,“太翘了。“ 边途眼瞳一忪。 她没脱裤子,没用手,只用裤子去弯下腰摩擦,低头和他一起看,“你看,太挺了,插不到那里啊······” 边途有种,被她勾起来的感觉。他沉默了两秒,表情看起来好像很严肃,严肃要来一场哲学游戏、两秒后,才把思考过想法说出来,低声的,有点楞头呆脑的,“那······你要试试吗?” 1.11:“不可以,不可以。”* (素股、辅助自慰) 她抬眼,窥察的目光闪烁期待。他淡淡地,“嗯。”容许这些肮脏的事情发生。 她想攥住那个东西捉弄他,但手有它不同于逆反心理的想法,掌心贴在他小腹胯骨,指头灵活地在骨头上弹琴一般敲击,惹得他发笑,手贴到腹部,火旺热意穿过骨骼,她有些兴奋地夹紧腿心,膝盖磨过杂志页压出三角折痕,爬得不能更近,终于落座在他大腿上。她尝试摸了摸他的肚腹,有一些薄薄的肌肉,他绷起来,像吸引她继续摸下去。 追过去的摩天轮会凭空多出透明的车厢,一开始在远处雾中可以说服自己是没发现。 她让自己下身光裸后,自己提腰,按压他肩膀,那里栖息他因肩正而不太斜的斜方肌线条,落力在指腹,身体却自己压迫着自己向下,又要又萌生退意。 他的手指骨节摸着她脸,叹气。穴口懦怯地收缩,虽然早已濡润得春色欲滴,娇淫痴馋地朝着下方的龟头颤抖,她远远低头,望而却步,他面色清雅得像个旁观者,“怕的话就······”她直直往下坐了,撞得她痛呜失神,身体暴力地向下掉,跌下去,他性器温热的气息隔皮肉传递过来。 下一秒,满手是劲儿的手掌拤起她腰,像主人惩罚开饭前妄自偷跑去撕咬狗粮封口的饿犬,狠力把她整个提溜起来。他面色浮起惊讶,但他不怒反笑,“很难不觉得,有人是要把我的东西坐断。” 那无意攻击到他其实脆弱地方的愤怒全然不见,她下意识屁股往后退,但边途已经扼死她的腰,一只手握着自己的东西,压她去接受自己龟头拍击花阜正中,啪啪的肉水撞击声,拍打得肉花抖起来。 为什么,他不停下哪怕一秒感受一下自己的性器,确认海绵体没被坐断? 从亚热带跑到南极,考察船冻在冰凌间,不愿冻死的人仓促逃离,寻找爱斯基摩人帮助,而那个土着居民却是多年前的就认识的人。 “你不疼吗?” “不疼,”他不假思索地答。 须臾又抬眼皮,刻意带着责怪,恶意地笑,“但是有点痛,”他抓她手腕抚摸自己腹肌,那一方她方才“失去”探索兴趣的地方,继续去抚摸那里时,他的性器好像都更硬地抖了抖,像有生命一般,散发滚烫湿热。他发出自己会去压抑的息息喘吟。 游鸿钰在滚烫的情欲里发凉、受热,瞳光散乱,嘴唇聋着张开,狐疑目光追寻检视他。 边途握着性器像非常急切地挨擦,那些水儿从小穴口淫糜漫出,他的手指扒开,干净的骨节轻磕息肉边缘,痴馋舔他。肉棒滑进一条倒悬在天上的沟壑,龟头抵到不住张合的穴口。他大拇指拨弄开花蕊外的包皮,那里出现硬红的花蒂,在那里鼓息哭泣又凑凑贴过来,贴更紧。她收缩肩膀着颤,非常主动地要去含,但是穴口怎么都含不进去,几次对准了又插歪,其中一次弹到她大腿内侧,柱身吐着水洒几滴,落在他腹肌上。边途在笑,她善于将他一点情色的笑看作只对自己的耐心。那双白皙的手配合地握持性器,让它别那么瞎动弹瞎激动,手指尖漏出肉粉色,好像粉色变得更深了,干净和淫邪在一起了。她扶他肩膀的手一路滑下,中指陌生地向后开拓。 看着边途正眉清目明地在看自己做什么,她忽然难堪,把头放到他肩上,汗和她下巴的汗融在一起,“这太反人类了。”她眼角幽幽发红,带着欲望没得到宣泄的苦闷,天大委屈一般。 忽然她慌乱地抱他脖子,啊啊啊乱叫,颤抖的胸尖抵他,边途非常专注地看着身下,好像无暇顾及这些,可是他的手压着她整个背部往自己身上贴。 他居然用肉棒不停地去左右滑动摩擦着阴蒂。她腿部丧失控制力,突然长得更开地跪下来,脚背压地,脚趾忽然停止晃动,分开了,分开了,彻底停止了动静,大腿内侧不可控制地抖,穴口抽搐着吐出阴精,不住翁动张合。像要接纳什么东西一般。他继续压她后背,更加用力地摩弄这花蒂。 那本能极乐,竟使她下意识往后撤,淫水分泌出来的,被性具前端接住,屁股颤抖着的,被滑下去的手掌捏住,臀肉顺着指缝溢出。继续更加湿润地,水花四溅,她说,推他肩膀,“不可以,不可以,要尿了。”这话让边途下意识愣了下,忽然明白了笑起来,“那你尿吧。” “不可以,不可以。”她尖叫,她哀求,她快崩溃。 她忽然要深吸一口气哭,边途面露困惑,“和你刚才弄得不一样吗?” 他的表情像个认真学习功课的学生,用自己的聪颖来挑战老师的权威。 她又不答了。 只剩下小穴滴滴答答落雨一般砸到刊纸封面。 “现在不喷出来的话,以后也喷不出来了哦?”他连连噙笑。但在游鸿钰思考这句话真实性时,脑子很乱,“出、出不来。” 他换了一个用力方式来握着肉柱去晃动,另一只手从后转到了她穴口。 边途的中指像走到什么陌生的山间幽壑,只凭本能乱划。他的手比她更大,更细长,终于找到了穴口,骨节贴着穴口下方,圆润干净的指甲缝隙很快被水填满,包裹吸允着,接纳包裹他的手指。咕咕地吞进第一骨节。他表情有些失惊,没想到她身体内部是这样的。 他的指腹需要先探索什么一般感触那些黏滑的穴壁。第一节终于才恋恋不舍地模拟着性交的动作地进去,第二骨节进去也是顺着穴壁完全,手指背压到穴口下方,她颤抖起来,但是那不是他的快感神经,而是出于某种安抚意味地,不带任何性欲地去抽插,甚至带着一些出于怕乱扣搞坏而“不慎灵活”地肏弄,于是游鸿钰很快泄了,水流撞在他指间,他手指下意识往下退出,那些水流顺着缝隙吐出,边途才意识到那是游鸿钰潮喷了。 他想撤出去,让她喷出来,但是游钰泓头往后仰,往后仰,脖子勒出几条线,反应更快地攥住他的手指,热情地自己扭动臀部大腿,向他的手指挺送着小穴,里面张合绞着那一根细细的手指。 他笑了,发自内心地笑,知道那么敏感脆弱的地方可以接受怎样的操弄后,他那隐蔽起来的手掌劲渐渐使出来了。他的手掌换到她身前探入。这次托住手指,每次抽插掌心必然撞击她穴外,因为手掌大,甚至可以撞到她阴蒂,那只干净的不带任何情欲的手,鬼使神差地歪了歪,使劲时有力的虎掌撞到她阴蒂,甚至压着腰不能动地压在那里,只剩长长的中指在里面摆弄。 游鸿钰当然是崩溃地哭了,哭声在持续,他抬另一只手,那只左手拍了拍她后背,有点重,有点温柔,去搂她肩胛骨,与此同时他右手一刻不停地抽插在她体内,这只手却是在做性事,激出水花用碾压住,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不拍还好,一拍她哭更大声了,像个孩子地哭,脖子想挂到他脖子,只是想——因为他贴着墙壁而失败,头顺势滑到他胸膛,边途手上一边忙着伺候她,一边曲起臂膀环着她,而她的手早已挂在其上,她自己抱着他肋骨外面的身体,她还在哭,但只是纯粹地哭了,那种哭太凶在哽咽收声地哭,发泄地随着自己高潮地而落。 “你哭好大声哦,”他抒发一下心情,“让我以为欺负了你。”那里热情去含吐我手指的样子,分明像是要操我诶。 后半句还没说,她忽然凶起来,“没有!” 边途想,有句话是不是叫,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人来着。他连连朝她点头,“是是是。” ———— 事实证明意志并不能抵御脑子混乱,已经到吉隆坡了,肉的用语写得不太满意又删改许多。因为过于专注忘记给各位说一声今晚得卡一卡,总觉得卡卡写写能在十一点半前写出来。 我自罚一章(1.13章) 1.12:宽宏的粗心大意 (破处) 游鸿钰高潮后穴口痉挛,喷了好多在他腿上,温热的体液很快变凉。他用手去接,虽然已经无济于事。他想到了水,想到了洗澡。 但是那双腿间吃饱后安静下来的地方,又落到他接着液体的掌面,成了一滩。非常透明的颜色,和他的精液完全不一样,还看到了一些血丝,有些还在他虎口外边,还有一些粘在她花阜上。 “你没来月经吧?”他脑子一抽,问。 “啊?”她说,“没有。” “哦,没事。”他把眼睛看着地面上的混着一点血的水滴时,愣了下,又静静地收声。 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没有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次,拦过她腰,继续插。他才想起来,身下那根东西已经被自己忽略,低头去握着抚慰时,发现龟头溢出非常多的透明液体,流到丸袋沟壑边,发亮。 他下意识皱了下眉,但那皱眉里不再带着厌恶了。 站在大力摇晃狂欢一样在道路上疾驰的公交里,边途平静地举着手,握手上垫着一张餐巾纸——刚从校裤里拿出黑色小包餐巾纸里取出,还是古龙香的。 他垂着头看着靠在座位里的人,在座位里抱书包的那个当然是游鸿钰了。 越过天桥,傍晚的光照射在她脸颊,附近工地的噪声传入耳中。阳光拂过他的眼皮又消失,他终于抬眼,也看到茵绿爬山虎布满灰暗高架桥墩。 他也不知道游鸿钰为什么今天和自己同路。他们关系熟,但不见得天天混一块,对此游鸿钰曾发言过这样的言论:“和大明星贴在一起,那背后目光让我头皮发麻。”偶尔同路,只能是她去她奶奶家吃饭,都是一帮男生女生走。但今天她没提前和自己说这个事情。 她准备开口,带着微微的笑意。边途瞳仁微晃,下意识脚步往后退,有些被她这种状若温润的笑容搞得有些ptsd,已经持续三周,从上一次月考后到这一次月考的时间跨度了。还好车身摇晃,完全可以掩盖住他的恐慌。 “你手好好看。”她的目光从盯着他挂在握手的手移开,看着他说。 很没话找话。 “你今天不开心,”她有些温柔地关心,又忽然自己觉得自己不自在。面色变得凶起来,像很弱很小的小狗对着空气哮,“你说是谁,我······” 你咬死她?他在心里给她接话。 “没有不开心。”他表情平静,没必要和她说自己怎么了。反正又不是因为她,忽然笑起来,想明白了,“这就是在星期二和我‘同路’的原因?” “哈,你笑了!”她忽然喊。 周围低头一边低头笑着说话的学生对她侧目,目光不慎友善。她灰溜溜做贼心虚地缩头。 于是他又笑了游鸿钰。 然后他又转过脸,当那两个男生没想到他会转过来用淡淡的,冷冷的眼神看他们时,撇撇嘴马上边途抬了抬眼皮。 人他倒是都认识。边途活得恣意轻狂,有人羡慕,那自然有人看不顺眼。 那天两人在路口分开,走之前他扯了扯书包一边肩带,平静地来一句,“我没生气。” “知道了,知道了!”话语里带些不耐烦,他觉得她不知道吗,还要特意说一声。 游鸿钰懂了,他心情不好和自己无关。但他是为了这个事不开心,而且这事情事关重大,仅不仅影响到他一天的心情,影响到她的包括不限于:她可以呛他挖苦他的机会骤减到0,挑战他的智商让他觉得自己傻的机会为0,让她“无意”踩到他的白鞋子的机会也没了,他不会周末邀请她去他家打游戏还有卷寿司给她吃。 哦,他自从运动会后好像都没邀请过自己了。 等等,他生气,是不是因为运动会收尾工作时她突然对他说的话? 课间,边途正思维正漫散时,前座座椅被拉开,不是他们班的游鸿钰手肘贴着椅背。 他下意识调节出一个闲散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是“真的心情好了。”但杵着脸颊的手没动,问,微敛双目,“有事?” “你手好看。” 她突然来这么一句。 周围听到的人在看他俩,投以狐疑的目光。 “所以…你能给我看看么…”她一脸星星,带着点腼腆。 她是怎么做到又期待又不好意思的? “…” 他喉结微动,算是应了。 她仔细观察,拿自己手对比了一下。在此之前她和一个手掌差不多和边途大的男生比过,发现那个男生右手因为右利手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五个手指有些向右歪,不像边途的,边途的左手指和右手指一样都是顺着根部自然舒展,有种完美的流畅度。 “你手是真好看啊。”她说。 有时是这样的,上帝的宠儿不知道自己是宠儿。他只是说,“你手也好看。”眼睛完全没看她。自卑的人如果有品德,那总会在需要比较的地方让对方不处于弱势。 不说还好,游鸿钰正忙着观察他手,比划着什么,还马上回答,“这我知道。” 边途忽然就笑了。那种闷闷的,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像一匹马舒适地呼气一般。 心口的重压渐渐消失,他觉得,她的注视没有那么炽热。就是不带性欲,或者一定要看一看这个“独特”东西的残忍好奇心。 而那种炽热和迷恋,往往使得他害怕、厌恶。 但他还是无法原谅她运动会上说的脏话。 青春期的男生的几把是可以随时起立的,可能看着前桌女同学衬衫下面隐隐的内衣带子就可以开始现象想到她们胸部正面,生物课看到某两个字更是桌下起立。 她的手其实并没有贴到自己手,就是这样没贴着却感觉到隐约温度的距离。他深呼一口气,“······”,不留痕地,在塑胶板凳上调整坐姿,双腿再分开了一点。 他无法原谅她,哪怕她只是一时脑子抽,哪怕她只是玩笑开重。可是她从未开过这样的玩笑。他批判她,维护着自己的边界底线,又可悲地发现,自己春梦的来客是她。 他控制自己硬——像所有男生在成长过程中会去克服的事情,但他又突然自慰。在发泄性欲后,愉悦很快被冲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长存在的低迷和堕败。 他叹气,对她投以质询的目光,“为什么?” 游鸿钰愣了一下,“你手好看啊,”挺好的,问的和答的两个问题,各说各的。她嘴一溜,飞快说,“我就看看,参考一下手怎么画。” 她确实精力旺盛,在学习之余搞点画画,画番剧里某个喜欢角色的QQ人,只有头那种,写画贴手账堆到爆本。他会惊讶于她可以写写画画的东西那么多,像所有她的朋友那样夸她,但是他接下来就会说,“如果仔细贴的话,不会爆成扣子都扣不上去吧?”并如愿看到游鸿钰洋洋得意到翘尾巴变成气急败坏跳脚。边途放下手,摆在桌面,她甚至掏出手机拍他手的照片,随她指示抓握笔,又摆出一个半握的动作。 她对桌下的事情完全不知。之后她觉得每次想要看他手,他都很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又摆出来。这让她觉得更好玩了。 之后一切又变得相安无事了。他想这些事情,会随时间淡化。直到很久之后的有一天,他在大扫除时在广播站话筒前朗读着征集来的稿子,看到一句话,“感谢他宽宏的粗心大意。” 他读完到这里,心口忽然发涩。 因为他读稿前都会过一遍内容,他当然知道那是游鸿钰写的文章。他甚至怀疑她那完全高考格式的作文遣词和东平西凑的作文素材风格,是否真的写的出这种文。 但那时候,他感觉已经没办法去问她是不是她写的了。 她隔着人群,她泯灭在人群中。已经不是亲切地看着他,转为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礼貌。那种礼貌甚至是她所有认识的同学里独一份的。她那礼貌中带着非常敬小慎微的尊重。 “我有时候会忘掉,是谁建议我声音好听,要不要试试配音。”那时候网配刚开始走向商配,她这句话,促成了他厌学时期找点事做的起因。然后他去了广播站。甚至一去就因为声音条件做了站长。 她忽然哑然,她有些慌乱,移过眼睛,然后说,“我们形同陌生人的第三年,我也拿起了相机,”她淡淡道,“拿起的起因是因你。” 他愣了愣,他眼底有些东西在融化。 像她一个建议影响了他的人生轨迹一般,他也影响着你。 他想低头,不知道她的表白那么快。他笑起来,打算抱抱她,还想听她说。 “边途,我嫉妒你。”她有些痛苦地闭眼,“我从小到大没嫉妒过任何人。除了你。” 他的笑容冰冻住,整个身形都愣了下。 “学摄影是为了超过你。” “是非常非常嫉妒。” “你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享受那么多人的注视、青睐、爱戴。如果你做一点,有一点成就,在我们在小的可怜的贫瘠城市,就可把名声从从一中扬到附中,甚至是重山国际。” 那些融化的东西,又冰在那里了。 有种非常隐性的攻击,在他的年少时代不停充斥、冲撞。要让他发狂,要让他砸毁什么。 有些东西要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旦提及,只会令他作呕。一旦回想,就会变得仇恨,仇恨得扭曲。仇恨得未来的人生之路只剩下过去的垃圾事,永远在今天上吊,吊不死又救不活。 她刚和自己说喜欢他,说自己喜欢了他很久,又说,嫉妒他。 1.13:愈合的从来不是伤口,而是皮肤。 (狗狗play) 边途打量四周,他们的裤子脱光,上面还有爱液。荒唐,太荒唐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冷漠森然地看着她。大脑突突地跳。 “游鸿钰,你是男生我便打死你。” 他伸手去拿裤子,她让开。 “女生呢?” 他飞快地套起裤子,因为动作太快,右腿跟不上,甚至带了个趔趄。衬得他尤其可悲。空气里全是淫靡的体液味道,他反胃得快呕吐起来。 他想呕吐,控制住了。他为什么要表达出来,和她一般低级地宣泄情绪呢? 闻言,他转头,再看她时目光有些不耐烦,冷冷地回答她。“你这种人得和女生分开对待。” 他站起来,快速扯纸巾,去裤子里擦干净那些比细菌还恶心的东西。 他喀啦喀啦打开门,又砰地关上。那力度非常大,将把她耳朵震聋。 边途走了回去,他先到了娱乐水池,那里哪怕消过毒也有种灰尘和疑似病虫的生活痕迹,很像游鸿钰这个人。他想。最后在游乐园管理处小平房的背面,找到了一个干净的洗手池。那里还有一瓶杂牌洗手液,半空,使人想起有人用过很多,他拿出纸垫着压头出来洗手液。一边给自己洗手,一边在思考哪里有洗衣液之类的东西。 他在水池边沉思,愤怒渐渐平息,变为忧郁的愠怒。 这时候他又走回来了,像她在教学楼楼梯踱步回来一样。 游鸿钰没什么数时间的习惯,她只是反复拆开他愤怒出离时说的那句,“你这种人得和女生分开对待。” 他好好,还在生气时会答她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把这句话里主语的定语拆出来,变为“你得和女生分开对待。” 她很喜欢他对自己的这个讲法,然后数着这里面有几个字。 数完他还不来,她想了想,光裸着从木椅灵活跳下,动作轻盈,后背肌肉放松,又没了那种被他吼过后的一动不敢动了。她跪在地上,翻找杂志,要从杂志从找到“你”“得”“和”“女”“生”“分”“开”“对”“待”这几个字,翻阅,一个个撕下来。 铁门被拉开了,边途脸上显示着隐隐的愠怒,忧愁,还有一种心情,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他还觉得自己一定是跟疯子玩久了,自己也疯了。这种失去秩序的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比如她现在甚至没有去穿上裤子,继续光裸着身躯抱着自己双腿,他也不知道游鸿钰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看起来非常正常。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噢。”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发出声响,像那种无生命体,比如一块海绵被挤压会散出泡沫和微微声响,那些打地鼠的掌机被按压时程序设定的声音反馈地鼠被按下去,喇叭穿越塑料孔洞发出人的痛叫。“我以前挺多梦里……我是指在现实世界里的梦里。我经常这样裸着身体。面对的人是你。” “这也是梦,很快就会过去。”她和自己的梦中突然出现的来人这样说。 “游鸿钰,最后一次机会,给我听好。” 有种诡异的直觉,就是她完全知道他在学校经历着什么,并且她一直这样注视着自己许久了。 “那高三时,你在已经那么疏远的情况下,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力去封掉那么多关于我的谣言?” “不可以,只可以我讨厌你、嫉···”她说到这个词时,有点害怕他。 “说。”他声音带着森森冷厉。 “他们不可以,任何都不可以讨厌你,说你坏话,那些脏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可以进你的耳朵,除了······” “说。” “除了我。” 他下巴微微地抬,淡淡的眸子看她。那目光像雾气一样冷清。他并不会因这病态的话感到被爱,没准她在精神控制自己呢,只是把很坏很坏的话用奉献姿态展露了,好激发他那常人水平的同情和心凉。 “我知道了,你像条藏獒。”谁都咬,谁都咬死,只是对主人稍微好一些。至于她咬死人后会不会吃掉,他会不知道了。 “你说什么就是吧。”她没脾气地回,只要他的火可以消一点。毕竟这是第一次两个人吵那么大架,这么多年来,他们相讥也只是在开玩笑的气氛,一两句互怼就过去了。她还是怕他生气,他生气对心血管不好,会死的早。她不要他死的早。 很快她发现自己有种盲目的乐观,就是自己可以很快离开这里。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悦的沉默。 “你负责接待的人里有脑科医院的吗?”他明知故问,等答有,他就说你真的有必要去看看脑子。他走那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游鸿钰这样的。 她愣了几秒,才想起来他所指涉,是在这些地方的履行自己职责,有时候是需要把部分行为非常极端的人控制住,等待精神病院的人前来照顾和看护。 “有的。”她干干答,老实地低头。 因为她真的比自己矮,因为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值得人呵护的人,但是那小小的身躯居然那么坚强抵御了那些东西东西,又装得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比托尔斯泰的小说还复杂。” ——又简单得纯粹,不像个人。 但后面一句带点褒扬的话,他现在一点不想说出口。 边途骂骂咧咧的问完他关心的事后,亭子里很快陷入他们都不想要的沉默。 “那······以后你还会提起这件事吗?” 他愣了下,然后冷冷笑了起来,“如果你是我,你会吗。” “不会。” “哦呵。”他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好笑事情。 像急切地证明什么,她说,“因为我们没什么利益冲突,只是个人情感,我犯不着毁你名誉。” 真是又坏又拎得清呢! 他愣了下。嗯,连说“嫉妒他”,都是当着他的面说的。 她看着他,她站立着,手自然下垂,半合。脸却微微侧着。游鸿钰像在听他身上的什么东西,但又像准备钻进他的脑子,探查他的想法一样。 又来了,那种感觉。 “坐下。” 她疑惑地看他,看四周,不设防地往那摊杂志坐下去了。抬头看他。 “是像狗那样坐下。”他有些悲切地笑,因为他发现,哈,还是和她沦为一个道德水平舒服些。 “你接下来都要像狗那样,能做到吗?” 她点点头。 或许是前面的种种,游鸿钰非常乖顺地蹲下,双臂手臂垂下,放在双脚前方外侧。她低头检视自己的姿势,侧脸看看自己身侧,发现腰弯的不好看,便又压下去一些,又挪了挪脚步。 他皱了下眉,其实她躯体控制的很好,但是,她自己也发现这动作不太好看。军人半跪静候姿好看是有它的道理。 “很好。现在换成狗爬的样子。”他想了想,“腰要往下塌,双腿要自然分开。” 平静清冷的语气像干冽的春风拂过,沁人心脾。游鸿钰低头,摆好姿势,然后抬头看着他。 她好像一点都不感到羞耻。 他猜她那小脑子里肯定又在酝酿着什么“好事”。 所以他说,“我想,狗不用穿人的衣服,毕竟现在不是冬天。” 她没应声。 “狗怕冷吗?”他问。 狗摇头。 他右腿半膝快抵在地面,但始终没碰到灰尘。他的手垂在身侧,“抬手。” “······”她沉默。 他有些无措,但很快低声带着警告,“不会自己脱?”为什么有的人即使生气,还是像个神仙,飘飘欲仙。 他确实说话了,但话很快在空气消散。 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投向边途,眼里带着期待,以及狗狗特有的,汪汪大眼和期待。 然后她开口—— “呜汪,汪!” 然后抬起自己的右手,像等待握手一样,微微抬起晃了晃,又放下去。 ——— 小游:你看,做狗很简单的,啪,很快啊。 1.14:狗,乖。 (狗狗play,后入手指插穴) 或许,可以像她展示自己阴暗面一样,让他看看自己阴暗处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多很多细密微小的蜘蛛爬在他背上,让他发麻,发痒。 在他的目光下、半张的嘴唇和鼻梁在脸颊间勾出一道阴影。 他在厅内正中站立,垂眸,搜寻四处,在桌面的游乐园蓝绿彩色宣传报纸和笔之间,他去下了圆珠笔,按压回去,塑胶质感的头压到她帮肩胛骨下侧,他说,“肩上再挺起来一些。” 他已经许久不说话,游鸿钰丧失了爬着他的话语去猜测什么的。他把椅子拉开,她以为他要坐在上面休息,再一直看着他。所以她暗自调整了跪姿,好可以坚持很久。 但是他没有。 边途只站在那里,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收窄的腰,还有尚且圆润的小屁股,很软,在她高潮时会自己颤抖起来,不知是什么手感。 移步,边途套着米白袜子的运动鞋抬起落下,袜子禁锢住了他的脚踝骨,而察觉这种凝视的人他仍然咔嚓咔嚓碾压着报纸期刊,“爬到对面去。”爬到椅子前去,这样他这边才空出一些可发挥的余地。 她用一种非常陌生,非常不习惯又克制自己不要乱晃的姿势,像那里爬去。 她那翅膀一样的肩胛骨随她运动,恬静地向前爬去,带给他的震撼,使得他眼瞳忽然颤抖起来, 他放弃了脑子里那些怪异的想法,比如,把脚踩在她的腰眼。 啪踏踏的软布落在地上,她好奇地转过头,发现他,自己脱了裤子。非常直的一条腿,走过来时路线也是笔直,脚后掌向压下,带动他脚踝到小腿后的肌肉隐隐抽动,非常轻微。前脚掌落地,轻轻嗒一声,可惜鞋子,那乖气轻松的运动鞋完全不知道包裹在其中的脚被怎样想象着。 不知道被那双脚踩是什么感觉。 边途跪下来时,亲眼她抖着屁股往下,但什么液体从那中间落下。 但是她的情绪并不亢进。所以要一点点,花点儿心思,把那个藏起来的游鸿钰勾出来。 “不许动。” 她颤栗着闭上眼,要收缩肩膀又控制自己收回。感触到他又脱掉上衣,从后面勾住她折成直角的腰腹和大腿地带,另一只手从前,手指滑到穴口,沾染了些液体,然后摸到花蒂,猛地,按进去。 他如愿听到她轻吟的失态模样,咬着自己嘴唇。 他身子比她长,很轻易从她背后就贴着她头。这个姿势,他的大腿像柱子一样抵着她后臀,肉棒垂挂在期间,而他的主人只关心于把腰腹和薄薄肌肉的胸膛贴近她后背,她以为他要诱惑他,但是她又判断错了,他已经完全贴下来,把她的脸转过来一些,撩开她头发,文文地亲吻她的嘴唇。 她有些无法置信,但是他垂着长长的眼睫,仿佛睡着一般。 “不可以,不可以,”他低喃,“不可以拒绝我。”追赶逼近。 她呼吸乱频,辩解无用,只能半开嘴接受,他吻得激烈,使她隐约听见鹰振翅的声音,而那犹若鹰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他很快就遇到了障碍,磕磕碰碰牙齿碰舌头还是牙龈,呼吸热气吐得到处都是,其实他好像还尝到了一点她没控制好呼吸掉落的涎水。 他离去,抬头时声音浮在头顶,“······游鸿,你那时候应该吃颗糖。” 他往后退,继续按压那处,渐渐湿润很多,他可以大力地打着圈儿给她按摩,“你平时是怎么自己解决的。” “就这样······”她有些恼,有些无奈,有些······期待。他淡淡笑,“是哪一样?”手指轻轻压着,圆润修剪干净的指甲刻意去抵在花蒂,让她低叫一声还不够,要搅乱一池水,就像他洗手那样,每次都发明着不同的语调和微笑,“你会想着我自慰吗?” “······” 他的笑容未停止,也不恼,“那从现在开始吧。” 情绪平稳得可怕。 “撑好了,不许动。”想了想他又补充,“如果身体在高潮的时候无法控制地往外跑了,也要赶紧自己回来。不然······”他语气顿住,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辨不明是何种意味。 她却忽然看见暴风雨迫近,混黑天空出现张开利嘴的老鹰,振翅划过天空,追赶在空中飞窜的麻雀。 他另一只手强令她双腿更叉开,钻过去,右手早啪嗒啪嗒揉弄着那处,情欲散发着诱人的灼烧气味,左手中指“啵”一下在触到她穴道口时就快速离开。 “边途······”她焦躁摇着屁股向后去,这时候他的左手往后躲,腹部贴到她臀部,那种触感让她一瞬间又喷出一股。 他协制她的腰臀,只能在他手指里得到他给与的快感。指头半插不插地在涨红为他敞开的小穴口边缘打转,右手三指手指表面胡乱而阴凶地要迫使她快速发浪,她的腿颤的骨头都要打动,下意识往后去挺送自己的穴口。 太好了,太好好了。他比之前大力地发狠抚慰她,手指终于吃进去了——使他默许她可以顶着屁股往后撞进去的,他发现她的穴口非常喜欢咬含着他最突出的那个指节,他的手指不再抽插,而是把持着手掌飞快像要搞烂她一样用劲小幅度震动和转,让旁边两根手指抵压她耻骨,又按着穴外模糊形状夹着,把她花阜下部分的夹起来。 有汗顺着他胸膛滑下去,一瞬间非常痒,他慢慢低下来。手部还在传来啪啪的顺畅快意水声,她在低喘,边途凑到她耳边,用非常确定的语气说,“游鸿钰,我想舔你的穴。因为你肯定很喜欢。” 没想到那穴口极速开合,她摇荡的腰停止,脚趾乱动,夹着他手腕一样,身下的颤音不绝——嗓管随着她身体抖动而震动发呜发响。 那穴肉非常热情地吸收张开绞合又松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性器,果然挺立得已经贴到小腹,硬的他发酸,难耐。甚至淌出水来。 他拔出手指,那些淫色的液体乖乖的滑出来,会让他想到,如果他射进去,是不是也是这么淌出来。 “你要插插我吗?”她一字一字地念,每一个字都那么直白、不假思索地,像六颗摇头丸塞到他脑子里。 1.15:游:“你别停,我爱看。” “不用。”他低低的吟,好像身体哪里很疼一样。让她甚至下意识觉得他大腿会不会发炎了,他没有换药。然而并没有,他好像给自己换了一条绷带。 他扣住她屁股,不准她动,被淫水阴精泡得有点鼓起来的手指插进去,像指挥家挥动木棍要她臀随他动作摇,一只瑟缩的手赶忙跑来攥住他抽插动作不减的手腕,哭叫,娇声娇气地喘。 她在低低的、闷闷地表白,“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喜欢你。” 怎么会有人在做爱的时候表白呢?他不解,没有听。 他看着自己的手。 从这种放浪里,他感到一种非常深刻的依赖。 一只手就可以让她爽得死去活来。他一开始只觉得帮她自慰这件事只是让她开心。 但他现在,好像开始喜欢这种,她在自己手里哭起来又无法拒绝他的感觉了。 而且想想,之前在他的认知里,或者说,在某种极其庞大又无形的文化中,他认为只有自己的性器才会使喜欢的人快乐。 肉棒倒一点不见得消停,像一把肉刃挺着。 他仍然在随游鸿钰予取予求地为她服务。鬼使神差间,把闲着的那只手动作陌生地,向自己曾经最熟悉的快感地带伸过去—— 游鸿钰扭头,就看边途忽然垂下长长眼睫——像躲着她的目光一般,颓废地,静默地,在她身后握起自己性具。五指微微分开,套弄着顶端,双指沾一点顶端液体摩擦柱身,那些盘虬狰狞的青筋就鼓动起来,像血液流动了,柱身很快抖擞地立起来,可是包裹其的手手指套弄的动作又非常文雅,这非常诡异。 他一手抽插她的穴口,一边低低地沉哼,有些舒服的样子,有些沉默地,像快醉了一般,快速撸动着自己的肉棒。他把眼睛抬起来,看向游鸿钰时,在察觉到她正看着自己时,脸上流过惊心动魄。 可是手上在做的事是一点没停,他甚至攥紧了更硬了几把。那是个非常有性意味的目光,就是看着她脸自慰。 她感到新奇,像发现了熟悉的小学门口新出现的一种新的玩具。她甩开他手,爬回来,跪坐在他面前——当然是坐在他给的外套上了。她压下他有力的肩膀,抓起他大大的手掌,手指陷入期间。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非常确信,自己拿到了什么正确答案一般抬腰,掐他肩膀,要他疼,插进自己欲望吃得有七分饱的穴道,她表情有些迷幻,像是窥见了什么一样的,丝丝媚意浮起。 他下意识低下头。 “游鸿钰······”但他梗着脖子,像一把被捆绑的稻草,似在呓语,似在唤她。 这个抽插法其实一点都不能让她感到快感,可身体深处涩得发酸,发热,全都是因为他很色地给自己撸。那个只要快感的漂亮东西,需要用他那只干净的手去上下捋能才获得快慰,最神圣的和最污秽的放在了一起,这于她而言非常震撼和错乱。就像看到赤裸的人体石像,只感到他美。 他像个有生命力的人了,而不是一座他自己打造出来的死板雕像。 “边途,看着我。”她低声,带着引诱。 “不行。” 看嘛,又傲娇。 他忽然抬着看她,笑得含糊,又渐渐融消。眼角眯出一条极短纹路,幽深的目光浮现,语气发狠,“你信不信我会操死你?” 游鸿钰忽然就泄了。毫无挣扎地狼狈。她一愣,感到喷的水顺他掌心沟壑流下来,沿滑他手腕的伤疤和微动浮起的青筋流下去,噼里啪啦顺他手臂外侧滑落。聚到他手肘。那些水似乎还不满意,还要继续侵略的水势到了他上臂外侧。 上臂的主人甩开它们,带着“夸赞”语气不住表扬她,末尾声调向下,“游钰,你好厉害哦。” 她快速地喘了下,很难理会他的话,手往后撑,穴道整个抽搐,她弱气地喘,羸羸疲惫和开心,他给自己自慰的动作微顿。 但她已经鬼魅贴来。刚才娇喘得像被人干了一样的样子当然无存,那只要把他带他上地狱,又带他上天堂的眼眼睛满了精神熠熠,和他脸颊贴脸颊,眼睛和他的在一个高度,向他身下望去—— 带着喘气的,带着平静的审视,说,“用力点。” 他动作微顿。 “你别停,我爱看。”语气泄漏不知为何的急促。 “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把我的手也放上去。” 1.16:边:“我必然是你的眼珠子。”* (撸管和辅助撸管) 游鸿钰从铺来垫坐的运动外套下方翻出一颗糖,在他翻阅售票岗亭时她闲无聊揣兜里的,想着边途没吃饭的话可以用糖补充点能量。双手指搭背面疾忙撕开,已经送到他嘴边,边途注意到包装上沾染的液体,淡淡挑了下目光看她。她愣了下,嘿嘿笑,手顿在半空,面色有些尴尬地寻找垃圾桶。 边途抓她手腕,送近自己嘴边,嘴唇缓缓张开,向她露出等待的舌头—— 细细酥酥的贯穿全身,她极快地探头过去,抢先叼走那颗糖,手指一松,糖包装也掉下来。 边途愣了下,很快就笑起来,他凑近过吻她,抓着她手试探地去往自己身下,她感受到那轻轻泛着涟漪的湖面地下的涡流,玻璃一样的糖球藏去舌头下,发出闷哼哼的得逞笑意,凑过去时又要手背随他牵引自告奋勇攥住肉棒,嘴巴也要凑过去,下一秒两颗原子星相嘭,双双上牙相撞。 边途眉毛轻微一蹙,游鸿钰小狗哀嚎一样叫,头要向后退看她有没有出血,但是很快她那呼救的嘴巴变为另一种呼救。张开嘴,舌尖,带着莹亮糖水的舌尖渴求甘霖。他微微屏唇,轻轻吻她,右手臂都在发麻,游鸿钰在用一种自以为很会但实际上相当憨狗的方式给他撸,他有些痛,但他呼出热气拒不开口的样子在她以为忍着是很爽。硬糖在她圆润牙齿上嗑嗑啰啰转动发出脆响又被湿濡的口水盖住。边途腰背上下颤,肋骨和脊椎要冲破肌肉束缚。 她的舌尖像蛇吐信子,描他唇面,色情地拍打他唇缘,不知有意还是故意,沾糖水留在那,粘得皮肤表面没有呼吸空间,就像他这个忍此刻一样那个硬糖还在她口腔里嗑嗑咚,像在笑。 他控制她抚摸玩弄性具的动作放缓,那双小手开始懂得用大拇指边缘磨蹭冠状沟底部。他久久不能顺畅呼吸,此刻可以喘气,不自觉咽下一口水,喉结抑制摆动,被她亲吻湿润过的嘴唇非但没得到舒缓,那些糖变得更黏。 他有些不适的感觉了。 “……” 她像窥探到他了想法一般,细密地观察着他—— 边途手背青筋泛起的闲手倏地抬起,攥住她后脖子压制她凑过来,她的手从烫得吓人的肉刃边钻出来,“啊咳、”她乱呛,赶紧低头把即将滚进喉咙的糖球倒回来。 她食指和中指分开,夹他龟头上下紧贴滑动。整个肉棒都在兴奋地乱抖,顶端的眼自己非常小地张开并拢,腰身像有了自主意识去挺立摩擦她的手指,要获得更多快慰。他上半身流汗的胸腹在抖,有些失态的狼狈目光地对上游鸿钰,他手指强行狠力、不可容许地攥住根部。龟头的小眼停歇了。“咔咂、咔咂”,硬糖像嚼碎玻璃一样刺他耳朵,放进他耳蜗——在他集中注意力去对付她随时可能含糖的嘴巴时——她现在已经咧开嘴笑了。 游鸿钰开始低头专心收起手心,柔情又生涩地用手心垫起来的肉、五根手指内侧转动肉柱缨红的伞顶。 “全嚼下去了吗?”他不声不响地忽然问,手掌飞快地撸动茎身,动作异常粗暴。四周一时间安静地只剩下他手长内侧摩擦鸡巴的声音。 好色。 “啊?”她没听进去,反应过来他说的糖,轻慢又快活地逗弄顶端,淫湿泛热的一点儿液体吐到她手掌,观察他又开始鼓气颤抖收息的腹部,“全嚼完了。” 那双先前因为过于温柔的进攻策略失败的左手,猛地抬起,大拇指抢先压住她气管软骨剩下四指很快压住她侧面喉咙,把她拉过来,拉过接吻。 比他小一些的手意识去扣在上面。他的笑意自嘴角溢出,却踩住急刹车——在他感到那双手是要牵着他更用力地掐她时。 她的表情很快涌出涨红,几丝痛苦,更多是一种羸弱的,色情。软弱地承受,后脊背却是完全板正的,心口窝成一个此刻被攻击绝对没还手余地的形状,但那后背骨骼裹挟肌肉的力量,蓄势待发。 肉棒鼓动着亢奋着突然想插进她嘴里,让她没办法呼吸。好想试试她是什么反应啊。 ——口交很脏。 ——所以插她嘴里是什么感觉?? ——这细菌太多了,没洗澡。 ——你不想试试吗,边途? 脑内几个声音交织,最后一个声音亦真亦幻居然变成游鸿钰的了。 粗哑低沉的呼吸乱就一团,给自己撸的手掌都捏扼得要掐死自己,有一点点自虐的痛,整个茎身所有快感神经每一处都爽得翻天。 她伸出舌头,这样嘴腔可以比鼻子更快地呼吸,眯眼惬意又痛又爽地享受,身体深处流出什么。边途沉迷地抬头看她,她在自己快活,她没了他没办法快活。 那一刻欲望直连,达到顶峰——她失声尖叫又叫不住慌乱看他肉棒盖都盖不住地射了自己一手浓白液体,接连两三股热热的打在她手上。 他掐她的手取下来,调整完呼吸要来亲他,他眼角下垂得漂亮,那里被激出什么液体。她要伸舌头去舔,被他提拉后颈像拎小狗一样拉下去,去接受他喘着粗气的吻,但是天,为什么他的嘴里有种糖果香气?她脑子才迟迟把他先前自己吃了一颗糖的记忆想起来,脑子不管用了——也许是因为窒息。她有些后知后怕地收收光裸的肩,动作都轻柔起来,一只手抵在他腹部中部,又鬼使神差地开始抚摸那里,感受每一处块状沟壑,这是只属于她的。这个认知令她非常满意,表白又兀自出现,“你是我的眼珠子。你是我的珍宝。”黏黏腻腻的,比糖浆还齁人。 “嗯。”但他几乎下意识应她。 边途屏气敛息,鼻尖划过一颗汗,被他侧头划过,沿他鼻梁线条流走。酝酿着下一场欲望的发泄。 他把着她的手紧紧上下套弄,有了精液的湿润,他第二次又要射的更久,湿吻带着密密的甜甜的什么东西在他嘴边,要把让他嘴角紧绷绷那条的线沿着被她发现的针头一点点扯开。他的舌头抵她上牙膛,感受到一点点残余甜味,很软很湿滑的长长的舌头缠绵不舍地舔舐她的舌面。 她在接吻里喊得含含糊糊,但又不像是要说什么话,他才意识到她在吟。忽然她变成他的另一手,从现在的无力到配合地撸动他撸动,这诡异的默契使得他害怕。 游鸿钰忽然听到他恶狠狠地说,“我必然是你的两只眼珠子。” 现在她脑子转速回来了,他在说她刚才的表白。还是两只,不能是一只啊。 她哈哈笑,被他攥手非常用力地感受那上面每一根青筋。 —— 众所周知,有洁癖的人可能有以下一种或多种心理成因: ①追求完美、缺乏安全感。 ②自我认同低。 ③具有一定程度的强迫人格。 ④有很强的时间观念,遵循纪律和制度或有以及非常追求秩序感。 ⑤心思敏感、细腻。 等。 1.17:痛,以及活着。 (生奸) 等边途全部射完,她跪在他大腿,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哈欠。 日暮尚未来临,太阳和低树里的蝉鸣一样要死不活。 走出亭子后,游鸿钰看着荒废多年的乐园四周微暗下来的光线,兀自道,“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亮灯。” “其实这个游乐园我来过······我是说现实世界里,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我的·····我都没办法自己爬上那个旋转木马。”她说到这时下意识皱眉,还注意到边途凝神看自己,这种注视使得她心脏薄膜轻轻滑过什么,她继续把无聊话题向前推进,“没想到,如今荒废成这样。” “我也来过。” 她愣了下。 “这个游乐园在重山郊外了,旁边山上还有一个农家乐。” 她点了点头,想了想,“这里地图生成很奇怪…或许我们可以爬上摩天轮,看看周围都有什么,如果真有农家乐,说不定能找到些吃的。”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管理室走去,管理室的院落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旁边卡通小人的垃圾桶上坐着一个脏脏的玩偶熊,地上还有几坨爆米花和甜筒冰淇淋痕迹。看起来相当脏。这又是一个有灰尘的世界。 “很像我们玩的L4D2(①)啊,游乐园那个地图。”她嘻嘻哈笑。 边途也变得轻松地笑,只是鼻腔发了一声,懒淡放松。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丧尸出现。” 他低头看手表,皱了下眉,“你别乱说。”马上环顾四周,目光警惕。 他真的把她的鬼话当真。 她发现,边途也知道——这些地图里的一些东西生成,极大可能和他们的意愿有关,至少和她有关。 “这里的待遇比之前的都好很多。”她站在管理室简陋的浴室门前,看边途把打包好的食物拿过来,她扒在门前,“一起洗澡吗?” “嗯。”他已经把他们搜集到有用的工具整理进一个游乐园主题的免费赠送帆布背包——前提是他们要盖章。当然这里并没有人可以给他们盖章,只是因为背包免费赠送,用起来心里没那么尴尬。他将帆布背包它放在浴室里的干燥台子上。 东西还是放在眼睛可得见,手摸得着的地方为妙。 值班室的电视没有网络,但有不少光盘碟片,游鸿钰看DVD影碟机乖乖地推出放盘抽屉时,低声惊讶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迈克尔杰克逊自制的电影《月球漫步》,从光盘圆圈里取出手指时,也是小心抖,生怕摸花光碟。 外边正是薄暮,下起一场暖雨。过堂风吹过,格子窗帘贴着墙面和玻璃窗收息。边途站在办公桌对面,被电视里发出的歌唱声惊了一下,又继续懒懒垂眸,抱着手看老旧微波炉转动——半个小时前,边途甚至找来清洗液洗过一遍。 “我在上个地图,”他忽然说,“甚至找到过一盒软罐头米饭。” “哦。”她单手握遥控器,转身回来时看椅子和沙发陷入选择思考。沙发的布表面有些地方已经破开,弹出高矮不一的弹簧。所以她选择坐进了不甚舒服但可以自由晃来晃去的方正木椅。“你说。” “当时…正是汶川大地震,应该是513还是514号。电视上展示着各地送的应急食物都是泡面,有部队拉分出一部分军用软罐头米饭,给那些需要补充营养的伤患。”他像聊废话一样和她长甩甩地提及,“我当时想,如果这种软罐头米饭可以变成类似泡面一样的开架商品就好了。” “第二年,我就在超市看到了四川产的‘得益’牌绿色自热米饭。”他一个孩子想到了,那商人肯定也是。 “嘀——”箱内滚烫的转盘停止转动。 他放下抱着的手,迈步过去。 上个“世界”里,有09年出现的自热米饭,还有他的iphone4s. “iphone4s是几几年出现的?” “10年。”他说。 还有刚才被她忽略的细节再拉出来:他们洗完手后,边途走进室内看了四周,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打开抽屉找东西,而是看值班室的表,对了对自己手表的时间。 现在却变成了01年。 “你是说我们的时间在倒退?”她脑子空隆隆的,像远处闷雷随自己震动。 边途只是弯腰,打开微波炉。 他还是笑了下,“我们的躯体没有生活在过去里。” ——非常笃定的摇头。 “毕竟四川人民在地震中心的时候,你我都只是在响应小学号召,在捐款。”他拿一张纸垫住热好的麦当劳塑纸包装,一步步走过来,游鸿钰心里感觉那脚步像在拷问她,而他只温温道,“我们都没经历过地震。”他安然落座她斜侧面的办公桌木椅,同样坚硬的椅子上。 而那言语温度,其实比微波炉热出后徒手抓感到的,还烫手。 她只想像丢开烫手物品一样丢弃这种不适。目光淡漠地移到老旧电视,迈克尔杰克逊的这个电影情节非常跳跃,在有的场景之间,衔接的非常快和没意义,现实迈克尔杰克逊一人释放他无穷自信和汹涌澎湃的魅力一样。她没办法完全看进去。 时钟的秒针仍在咔咔自己撞击自己向前,隆隆的雷电声倒是更近了。 边途半倚桌面,直立上背,但又不是正襟危坐,双手肘都放在干净的桌面。他吃东西声音非常小,小到咀嚼声完全听不到,只有麻辣鸡翅的包装随手指按压的声音。 外面在下着孤零零的雨,她突然说,“我得回去,我离开好几天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自杀死掉。” “你不打算逃出去了?” “······” “游钰,你只能选一个。” “集中注意力啊。”他咬完第二个鸡翅,翅骨完整被剥落在垃圾袋里,他哑着笑,戏谑的,又静静观察着什么的。 “·····” “我不要······”她把遥控器一丢,握住座椅扶,淡淡摇头。 他只静静地看这一切。 他擦嘴,拿另一张沾水的纸巾擦下手,边走过来,语气温润,“不,你要。你需要。” “不要了,我不要和我幻想里喜欢的人做爱。”她说。 他擦手纸的动作顿一秒,整个人愣在这段距离,眼角隐隐冷冷地嗤着抽搐。强力压对她呼之欲出的讽刺和挖苦。 这时手机开始刺耳开始胡乱响起来。那是他的手机。 他面色突然一下苍白。 薄暮了,然而听了那么久雷鸣叫,掀开明熠的窗帘,发癫四周却不是一片黑云压下来的景象。 整个天空在发亮发橘,坟堆沙一样黄和红浓稠。 她站起来,跑过去拿手机,很快被他从兜里取出,掐断。 面对她好奇的目光,他语气平淡,“······是119打来的。” 也对,如果真的很重要,为什么不是打值班室的座机? 他喉结滚动,有话话对她解释。下一秒红色探灯柱前一步快速划过管理室窗帘,紧接着就是耳膜被刺耳的电器信号音浪撞击。他抱着她的身体伏向地面。 盖住她耳朵。被她打手背。 他换为把双手撑在她头侧。 预想当中,他那种皱眉没出现。她沉默地观察,故而焦虑,乃至手臂不断出汗。 头顶,再窗帘地下,看到暗灰云层在沉闷地流动,暗雷响起,“游乐园广播——”一个陌生的女声带电流杂质传来。 头顶悬着的白炽灯管,仍在滋滋亮闪。 游钰泓目光打量四周,移回,不可避免撞到他逆光中不甚明晰的目光。 ——带一种他预料、计算之外的恐慌。 他在慌什么? 她逐渐搞清楚,一所北极科考船被冰凌冻住可能确实是巧合,但逃下船遇到的爱斯基摩人是多年认识的人就开始鬼扯了。 他警惕地让她小声,侧耳去听外面,自己声音都变小,“这些都无所谓,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他带着,“重点是我们怎么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那你告诉我,谁要害我?”有点最后通牒的意味。 他手臂压着她的肩膀,目光警惕,“你不许难过。” “——是你自己。” 她皱了眉,有些难以理解这句话。据她所知,她并没有什么想杀死自己的想法。 “你说我们不处于过去里。” “所以这是我的梦,你在我的梦里。”她面色正常,语气冷静得使人害怕,“梦一样的轻松又无力,所以我可以自如地做一些事情而不受伤,而你会饥饿。” 他愣了下,然后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 她突然打断,“那你喜欢我吗?” 她意识好像有点错乱。仅凭借本能问。 他蹭蹭她脸,低哑的,无力的,“请你相信,我喜欢你,游鸿钰······比上次说喜欢你更喜欢你。”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她缱绻地抚摸他脸侧和耳垂,手抖得航线歪掉,“我刚才其实想杀了你。”外套拨开,摊在地,内兜里闪烁金属光辉。 她拿出细长长的手术刀,“你现在杀我一次。” 他忽然悲哀地看她,摇摇头。 她非常平静的同他讲道理。 “没用的。”他抬起眼,“你死不了,因为这是你的梦。” 她意识又有些恍惚了,没什么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光线在闪烁,在催眠,让自己意识快模糊,坠入下一个梦境。 她在涣散里还是思考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就是如果紧迫地想解了解下去,而这种紧迫清晰的思考,使人脑的思考驱散睡眠。 “这是谁写的蹩脚小说吗?”她忽然吐槽。在边途还没笑完之前,“边途,得麻烦你一下,”她语气低柔,是强烈分解这一切的工具,“让我痛,让我暂时留在这里。” “边途,”她的手很沉地抬起来,因为焦虑发作,非常无力的感觉。 边途看她,看自己逼迫的她太深了,她好像展示接受不了这些。表情很冷静——很恐怖一种冷静,可额头早已出汗沾湿头发,她嘴唇还在发白,手也不可控地抖。 但她声音,又非常冷静。和她的躯体反应构成了一种强烈的差别。 外边响起咚咚咚的声音,像非常重的东西移到地面,接着又是同样的一种声音,并且这次更近。 那个东西,比起巨象、恐龙踏到地面时骨骼遁的坚硬声,反而一点都不笨重,甚至非常轻盈,隐隐带一种咕噜咕噜的划水声。 “你有没有觉得它像在划水一样行走。” 他愣了一下,“像在划风,我刚才以为是这样。但它没有振翅的声音,像用两条很长···还很软的腿在划开风。” 水和风的感知有什么区别? 她皱皱眉。 她感觉自己和边途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非常非常大的隔阂。 她面色又露出那种紧迫的表情,这种情态给人的感觉好像要死了一样。可他知道她不会死。 他只能接受着,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看她给他拨开裤子,半软不软的东西贴在裤子里。 那个巨物在游乐园里走来走去,一会很远,一会又好像发现了他们一般。没人知道那个巨物有什么目的。 终于撸动了那个东西终于硬起来,但是边途悲恸地看她,无法离去一般看他。 “让我痛,让我暂时留在这里。”她又一边遍说。 东西插进去了。 好痛,好痛。她哭泣起来。 一把利剑,钝器捅开身体,把她劈两半,就这样把自己变成一个分裂的不是自己的个体。 在她阵痛里感到鲜活。 或许这就是人生。 在她身上的肩膀开始颤抖。 痛切低声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忍痛,所以出汗,汗出来,所以打湿。 痛到一个程度时,人就感觉不到痛了。 就完全可以冷静地躺着,躺在一片沉寂的海里。 1.18:金属外壳CCD,床头。 她的表情游离,要把自己从自己依附的躯体脱离出来。 心口感到非常刺痛,他不知道哪种刺痛从哪里出现的。他持续哭泣得痛苦,无助又无力。哭是非常废物的表现,但是好像只有哭可以让她感受到他的道歉。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上下摆动的头颅,随抽插动作而动,在地上如没尊严的奴仆。 她表情还是非常痛苦,眼睛疲惫地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像观察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你······我是说你,就像我第一次进入互联网,打开网页看到的小游戏。非常奇妙的,那些游戏。” 她又开始表白了,她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意。 等等…你? 他愣了愣,然后他看到的躯体开始变白。 与此同时,那广播咔咔调换频道,尖利撕裂耳膜的声暴卷来,那些混乱的声音,带着非常稚嫩的女孩的喘息,很暧昧的笑,是无力的笑,被压迫住了气息一般喘不上气,带着种玩闹和·····讨好意味。 那是绝对是,讨好意味的笑。 视线周围,除了游鸿钰,色彩的细腻程度已经欠佳,胶片一样的银盐颗粒在他眼睛前雾一样挡住视线,光的衍射变得混乱。他的手臂在持续发白,渐化出一种雪花一样的东西,他下意识想去盖住她的耳朵,他又不知道是不是要先盖住自己耳朵,但是手掌已经开始消失了。 他眼眶在颤抖,看着游鸿钰,然而他自己的整个身躯都在抖,抖,非常高纯度的抖,他的听觉渐渐有了蜂鸣,那是广播变频电流快闪不断刺激耳朵的后果,紧接着一首老旧、旋律上耳的二次元歌曲······初音未来的歌曲,总在放高亮,放响,盖住了那些喘息,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求救的声音。他要确认什么时,惊讶地听到还有一个男声。 游鸿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亮部已经开始过曝了,他周身出现没有层次的白色区域。 最后,他凭空消失了。 那些吵闹的声音还在持续,她沉默着,吃痛地推收脚跟,脚部用力才把身体支撑着坐起来。 空气里一丝残存气息都没有。她喘了口气。 她拿出偷摸到的他手机,解锁,看到了打来的电话。 那分明是现实中她的电话号码。 —— 扶床起来,暗淡光线里看不清东西。精密塑胶的头盔遮眼鼻,垂眼微微抬头,确认手部触感和微弱光线。感受气温,感受到杀过菌的风随时交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适合酣睡。 地灯微弱亮起,四个铁蓝袍的医护的脚朝床位走来,他给自己解开那个全塑料质的手套,三个人给他捣鼓半天才小心翼翼摘下头套。 微暗中光线很好适应,旁边墙上贴手掌大的液晶显示屏发出荧白光,写着现代电子时钟式的字体:室温22.7°C,湿度45.09%. 他简慢地整理着装,好像要把每一个褶皱都驱走,抬头,玻璃那边所有人看着自己。 转身立在室内,手臂在身前侧垂下,微屈身,背手。 看安睡着的游鸿钰。 她的头上戴了一顶套头式潜水设备一样的笨重器械,他知道,里面无数个数字信号触手黏在头皮顶,在对这看不见的东西的熟知里,他也想像起来:这些东西,像要把她颅顶全部打开。 一双手,也是有着铁蓝衣袖的手,伸到他眼前。示意着:“请”。 他愣了下,站回来,下意识礼貌如一个遵纪好公民一般后退。但很快,他又保持在原地不动,眼珠子不带任何情绪地望这个医护。 站在观察室隔了巨大的、庞大的无菌玻璃,他们看着对面这一出默剧,表情并不好。 还好,那个高个男生很快跟医护出来了。一边走,一边挑起活动自己肩头,淡淡地甩了手,像甩去久卧的疲惫。他消失在玻璃和门的黑暗里,他又消失在最后一个医护走出去的门后······ 他居然默不作声轻轻关上门了! 离门最近的一位放下手中的书,大步朝梦境室内走去,书页被愠怒的风散开又收了撞回去。 脚步紧随其后,“他妈的他干什么?” 有人没着急上赶着凑热闹,一个冷淡带鼻音的女孩儿从平板抬起头,“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叫来。”看向观视窗里面。 这个高个男青年,已经走到游鸿钰的床边。那里太暗,只有几颗器械亮红亮蓝的点点灯作为光源,完全看不清游鸿钰的状态,完全不知道会不会被吵醒。 他们看到他凝视游鸿钰,抬起手,贴近她带着头盔只能看见鼻尖的脸颊—— 但是他好像又没碰到人。 观察室的人七步走到门口。最后一步,医生的门卡掏出。几人汹涌冲开门,又屏息着不发出声音。最暗的光线里,他已经放下手,背手直视游鸿钰的头顶,那里好几台设备屏幕滚动不同身体检测数据。他站在那里,一脸云淡风轻地转过头。 他微微抬高下巴,总有种有些高傲流露,看着这些人。 医生想往后退,然而那几个年轻人站在后面堵着自己,要冲过去。所以他干脆一手拉住门把手,一只手压住门檐,他自己就是一条门的反盗链。 男青年从仪器里转过头,深幽目光穿过灰度接明的门下光线。看他们前一秒急急忙忙又完全暂停——像一出非常做作的戏剧,受他牵制,被他按下了暂停键。没有声音,没有移动。然后他笑了起来。 那种非常恶意的,无声怪笑。 然后他又装若无事发生一般,变为那个仪静俊雅的年轻人,继续打量她仪器数值的变化。 上面是心率一样的波峰波动,中文简写几个行不合意也不合的字,连在一起就是医学术语。医生解释过,这是思维中枢控制环路的节律,还和他说,正常睡眠的震荡节律在7-4Hz之上——总之就是一种“高节律发放状态”。游鸿钰的运动和神经中枢在梦却低节律发放状态,这又和正常做梦状态不一样了,一般人做梦是很难在梦里控制运动神经的。 他像博物馆游客一样看这行字,好像感兴趣,好像能学到很多,然而促使游客好学的最大原因,只是空调风很干净很凉快。或许还有失业。 只知道医生和他解释,这几个数字如果突然跳高,别人是从梦里转醒,而游鸿钰只会皱皱眉,发几句梦呓,很快进入下一个梦。甚至会再次进入她刚来到这里时的那种,完全没有思维活动的昏厥里。 在他离开后的几分钟里,他失望地看到,游鸿钰的节律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于是他非常志矜地走出去几步。 接着,他嘴边好像骂了自己一句什么,大腿画一条十二点到四点钟方向的逆时针弧线,气急败坏地走回来。 他从外套内兜,取出一个很小的亮塑料或金属的东西。在现在看多了新设备新相机的人眼里,这东西像个儿童相机。 那是台在CMOS数码相机出现之前,风靡世界各处的CCD老相机。 他似乎想放在她手边,因为这玩意一只手完全窝得住。那双大手的尾指一动,一种思考的弧度,手掌整个转向,放在了硬塑料的床头。 门锁。 只需顺时针旋四分之三圈,不用提拉一下,就可以拉开。 1.19:舒心,他将离开这群外向的人。 他拉上背后门时,看向医生表情慎重又沉寂。 在医生走过来前,他已经抢先开口,“我感觉······她才刚开始接受。” “但是她又把我······突然挤出了她的梦。非常突然。”看她的节律没骤降到1、2Hz,医生也没反应,就知道——她这次没有再度精神受刺激昏厥过去。 医生非常熟练地眼神看他,“她的自我意识开始强烈起来了。如果你前面启发了她,那么她现在处于一种非常好的专注状态,专注地去看过去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 “我没有······”他有些无力,“我没有启发她,是她自己想到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年轻男生女生哗然了,低声似乎在说,那让他来做什么? “哦好,哦好。”医生反而非常满意地笑起来,“这是好事。是更好的一件事,病人不会在精神依赖上你。” “我们最后出现在重山郊区的谊畅游乐园,那里有一个旋转木马让她自己回忆起来了一点了,但是不多。她回忆的时候表情给我的感觉是,思考这个忽然很困难。” 医生叹了口气,这时有人用玩笑着的语气故意说道,“至少她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昏厥了,不是吗?”一时间,室内的低迷气压被排空出去。 “对了,她梦里还有一个······庞然巨物——也许是她的自保机制。但是,她觉得那个东西的行动声音听起来是在’游’,而我分明到的那个东西是在‘划开风漫步’,似乎,我们对屋外的介质感知不一样。” 医生记下来了,“这个东西还是和之前一样哈,不要直接和她说是错的,要去肯定那些真是存在过的东西。” 他淡淡点头,“这件事,我没和她发生争执,”想了想,他把头又像只尊贵的猫一样歪向那几个和自己几近同龄的男女生,“因为她信任我,不会和我吵架。” 然后他如愿地,看到了他们眼底的讶然,乃至呆愣。 “对了,你有什么不适么?”医生抬头时,抬了下眼镜,看他。 他眉头终于松了一下,“有种行动不自由的感觉。” “这是正常反应,”医生对他投以微笑,“毕竟,我们只有完全拒绝现实,才可以完全浸入幻想。” 医生拨开圆珠笔帽又盖回去,朝他笑了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我在里面的四天都有睡觉。” “在里面的睡眠都是浅睡眠,你的大脑没得到完全正常的休息。” “噢。” 医生旁边就有椅子,他低头看了眼—— 又继续站着了。 “也许你们那台机器,应该试试制造些和零几年相关的东西,真实存在的东西让她更容易接受,她的攻击性在儿时去过的地方减弱很多。那也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我好找到话头。高中教学楼其实不算一个很好的地方,在那里她第一天就跑去天台,淋雨也要把防坠网安置好,我给她我的外套,她好像好了一些,但是她后来又开始·······”说到这,那些私事,他又沉默了,“······总之,她在刚才,都还在想救人。你们应该换一些让她舒适的场景,让她感到自在。” 医生转动的笔停下,“可以······反正到最后我们都会给她安排一些残忍的画面。” 他愣了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睫毛随着眨眼晃动,再抬头时,他继续说,“对了,她对上好佳的糖果、迈克尔杰克逊很感兴趣。” “元素还有点多。制作工期需要排一下,素材库需要重新做了。” 那对一直只听其他人说话的夫妇开口了,看向这个实习生,“再做素材库的钱不是问题。” 闻言,他转头看了这对夫妻一眼,想从他们眼里发现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他又平淡地转过头,问实习生,“你们做场景的软件是什么?” “大部分是虚幻4,辅佐最新的AI作画。”他叹气,“后面的就是电波传导画面了,哦,”他一脸发布免责说明的表情,“如果出现一些画面传输不完整的情况,比如看到负片、反差、快闪的画面,有可能是她惊恐发作。” “总之,素材可以改,一是时间本就紧迫,另外是制作到渲染再到传输,都非常花时间。” 他恍然大悟一般抬起眼皮,一改刚才平静的模样,他好像非常开心和兴奋地拍掌,或许是因为他的手劲,那力度非常大,大到两掌撞击时声音唬到周围所有人,大到气流碰到实习生脸颊时对方下意识一缩,只因为有职业道德忍着没发作。感谢医生高尚的职业道德。 “怪不得啊!”他好像很开心的咧开嘴笑,“怪不得在一个高中教学楼可以待上整整3天。” 医生终于在逼近里吐出话,“······确实是我们把她禁锢在那个高中教学楼的梦里了。我们需要保持可控环境。” “很好!”他好像很认同,“游鸿钰有时候会盯着那些地方,比如灰尘、光线看,她能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像玩一个蹩脚游戏,非但没得到交互的快乐,精力全在注意那些漏洞。你们AI处理得太差,或者说AI仿造人类逻辑完全比不人的逻辑。少用AI了,并且换上虚幻5.” 这边的年轻人笑,当听到什么虚不虚幻5的,一个今天刚上市的游戏引擎。 “好有眼界,我感觉小医生那眼神,就像要和他说:那你去给医院引用来。不然就转到更好的医院吧。” 捏着烟转的一个戴眼镜长雀斑、穿格子纹衬衫的男生忽然抬头,“他还真干得出类似的事来。” 有个不拘言笑的男生哈哈大笑,“咋地,兄弟,你这个朋友是硅谷科技榜上哪个大佬?” “他没那么多钱,但是他那张嘴巴可以招来那么多钱。” 一直抱着手,插科打诨一把笑的几个年轻人都愣住了。 实习生好像有话要说,他凑过去,听到他说,“那样的话,我们医院电脑跑不动。” “······”他愣了下,或许是惊讶于那么大的医院省直医院居然会电脑跑不动,“啊,那我给你们换一台。” 实习生果然点了点头,又问,“之前有些画面不真实,你和她的无意识接触,能感到她相信这些是真的发生过吗?” 他皱了下眉,“······我感觉她精神恍惚的时候,又觉得这些假地方还不错。” 医生忽然皱眉,“不能一直处在这种幻想里,时间久了······” 医生出于职业道德没再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后半句是:她会完全活在幻想里,而不愿面对现实。 那时候就会变得非常棘手。 医生叹气,“如果是未成年,我们有时会以此引导她向未来人生的一个发展志向,让他们在行动里化代替创伤为人生动力,但这不适合她······” 但显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总之,我们会改进的。” 一个扎高马尾的女孩儿忽然叹气,“可是别人用语言给她一五一十地陈述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相信。不管是在现实,还是梦里。” 他只静静地听。同时一种非常强大的压力落在自己肩背。 要他必须成功。 他还知道,这种感觉接下来会一直淡淡地萦绕,但他很好地说服了自己:只有傻子才会在现在不感到压力。 于是他不再听所有人的议论。抬手表,对时间。其他人也识相地不再找他谈话。找到间隙,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慢慢往房间外挪。 快到门边,看着他离场的一群关系亲密的年轻男男女女,低声絮絮。 那位衣着简洁又精致的妇人走来,握着她的手,淡声笑笑,“你们已经忙活那么多了素材库那些私人化的制作,我舍不得再占用你们时间。” 或许是这话真的安抚了年轻人躁动的心,她安静下来,但表情还有些痛苦。 “怎么了,孩子。”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找到他?” 妇人温润的目光变得哀伤而沉默,“······是小钰的朋友找到我的,他说他是李青燃,和我说,他也许知道小钰的心结从哪开始解。” 他都快到门边了,注意到,游鸿钰的那几个好朋友态度极速转变,非常明显。开始用一种慎度的态度对李青燃。他也嗤笑了一下,像多年看过戏剧结局和所有细节的人看着那些第一次议论这场剧幕的疑点。 李青燃,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知道多少呢? 快到门边,还有三米。这时,那个大大咧咧的男生走过来,给他发烟,被他挥手拒绝。这个大个子的臂膊肌肉非常有力,站在那感觉就很有震慑力,但他一脸和气笑着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梦里又开始想您,得麻烦您一直候着了。”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出话里的刺儿来。 “嗯。”他淡淡点头,继续往外走。 一对中年夫妻走过来,双手抱他手,低柔的问,“孩子,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适?” 他疏离礼貌地笑笑,“感觉很好。”放开对方手。 然后他扭头看了穿格子衫那位一眼,对方闭闭眼,淡色眉毛带着绷了下,意思是听见了,而他耳朵听到阿姨还在和她说,“不舒服一定要和我们说。” 他最后朝众座略微点头,看向医生,“走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如果游鸿钰还有需要我的情况的话,我十五分钟就可以到。” 他们一边走,格子衫很快就拿出游戏机打游戏。 他们快走到电梯了都没说话,他希望自己兄弟就此打游戏。也看了眼他在玩的什么,是一款橡皮管风格的2D卷轴格斗游戏,其实有点难。 他呼出口气,理了理额发,拿出纸巾按下下楼的圆形按钮,然后丢到正中的暗金色垃圾桶。垃圾桶,伟大的发明。 耳朵里传来天黑后小孩的哭声,门诊区值班护士的低语,还有身边这位噼里啪啦的游戏小人打斗声,非常意外顺利,一直没死。 等待即将到来的电梯,在这种期待中他很快乐,因为那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代表刚才脑子爆炸一样接受那屋子里的一万个信息隔绝在外。他即将搭载电梯离开这群外向的人。 他忽然感觉旁边的人吸了口气,他说话了,他还是说话了,“你想摸她脸,为什么不摸下去呢。”而且还是说的这种。 “叮——” 1.20:付出,回报。 门关上,他沉默,看银白金属里自己的倒映。 “其实我当时想把她抽醒。” 传来聆听者的闷笑,“噢。”似有窃笑,似在无奈。 内向人的聆听者是很少的,所以聆听者的每一个新反应都明确直指他讲述的故事里的,心房新颤动。 电梯下行停止,他忽然笑了。他在门扉间模糊的金属材质上,看到一种发自心扉的幸福的笑容,但是门很快打开了,他再也看不见自己的笑容。 然而他继续,他们走出去,他们中的的一个人在去往人群繁杂的大堂前,像一个废话很多的人一样说着,“有人让我体验到了品德低下的愉悦。” 他感觉,那是只有她和他才会有的笑容。 “看吧,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别人。” 对方没迅速接话。 其实好兄弟和他说的这句话一句,和睡着那个的女孩启发了他的是一件事—— 雀斑小子反映过来了,“你喜欢她。” “不喜欢。”非常快的回答。 “嗯嗯,是是是,你说的对。”他懂得的,老家那曾经有一句话,叫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酸汤。这话很封建,但非常适合形容这小子。 果然,出了大门后,这小子就和自己告别。地面不知何时积了薄薄一层雨水,这小子踩着他那发白的鞋子一边走,表情一点都没有那种对湿雨天地面的唾弃。甚至愉快地侧身,手在兜里摆了摆说再见,歪歪头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屋内,有个男生皱了眉,“我真的完全没见过这人。”说完这句话,他打开门探头寻找出去抽烟的大个子,寻找失败。 那个带了点鼻音的女生刚打了个呵欠,语气懒散,声音变小,“重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混子也分片区吧。” 男生折回来,脚步不复刚才紧急,“那于老师说怎么办呢?” “于老师”懒懒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笑着像一只水獭一样往沙发里钻。狡黠的没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辙。 那个看起来总是很担忧的女孩声音倒平静许多的,“和李青燃认识,还和李青燃一样知道小游很久之前的事情······至少是高三之前的事,对吧。”讲起话来头头是道的,高马尾一晃一晃的。 在沙发上打瞌睡的,继续闭眼,“哦,你们还有小游的混账事都是高三之前的。”她流露出一种对这些“青春疼痛文学”般的事迹的冷漠。 ——其实倒不是她自己的态度,蛇鼠一窝,他们每个人的态度合一块,就是这群狐朋鬼友共享的价值观。 “他普通话说得标准。” “年轻这一代又有外来人口,又要求说普通话,很难分清是哪里的人嘛。” 那个乖乖的女孩子脱下自己外套,给“于老师”盖上,“但他说普通话。非常标准的普通话。情绪激动时说的普通话都非常标准。李青燃说话和我们一样,普通话里会夹杂重山话。”这个人要么和李青燃不经常玩一块没被“同化”,要么就是有些自己的坚持。想到这,她眼皮抬起,眼睛亮起来了,“他会不会职业啥的和一定要说普通话有关。” 忽然沉默,“我懂了,”这时候那个瘦高的男生恍然大悟状,笑,“你们把桌游推理的劲儿是花这了啊。” “扯回点现实点的来。那人造梦境的头盔也是像按摩一样,想上去就上去了。医生都不知道他是谁。” 其实他们说话声音很大,但是那边那对夫妇就是没和接他们的话。 这一众小的消停了,叹气了。 “他来历······该查查。” “直接问李青燃。” 抽完烟的大高个早进来了,也听了一半,“你们最好是绕着弯儿问。” “于老师”打了个响指点点头,低声低语,“我和贺群都是这个意思。” “对哦,他到现在都没来看过小鸿,也没过问过一句。按道理来说可以来的呀。只是把那个长得还挺好看的哥丢来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高个坐下来,于老师闻见烟味,立马嫌弃地挪开,大家也都默默离他远远,大高个已经习惯了被“孤立”了,泰然自若地坐到沙发角,手掌手背抚着沙发扶手,“这是她自己的私事,她都没和我们我说的私事。那位在忙着做梦的,丁点儿屁事都可以说成脱口秀。有几件事情我们不知道。现在我们当真吃了饭,没事干,要管?” “你不知道的私事多了去。” “哈哈哈哈哈哈。” “哦,你提醒我闲了没事干多吃两碗饭。走了走了,去餐馆查账了。”有个男生站起来。 “那······”那个正经的女生抬头,露出小鹿一样的表情,看起来可怜极了,“那就让那位哥去试试。” 这让人于心不忍的,要走的男生发话了,“她和谁说不是说呀。” 大高个一人窝在角落,说,“我朋友和我说,重山心理医生最便宜都700一个小时。还不一定找到靠谱的。” 于老师一开始皱眉和严厉拒绝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了,“······聊两次我都可以开一个散台蹦迪了。” 高马尾女孩赶紧轻轻拍了下旁边人的肩膀,对方马上会意,“对吧对吧,你也想让小鸿和我们一起蹦迪吧。” 蹦迪意味着喝酒,喝酒的前提是饮酒人近期没有服用精神药物。综上,蹦迪意味着精神健康。 于老师看表情,是要快点头了,又犯难地“哎呀”,说,“但是,我真的很怕自己养那么多年的白菜······” 大高个乐呵呵地笑了,“我倒感觉你家小白菜是会把猪拱了的那种。” “……” 大高个以为自己扳回一局。他还想说,感觉那小子看着高傲是高傲,总觉得在对待游鸿钰的事情上有种很认真的愣头青气质,还能是什么呢,十有八九已经喜欢上了,而且心眼绝对没游鸿钰一半多。 接着女孩子愣了愣,非常震惊,“你…看出来了。” 性取向上对得上号的异性朋友间没有纯粹友谊,因为人类最大罪之一:偷懒吃窝边草。他们几个能建立革命友谊,纯粹是因为他们都烂。 大高个站起来,“我走了。”男孩子和男孩子结伴立女孩子,其实是在逃跑,“这儿当真全是烂人。” 夜晚,山城水泥路并不能凹凸不平的地面,在医院安保灯光下有一块块彩虹般的油斑。 灯光闪烁的潮湿街道里,尚且残余夏季夜晚的凉气。 他思考着医生说的话,又觉得一切好像没什么用。他之于游鸿钰的整个人生,就像深夜床头一杯水之于他。 那些热忱冷却下来后变成了他自己都好笑的凝固状物体,一切像花露水喷在热敏纸上,字马上消失。总是无踪无际。 每个人都有自己目的。实习生为了快速略过不在自己职责范围事,医生只希望患者赶紧出院,她的朋友——很闲的晚九点在那看她,为了争取帮到她。那对夫妻更是温柔的,让他拒绝不是,亲近也不敢。 他不知道,也不理解这些人为何那么为她着急。他觉得哪怕他们都围绕着她,他和这些人明确有一个间隔。 ——你错过太多了。 有个声音这么和他说,像屋漏凉雨浇筑他脊梁骨。 他冷静地绕过地面那些阴暗角落里烂掉的瓷砖。 他需要谨防那些瓷砖里的污水。 所以他当时真的很想把她抽醒。她睡的安详,梦里什么都有,外界在她沉睡做美梦时正在进行着什么她知道吗?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她亲自去处理。 他收手了。因为完全是他非常阴暗狭隘的想法。把她突然弄醒,脑子也烧坏了,然后呢?游鸿钰是有点疯,正常人的那种疯。他不想要一个完全病态化疯癫的伴侣。 天生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旁边一家花店敞开大门,好来吸收湿气。 光滑的黑色柏油马路上,又马上蒙起一层层微小的、像相机在取景框里变化的噪点一样规律游动的暗淡色彩。 马路上不时有污水的裂缝和不规则形状的凹坑,微长如针的雨点击透明的水滩面。 四周连遮一点儿雨的绿荫都没有,他手已经去摸车钥匙,却发现这几天在医院消磨得快丧失记忆,他自己没开车来,是李青燃送的。他招手打一辆计程车。 那些水滩,一条暗红色的流星横线,一条钴色的拱门型条光,一条深蓝、草绿黄到橘红过度的霓虹灯,像热成像——稀稀落落,形成一个颠倒的水漉漉的世界。 万花筒似的效果,生命几千个日夜的呼吸和感觉活过的涟漪从他身边掠过,记录了每辆汽车的行程轨迹。商店广告橱窗放出奢华干净的光芒,亮光向外溢出,丢出,大方展示其攫人魅力。 在岔路道,抬头看到那个即将修建电影院的高楼,修修停停,疫病大爆发,卡卡停停,再次疫情,止止动动。那围滤绿网架子外裹着的是高耸入云的影院海报,向路人展示这栋独立影院的未来宏图。白色灯柱照过防水无纺布的材质表面,水滴和咔咔铁皮声在风中形成一条音乐的通道,当然,也让他感到十分之难听。 车停下后,他将白餐巾裹着的握手松开,动作非常隐蔽地放进手里,最后一个十分熟稔力度,勾出一条冲破细微的雨和风幕的弧度,掉入路边垃圾桶的黑暗里。 和她看次电影,不算什么过分的“回报”吧。 他这么想。 他竖起雨衣领子,双手插进口袋,耸起肩膀,匆匆朝他住处的方向走去。 1.21:一个午后不太舒服的梦。 游鸿钰带游乐园帆布袋走出管理室,步履歪斜着没走几步,毫无缘由站在屋檐下,突然开始等待。 果然,梦境开始转换。 这次四周变成石油和粘稠物质裹住的纯黑空间,没有任何建筑和物品。向正中地上一团都去,那是一个跳楼死掉的十七岁男生。她笔直地往前走,她看到地上第二个跳楼死掉的十七岁男生,一模一样的那个跳楼死掉的十七岁男生。她散步一样往前走,看到第三个这个人,头与身体躯干分开,安静地歪在一边。她笔直往往前走,她看到第四个,血不是很多,所以显得文雅、孤寂、可怜,只晕染出一个暗红到淡红的不规则的圆,整体部分有点近似椭圆形,像一个摩天轮。 她往前走,她看到第五个边途,很可怜。 她停了脚步,这里的场景就像看电影回放一般。 她又继续按照正常步调往前走,抱着帆布袋。抱紧帆布袋,这样任何黑暗里一个突如其来的东西,都不会把帆布袋夺走。 不去回头看,如果回头看,也无非同样的在脚的正前方,一具尸体。 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忽然她站定,低头掏了掏帆布袋,发现了他的运动手表。 地上影像开始播放:她进了警局,呆了两个小时,边途的妈妈来接她出来。晚上,她一个人走入边途家,那个三层楼的赫鲁晓夫式军属楼又呆了一个半小时。不过这次,她不是走进边途空空的房间,以前是坐在边途空空、大开着门的房间,等他去热米饭,接着就是等他给自己卷寿司。 她坐在他家客厅,客厅塞满乌压压的人,边途的亲戚。室内并不十分压抑,那种电影里灰暗色滤镜的凝重端肃,而是一种安静,又或许这种平静只是游鸿钰这种非血缘亲戚,一个边途不熟也不亲昵的朋友是这么感觉。 “那是怎样一种安静?”有一个喑哑的声音在黑色空间问她。 “我形容不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很细腻的表达能力。也许他能。” “他叫什么?” “······”她犹如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地上的影像又开始播放了。 她看见那个高中的游鸿钰把一台佳能6D放在那张她见过很多次,也在其他家庭见过很多的,茶几的淡黄压纹花卉的防水布上。推给边途的母亲。 打开里面的照片,赫然有一张边途生前的证件照。 边途让她给他拍的。前面有一个视频。游鸿钰看着游鸿钰按下播放键。 下一秒,长大了的游鸿钰长长地,长长地叹气,揉了揉眉间,再睁眼时,这些场景又消失了。 然而那些东西继续播放着,播放着,在她走过这些影响后,下一个影像播放那时那地下一秒的内容。 长夜无明,她开始闭上眼往前走。一开始地面会让她感到害怕失衡,或而撞到什么而跌倒,再或怀疑自己沿着走的直线已经离开,然而地面坡度和地球平面引力早已不再。 “杀掉边途。” “然后呢?” “你就可以出去了。他的死亡是你的一个心结。” “哦。” “杀掉边途。” “他已经死了,你再杀也只是在你的无趣过去捅自己一遍。而且他是个烂货。 一张金箔的另一面是粪便,讨论只会让他快速转过身来央求你留下,犹豫只会浪费你的时间,最好是快点想办法丢掉他。”她顿了顿,“我已经看着他一点点变烂,他们也看到了他漂亮脸上下面腐烂尸体一样的脏臭味。他用名誉和虚荣做掩护,他自毁名誉。这就是边途。” “那你为什么,又要在他死后让人封闭所有对他的流言蜚语?你是不是还是把他当做你的朋友。” “你是我,你不该反驳我。”她语气笃定而平静,“幼稚的东西,我们总需要做一些看似对我们不好的事情,来保护我们。任何人我都可以爱和不爱,但我最爱你。” 啪嗒、啪嗒、啪嗒,湿滑的,随生命翁动会呼吸的圆型东西伸过来,犹豫着,亲昵着,抚摸她脸颊—— 她一惊,下意识睁开眼,想看那是不是触角和吸盘。然而黑暗里自己身边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那滑滑黏黏的液体留在她脸颊,海货腥味,踩柔软的足,“砰——”、“砰——”走了。 她闭上眼,感官让位于耳朵,发现那声音确实是在游乐园管理室和他听到的是一种走法。步调是一样的。但是比明显那个庞然巨物动静小很多。 那个东西,会“游”的东西的体型,时大时小。 “再见,小‘游’。”游鸿钰说。 “······”那个声音呢喃,嘀呜,好像应了一声,“嗯。”也随之消失。 “我会再见到你吗?”游鸿钰问。 周围传来一片静寂,她只好继续往前走。忽然那啪嗒啪嗒的声音又出现了,在她身体右后侧。然而那啪嗒声——是在学她走路! “你会走路?”她惊讶,像和一个小孩子对话,“你好厉害。” “走路是困难的反义词。”那个呜呜的声音非常聪明,又透露早慧孩童特有的乖巧文静和一种缓慢…一直说人类语言比较困难的缓慢,“······咕噜,咕噜,他们有的人说你只有自信,没有用。你连这地方怎么逃出去都没办法。” “这话是对的,但是他们是错的。他们坏。” “······”又恢复到那黑白空间的安静了,她真不知道它在干嘛,久到以为它消失了,然后那个东西又伸出什么东西过来。 她有点害怕,某种直觉又让她不要动不要跑,只睁开眼看。 然后她看到了,黑色的空气里,慢慢显现出一条细长的柔软肢体,上面是品红、淡红渐变为粉白,背面是淡白,在空气里试探着摇摆,像流浪猫不出于要饭吃的,纯粹社交式的交际触碰。 那是章鱼的触角。 并且,只有一只触角的角伸来,不是很多只——捕食状的很多只。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慢慢的伸出去,以表示着自己的无敌意。看着自己离它最近的触角最尖的食指尖,被触碰。穿过水底层流波动,柔软如泥的触条底下,吸盘在呼吸,像在水里一样滑动,低微水流撞击声。然而游鸿钰并不在水里,她作为人类可以顺畅呼吸。 那些吸盘好像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思想一般,在和她接触。 使她想到了儿时潜水,看到的那只虎鲨。 很快,那好不容易从看不见的透明的无形变出真实颜色和触角,消失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愣,然后闭上眼,地上继续有更多尸体,脚步穿过那些尸体的影像,继续走。 她开始想象,头顶有一轮月亮随着她。她甚至开始想象,旁边有着他。她又这样走了许久,久到头昏眼花,分不清哪个是月亮,哪个是他。 然后她从床上醒来。 这是个沉闷的午后,困倦、靡懒、床铺温暖软和,让人可以继续说下去,忽然,她像他那样去看时钟,时钟直白地摆出四点二十三。 快错过了下午茶一样的时间。或许赶一下还来得及。 她感到浑身酸痛,头脑沉重,尚未从许久做的梦里醒来。 这是个很老的租房,灯管吊着离高床近。其他的都一切都不比窗外夕阳的照亮,照亮了格子床铺、一只非常非常大的金色花朵和白墙,又打光到高床之下,小书桌上贴Hellokitty贴纸的镜子。高床正中的墙上就就是窗棂,那里一颗玫瑰花树,很矮,树桠生长得自由散漫。可是下方只有半米宽的位置,就是水泥砌的平房顶。 她记起来,她曾爬过那个树枝和水泥粗糙不平的表面,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儿的笑声,“不要怕,可以钻过去的,树枝不会戳到你。” 她想起来这是谁的房间。倦醒一般睁眼看这里,像要起床,或不起。 她感到悲伤。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悲伤。 就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胸口会长出一朵绽放的金色花朵。 胸口是金色液体,金色油漆笔按压笔头溢出来的材质。从她胸口溢出,沾湿她的白色欧式公主睡裙,她不会穿这样的睡裙睡觉的,但是她可以看到自己的胸口,那只自她胸口涌出的金色花茎、花叶乃至一朵朵金色,花瓣在夕阳直射下闪耀。 她打量四周,高床之下就是完整的一家一室,老式宽厚的熊猫牌电视,一层层圆圈凹压的黑色炒菜铁锅。干净的砧板,令她甚至想到了一个阿姨快速改刀切出一排排紧贴发薄的土豆片,刀刃背尖顶出一片土豆片推高上一片土豆片,然后自己随着规律声响安静掉落。随后贴满HellKitty的立式镜子被取走,换上一桌温馨饭菜,每碟只有少量的盐和酱油色,糟辣椒炒土豆片上,薄薄一层糖色如焦糖发光。 但是,这里此刻并不是晚饭时间。 在这种忧郁的安静里,她尝试挪动自己身体,但是那花枝意外坚固,使她动弹不得。她只好顺手抓来什么衣服垫高自己的头,想看看那花是怎么长出来的——是从心口长出,还是从床铺长出穿破她后背胸膛出来。 然而动弹间,她就感到很痛,那痛不来自胸口,而是下体。那在热天下午盛放的花枝庞大,遮住她视线。她下意识,伸手摸向下体。 在夕阳下,红色的血,混杂白色和黄色精液,粘在她手指尖。 那夕阳永不落一般照射过平房,照到游鸿钰的身体上,她看到手上的液体,目光安静,眼底绝望一般流泪。 小蕊,原来,原来你不是“搬家了”,原来你不是不喜欢和我玩才和我不辞而别。 原来你是这样死的。 1.22:游:“你为什么不介意呢?” 蜘蛛的腹腔出现在她手里,带了点冷血动物披毛的温和,她把它丢掉。 路口停下一台老式黑色桑塔纳。游鸿钰的目光越过三厢式窗户,看一眼司机,打开后门进去。 她坐进去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长高那么多,不需要垫脚,或是被谁···抱起,就能爬上这座高底盘的轿车。 “去岚风巷,靠教堂那边。” 关于这个旧时代,她也只知道桑塔纳、普桑和捷达,来自那些喜欢谑牛的男性长辈。九十年代末大城市的亲戚,称这种中高档轿车的桑塔纳为“老三样”中的老大哥。重山是个战略地位远大于经济活络能力的城市,是零几年这种车才在重山街上常见,所以她家也有了一台。 这个黑色厢式轿车里铺了地毯,凉快又安静,立体音响声音回荡。 “这个歌手的声音好耳熟。”她问,看司机伴随音乐节拍点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摇上车窗玻璃,打开空调。 司机大叔忽然开心起来,“朴树啊!《生如夏花》。” 原来朴树那么早就有自己的歌。但是很快她的表情随司机说话逐渐由感兴趣变得不舒服,歌名让她想到刚才的盛夏下午,穿薄薄的裙子死掉的,她的儿时玩伴。 “可以换一首吗?” 有些老的空调口把水汽吹到她的手和胳膊上,车速快到要在攀上坡路后像越野赛那样冲出去,有那么半秒,她快腾空,最后又被甩回座位,她早已轻车熟路地抬手握住上方握手,只有身子随惯性摇摆,目光摇晃,她看到这种老式桑塔纳的车载烟灰缸,有点灰黑积污在上面。她目光里只有那个烟灰缸。周围的街景在快速倒退。 于此同时,在人造梦境病房之外。 年轻男生的声音轻微淡远,“······所以过度观察一个小物品或景象,也是一种不太好的状态?” “我知道这个很抽象。那你想象一下,你是个儿童的时候,有没有感到一种感觉,就是你的外在环境给了你一种禁锢,你想做一个事情,但不能去做,因为你看到这件事了,但是你内在没有这样的能力,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活在这个中间状态。而在这种中间状态,你就容易去观察一些与生活实质不产生任何联系的东西······” 医生在说这些抽象的东西,而对方锐利的眼神看自己。 医生顿了顿,“······嗯,可能是看着地面一直发呆,也可能是网瘾。” 男生俨乎其然点头,复露出一个怪诞的笑意,“那照您这么说,地球表面上每个人心理都有点问题。” 然后迈了步伐走进病房。 来自过去又尚且熟悉的街景暗示游鸿钰,目的地快到达。 她徒然伸出手,按住前边椅背顶拍打,“师傅!不要去岚风巷,”她想了想,“这里最近有什么娱乐场所?” 没有任何讨论,车忽然停顿,司机说,“到了。” 她转头,街面正中一座很大的老旧电影院。数扇仅通三人的红木门,灰蓝泥水柱子注入蛋白色三角石英片,走进去,三区刷红漆的长排木椅整齐无声,蒙上淡淡灰尘。但前几排的木椅颜色格外鲜红。影院的水泥穹顶很高。 所有木椅正中最合适的位置,坐一个男生,比之前见到的人肩背偏宽。一手搭在木椅靠背延伸过去,另一只手双指抵了低额头边缘又轻松放下。 听到走路声,他略微侧头往后看一下,再懒懒转回去,继续看电影。 她也随他目光看去,那是《无间道》。 愣头阿仁穿淡绿的香港警察制服,听长官训话,镜头轻微摇摆往小光圈缩放,背后黑板写“第一线的警察”,他背手而立,光线一半光明一半晦暗。 她走下老电影院的缓坡,手提帆布包放到他手边。也静静看电影。 还是了坚持半分钟,才丧失耐心,比电影更好看的东西在她旁边。 游鸿钰略微惊讶,在这白天影院里,他的模样是截然不同于边途的另一个男生。侧脸轮廓英立,线条流畅。 然而那幕布灯光不断晃动,暗绿晒白曝蓝,在他的鼻梁和脸颊上,流下一段顺畅高光和阴影,电影灯光快速变幻,他置若罔闻地接受她注视。 好像,是生气,还是什么? 游鸿钰一点点挪过来,又心虚地往后去看敞开的影院门。 他隐隐笑了下,笑话意味显重。倾侧过头,青年清爽利落的额发垂落一点,透过落灰尘的空气看她。 还在笑。 恼了,她扒开帆布袋坐到他腿上,如愿看到他闪过的吃惊。然而,他整个头部像受她牵引一般,那双清明的眼眸始终追随着她。没有柔情似水,确实愔然脉脉的浓意。 椅背失去那只宽大手掌的轻抚,转而从后搂住她腰,不甘示弱地搂近,扣住时带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然而目光只是淡淡停留在她脸上。 仍然是,不说话。 更多时候,他是沉默的。唇边狭藏对她的心意。就像他的手掌一样。 而她想说,某人,还是高估了她猜测他想法的能力。 “······我会观察一个人的走姿,有时候,你走路有时会给人一种压迫感。有点子特别。” 他愣了愣。哦,她早发现了。并且,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她发现的。总之,或许,是在某个她走在他身后的瞬间。 “总之我搞清楚了,你朝我走来的时候,腿打直,但是重心是往前倾的。” ······他甚至不需要留意身后,就被窥探出来。 电影里车在山路弯弯绕绕几个弧角,她最后说,“你走路姿势好看,和边途的完全不一样。” 他的悟然只有一瞬,很快恢复那种飘飘然的,看透什么一样的风恬浪静。 她勾起他脖子,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眉眼间的笑意更甚,但也只是这么好奇地看她。相识不过几日,默契却好多。 她笑了笑,促狭的打趣笑意掩饰示好,“这么快忘了我?”他刚要开口说没有,她又继续说话,很无辜一样,“你不是说更喜欢我一点了吗?” “那你…再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他表情无奈,嘴巴松了松,是要学她说什么废话还是直接亲亲她好?这审慎的斟酌里,她悄悄看四周,然后抱紧他,下身状似无意地蹭到他腹部下方。 他被她逗笑了,下意识握她腰边,让某人提起来坐得更远。 在她以为失衡的前一秒,他抵住她额头,柔和的眼里盛满蜜意,话语却是平静的,“我现在只这样想抱抱你,喃?”他在询问,他的疑问是那么不容更改。 游鸿钰不自觉点点头,半趴上背抱他。他确认到那柔软肌体里包裹着的坚硬骨头,原来拥抱是这般舒服。 游鸿钰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知道他不生气了,不意外了。他们又回到一开始了。 —— 他坐在医院的咖啡厅椅里,在他对面空了座椅的桌面上,留着一杯喝到一半的拿铁,店内正忙,服务生来不及收,五分钟前走掉的人是李青燃。 他把问过李青燃的话告诉十分钟后来的“于老师”,现在又看着“于老师”和那个大高个说,“在她的梦里,有个人叫边途。李青燃说他也不知道是谁。” “边途?” “这个名字。就很离谱。”食指中指指点在桌面,“网名、笔名、出来混的假名、快递取件名。都可以。谁的坑妈坑爹会给人在身份证上这么起。” 那个偏瘦的男生来了一句,“史大坨这样的名字也是有的。” “······” “你别瞎搞八搞。” 他只抱着手,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 他平静开口,“边途是谁?”那个人就在她真实生活的身边,她真实拥有的过去里,躲藏了或被忽略在他记忆角落里的,一个人。 “一个贱货。”游鸿钰说。 “……啊,”她快速尴尬,在这种文明人面前骂了脏。 人的表情有时又是那么难以辨别。他以为她的尴尬,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关系里,回忆里出现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强奸过但绝对猥亵过游鸿钰的人。 于是他说对不起,又说,“我不是介意他。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畜生的真名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介意他呢?”她表情如光明正大的老师,抓他手去抚摸自己大腿内侧,目光幽深,“我是你的,你为什么不介意呢?” 1.23:君王和另一国度的真假公主 奇异号召力牵引他,要作最虔诚的回答。 他说,“······我介意。”他作一个点头的动作。强烈颤栗自躯体深处抽出,唯独他自己知道,她改写了他的命运。 “你看起来好像在忍耐什么,但又忍不住了。”她疑惑。 “我在想一个虚构的电影场景。”他疲惫地磕上眼,卷长的睫毛在抖,眼皮下的眼珠在动,“······一个君王清洗前朝罪臣和奸臣,也换上一批新人来用。我在那一批里,但马上成为君王提拔为最常用的那个。” 他的想象很远很长,长到她只听到自己被称作君王。游鸿钰扬起下巴,点点头,她喜欢这种说法。手指爬,爬上他的肩膀,她分开腿跪在他腿上,像一团软趴趴的软体动物攀附在他身上。 “那么,你只甘心于一直在原来那一批里吗?” 那种感觉又来了,被她全面围住的感觉。 不过他快习惯了。 他声音渐渐沙哑,颓靡悠和快乐,“不了。现在不了。” 游鸿钰亲吻他的脖颈。在那里不断停留。她看起来像感谢他,也像奖励他。也像,在给自己的东西烙上印。 极其轻柔的唇舌歃叼他脖颈的薄肉,在他以为她要咬下去时,她却只呷嗍着玩儿,她呢喃着什么。他好像听到她说,你的比喻很有趣,但,我不会利用你。 这个重要吗?他感到好笑。无论如何,卑鄙与否,她都把他吃得死死的。 “小狗似的。”他轻声骂,她突然就咬自己。 那牙齿顿了下,用嘴唇裹着住了牙齿的人中去贴他肩膀,如此反复地讨好滚过好几回。 他抬手,揉揉她的头顶,语气又变得祥和,“你乖。” 他好像不需要去说,其实,他甘愿作为一个“另一个人”,获得机会来和她接触乃至做各种亲密的事。其实,他可以在这种疑似被“绿”的相处模式里,证明自己爱的忠诚不改。 嘘。 或许她不会喜欢这样怪僻的他。 等待许久,久得他以为游鸿钰这只小狗要在他怀里睡觉,游鸿钰一脸满意从那些标记里抬头,又看四周是否有人,他露出一个清雅的微笑,“我们换个地方?” “好,”却没从他身上离开,贴贴他的脸,“还有一件事情。” “你叫——” “….”他心脏停一拍,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哦,“邱叙。” “…邱叙,邱——叙,”她嘴唇张合,笑容是那么生动,湿润闪亮的嘴唇半开半闭,显得格外能说会道。“好听的名字,就像秋天的序曲一样。”她咯咯笑,“邱叙,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他语气宽容,延纳她一切态度。 比你想的,所知道的,所能猜到的,更喜欢一些。 他们看着那些人。 街道上年轻男女穿着零几年风靡的露肩短袖和低腰窄腿牛仔裤,玫红色的、明黄色的、格子的,混成一个鲜亮的流动世界。街景老旧,现在踏过的街道恢复为模样,繁华不改。周围一些都真实得如同他们穿越了,她感到好奇,看着每一个细节,隐隐藏匿着欣喜。 这条街也有山桥氏和乐天利这样半洋不洋的快餐店,她才想起来,如今这些都被肯德基和麦当劳排除在外。 “我记得乐天利最好吃的是照烧猪肉堡。” “还有红豆冰山。” “你记忆力很好。”他说。 “还好吧,可能是因为这些是开心的事,”她嘻嘻笑,“但是我不想记的事情,我可以彻底忘掉。” 他差点在街道地砖在停住。 “哦,对了!”她松开他手,走在他面前倒退着漫步走,兴奋地同他讲,“那时候它家有个剪什么报纸的活动,集齐可以换汉堡,哦,说来是儿童汉堡,我们街巷的小孩儿就互相串门来集齐。” 他也只是欣欣然地听,还要停止注视她,看她背后的人行道路上任何可能得障碍物。 不过她兴奋的模样很快消停,走到他身边,捏了捏他手掌,甩来甩去。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优待,但快乐又快速降落。她不缺朋友,或许她都是那么照顾身边所有人的感受。 他想了想,“······那时候我觉得在肯德基过生日就像在大饭店吃饭了。” 游鸿钰的兴趣又被他装幼稚地提出来。 他沉默着没告诉她,他现在似乎可以在梦里影响地图形成。之前他怎么都做不到。 这附近几条接的前后街景每一个细节都非常到位。实习生他们的素材库才开始动工,而这些地方,都是他家里人拍摄过的街景,有些是投稿给各种报纸和杂志。他看了那些老照片。 轻步行走路过商店橱窗玻璃,他隐约看到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样子,而他垂手,牵住游鸿钰。 他也不问去哪,只仍由她带着逛,渐进安静的宾馆街,她忽然鬼鬼祟祟看他,他笑起来,如愿看到她的搞笑模样,才开口,“我不是很喜欢宾馆,”他说,“我家就在这附近。” 但是他脑子想的却是,得在梦境里找个人多的地方,好好肏肏她,好好观察她那害怕的模样。 这稀松平常的话,却让她感到疑惑,“好巧,我家也在这附近。”那狐疑的眼睛看着他。 “重山就那么大啊。”小到只有你了。他疏松地笑,“我小时候喜欢宅在家里。” “我也是诶。” 闻言,他挑了挑眉,拿她调笑,“你是说每天在街巷里串门和其他小孩集剪报那种?” 她却从他的调笑里,嗅到一种非常非常淡的醋味。 走到他家静寂温热的楼道,“你家人······” “路过报刊岗亭时我看了下,现在暑假。我家人都不在家。”但是他没说,是他控制地图生成,也可以控制一些人适时地不出现。 “你记得好清楚哦。”她阴阳怪气。 “我们每年暑假都会出去旅游。”他把钥匙插进去,打开门。客厅给人乍一看非常干净简洁的感觉,许多淡白蕾丝的盖布讲究地盖在沙发靠背、饮水机上。 邱叙递给她一双全新的拖鞋,而她还在好奇地打量一切,或者说,她对这些老式沙发茶几有种既视感,在专注地去看它们。 游鸿钰被拉回注意力,邱叙已经蹲下来握住轻轻抬起她小腿“抬脚。”他垂眼,把她的小凉鞋拉着脚跟脱下,她讪讪地把脚放进拖鞋里。 邱叙看着低跟凉鞋绑着的脚背和不安分地动的脚趾,小声叹了口气,握她另一只小腿给她脱下,只是这次他不再看地面,或者说,脚边,而是抬头看他。 然而游鸿钰看着抬头看自己的邱叙,一愣一愣的。开口她在如果再晚四分之一秒的话,再晚四分之一秒的话,就可以见到邱叙被发现什么的惊惶。但是她先说话了,“啊,有被你撩到。” 他似笑非笑地站起身,走去卫生间洗手。游鸿钰也去洗手了,这点卫生习惯她倒是有。 出来后,邱叙忙去找空调遥控器,给她倒一杯饮料,“我去换身衣服,你随意。”回来时发现,游鸿钰仍拘束礼貌地站在客厅中央,茶几旁边。 “怎么了?” 游鸿钰看了一眼白色沙发,背着手,万分乖见,“我没换衣服。” 邱叙又笑了,短短快速地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那么容易惹他发笑。他明明已经说过她随意呀. “那你不喝饮料吗?” “喝的。”她讷讷点头,掀眼皮看他,那一刻他又明白了,那种刚来新家的狗在试探主人的眼神,她毫无疑问在装乖。他眉目疏朗,一脸爽快,朝她扬下巴,“你的话,把沙发刨烂我都不会生气。”他不会生气,接着他会拿皮带抽她一顿。 她坐下去了,双手握着放在大腿上,坐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开会。伸手拿纸杯喝饮料,也是轻轻的。 但是,他诡异地感到了一种秩序感。 “其实我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她安生乖巧没半分钟,又开始了,非常和善地看他,“我们先一起洗澡······” “你又想做了?” 她支支吾吾,“不可以吗。”夹着尾巴快炸毛了一般,换为侵略又非常霸道的语气,“你的床软不软?!” 傲娇呢,想让他觉得不软她还不做了。 “软的,不软都有。你喜欢哪个?” 喏,不回他了。 本打算走向厨房切点水果的脚步顿了顿,又折回,“那你先洗澡,我去找一下新的毛巾,很快就来。” 带她到洗手指认各种洗发露沐浴液,在游鸿钰惊讶地看着那一排整齐排列架子,有人高的五排架子,放了中日各种牌子的衣领净、彩漂液、香衣清洁剂、凝珠、除菌液、柔顺剂和84消毒液。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好用,瞎买就这样的。”他咳了咳,“现在不这样了。” 1.24:皇帝,鉴别臣子忠诚* (冰感物体) 洗着洗着,她悄悄调小水声,隔浴室门、走廊、隔他房间的门,就再无声响。 忽然他房间门响了下,他步子大,很快走到浴室,敲响。她一惊。 她把拖鞋脱下,光脚走回原位穿上,再啪嗒啪嗒走过来,打开门。 门缝里只有一条伸过来的毛巾,她看着毛巾,问,“你确定不一起洗澡哦?” “你邀请的哦。”他学她,打开门,快速而用了巧力地关上,既防止热气出去又让风不会吹到她。 他开门前犹豫,是觉得游鸿钰这次说要一起洗澡准没好事。果然,他快洗完的时候,她跑到帆布袋里翻找,朝他举起了剃毛刀。 邱叙拉她到自己房间,坐在垫了毛巾的、自己的床边, 游鸿钰闪烁着格外精神的兴奋地分开他的腿膝盖,小心翼翼地给他刮毛,但是他羞赧地收合手掌。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也很自信于自己的爱干净。但被剃毛,带着一种挑战他爱不爱干净的感觉。游鸿钰非常作弊地先给自己剃掉了。这只坏狗! 她又开心得要死了,他又挣扎又羞耻又朝她分开腿的样子真的好乖,好可爱。 刮完毛毛丢掉后,他的几把也翘了,她手抚摸上去,怪轻车熟路的,他好笑:“不用碰,一会就会下去了。” 她忽然凑近,“现在有我了,还要这样吗?” 他又驳不过她了。 “来——”他把她抱过来,一边又没情欲地轻轻拍拍她的背。下巴换角度磨蹭她柔软脖颈、耳根,又滑到她脸颊,脸颊撞脸颊。 游鸿钰捏捏他的手指,“你挪一下,我把我上衣脱掉。” “热?”他疑惑。 “不是······”她怎么去解释,解释自己想讨好他? 他忽然搂她更近,亲吻她耳垂到颧骨,咬了下她耳朵,藏不住他在喘,“这样就够了……” 她呆呆愣愣的,大脑像处理不过这些话。 过了一会,她都有点手臂发麻了,说,“脱得赤条条在床上,居然是拥抱。二十多岁像八十多岁。” 他呵呵笑,他不说话,他在等待。果然,她下一秒开始说,“我要对你强制爱了。” 她撩人看起来要么很势不可挡,要么就是很理所应当。 其实,游鸿钰的主动里天生带一种霸道的味道,霸道这个词,通常是用来形容一个孩子的。 “我猜你是一个小公主。” 她愣了下,然后欣欣然点点头,“皇冠必然是我的那种。”下巴翘起有点儿骄傲的弧度。在他眼里,她说话的神情就像谈论晚饭她一定要吃什么一样轻松。 却让他恍惚,恍惚不知现在是2023年的中国,还是中世纪的欧洲。 “那你是皇帝。” 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做他的皇帝。 他伸手,摸摸她的下巴。很轻,所以她疑惑地看他,在听到这么说她时,她又骄傲地扬起下巴等他刮和摸,好像在赏赐他似得。他的温热手指顺势而下,抚摸她因为傲起下巴儿而微微绷起的后颈肌肉。偎抱得缱绻慕爱,手掌依依穿过她胳膊下,指腹慰荐地抚摸她的脊柱而滑落。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长长的叹息,他声音浮上水面时带起地下重重的东西,“我的皇帝。”摸一个脊柱,他以前永远摸不到的抽象物质,那个抽象物质把她皮肉骨血全部粘起来。 拥有自信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拥有着什么。只是感觉他好像在迷恋着自己什么,很像那些还没说过两句话就和她表白的男同学。 但是他是邱叙。她嚅动嘴唇,抚循而起,在模糊的千禧年初,她的脸颊蹭他鬓角。 “你们很像。”她说。 他忽然又冷冷的,觉得好笑地,从胸腔发出一声嗤笑。肯定道,“那确实。”她没和他说“边途”姓甚名谁,但是她这么说,他忽然知道了。他知道那是谁了。 她的耳朵下垂,抬眼示好,“怎么了?” “洁癖、节拍器、青春期看起来谁都瞧不起的烂性格······”他好笑地挑眉,“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我用节拍器是因为我学过钢琴,洁癖是因为······我妈妈就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游鸿钰愣了很久,才可以接受这些话。毕竟,边途才是那个她不远不近的同学和朋友,而邱叙呢。 “边途说,他用节拍器是因为助眠。” 邱叙发现什么很好玩的样子,他好像可以解释很多。但是他只是朝她扬了扬脸,示意他窗处书桌的节拍器。 她光裸着身体走过去,在正午的阳光里躯体发光发亮。但是这里层高,只有蓝天白云。 盒盖取下,按住金属尺片顶端,按下砣块上下调节,松开金属尺片顶端,咚、咚、咚······ “你这个很好听。”“玩”了几个节拍,放回透明盒盖,让节奏停留在三角塔里。她走过来,“他那种塑料撞膛的声音很重,无论什么节拍,那个音色就让人觉得焦躁。” “嗯。”邱叙已经开始拉开被子了,给她盖上薄毯。 “纯盖被纯聊天啊,”游鸿钰非常震惊,看着天花板感慨,又恢复冷漠,“我只和我的闺蜜这么做。” 激将法对他没用。忽然就被掐住鼻子,她痛呜一声,他赶紧去揉了揉,然后被她咬一口,她还继续问,“一定要说普通话呢?” 这些每个人小习惯都太多。大家从不过问,大家都有礼貌,大家第一反应是理解。 “因为我觉得在重山待得不舒服,没什么归属感。” 她忽然认真地看他,虔心发问,“为什么呢?” “···冬天湿冷,天总是灰蒙蒙的。重山人耿直、火辣。长一辈的讲话做事太直,大爷大妈总是在公交车上嘀咕个不停。虽然我家里很多人都是重山人,我爸爸也是,他们都喜欢住在重山。我哪哪都觉得待得不舒服,这里的钢琴班老师一开始还会不会教学生,我算学的快的人,对于那些乐感稍差的学生,他们只会严厉而死板地教育。饮食不习惯,让我很烦。”说完后,他又有些尴尬,或许觉得自己太负能量,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或许是向她展现了自己情绪细腻的一部分。 但游鸿钰只淡淡看着天花板,“我青春期也像你这样,一天想些有的没的。” 他被他冷笑话式的幽默惹得表情放松。 忽然她转过来,一只手伏在他胸膛,“所以你在这里读过书吗?” 亲昵的,让他心口发痒的。 “我只是初中和高一在这里读书,其他时候才在这里小住。” 她在被子下的手也不老实,已经摸到他大腿内侧了。” 被他压住,她叹息,幽怨地叹息。 忽然不知道聊到哪,她说,“我小学的时候,一个女生经常问我衣服哪买的,要和我穿同款我都想砍了她。” 他有些哭笑不得。才知道她又把话说回去了。 她忽然慌乱,解释,“不是谁都这样,是因为她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说到最后。她发现他一直在感到好奇又有趣地笑。 “如果你小时候遇到我就好了,我会天天烦你,烦到你都没时间觉得重山不好。” 他看到空气里似乎出现一种透明的玻璃的虫,他眨了眨眼,那个东西就消失不见了。他好像愣了几秒。但是他什么话都没说。 过去了。 “···也不对,我估计你也不会喜欢我。我小时候脾气更差,所有人都得包容我那种。情绪不稳定,容易发脾气。我在11岁时察觉到这点了,但是我到15岁才完全改好。” “没看出来啊,”他平淡地笑,平淡应和,在她狐疑地转头时,他又继续补充道,“你看起来性格不错。” “那你后来是怎么把性格改好的?” “就这样呗。”她眼珠子晃动,数千个岁月就那么过去了。 “我也是这样,慢慢变得外向。” 虽然,他在江淮逐渐改掉了青少年那种病态的过分谨慎,但是,这种小心谨慎还是会不断寻找机会来折磨他。 她嘴巴哑了哑,声音压得低落,“······那还好,我刚才甚至觉得你得过抑郁症。” 他看她,语气低压,表情严肃。他在边途其他的的朋友甚至是同校同窗的人都看到过。 准确来说,就是一种自杀者身边人都有的替代性创伤。在十七八岁时随着一个人猝然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以一场地震震动着其他人。 这么说有些无情。他不是因为觉得“边途”恶心,准确的来说是因为他现在才知道,这个人对游鸿钰做过不好的事情。而是他很清楚这种说不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创伤情绪、情感、心理活动的纹理、活动。而他只是隔岸看着这一切。 然而这一刻,他感到心脏有些紧巴的感觉。她那种样子,分明是还在余震的波动里。 他感到巨大的无力,那种自己往前向她走那么远了,他甚至发癫地觉得,如果少年时代那个“边途”是他邱叙自己多好,这样就可以永远在她心理有位置。 他甚至希望,得抑郁症的是他。 他深呼一口气,不是因为唤醒理智,而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从床上爬起,抓起一件长长晨衣披起来,再没有想陪她睡一个午觉的想法。 “他的葬礼我没去。” 真厉害。一句话把人弄死,一句话又把人搞活。好厉害的本领。 他已经站起来了,看着四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他去过那个人的葬礼。 “我现在后悔我去过。”虽然不是专程过去的,但他确实出席了。 “所以,你不知道那些事情。” 他疑惑。但没问。他觉得她说的,应该是指那个长了张漂亮人皮的畜生做的事情。他悟起来时,也继续装作疑惑的样子。 等等,等等。 他能明显看到,她对他的表现很称心。 不是被害者逃过后续伤害的小心翼翼的观察,也不是劫后重生的自勉式吐气,而是和这个截然相反的,高高在上的,计划着什么后,又收回了那步棋的感觉。 其实刚才和他聊天,她都是在套话。 她现在确定了,他仅仅也是一个边途的“朋友”,烂人总是很容易混在正常人堆里。也对这一切不知道。或者说,边途那张烂嘴巴没有朝人夸耀出去。至少没朝他炫耀。 他手上的杯子已经垂很久了,他猜她应该是渴的,饮料并不解渴,但是她只是用那双蛇一样安静的眼睛看着他,伸长手趴在整个枕头上,斜斜地躺在那。 “我猜不透你,游鸿钰。” “那是因为你尝试去猜了吧。” 她坐起来,微微张口,他倒了最后三分之一杯给她喝。她喝剩薄薄一层在杯底,一些糟糕的现代人习惯。之后她没声没响,双手撑床铺和分开的脚,闲散地晃晃脚踝,惬意发懒。空调毯已经落下,她攥起一角,遮住自己的胸脯。 他垂头,目光不太清晰可见,坚硬冰冷的杯子没有离开,顺她下巴,向下滑,向下滑,她把薄毯松开,胸随心脏鼓动而上下轻晃,碰到冰杯后乳尖儿马上立起来,他快速交换了一下口腔口水和呼吸,好想舔,心中心惊肉跳表面经沉默寡言,他握着杯子去抵了抵她乳下,肋骨中间,肋骨底下,继续一路往下滑,已经被她体温温热的坚硬物品表面贴到她的肚子。 似乎还想划到更下去—— 她一只虚握的手从下边遮住腿根处。 他把杯口倒倾一些,倒倾一些,快浇在她的手背。 一滴冰水就可以让她颤抖,颤抖着,紧张。 他拿开杯子。 但他弯下腰,背对远处的窗而身影晦暗,描出背肌和斜方肌和宽厚的臂膀线条,伸出另一只手到她肩膀,不动声响地看她,杯子被长手磕到床头柜面。她听见咚一声,他扶着她脸侧,形似温柔的手掌贴合她耳朵之下,强势而不容按住她不许去关注那只杯子,而只能看他。 1.25:我是一根好甘蔗。”* (束手蒙眼/舔穴手指肏穴/传统位/失控) 她发着懒,身体知趣地往后退,为他露出一个空隙,同时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话动脑太多。她需要一些不动脑的活动,来维持白昼长明,机体活动。 她往床后挪,淡淡看着他爬过来,他还是那样的缄默守成,她也做好了挨操的准备。看着邱叙那张脸,暗叹可惜了一张帅脸,她甚至联想到了一些很传统的姿势、很温和的抽插方式,一些他特有的处男的爱护和慢半拍。 但是他爬过来,沉默又好像烦恼地抓着她身躯摆正到床头,正式扑倒她,交叉着环住她手,眼珠子扫视她脸上所有表情。 游鸿钰愣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说不喜欢的,但就那么一秒。他就快速送回她手,面露歉意,“我…” “…你摸摸我的心脏,它在为你跳。” “掏出来送你好不好。来你家没带礼物,这个给你。”她亲吻他那只手背。 她在说这些鬼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抬起她大腿,他手掌咔咔作响,整个人都在诡异地兴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搞她的冲动,他感到了体内躁动狂逸的性欲。 她在喘,他的手劲很大,把她手腕都攥红。 她立着腿,也并拢腿, 他的手掌滑落期间,指甲修剪赶紧的边缘刮了刮她大腿,忽然诱哄,“让你舒服了再掏心好不好好不好?” 她张开腿,她说,“不好。” 他给她脱底裤,她自己抬起腰让他抽出的那种,她说,“不好。”然后她枕头边的手圈起来盖住自己脸,她朝他分开大腿,她说,“不好。”他的手过来,她用手遮住,她说,“不好。” 他笑,忽然从床头拿出一条细长的薄布,左手转着在右手绕两圈,手指蜷回去波动着感触薄布的力度,看那布的目光带了些精心准备的感觉,那感觉让游鸿钰感到悚然,并兴奋。所以他说去他房间找快新毛巾,是安排这个。 —— 站在男生的房间,她说,“我喜欢的人是这个。”她笑。指了指作业簿上的名字,看向作业簿的拥有者。 男生也笑,淡淡笑。 然后她被推到床上。 在她没反应过来,就被压住。她爬不起来,她挪不动。 那个瘦瘦的,也许和她差不多体重,温文尔雅的男生的力气,非常,非常大。 —— 游鸿钰盯着他,术式在两秒内就可以把他皮肤崩裂。 手被抬高,枕头被拉下,连带他的手。他慢条斯理整理她的头,她自己抬起头让他怎样合适地安放自己头发。 软布慢慢缠绕她手腕,他很满意于这个蝴蝶结,“好了,现在是我在绑架你,所以你说不好也没用。” 他又拿出一条很短的领带,学生制服的领带,材质光滑,还带了些他衣柜里的香味,也许。绑到她眼睛上,但是比起手腕那一个,其实很松。 邱叙快速掰开她的腿,轻车熟路地趴下去,伸出细长温滑、被水湿润丰沛的整个舌面,完全用力地盖上花阜,舌尖已经顶到穴口,他把热气全部喷在上面。 他抬起眼,她缩了下肩膀,抿住收起嘴唇,发出叮咛的蚊子般呻吟。 她调整和后脑勺,有些不安分,有些乖巧地期待,在眼睛和衬衫领带之间,闪过他含情脉脉的目光,然而伸出舌头,左右滚过花阜—— 她的小腿微动,脚趾蹬床单,松开,松开。好像还稍微泣了一下。手臂不安地握住自己手掌。 如此大面积的刺激,舌头又开始专注于刺激花蒂,痴迷的舌尖渴求着顶弄,发出水声。又用双唇去含住,要把这些吃掉一样含弄。 他抓来一只枕头塞到她老是颤抖着鼓动的腰后,脚后蹬着床尾最后一节床单,一只手伏着按住她的大腿,防止她爽的时候夹她腿,虽然也许,被她双脚夹住后脖子渴求着往他脸上坐和操他嘴,也是一个不错的姿势。 只是她今天好像非常敏感和脆弱,他舔吸了一会就被她抖得撞到几次人中。他弯曲下身子,中指插到狭小的穴口,打了几转按下去,熟稔地按压她的尿道口,她闷哼着吟叫。邱叙用舌头裹食,吮吸花蒂,她的大腿都在颤抖,咕噜咕噜的水声随他骨节撞击而出,曳甩出来贴到他手腕骨上。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原来,原来被真正喜欢自己的人在床上是这么对待的。气息抑住,只是轻声问,“你为什么把你的几把掏出来了。” “我怕我一会忍不住操你阿。”他很认真的回答。像个大笨蛋。弯折手肘支撑起下半身,快速撸动来发泄无处安放的性欲,细细的一根中指在里边抽插都显得艰涩,更粗的怎么塞进去呢?但是腔肉包裹得他手指到脑子都感到舒服,他内心变态地联想着这些,握着捋动爱抚的肉棒都更兴奋地硬起来,“抱歉……”他是真的有愧意。舔吞溢出的液体舌头好像也变得敏感起来,自己会颤抖着渴求舔舐,舔舐更多,想听到她呻吟, 她在哭泣,“邱叙,我想要你的更多。” 邱叙爬上来,看她眼睛,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非常深情的温柔,他握着肉棒让龟头撞了撞穴口他问,“嗯?” 她马上缩了下下身,“嗯嗯。” 她低头去看身下。 “不要低头,”他抓她脸,“看着我,看着我。”既是命令也是渴求。 他尝试着插入第二根手指,感觉快要把穴道扩烂,他皱了下眉,但是她好像越来越接近高潮一般,穴口不断突出、抽连出好多液体。 “是疼吗?” “有点...”她谨小慎微地抬起臀部,轻微地摇摆和抽送,“但是也很舒服。”她整个人都在细微地颤和收缩,“…邱叙,邱叙,我快疯了。”她在害怕,“救救我。” “我救救你,你也救救我可不可以。”他兀自道,平静地陈述。 他非常艰难地眼睁睁看自己四只手指合拢残忍插了几次穴口,穴口淫乱地流出好多阴精沾满手,之前幽微的曲壑依附他手指撑开层层褶皱媚肉收息着扩开,洞口里面是什么呢,他眼瞳颤抖着下流地去窥视,穴里收缩,呼吸,每一下好像都在娇弱地邀请他。在他炙热的注视里。带出液体,怯懦的情意剖开,最大限度地展示放荡。这种放荡,是只属于他的放荡。 “你可以…可以…” 他马上懂了,但是在龟头亢奋不已摆动,他忽然顿住了。 他手掌落在她耳边,上面的青筋汹涌着叫嚣着,然而他低声的,呢喃的,“可以什么呢?” 她忽然尖叫,他笑起来。 他亲昵地挺腰,几把试探性地在附近磨,滑过她大腿耻骨,滑落到她的穴口,又被他下流的握起来滑动她的花蒂,“可以什么?它只听你的。“ 她转过头去咬他手腕,舌尖胡乱舔过了,他又疼又感到诡异得更硬了,她咬够了,留下不浅的牙印了,说话,对手腕说话,热气喷到他手腕,她又笑又痴迷,“要邱叙的鸡巴。” 这么喜欢的话,整条鸡巴都喂给她好了。 得用手扒开一些,才可以艰难挺进去,他在这里颤抖着控制,她在那里因为巨大冠头压住接近会阴位置的爽点而临近高潮。 “哈、哈。”她额发沾湿,从水里捞出来那样呼吸。他握着会被狭窄穴口抗拒挤走的肉棒,得两只手握满茎身才可以直直抵在穴口,穴口吃了一点就卡住,他把身子朝下,肉棒直直操着她穴口她爽的地方,一直这样许久地鼓动自己的腰。 她咬自己的手臂,就这样被操穴口高潮,她颤抖着抽吸,“你不会就这样了吧。” 他有点崩溃,“要是撕裂了。” “你永远都不插我了,是这个意思吗?” “…我,…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不会喜欢这样怪的他。 又变回那个屁事不懂的小孩子了,她要被气笑了。 “那里可能比你的想更坚强一点。” 他愣了一下,他懂了。把她的臀腿抬离床面,捞起她双腿,按住她的腰,一点点抽插着入进去,他快疯了,狭窄穴的细嫩腔室细长又缠绵地引他更进去,他不可置信整个像穴具的下身含了一半进去,他伸手去扯开她的脸上缠绕的领带,“游鸿钰,游鸿钰…” 她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但总之很多的汗滴也随着他俯身的动作落到她肌肤上她觉得邱叙快疯了,又或者是自己疯了,他俯身这样也让她穴口很爽。 他伸手去揉弄花蒂,她的脚掌踩在他背上乱喘,完了,太舒服了,他一边轻轻抽插进去一边摩擦花蒂,她有种被他搞得两个地方欲望直连的感觉。 里面非常滑和湿润,他稍微从那种崩溃的紧张里走出来,抽出四分之一,再进去留下外边的三分之一,还有一截被他手掌握住,就这样浅浅地抬腰晃动 “你他…啊”她骂了,崩溃地握着手臂乱晃,受折磨的竟是她,“你到底是从哪个寺庙跑出来的。” 她一激动,穴肉都在收缩。 “不要夹…” 他失神,开始抽出粗硕的肉棒,低吟着,脖颈鼓动青筋,像他几把上跳动着的一样。 控制着自己握着慢慢退出,才控制住射精的欲望。上面全被游鸿钰的液体包裹。 她被冷落了。 呼吸着新鲜空气,却在一个腐朽的地方等候。 也许她可以命令他,但是她现在只想体验没脑子的感觉。看邱叙崩溃也是一种趣事,好像她强奸他。太懵懂了,她都不知道他时常露出的幼稚是从何而来,和他冷静克制还瞧不起所有人的气质是那么搭不上边。 “嗯?“她疑问。 他吻她,热切而激烈。与此同时插入进去,邀功一样为她鼓动自己的腰。 手掌抚弄她腰,才恋恋不舍地向下去磨她发红发软的花蒂。 她尖叫,“不可以,不可以。”她被束住的手抓着他大手,爬不上末日方舟寻求帮助。 她只能双手套过他的脖子,拉着他脖子过来让他接受吻。然而他以为她是喜欢亲亲,几把动作又慢了下来,忙着回应她的吻。 她烦恼的焦灼的痛哭,“你就不可以一心两用啊…” “以后可以。”他忽然很幽深的来一句,狼狗一样的目光,目光又明确…又忠诚。他开心地,幼稚的笑,“喜欢吗?” “非常喜欢。” “真的吗?”他是真的在询问。 他稍微大力地往里肏一些,几把稍微改变点姿势就问一遍。把她操的舒服了,他舔舐她耳朵,感受她额头颤抖的厘米微动,她整个人飘飘欲仙,脑子快没了,只剩下快乐。 “你为什么可以完全舍弃所有顾虑接受我?”他顺口问。 “笨。”她不耐烦地骂,那就是那个脾气不好的,据说很多年前改掉性格的游鸿钰。须臾,她怯懦地,不好意思的,“因为你很好,你值得我完全丢弃这些。” 他愣了愣,得花一秒处理下皇帝说的这种话。 又像一只认了主人的狗。 他很错乱,但是一切早被她被他颠倒得乱七八糟了,就像这荒淫无度没个头的做爱。这是他欣赏的人,然后这个他欣赏的人和他说,喜欢他,还说可以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大大大的囊袋冲撞到穴口,热情的回应她,好像在证明他比其他人都好似的。 原来有的东西一旦尝到了,就真的一点不愿松开嘴了。 他喘息,“请你相信,我是一根好甘蔗。”然后那根就不停地榨了。 1.26:“至少让我留在你身边。” (内射/踩背/轻微的绿帽幻想) 他喘息,“请你相信,我是一根好甘蔗。” “解开,解开。” 他忙乱快速地给她扯开,她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扯下来那一刻她突然就抓住布条,马上套住他脖颈,胡乱随着他撞击的动作打一个死结,然而他身子伸过脖子来接受这一切,她拉着布条,把他拉过来,等她近乎凭借本能做完这一切,她才反应过来是因为他,该死的全是因为他。他一刻不停地垂着脑袋,交合得不能更近,整个柱身挺送抽插得猛浪淫狂,大片大片液体贴合皮肤被撞击流下,溢到床铺。他双手撑在她腰间,猛劲生狂地大力干着小穴,大开大合地乱撞,但是他是靠着看她才能时刻保持硬的状态,好喜欢,好喜欢游鸿钰。他舒服地扬起头,微微皱眉。 “可以射在里面,邱叙。” 她大概知道邱叙让射精的不能仅仅是摩擦,还有一些奇怪的心理因素。不然他能很久都不射,直到自己软下去。她觉得禁欲好像不是那么个禁欲法,他这有点自虐了。 他眼睛又睁大,听错一般。然而那随他操弄摇摆的双腿的一只脚,带着弧度的脚掌用力去踩在他后背下部,他肾的位置。那高傲的邱叙早跑到不知道哪里,无论他是什么样的都能被她接纳。但是他又疑惑地抬头了,看她,她首肯地点头。她觉得内射很舒服,只是只能在梦里如此。 她硬生生被他撞着插的身体往后推着,她吃惊地看着身体被撞了点距离,然后被他按住整个屁股,逃都不能逃的往里边浇灌热精。 “喜欢?”她问。脑子发白,那种液体在里面横冲乱射撞到穴壁的感觉让她几欲恐惧,但是就在梦里,这种间接体验恐惧而不会造成真实影响的荒淫交媾,使她快乐。她喜欢让她恐惧的事物。 她被他按的有点麻,拉着他手分开身体,被他拉回,“还有。” 她错愕地看他,但是他只是抱紧她身体,沾满汗水的躯体交缠拥抱,要融为一体,要她的身体含住恋恋不舍的几把,又抽送几股出来,“喜欢,喜欢游鸿钰。” 躯体被放下,她有些累。主要是身体上。 在这个恍惚瞬间,那个乖巧的像奴仆的邱叙喘息着精壮偏瘦的身体,他们的腿都还在分开,他所在床上手往后撑。 她伸手去拿纸巾,被他截住手。 “我够好吗?”他忽然诡异的来这一句。 游鸿钰得仔细斟酌,才能听出他话语的意思。 “老实说,没对比过。不过很好。不对,你很好。” “所以,你以后会和其他男人这样做。” 她愣了愣,得,愣是没听到她说的“你很好”,她理解的,人负面时就是喜欢挑着话语间隙瞎想,而不是去看话语的每个字表面。道理是这样,可是这个人脑回路是怎么回事呢… 她当然不懂了。那得是自卑并且自卑到极点的人,看着喜欢的东西在自己眼前飘过多次怎么都摸不到的,退行了的绝望和发癫。 游鸿钰觉得,他在把一件可以用撒娇的方式说出来的担忧和不安全感,凝固在自己身上了,他连说话语气都是低沉的。 “我不——” 他兀自打断,“你以前我不介意,你以后我也无法干涉,我知道这都是你的自由。” “邱叙,邱叙。”她温柔地喊了他几声,但是他还在魔怔,她愣了愣,手掌捏了又张,张了又捏,已经抬起来了,而他对她悬起的手掌置若罔闻,眼睛仍然看着她, “只是以后你和别人这样做时,也别突然丢掉我。至少让我留在你身边,可不可以?”也许他哪天醒悟了会自己走掉。 扇了他一巴掌。比她想象的还用力些,全得益于他最后说的疯话。 牛。长那么多年每个人都是把他端着看,游鸿钰把他一巴掌扇醒了。 “爱是不能通过对比得来的。” “邱叙,你很好。我喜欢你,就什么简单。而且在我看来的你,比你自己想的要更好些。其实你也不是舍弃全部尊严来爱人的人,我知道。” “是,我是邱叙。”他的眼神好像逐渐冷静下来了,他现在又知道自己很好了。但看着她的目光,仍然无力蜷缩着,一些柔软的东西。 他牵着她手抚摸他的性具,让她满意的性具,摸他的身体,还有跳动的心脏,“这些你都可以随便玩。只给你玩。”他声音哑哑的,“但游鸿钰,恋爱好可怕,你可别随便伤我的心。” 她笑了,还知道他们是在恋爱呢。 她欣赏着他眉眼,用手抚摸他眉毛,那里像鱼骨头舒展。 她欣欣然,“你很好。” 他眉毛微松,干净的脸庞放开。 “你喜欢内射吗。” “喜欢。”他直答,那种失控的感觉当时很爽,过后想来又荒淫极了,又补充道,“因为喜欢你。”或者说看得出她很喜欢。 “你就没什么自己的性癖吗?” 他沉默,微微抿唇,思索很久,游鸿钰以为他是终于想起来一个了。毕竟他看起来很像什么性欲都是因她而来的,还是连自己几把都不太喜欢的人。 他摸了摸她头发,闻了闻那里的味道,带着汗和他的洗发露的味道,两个都是因他而有的,“很多。” “比如?” 他已经爬起来,去拿柔软的纸巾轻轻擦拭穴口溢出的液体,手指探寻四周有无过度红肿。潜心地检查和处理这些。尽管她吐了精的花蕊非常的淫靡张开纵欲。深红的蚌肉敞开,才在慢慢完全合拢。 那是他肏开的。 “问你话。” 他忽然转头,眯了下眼睛穿过逆光,去看了眼窗边桌上小时钟。 在转头来时,他露出一点唇齿,微微裂开笑,有点清幽不明。那一刻她脊背发凉,是不是,前他的那些失控、乱弄……都是在陪她玩。一种策略上的,陪她玩。 甚至,也许,陪她玩是为了确认她能玩到什么程度。 他张了张嘴,又没说话,却是个牵动她去集中注意力的动作。然后他才开口说话,那是个经常受人注视的人才会有的动作。 他说,“我可以说几个?” 他知道时间的。但他询问。 状似询问。 是给与她最后一次呼救。 1.27:微扰1* (笞阴/绳缚/轻微破皮/绳印留存/舐乳/传教士位) 她不语,学他的沉默。只是眉眼忍不住染上笑。 看起来好乖。他去拿来了几盒手掌大的瓶瓶罐罐和其他一些东西,邱叙朝她摇了摇瓶子,油润液体依帖暗色塑料瓶壁流动,他期待她问这是什么,但是她没问。 游鸿钰只认出其中的厨房手套,是那种淡白透明的丁腈材质,不容易破,拆龙虾最方便。 他提枕头竖墙,抱她背靠正头,又皱了下眉,提挈第二只枕头给她靠着。 她太乖了,整个身体都朝她展现,有种死板的魅惑。 于是他摆弄她腿,摆出M字,她还是很死板的感觉,像那种不知道是极端抖m还是为了钱在镜头下随便被搬弄耍玩的演员。没人知道她们脑子里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有。 邱叙皱了下眉,像在仔细观察,“这样舒服吗?” 游鸿钰好奇地歪歪头,双手被他扣到背后,她心中忍不住说,你好好,这样都要问。 但是他低头套上手套,手套有些小了,把他手掌包裹,包裹,手指肉色变得明显,戴上手套的手旋开瓶罐,给她涂抹在肩膀周,一瞬野橘淡香安谧袭来,她闻了闻,野橘里带了点独特的甜甘,是一种很好闻的橘子。 香味进入鼻腔深处后,她感到放松、安心,忍不住多闻一点,肢体不自觉镇定地放松。邱叙以她肩峰为圆周一半,抬起她手掌,手掌触摸她皮肤每一处,涂抹在肩膀、腋窝、背阔肌周围,指法接近于按摩,将精油揉弄进她那点儿细嫩泛冰的皮肤,快速倒出更多,甚至是戏弄意味地直接倾倒在另一个肩峰和锁骨沟壑。 她有些享受地眯着眼,还在深呼吸享受这种味道环绕。那大掌有点恋恋不舍地去反复涂抹肩背,路线和攥着她手腕一样,滑成了几条线。 “精油是那么涂的吗?”她说。她没去过美容院按摩过。而且这个精油每瓶都很小。他已经倒了两瓶半。而且应该有专门的涂抹精油用的手套吧,这种手套表面很滑。虽然这种隐隐约约束缚他手套有点色。 “…可以那么涂。“ 她仰头,陷入一种很久没有的镇静状态,闭上眼假寐,全身赤裸着,却感到身体有了暖意。 手套被他无情丢弃。 手指抚上腿间,细微粗糙的触感掠她大腿,手背手掌翻覆。 她朝他近近身体,这样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他抚慰自己时的搂抱——现在却没有。 手指持久地在花瓣边缘摩挲,小穴饥渴地自己吐出爱液渴念光顾,她深喘感受他手指指纹沟壑起伏,那之前,被他宠溺着满足而忽略的,细腻触觉,细小的蜘蛛在她背上爬,她无助,盯着他睫毛弧度,看着他下颚线一闪而过,大脑发白。 “呜呜…”稀松平常、高度自律化平静的爱护就让人高潮了,大腿肌肉颤抖鼓动,泄了好多。她祈愿着抓他手臂,尽管看起来是那么娇弱,其实是在传送她已经知道克制的好了。不要再折磨她。 “不准直接喷在床上。”他看了眼早被她屁股挪歪的毛巾,抬起他手,手掌拍打她的花阜。那力度很大,却刚好到他之前要内射她前的撞她…的力度。 “哈、哈。” “喜欢?” “喜——” “啪——!”手指背部猛地打回去,指节骨头撞击到花蒂,“啪——!”再打第二次,他有些可怜见地看着很快发红的整个阴部,她腿间骨骼窄,他手太大,都达到大腿最根部。发红起来。“就像我操红的一样。”他说脏话,他用手掌揉了揉那里,低下去吹了吹。 他很快爬起来,抓住她上臂,上身摩擦她抽动哭泣一样的胸峰,她的乳尖很快就立起来了,他低声道,“握住自己的手腕,背部直立。” “不会。”她喘息着,头发随侧脸摆在另一边。忽然整个人全身刺激,他轻咬、啮噬、炬弄她耳垂,舌尖舔耳轮,又去顶弄耳廓的软骨,最后朝耳道吹气,热热的、下流的气,语气缓重,“军训的时候,最先学会握腕、直背的人最先获得‘优待’。”他忽然啊地思考了一下,轻飘笑声了然,“学不会的会被教官训。还是说···其实,你期待着被我打?” “······” 得拿她的蚌肉当擦手工具。 因为她刚才一被刺激流出好多水。穴肉现在都还在颤抖,小穴口早就在张合,想要吞点什么东西才乱喷搞他的床单一样。 但是他仍由这一切在眼前发生,观察着,不说话,看着她轻而易举弄脏他从来万分干净的床单,他想着她发癫得连射好几股时都控制住自己没弄脏的床单。他淡淡呼吸,感受着自己脑子,然后他惊奇地发现,那里竟然没有一个觉得烦的念头。 只有愉悦。看着她狼狈又离不得他所以目光暗送欲色秋波,骄纵发嗲地朝他敞开自己身体。 供他恣意妄为。 握腕······军训。她想起来了,她照做了。 绳子,一条绳子被他拿出,放在她肩上挂着。不长不短,卷好折圈尚未拆开。 她回忆着他手触摸自己的地方,再看看这条只有一半手指粗,整体长度很短的绳子。然而这捆绳子,看起来确实是用可以用来绑东西的。估计缠绕她一条手臂还可以。 他双手滑过她皮肤,但又不是胡乱摸,一边看着挂在她肩上,那条只能用来打一个结用的童军绳,慢慢的,在她身体落手点练成一条红色的缚绳,拉着她上臂给手腕缠绕一个结,而那个姿势刚好可以够她靠到枕头。 她不解。 她也震惊,邱叙起初眼角有些不可置信地抖地看着红绳在自己手下物质化出现,渐渐更加凝神专注循着给她上了精油的路。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四周有没有什么,钩子。 但是他满脸认真地给分成她M字的大腿和脚踝乐上红绳,还好,不会把她吊起来。 “你相信我不会伤害你吗?” 她点点头。 “那你乖。”乖得让人想用来随时泄欲。大腿分那么开,他鬼使神差地用环绕她腹部、盆骨、阴唇和大腿,有些粗糙的绳子摩挲那薄薄的、滚满汁水的薄薄阴唇,艳丽而娇嫩地刑虐般勒压下去。 她在束缚里活动了下身体,发现那绳子物质化得相当很真实。她没心没绪地摇摆头部,轻轻而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屁股,但是带动了大腿肌肉,所以也绳子很紧,柔软极短的麻边儿随之磨蹭,弄得······“很痒。” 只能看向邱叙。 1.28:微扰2* 他认真地观察那淫红的蚌肉,伸手去提扯绳子,她马上欢快难堪地吟起来。 他的头发微垂,表情疏淡清雅,抬起头时还在用商量语气道,“你可以暂时放弃思考。” 疯子。 无虑无思时什么意思,大概是把自己的身体完全交予他。思考才是这里最没用的东西。 乳尖都起立,他伸出舌头,长长的,肉肉的舌头,舔舐。 “很敏感。” “我有次穿那种洗干净了,但是压箱底估计半年的睡衣都感到痛。” “那以后不穿衣服?” “这叫自由男权,绑小脚是保守男权。” 莫名其妙的,她的话语令他脑仁发麻。但不是觉得她聪明,而是他很清楚自己正在亵渎她,而神允许他的亵渎。他头脑激昂得沸腾,耳朵发热,脑子嗡嗡作响,爱抚带风亲吻带疯。 她像个大人一样容纳她吗?她脑子里满脑子都是算计。最初接近他还是因为唯一的就是游鸿钰真的喜欢他。 他说:“以后你来管我穿衣,可以吗?” 回答他的是没回答。 邱叙很亢奋。 甚至耳朵发红,狂喜的表情动情地舔舐她那点并不属于她认知里直男喜欢的大胸,喜欢大几巴的她这么以己度人着。所以她并不是那么抗拒邱叙这种毫无恋母情绪的爱抚,甚至撑起胸脯,在接受中感到热流在身下流出。 但是他伸手揉弄乳肉,那双手掌逐渐变得重和充满惊喜欲狂的欲望,这么盖住她的胸,又握持搦起乳尖,挑惹,要她发叫。 “邱?” 他却听到的是秋。 她自己不乱动,于是他听到她在屁股发麻时呼喊时轻轻搬弄她,做爱从身体感情互动变成纯粹的肢体反应,不需要动脑,快乐也变得没边儿。 绳子勒开蚌肉,在丧失考量时变得快乐。手指又来了,她喜欢的手指又来了。插到穴口了,抽插着触摸那些穴肉,与此同时舌尖仍然低回舔弄她的胸。她哭,两个东西又被他联系到一块了,下意识呼救地叫喊,“丢了,丢了。”却不知道丢了什么,但是颤抖着泄了,被他玩的进退无所。 手腕的绳子绳缚忽然被松开,他抓着她的手,抚摸肉棒内侧、 她不敢动,腿部还是严谨地捆绑着没松一点。 她呜咽着叫,骂他,但是攥喜欢的肉棒的手是不会停的,他窃窃地笑,腰身折摇抽在她微微握住的手里,像一个有着好吃糖果的坏叔叔,引诱她离开安全地带,不对,安全地带在哪? 她思考不了了。 “邱叔叔。”话语破碎。说出伦理错乱的话。又诡异的适合安在他身上,此刻。 “但是我好快乐。”声音无助极了。 他搂住她头后的头发,他思考不了她在说什么、表达什么。但是他现在给她全世界最懂她的爱抚搂抱,“嗯,好,你很快乐。这种快乐是好的。”她也果然稍微没那么失智了。 他忽然拉起,把她平放在床铺,扶下去,带了点儿力的手指按压她的胸脯,她表情怡然缥缈,她提起嘴角,“好舒服、好。” 他的身体向上爬,爬过一座山,伏在他上身,她已经开始在想口淫的事了。双手自己握拳反握在床铺褶皱里,唇口微微启,吞咽口水。 “我们玩另一件你也会快乐的事情,好不好?” 但是这等待有点长,她在发呆,在他心中开始感到不好的时刻,她眼睛忽然对焦了,看着他说,“好呀。” 手掌撑在床铺前,摸了摸她脸颊,然后撑下去,无情的撑下去。他从她侧身伏过来,大腿有力地撑住床面。另一只手握起性具,像十七八岁夜里想着游鸿钰才能泄欲那样,他曾在这张床铺上的夜里想着她自慰几百遍,而今他不是堕落的,因为她无意间把她拉起来了。 她握着手轻微晃动,抬起头,又快速被垫了个枕头,邱叙,握着肉棒,顶端试探着戳弄胸的底部边缘。 他有些礼貌的,文雅的看了她的眼睛,试探的。 “女生量胸围,”她摆动下自己身体,下身又被绳子磨得发麻,已经随时都在和张合,又被勒住没办法完全合拢。她继续说,“量胸围,是要胸下部,还有胸尖都要测量的。” 她觉得新奇地看他,眼睛里带着玩乐和她那种自信,她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是她不是死物。 没想到的是,她只是表情好好玩又快乐的看着他。 就像她很自信于自己胸部的形状大小,真的期待他会怎么做。 她享受他欣赏的目光。 他瞳孔微微震动的张开,抬起下身,肉棒更硬的难耐,全凭本能而生涩地去磨胸边缘,那胸自己挺着乳尖儿顶着硬了的顶。 温热的肉茎偏硬,但是两处敏感的地方触碰在一起,龟头就晃荡着戳弄她的胸,偶尔戳得她乳尖下陷,又回去。 她一脸好玩地看着这一切,她下意识压下巴伸舌头,可惜胸太平做不了乳交。但看他表情,好像他觉得,用鸡巴摩擦她胸,就已经是乳交了。 她有点舒服了。 “痛吗?” 游鸿钰笑了,“痛的话我会叫的啦!”而邱叙却听到她话语里那种娇惯了的声气。 滑湿坚硬龟头戳磨粉粉的乳尖,握着左右摆动。在她光裸的身体上找不到一点奴颜承欢,她就是觉得好玩。 邱叙操她胸左右两只弄了好一会,爽快地握着射在了上面,射得很少,都在胸部之外。 他按住她摸到精液又准备去涂抹到乳尖的不安分的手,所以真该时时刻刻绑住她。拿湿巾给她擦掉,擦干净。把她抬起来,慢慢抬起来贴回枕头,这样她才不会绳子磨到阴唇。 手指掰开已经压着分开很久适应了的花瓣外部,都分不清绳子是不是真的虐待了他。被冷暴力忽略已久的小穴已经被自己分泌的爱液和淡白阴精泡到穴口,他忽然失笑。把紧紧束缚的绳子用着巧力从阴唇上移开,换为勒到她双腿那段薄薄的皮肤上,已经摸的有些有些轻微破皮了。 游鸿钰只是晃晃肩膀,被他提起来转为背对他。 游鸿钰低头,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挺立的硕大阴茎,他舒爽地喘,又很有力度放开,好像要用力才可以放开。 他搂着她腰,弯身,下垂的目光看向她,柔和又皎洁如月。 她咽了口水,迫不及待地点点头,终于可以插进去了。 他在欣赏她这种目光只有自己 ——是啊,她永远只看着我就好了。 ——不要想,我们该怎么去实现呢? ——好,我们来规划一下······· 她说话,媚意张嘴就来,“邱…要、要。”穴道发酸发紧,朝他顶起小屁股。 他只是笑,他已经知道自己有着什么她的必需品。脸侧柔情又谦卑地贴了贴她,她越过自己后背去握他的阴茎,手指在那上面滑过状似不懂的刺激他。 他捏着扇她屁股,她发出小女孩儿一样无助又快乐的声音。是那么不同寻常于平常那个游鸿钰。 但是他仍然,谨慎地看着她表情里,检查着一丝一毫“要不耐烦”了的痕迹。 但是没有,她只是抖着两个肩峰,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允许。 好棒的游鸿钰。 引得他掰开,在掰开她大腿,可是绳子勒住,不能再掰更多。让她头顶滑落,滑落,手指掰开她穴口,冠头就插进去,仍然艰涩,阴茎粗长滚烫地等待,更深处仍然张合着要他刚肏进个头就发疯失控的要射出。他咬了下后槽牙,手掌青筋完全鼓起来,随着深呼吸落下才可以没那么敏感地一点点操着进去。 “我以前都没想过,原来我会谈恋爱。” 你这人还挺新新人类。游鸿钰心想。 他的肩臂绵延起伏,随着耸动而波荡,偶尔发出低昂的闷哼。 他的手指贴到她唇边,就被她唇舌头包裹,再出来时已经湿润了,他的手指在他嘴边打转,像在等待她下一步棋是怎么下的,她选择扯出舌头舔他手,所以他两根手指都去抽插在她嘴里,因为她手指长,她几欲呕吐。他抽出,她说,“不要。” “以后我要给你口交啊,先练练。” 1.29:微扰* 这个姿势显然游鸿钰很舒服,因为可以完全压摩擦她穴道唯一舒服的位置,他当然知道,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要是失控了,因为本就狭窄的小穴在水声里抽插着,有一股流水在冲击冠头,堵住他肏往至深的肉棒。 他有些废弛地笑,“我刚打算把手弄湿了去摸你阴蒂。” 他肉棒恶劣地在里面磨,来回摆动着柱身和冠头伞状的下沿,让本就撑大的紧贴的腔道,时刻感触下沿的刺激。 “出去,出去。”她呜咽。 他恶劣地笑,“可是你会把床单搞脏。”他不开心,因为他想和她一起高潮,想和她共享喜悦。 说完后,他感到了,她抽吸一口气,下一秒就要开始骂人了,然后他伸手去揉捋花蒂,手指随她欲潮捻拈。她嘴里最后尖叫了,她骂了,唇舌带着一秒虚弱纤柔一秒高亢,嗓子里微哑矫稚。 他猛地拔出,手掌狠厉地抓住她脸亲吻她,她也回应他的吻,她喷水时颤抖着下意识回应这个沉默但是好像很爱她的男人,他手指顺着最后一点水流插她穴。 他解开给他大腿和三角区的束缚,几乎是拉着她在高潮的余韵里必须快速站到干净的床单处,就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肉刃上,她忍不住夹着腿,被他握住腰上下套弄,撼得她呜咽。 “嗯···原来你会急啊。”带着狡黠的嘲弄。 他不答,只是腰腿迅猛用力地颠震—— 然而那目光却是仰望她的。 她低头,温和地看他,抚摸他双颊,抚摸他下颌线,看着他说,“喜欢。” 果然,那眼瞳动了动,那个沉默的、只在肢体上表达着爱意的邱叙,用力摇晃她的身体,当然,是用他的肉棒,和他的腰臀腿。床单没有什么弹性,他插撞的生猛粗野,让她捂住自己嘴巴。 “可以叫出来。” “我怕我流口水。” 邱叙又一愣了,只能笑,非常长久的笑,从胸腔里发出笑声。甚至笑着继续带她沉浮起复,他的肩臂肌肉迭起,皮肤下面略微在巨浪波荡中抽动。 “你为什么健身呢?”她问,抬起他一只手抚摸自己的马甲线,她知道他喜欢这个。 “因为要扛摄影机。”想了想,他又补充,“是爱好。” 游鸿钰点点头,抱着他坚实肩膀,胸也蹭到他锁骨和斜方肌。 邱叙微微地叹,像锁在那只三角塔的调音器底部金属部件地叹气。 他单知道,练肩背有助于扛相机,倒是没想到,原来练肩,可以被她这样抱。 她环抱他,或者说,手臂环抱着他,欲望阵阵,徘徊着在他带领的升涨中曲折自己的腰背,叫着,摇摆挺送着自己穴。腿根破皮的微痛消弭出一种病态的快感,但是和欲望刺激是连在一起的。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变态了。 “疼不疼?” “一点点。”她飞快地答,生怕,又说,“不影响。” 他热切环抱她,抚摸她,在腰抽动时也要环抱她。 “游鸿钰,游鸿钰…”他如同求救。 他在肏人,“不要这样,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停不下来了…”他看着自己的腰,快速抽插的冲她屁股,笨重硕大的囊袋上下摇摆。 “停下来的方法只有死,那我们一起死怎么样?” 他在高潮前意识只在快感最强烈的地方,目光微晃,然后有些甜驯地点头,“好。” 接着就是握住她腰,一刻不停地肏,边射出热精边肏。 洗澡。换床单。邱叙说把她的裙子洗了。她被换上衣服。 “你得穿衣服,不然我忍不住。” “但是我穿衣服你也会想操我的呀。”下一秒被他捏了捏嘴巴,他有点凶,有点自己给自己生气。她鬼黠地笑,肩峰嬉笑着抖动。 ——暂时穿了他的T恤。据说是十五六岁的T恤。“那时候我正抽条,你应该能穿。”他理解的正抽条是还没长完个子。最后他给他自己卷运动裤脚。穿运动裤是因为牛仔裤对不上号。运动裤腰绳都拉到最后,给臀部留下一个不太好看的鼓起,但是长T恤遮住了。 “只是这会儿外边不流行阔腿裤呐。” “先吃饭,一会下去买新衣服。”他有点饿,主要是得在这荒淫超脱的做爱后赶紧找点事情做。 她低头自己用运动裤的收缩带整理裤脚。 他收拾好房间略微的杂乱,看她四处荡,像找不到事做。好像她来他家,来她房间唯一的事情,就是做爱。 他走过去,可以俯视到下方楼顶远处,这里是曾经是重山,密密麻麻的楼间街区成列,清晰地印证过过去存在的样子。靠这边最近的有一部分商业区,有一个中学。他目光像更远处望去,在东边一个角落,靠近医院的一座宽大的军属楼半开放院落是黑糊糊的。 他皱眉,又把目光看向更远的,窗户右边中间最角落,靠近院前飘着红旗的基督教堂旁边的小街区楼房。 那里也是黑糊糊的。 他心里变得极度,极度不舒服。不动声色地去看蹲下上的游鸿钰,然而她表情平常,稀松。 她折好了裤脚,得到邱叙的夸赞。 “我先去做饭。” “好,我正好饿了。”她说。 邱叙走出门的脚步微顿,她会饿了? 表情凝重只是一瞬,他淡淡笑着丢下一句,“二十分钟就好了,饿的话你过来,客厅有饼干。” 然而她没回。 他猛地转过身看她。 游鸿钰问,“我可以看看你的房间吗?” “可以。”他笑,想了想又说,“不需要我解释那种看嘛?” 游鸿钰一愣,说,“对哦。”抬脚,跟随他出门。 邱叙正在做饭,游鸿钰在旁边没事干,游鸿钰总想往厨房外走去。他本来不想让游鸿钰做饭,但是能让这个不想和他贴贴、闲聊的游鸿钰待在厨房,待在他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好像只 让游鸿钰打下手。 但是游鸿钰很快就帮完,也不说话——和他聊天,聊菜,聊饮食。 显然心不在焉。 “我想起我要给你个东西。”她忽然说,虽然他家空间好像不会变化,但帆布包还是得随时在手边。 “好。” 着非常干净几乎没油污的围裙的邱叙走回来。 她不在浴室,而是在他房间,正打算看向窗外。 他看她在朝窗外观望,但是背对着她,垫脚往窗外右边望去,但是看不见远处较低的建筑。 “可以爬上你的书桌吗?”她转头问。 1.30:捉迷藏月夜黑暗 他一愣,站在走廊,“可以。”手掌却收紧,紧张地看她。 她爬上去。恍然出现一段急促尖利的铃声,变得清晰,更加清晰。来自浴室的帆布包里,不断,不断响起。 她动作微顿,但是她不会停下,头已朝向窗户右下方。 邱叙内心有些希落神伤。徐徐呼吸,去提来帆布包,丢到上面桌面,她的腿边。铃声依旧在响,他表情格外风恬浪静,就像初见时那样清皓朗明。只平缓道,“注意安全。” “我很快回来。”他甚至补充。 她从帆布包里取出手机,快速按下挂断键,“捉迷藏,”认真道,“我们玩这个。” 他微怔,笑着点头,“好。” 她看到窗户外,黑糊糊的家。 —— 幼年的邱叙爬上楼顶,握望远镜,调节焦环,像一只伏在楼顶边缘的鸽子,看向老基督教堂旁边,有一个独栋三层别墅,环抱住一个内院。正中突然出现一个纸箱。 放大望远镜倍率,看到纸箱微微颤动。 他的睫毛眨动,继续去观察。 忽然一双手出现,是一个妇人,她给这个纸箱顶端并不是装订好的封盖,调节了一下。在邱叙思考这是在做什么时,这个妇人忽然跑了。 教堂旁的鸽子猛地飞过,白羽掠过他视线。他顺着教堂旁的僻静楼道看,原来是两个小孩子跑着经过。 然后他们跑过坡路,走到那座别墅的大门,站在打开的大门。 邱叙愣了愣,再移动望远镜到那个纸箱,那个妇人早已不见。他在庭院角落寻找无果,只看到向院子敞开的客厅大门。 游鸿钰的玩伴疑惑地走进院落,忽略纸箱,看着关灯的客厅,敞开了门。 犹豫着呼唤游鸿钰。 只敢站在客厅门外三步的长迎宾毯朝里边,“小钰,小钰。” 得不到回应,开着的客厅不敢擅自进,又喊,“叔叔,阿姨。” 得不到回应后,他们准备走了,这时纸箱忽然蹦出一个小女孩,他们看见游鸿钰蹦出来。邱叙看着游鸿钰从里面钻出来,停留在她被阳光照耀着的,微笑里。然后又是客厅开灯,一对夫妻笑着出来,又带成年人捉弄小孩的不好意思的笑,嘴里说着什么。 后来那一阵的周日下午,她都会往平放着的纸箱里钻。他第一次感到望远镜没那么沉重。他会在她跪着,身子背对自己时把望远镜移开,等她爬进去箱子把身子转开,再把望远镜移到她那。 两个接口相连的箱子,爬进一个,拉好另一个盖住,这时候他会在远处轻轻笑。后来是她把这些纸箱对着连接的几室几厅,然后在里面。 他的阳台受阳光直射,他不知道她那阴凉院子有多凉快。 他就会爬回自己床上,打开空调,拉上被子把自己盖成一个尸体,在睡一个舒服地睡上一个午觉。 —— 他回来了,他和医生说她大概差不多能苏醒了。 他跑去她家,身体轻微失重,用惯性推着自己顺教堂旁边的小路跑下去,站在别墅的高高铁门前。 那座三层居住楼,凭空消失一般。 水泥地院面只有水泥,和后面的空荡荡围墙、花圃。 他掉头,顺着城市自建别墅小区的居民步道走,踩着黄色盲道,觉得日头变得极晒,像是黄昏。抬头看到悬日当空,巨大的太阳在步道尽头眼神过去的天边。 他感到不舒服,好像太阳要把自己吞噬。又或是到了回家吃饭的时间,他感到害怕,他跑啊跑,下意识举手去看运动手表,才发现手上没有手表。他跑了一会,步子跨很大,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大人。不再需要父母监督时间。不会晚归家被训斥。 真的是这样吗。那游鸿钰为什么要跑,跑的不回家。 那一刻,已经因为工作搬出家里的他感到了巨大的凄悲。感受到了她两年前那种丧失父母的痛苦。 他跑回自己家,在床底、窗帘后反复寻找都不见人,脚步越来越急切。呼唤,却得不到无声。 他感到奇怪,感到慌神,脚步大力地迈出走门,又折回来,去厨房拿了把刀。向着跑向军属楼跑去,但那是一段弯折的小路,街道始终没人,一天已经结束了,外边光线变得灰暗,像黑夜。 路灯亮起,依然静寂无人。除了路灯外,天上的光线很奇怪。 他看到一轮白色的小小月亮挂在天上。 这时候,周围就像有人在黑暗里看自己。 他逐渐开始颤抖,颤抖,乌云即将遮住月亮。 “邱叙——!” 邱叙胸口的气喘开。 在居民高楼上,游鸿钰大声呼叫,那隐约是他家的方向。他跑出黑暗里,最终在一处居民楼顶看到她的剪影。 她听到他大喊对不起,又接着嚷嚷什么。 四周居民楼的灯陆陆续续亮起来,传来狗吠叫,还有人家看电视的声音,新闻联播开始了。 “你小声点!”他对自己家那座居民楼大声对她喊。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她更大声地喊。 邱叙被她气笑了,慢慢顺着夜路走回家里,路过其中军属院的赫鲁晓夫筒子楼,朝着大道走。 “你会不会像蜘蛛侠一样跳过来,快点,快点。” 邱叙试了下,发现不能。 于是他跑起来,他迈着轻快脚步回去,好像自己忽然有了一段童年和她玩乐的记忆。 虽然这幼稚的过程其实于他而言如此有惊又险。 站在他家小区楼顶,那个十有八九是被游鸿钰破坏了封锁顶楼锁的天台,他看到她站在月光下。地面上有黑色不规则物质,他小心绕过。 “那是玻璃胶,补楼顶用的,不是脏东西。” 他走过来,她扶着栏杆天台往水塔上爬,一边和他说,“你快点,有点脏,但是真的来不及了。” 他只好握着那老的生锈的,一边和她说小心些,一边爬。但是他很明确感到,攀爬楼梯时,有一种类似于地球的重力。之前是没有的。 他说,“我觉得今晚月亮变得很小。”爬上来。也知道她担心赶不上的,是月亮完全落下。 然后他看到了,知道为什么天空的光线奇怪了,在他前方,城市高楼沿最顶,有一轮蓝色的月亮。悬在那里。蓝色光线把她的脸照地微暗。 而他背过身,那轮之前他看到的白色的小小的月亮,更像他在现实看到的月亮,悬在那里。 她转过身来,目光却炯然温和,“你有没有看过《1Q84》?” 邱叙看着城市夜景,思索着,“好像,我脑子里记忆的世界,在和你的世界,融合。” “回去吧。”楼顶晚间夜风很大,他下意识要理理袖子,提起手又放下去,因为手上都是铁锈和脚印灰。 游鸿钰想去拉他,又怕把他衣服搞脏,在月光里,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他岑寂又恬淡,快要接近······虚无。 “你小时候会在阳台看星星吗?” “不会。”其实他会。 “当你一直观察星星,以楼顶屋檐为参照线,看个四十分钟一个小时,它会动。” “嗯。”他只是应。 “邱叙,我们一起看看这两个月亮会怎么降落的好不好?” 邱叙也只是静静地陪她,她从帆布包里扯出一个黄白格的野餐布,把他惹笑了,然后她又朝他递来一包湿纸巾,还是他常用的牌子。他抽出,给她擦手,然后给自己擦手,凝谛的目光在黑夜渐隐渐现,所以只有让语气变得平和,“我怎么感觉你下一秒,会掏出一包瓜子。” “还真有,你要吗?” 邱叙笑。 “邱叙,我曾见过你。”她忽然说。 邱叙一愣。 “你在市图书馆借《1Q84》.打开那种绿色图书馆灯,一坐一下午。” “图书馆的人都是这样的。”他淡淡道。只有他知道,他在拒绝着什么。 沉默了一两秒,游鸿钰忽然说,“反正我们都看过,然后这里就出现了两个月亮。我只记得书里最后是出现了两个月亮,那两个月亮意味着什么?” 邱叙耳朵轰隆隆,一边听,一边想,那是不是,她也因为他去看了《1Q84》。 邱叙想了想,替她回忆了下,“是天吾写的空气蛹的故事。” “空气蛹?好像是有这个。” 听她这语气,还是没回忆来,他给她复述了书里写的空气蛹那一段。 “哦!”她有些悟然,“所以就会有两个月亮。故事嵌套故事。”她转过头来,“你的记忆填补了我的记忆。” 邱叙笑了,她的情话真的是突然就来,难得又一次不是在床上。 他下意识拉过她手,又觉得在月光下幽会本身就很老套好笑,准备撤回,但是游鸿钰已经攥紧他手了。 再松不开那种攥紧了。 她开始和他说书里其他细节,她说深绘里的名字好听,深绘里是天吾和青豆的连接体,他对深绘里、羊圈、先驱领袖;他说青豆很厉害,她对柯尔特M1991;他说绪方静慧,她说美丽优雅的老夫人和庇护所美丽的风景。 他愣了愣,庇护所美丽的风景。 那个书里的庇护所是设立来保护那些受伤害的女性。 “我都不知道多年前看的一本书,会在我的梦里出现那么多场景。” “不,不是,这是”他摇摇头,“你这里还有重山,我们儿时的重山。” “也对哦,两年前我的梦里就会出现这些街道。老旧电脑硬盘的咔咔声,启动时嗡嗡的风扇转动;无限延长的大海,可以走在里面,非常温暖,就像在羊水一样;暑假的学校走廊;理发店晚间已经没有人,我坐在打超级马里奥。总是那种低长调的画面,偶尔还带一些杂色的焦点。迭摞而高的红塑四角凳。没有被保护的古建筑,两层楼高,门上各种雕像和壁画,里面的木质结构楼顷颓······” 他仔细听,像听语文老师教他们写诗时一样从文字表面辨析那个意象的意思。他好像知道,好像又不知道。 在她说这些的时候,这些意象在他眼前,或者说,在他们人工梦境的不远处隐隐出现,他以为是自己做梦,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来来梦里带她出去的。 因为,她梦里所有关于千禧年的回忆和抽象加工的错误记忆,都是破碎的。 并且没有一点和她父母有关的。 就像那栋凭空消失的家。 他皱了下眉。 游鸿钰看起来神志又很正常。难道,他们还在梦的最深层次?他如何检验自己能不能真的带她出去? 1.31:游:“邱叙,我最喜欢你。” (预警:殉情) 所以他打断了,“你一开始躲哪里了?” “我当时在你家洗衣机里。” “?” “我觉得你回来会洗衣服。” 邱叙笑了。 但是感觉到,她好像,非常喜欢躲在这些很狭窄的,冰凉的地方。洗衣机和很小时候的纸箱,是否在退行?他不知道。 毕竟游鸿钰看起来是如此正常。 但是他被李青燃打电话叫来时,李青燃说,“游鸿钰昏迷了。” “为什么。”他平静地问。 “她父母大概两年前吧,离开她了。昨天她坐出租车,路过长江大桥看到一个人跳楼,她突然打开车门差点被电瓶车撞,桥边站岗的士兵也没拉住那个跳江的人。加上她父母离世没多久,她这个陌生人就陷入昏厥了。醒不过来。” “我觉得最初的原因,是她高三时看到了······跳楼后的身体。” “所以?” “这边有个人工梦境疗法,具体操作得你来了才解释清楚。” 邱叙愣了愣,忽然嘲讽地笑了,“不应该你去吗,燃哥?” 对面传来片刻沉默,正要说话,邱叙看了一眼自己的日程安排,“我请个假,现在就上重山来。” 他现在也没和游鸿钰解释,为什么他和李青燃,和“边途”认识。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游鸿钰和李青燃和“边途”都有种诡异的,他总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的关系。肯定不是爱情,但是又比友谊都沾了些不对劲的东西。实话说,是他不知道怎么问。这种东西直接问是不礼貌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开始,他还看不到那种无形的东西,随着现在他和游鸿钰的关系越发凝固,凝固出一个具体的形状,他又在看着对岸那三个人,游鸿钰、李青燃和“边途”,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东西,他就越觉得心烦。 他直觉一向很准。他只是没谈过恋爱,不是傻子。 而今开始谈恋爱了,人那颗神经质的敏感雷达就开始时时刻刻启动。 他整理自己已知的,就是李青燃是那个烂人生命最后几年最要好的朋友,而他早就和“边途”没有来往是因为听着烦。在他坐在游鸿钰的“边途”的家里和他打电动,“边途”笑着说,游鸿钰今天来找我了。他烦了,不是没尝试过接触游鸿钰,但是游鸿钰就像没看过她一样。甚至包括现在她的记忆里,她对他,只有《1Q84》的记忆。那么厚重一本书都记得那么多细节。 至少她还是记得这一点,他气消了一点。 他不会一上来就把自己暗恋历程给她讲,给她掏心窝子,那很痛苦。伺候她可以,给她做狗可以,被她玩被她捅死也可以,说他暗恋过游鸿钰,哈,杀了他邱叙可以。 他知道非常多,“边途”炫耀式的提及和游鸿钰的相处细节。所以最初游鸿钰都把他的模样看成“边途”。虽然掉进梦里无意识环境,他真的心甘情愿又误以为游鸿钰是喜欢“边途”。甚至“边途”在曾经现实里教镜头前不会笑游鸿钰抬眼皮的小技巧,都是他和“边途”说的。 现在他苦恼。因为感觉游鸿钰也诡异地,把自己拉进来了。 虽然她也确实生病了,他请假回到故乡,惊奇地得知发现她父母离开后的两年,她一直在玩。她辞了刚起步的工作,然后呢,然后就没有。就这样呆了两年。她也不出去旅游,什么事情也没做。他手持着类似于真假王子的剧本去营救沉睡公主,但是始终看不清。他醒来,所有人都把他看成唯一能救她出来的王子,谁都对他好声好气。他不是烦躁,而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毕竟她没在父母离世后,也没有去自杀、酗酒吸毒赌博。她只是,什么都没做。而且现在她昏厥了。他刚出去时咨询心理医生朋友,对方告诉她:可以看看动力学方向的医生嘛,可以慢慢恢复,要不你先把她唤醒? 游鸿钰看邱叙在那发呆好久,久得她抱膝盖,把脸贴在膝盖上歪头看他,收一下调整一下小腿。 夜光阴影里,这样的邱叙看不见表情。只知道他换气节奏不太均速。他最后眨了眨眼,深呼吸了一下。 邱叙看她,被蓝色月光照着的脸颊恬静地那么看着,她抿上平常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文静地看着他,目光有着看恋人的柔和好奇,又是那个乖巧的、信赖他的游鸿钰了。足使他愣上个两三秒。 两三秒后,邱叙语气平静地看向游鸿钰,“你知道月亮的意象还有什么吗?” “发疯?我就知道这个。” 他马上接,“我真的觉得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谁会最先发疯。” 游鸿钰懒懒地笑,以为他在说玩笑,“那没准我们已经开始发疯。” “还记得最初在高中教学楼里,看到我腿上划伤吗。” 游鸿钰眼睛眯了眯,有些皱眉,有些柔和、温软,“我当时就觉得你说有怪物伤是撒谎,那还真是你划伤自己的。”眉毛垂落,有些不舍,一些柔和的不敢触碰在那里等候。 邱叙感到一种极高的幸福感。被她关照。 “是的,我当时在初步尝试这种痛感,因为我以为我最终要以‘边途’的样子死在面前。” 反正医生都说了,只要最后机器再复现他们死掉的场面就可以了,她就记起来了。 她仍然柔和又悲伤地看他。一种心疼。 邱叙从那种致幻一般的快乐里忽然抽离,“我懂了。游鸿钰。我忽然明白了。” 游鸿钰有些不解地歪歪头,“喃?”学他。 游鸿钰,会喜欢上那些自伤的人。 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或许也不是喜欢那个人。她是纯粹喜欢看那些人的伤口和脆弱。 她甚至,也许,在期待他发疯。 已经子夜,鸟在月亮间飞过。两颗月亮不像游鸿钰说的那种一直盯着会降落。 它们始终悬在那个位置,一点没变。 他把她拉起来,带她走出野餐垫,风很快把它追走,她忐忑地去追,去追,但是身体止步于水塔台子边缘,蹲着,有些不舍地看着黄白午餐垫飘走,飘走。落入深渊。 他走过去,蹲下来,扶手看着那下面。 “我们一起跳去怎么样?”他自然而然说道。 “······” 游鸿钰沉默,他以为她不想,但是她站起来,朝他伸手,“好啊。”声音像夜里的温柔的雾。 邱叙诡异地站起来,游鸿钰好像很害羞地抱紧他,其实好像······是兴奋。 “我最喜欢你,邱叙。” “我想我也是的。”邱叙懒得去回答这样无趣的问题,应该所有结伴自杀的人都会这么说。只是抱着她,侧身往水塔桥边缘看去,亲吻她的眼睛,她自己就懂得闭眼。好像一个分裂出来才那么懂他的人格。 他仍然是缄默的。 “你怕吗?” “有点儿,”她笑,“但是有你在就不怕了。” “嗯。”那他不和她说,他家小区楼一共几楼,他们落下去会砸到那个地方而不是直接砸到地上。 “你好像不会倒数,”他想了想,“我喜欢倒数着等你来。” 现在他们可以倒数着走向终结。 “我现在开始也会了。” “3、2、1.” 脚底踩冲,跃起,像在月球表面跳起,腾空,手臂需要足够有力抓紧彼此,不过好在他手臂有力。 月亮看着两个年轻生命从高楼直直坠下。 1.32:垃圾桶1 “我得再活一下下,再一下下。”女声说。 “······” “对不起,对不起。”女声又说。 —— “砰——!” 像天花板突然砸下来,游鸿钰猛地从梦里被什么砸醒,一块坚硬磐石砸到自己心口。 邱叙只感到自己刚坠楼,马上就醒来了。他还听到游鸿钰和谁说话。和她的自我意识吗?但是,她不是那么想死么。 护士拍击呼机,“患者醒来了!” 游鸿钰被接触设备后,好奇地看着人工梦境室内。 医生问邱叙,“你们怎么醒来的?” 取下塑料头盔后,他呆愣愣地看向医生说,“就是突然醒来了。” 医生犹疑看他一眼,又转头问游鸿钰,“游鸿钰,你们是怎么醒来的?” 他有些紧张。 游鸿钰反复揉心口,好像心脏非常难受。她皱了皱眉,然后对医生说,“我们正走着路,就醒来了。”撒谎都不带犹豫的。 但是他悬着的心也落下,医生再度发问,“还记得是什么路吗?” 邱叙犹豫着,正想和医生说实话,就是跳楼下来的。 游鸿钰说,“回我家的路。” 她转过头,温和又开心地看着邱叙。 邱叙嘴巴张了张,最后没说话。 这次外边只有一个游鸿钰家一个亲戚请的护工守床,他们准备走了,那个护工才来。 医生嘱咐道,感到不适就要回来,需要和这边的咨询科医生聊天。 护工问,“你们去哪。” 邱叙斟酌着,说,“回家。” 游鸿钰那好几个电话才打来。游鸿钰一一回复,笑着说,“庆祝住院再过几天吧。”但是她伯父伯母还是让他们呆着,一定要亲自瞧瞧。 “哎,我的小心肝,我的倒霉孩子。”那个妇人,游鸿钰的伯母抱着她仔细看了又看,直到游鸿钰和她打趣说笑,才放她走。 走出大门,几天雨夜的温热之后,重山气温又变成极热极闷。他把卫衣衫挂在一只手,下意识想拉她,但发现游鸿钰悄悄挪了脚步,朝他张眉弄眼,让他看背后的她伯父伯母。 他有些晃神,毕竟在梦里他和他做过那么多这样那样的事。 得花个几秒,消化梦里那个大胆的、随时随地都想和他贴贴的、一刻不停引诱的自己的真实的她。那是潜意识里的游鸿钰。 他整理完思绪,思考此刻在别人眼里应该是个什么样的。 他微微笑着半退,某种长期养成的修养使他下意识侧头对她,要说:抱歉。 不能说抱歉。 说抱歉她又变成那个平静的,冷冰冰的,忽视无数次自己的,游鸿钰。 “回去再同你细细算。”他大步往前走,他知道她马上就会跟上来。他把之前,说带她出来只是要她和自己看电影的那个卑微邱叙完全抛之脑后。 街景。车在市区街道堵车。 在白日树荫和彩色商铺间,一家白色装修的药店显得耀眼。 邱叙目光,陌生又明确地,看向收银前台附近。想到的,避孕套,和内射在她那软热的身子里。然后看着她呜咽着有气无力地沾上汗水,半失神看着他说,喜欢。喜欢。 他转过脸,低头,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搜索避孕套的使用方法。又发现手机在这几天开开关关里,已经快没电了。他什么东西都没带就直接回重山。 到家之前,最后一点电的分配使用,在此刻显得至关重要。 现实确实有点残酷。 他放下手机,仰头闭眼。两秒后,他又去开窗吹风,因为他发现自己脑子里全是一些·····他现在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他看着真实世界的街景划过,迎阳光微微疏松自己疲惫的肩膀,睡了好几天发酸的肩膀,“还是做梦好啊。” “怪不得你一直做梦。” 他微微磕眼,说,“现在让我睡会吧。” 游鸿钰转头时,他已经睡着了。有点孤零零的,规规矩矩靠在那边,环抱自己手。她刚才看到了成人用品店,她想说话,但是又觉得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她伸出两只手指去摸了摸他手背上的青筋,又悄悄推开头。 邱叙下意识抓紧她的手腕,抓到了。掀起眼皮,转过头看她。 “还是做梦好啊。”目光幽深探寻。 他松开,放回去,但游鸿钰愣是拉他放在车座垫上。他还是松不了。 他换了身衣服,带她洗澡。 他走到浴室,给花洒放水,很快清理了一下。走出来时他看到游鸿钰平静地坐在客厅,这时候电话打来,他抬起,站在浴室门口,“啊,妈妈,我现在在家。”他在浴室门口站定,“······对了,”他想,带了女朋友来见您,目光抬落,一点失望闪过,复又笑起来,“那我随便吃点······好,好,会记得加热时间的。嗯?喔,我就呆今晚。” 游鸿钰坐在客厅,听他笑着和他妈妈说话,声音带那种对家人说话才有的的随意平直、舒畅轻快,原来他不是一直说话都是平和低柔的,声音甚至更高一些。语速变快,邱叙开始用重山话,无非就是说要去外面吃饭,然后又说好好好冰箱里的会消灭的。还有问,要给新滚筒洗衣服拆开装好吗?然后停顿一秒,然后邱叙用着那种让人放心的舒放语气说,“有时间搞的。” 游鸿钰意识到自己在流泪时,她也没马上拿纸去擦,只是垂头。 邱叙走出走廊,笑着朝客厅探过头,“来洗澡吧!” “······” 他马上就发现游鸿钰不对劲。走过去的路上,游鸿钰一直垂着头,放在腿上的手背跌满眼滴。 刚才还在乖乖等他调水,现在忽然哭泣,这之间,他只是接了个电话。和她妈妈的电话。 邱叙拿纸给她轻轻擦掉,他有些隐隐的,心里不太舒服,因为他觉得游鸿钰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欣赏她那么多年,他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一个二十几岁的,一天平平淡淡的女孩子,也不会突然,这样暴露自己脆弱。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她的潜意识。 这些想法刚浮现,他又觉得自己好自私。仅仅因为自己没有丧失父母的体验就这样看待她。她此刻就在自己面前,这一切就在发生,怎么能反感她这样哭呢,想了想,他问,“你几斤?” 游鸿钰愣了下,被他过神,小声说了下,邱叙蹲下半身,搂过她背和下臂,捞起她后膝盖把她抱起来,往浴室抱去。 没有挣扎,只是抓紧他。 她估计觉得自己很重,下意识收缩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变轻一点。好可爱,邱叙想,柔声说,“不重,不重。” 他将她在浴室放下。 “你让我再练练,就可以抱着你肏了······一直抱着那种。”他说完又觉得她此刻心情,这么逗人不太对,下流的暧昧语气终止,忙着补充,“因为我注意到你不太喜欢跪着,影院抱我的时候,跪着跪着就分开腿坐在我大腿上,大概很硌?”游鸿钰逐渐淡淡笑了,躲在自己头发里,他也不继续追着拨开她头发,但是爱讲话的她依然不说话。 “在床上跪着喜欢吗?” “······喜欢。” “好。” 忽然,她有些抗拒地抬眼。邱叙才意识到这是现实世界,他有些慌乱,仓促,“不是,我的意思是很久之后,你准备好之后。不是今天。”他忙着解释,去安慰这个难受的自己喜欢的女孩。 “别怕······忘了和你说,我好几天没睡觉了,人造梦境的睡眠是虚假的······我们今天在这里,只是睡觉······哦对了,还有吃饭。”他语速飞快,花洒交予她,“沐浴露在那边,新浴巾在那边。”他快速站起身。 衣角被她拉住。 “邱叙·····不要走。不要离开。” 1.33:垃圾桶2 游鸿钰说想洗澡,但是她又不想离开他,她明显也不想和他一起洗。 他在浴室翻找到了一次性浴缸泡澡套、费劲地科以制造出很多泡沫的柔性沐浴液,而不是被用过的沐浴香花香皂。让游鸿钰舒适地泡在池子里,至于其他的毛巾和换洗衣服、牙刷,家里一直都有备着一些给客人用的。 邱叙没脱衣服,只把T恤边缘卷起来,换条宽大的居家短裤,坐在椅子上,给她洗头发。因为她双手趴在浴池边缘那么看自己,很像一只小狗。 她发质比自己的还软一些,不过有点长,他分出几片区从头顶到发尾洗,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么洗的,但是她没说不,就是可以了。 他可以看到她那块脊背和肩胛骨,朝着自己方向俯下。时而隐在到随着她压下去摇摆波动起来的,珍珠白泡沫群峰里。 在这无声里,他曾经习惯又回来的安静里,他感了舒适。游鸿钰还是在这着的,还是那么信任自己。 他给她吹干头发,在想自己洗澡怎么办,但她好像又恢复了平常样子,没那么离不得自己。 “你去卧室换衣服吧,哪件喜欢穿哪件。” 然而他走出浴室,她只是默默地,坐在客厅沙发,目光看着那个待拆新滚筒洗衣机的方形纸箱。 他愣了愣,擦头动作暂停,毛巾挂在肩膀。 “我们吃饭吧。” 睡前,他整理下床上的两张床铺。她说,“纸箱好,地上冰,瓦楞纸壳是暖的。” 他头发垂落。喉结滚动,犹如一块石头吊喉间。 让他咽不下,也吐不出。 他在她悲伤又期盼的眼神里,把冰箱纸箱拆开,拖到自己房间,自己床下。 然后看着她爬进去。 她的脚要准备往里边折的时候,好把整个身体都缩到里面时,他蹲下,伸手压住她小腿。 膝盖跪到地面,裤线折起,三角形裤脚划过老旧、因为还没来得及打扫而稍微落灰的地板。 和她一起钻进去,蹬一下小腿,翻转,侧躺,去握住她手。 “狗,”他笑了下,“不听话的狗。” 他伸手揉揉她头,又忍不住抱这个任性小孩,她现在非常幼稚。 她忽然哭泣,“······爸爸。妈妈。”收缩肩膀,蜷成一团。 邱叙微怔,只能凑过去,抱着她不住安慰。 他拍了拍她背,重重地拍,像要把她哭噎到喘不过的气都拍出去。 “好多人死掉,我不相信他们死了。” 他柔声安稳,问是哪些。 然后他听了,非常非常多的,她身边死去的,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 他没有专业的分析知识,只知道她思路很清晰,她有自己的一整套对过去经历的理解和从这些实践得出的个人信念。 她言说,她发泄,她展露自我,但是思路又很明确。 言说代表着闪避。 他笑了笑,“你内心活动好多,有没有想过写书?” 她摇摇头,无辜地张大眼,伸手去咬手指,被他看到后,又放下,说,“我···很好懂的。” 她忽然声音收息带一点惶恐,“我真的很好懂的。” 温热的手掌伸上去,抚摸她脸颊。 “游鸿钰,”他枕着一只手,“我接触你下来,觉得你蛮怪的。”他忽然平静地叹气,笑,“但是我已经习惯了。”他牵起她蜷缩得像个小孩子的手,把她拉直,拉伸成一个大人的形状,把她拉回现实,“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有趣,却不知道是这么个有趣法。”在那里落下一个吻。 他不说还好,她忽然崩溃的,非常崩溃的大哭起来。 这次他不心疼了,他只觉得好笑,抱着她笑。耸动肩膀拿她取笑。 他等她发泄完了,他已经聊了太多她内心的事情。这个外向的,一刻不停做事的人的内心的想法。 纸箱都快被她泪水泡烂,她也渐渐困了。 他抱抱她,和她低语道,睡吧,睡吧。她已经哭的太累,勾着他一只手指,彻底睡着。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本来他是打算和她通过安抚更近的,如今却渐渐感觉和她很远。 他得不断整理思绪,才可以从这些胡乱的,她过去里,摸清楚她。 那些她掩盖的事情,就是“边途”吧。 或者,她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就是“边途”。 边途差不多搞清,那李青燃,在其中是怎样的位置呢? 他决定遏制自己漂浮的想象力,把它禁锢在理性思考的逻辑牢笼里。 她的过去又如何呢,她现在就在自己怀里了。她和自己不能再近了。他从没和一个人那么近过,共享过去的记忆,还有一些她掩盖的事情。 他不知道中间发生什么事情,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这些是掩藏得如此好。乃至于,她说那么多,“她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像是把他当个法官来交由他来审判。和他胡乱说很多有的没的,又不敢直接和他告解。 他只说她哭的那么崩溃。 这个对于他和游鸿钰的关系并不重要,已经过去了,更重要的是,他和游鸿钰的未来。 泥土掩埋坟茔,文件已经归档,沉默的,就是沉默的。邱叙选择做另一种静默,活着的静默。 他已经看到她躲藏时的身躯,游动着往珊瑚堆地下的洞穴钻。他并不想去翻里面是什么,因为会把她吓跑。至于那因为她逃走而明亮起来的洞穴,十有八九空空如也。 比起洞穴里。她才是最重要的。她会四处打洞,她才是有趣的那个。他已经可以亲近她,还要那惊慌得四处逃窜的她以他为家,把他当垃圾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以前会觉得,被人情绪垃圾桶十分之心烦,她又不这样的。 为什么啊。他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失控了。 但是,他真的,习惯那种被缠绕着,完全像捕食一样包裹的感觉。 他决定帮她掩盖这个秘密。 他觉得她的不堪而低烈度的过去的痛苦,就像他的尴尬,会选择藏匿自己极长而苦涩的暗恋。 原来她也和自己一样吗?他忽然开心起来,抱住她贴贴。 游鸿钰再醒来时,是半夜,她躺在床上。 1.34:垃圾桶3 她掀开眼皮,用十分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 今天她总觉得,跳楼时,她内心过去的声音,估计他也听到了。 到底听到了吗? 她感到非常不安、焦虑,邱叙这种对自己要求高所以对别人要求也高的人,十有八九会讨厌她。讨厌这样复杂的她。但她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她在思考怎样杀了他,但是她根本没办法杀掉他,这是现实,意外杀了他得坐牢。她还会难过。 她不太常回自己家。邱叙觉得也是,也许她需要换个新环境。 正好他的假不能再请了,他提议带她去往自己工作的城市。 她付给他一半房租。一种非常坚决的态度。他收下了,替她存着了。也没问她有多少钱,说实话他蛮担心她这样一天无所谓的态度把父母遗产花光,她也没说或以后有什么打算。但是他怎样都不能开口再进一步问她。 或许她只是需要再疗一阵子伤。 游鸿钰和他同居得非常融洽。唯一奇怪的,大概就是,她喜欢睡纸盒子。或者说,她在纸盒子里才可以睡着。 而且还不喜欢他垫软垫在里面那种。他第一次夜里陪她睡过几个小时,骨肉会非常痛。 所以他给卧室铺了地毯,到深夜又抱她到床上来睡。 渐渐地,有时候她也会自己爬上床来睡。 抱着他,在夜里轻轻哭泣。 但是白天,她又笑呵呵起来。她唯一的爱好就是无氧运动。 当她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打电动,又变得快活起来。 他问她,要不要找个医生聊聊。 游鸿钰轻声笑着问,“邱叙,你是不是我觉得我有病?” 邱叙皱了下眉,然后作一个无辜的表情。然后游鸿钰亲吻了她。 然后他们做爱了。 他们又和好了。 邱叙渐渐不喜欢别人来过问他的恋情如何,只是游鸿钰每次接到于璟——“于老师”,的电话时,都会说很开心啊。所以朋友对朋友关心,也渐渐少有来了。 而那时候,她往往是懒懒得伸出脚趾,在看着他给她涂指甲油。或是趴在客厅沙发上,才从午觉里醒来。 她渐渐生出一种懒散的媚态,那种非常标准的,男性最喜欢看的电影里的那种漂亮女星趾高气昂的媚态。“化妆品和整容堆迭的脸,但是眼睛里没有神采”,他低头,发现自己正在看罗素的《幸福之路》其中一章,非常精简的哲理。 游鸿钰把手搭到他双肩,问他看的书讲了什么。 他说,罗素认为,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让自己幸福的生活方式。如果此刻没有,就换一个。 她点点头,然后走了。 邱叙又觉得自己是感觉错了,也许是因为她总是衣服穿得薄。或许是因为她觉比较多。或许只是她有时间去打扮。 他说服了自己,就像他可以忘掉爱打扮爱收拾的自己没有那种空空的感觉。 严格意义上,邱叙并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偶尔她也下楼去走走,他觉得宅家里也没事,直到有一天听到和她在附近商场用餐后玩得太晚,大概快十点了,她忽然环顾小区草丛,“感觉这里好危险。”但是新家的小区是有门禁的,墙壁包围,她过了门禁说的这句话。 他下班后开车回家,一人采购食材。看着路过的无数行人,想到离开重山临行前各位在信息里的祝福,和对没能聚个餐喝一顿的惋惜。 他现在已经不是很内向的人,他觉得这样的没有正式得到祝福的恋情有点像见不得人一般。然而从游鸿钰朋友对他的评价看来,他绝对是个拿得出手的男朋友。 他在想,或许是太忙,或许其实每个人思虑都不够周全,他们丢下了游鸿钰。下次春节回去再见面。 所以他怀着更强烈的热情来陪伴在她身旁,他每天都定点定时不能更准,他们不能更亲密。他们也没有因为这样的亲密吵过一次架。 之后几天,他看到高架桥堵车,听到导航说,“前方路段拥堵”时都感到焦灼,他不想看到游鸿钰抱着坐在沙发,抬头看出现在玄关的他,那目光里的失望。 他为了赶时间回家,临时改车道,加大码疾驰,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 照片。 她还是看到了,因为她说希望对彼此敞开心扉。他把家里所有抽屉钥匙都给她展示。 非常多,摞满整整一抽屉,多的可怕。有些是富士那种比较浓郁色彩的冲映图,有些是她某个获奖合影比较普通的塑封,是剪切只剩下她的,有些是她公布在公开的社交平台的照片被打印出来,全是她的十几岁。 一张裸露的照片都没有。 最顶上一张的获奖合影,是一张完整的合照了。她找自己,然后诡异地,她先找到了邱叙。也是重山某次市级比赛,她站在前排。 邱叙就站在她背后。 微笑着,看着镜头。 他觉得她也会说自己蛮怪的,但是习惯了。 她想起来了。 “边途和我说过,”她皱着眉看他,像把一到物理公式放去解数学题,“他和我说,你喜欢我。” “我们见过,在边途的房间。你是边途的那个邻居。”她语气平静。 他叹气,“还是边途,又是边途。” 她歪了歪头,相片垂下,在那涂了指甲油的手指尖,捏着。 “边途,你喜欢的是那个你十几岁的那个游鸿钰,还是现在的我?” 这句话像酸烂的橄榄,整颗毒汁磨在唇齿边缘,溢出。 他唇中不动,只有嘴角扬起微笑。整张脸只有嘴角提起来。 那一刻他明白了,原来忍让不是爱。 他现在找到理由把她关起来了。 1.35:饲犬1 (囚禁/K9家犬/下跪牵引深喉/敬语羞辱/手枷+首枷/束缚插入抓头发根/侧入和后入) 耳边传来女声:“于老师于老师,小钰去港城叁个月了吧,现在在干嘛?社交网上看着比之前开心啊。还去拉脱维亚玩了?” 于璟懒懒声音的底色是放心,“她说现在有了要做的事。偶尔跟他家那位出差当旅个游,”她摆出手机聊天记录照片,清一色吃了什么当地事务,偶尔有些人文偶遇轶事分享,几乎每天都和于璟保持联络。 女生的注意变为翻照片,和于璟聊起来拉脱维亚原来是这样的,“平时一声不响。” 侃着笑,“好家伙,这是把我们丢在重山啦。” 港城今日湛明青亮。 周六,近傍晚。楼下看向奥体中心的视线,因湿润空气变得澄明,也透进轩敞的办公室,氤氲不安分的氛围。 办公椅移动,男人从电脑屏间探出头,看相对面工位的邱叙。 人正息心喝水,松眉从容,但目光仍然专注看屏幕,也不知再看什么。 “邱生,去聚餐吗?不远,就在······” 邱叙这才从屏幕里家中监控敛回视线。他推开椅子,展眼观看对方说完,才说,“要陪女朋友。” 男人语气松爽,“叫来大家一起玩嘛,”反正到时候也有人带自己女朋友来,“也不用在家做饭。” 邱叙观望对方张嘴张合完,说,“改天吧,改天我请。” 邱生穿西装打领结才几年,偶尔也和同期梳个背头去谈生意,只是总显不出成熟气。连笑容都文质彬彬,给人感觉也恬淡寡欲,要不是知道他人不错,只是个叁次元间的隐藏宅男,还以为讨厌同事。 “热恋期的男人哇。”男人摇摇头,脑子里也放不下过他的同期。快速朝手机发了消息,开始收拾桌面堆迭的文件。 他无声拉回座椅,看向电脑。位置靠窗有薄帘垂立,隐私性极好。 监控里,穿家居服的游鸿钰玩弄着一把咖啡匙,不时用它敲击马克杯底,他想,也许是为了抑制玻璃震动的声音。 她脖颈套了一个简单的黑色项圈,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装饰性的Choker.忽然她看眼墙壁时钟,目光停顿两秒,走向卧室。手指快速调到卧室监控。她站在穿以前镜前,将自己的宽大T恤脱下,黑白监控里,她的肌肤灰度泛出一种柔和的反光,到黑色木箱挑选几个吊坠道具,很快选定其中一个,双手在自己乳尖晃动。 他还注意到,游鸿钰顺便换了条内裤。 湿了吗?他思考,也许是。 上周因为她不听话,惩罚自然是没有和她做,甚至不让她去。他给她套了个皮项圈,好让她长急性,告诉她自己会随时看监控查她偷偷自渎,如果有,那肏她的日子往后顺延两天。 当时她温顺的额头微微点动,努了嘴巴眨眼睛,认真地说,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流露温切示好。 从她那双温静的眼睛里,邱叙感到了任何一种情况下她攫人的魅力。他感到温热,同时也感到不安。 他观察了一会,最后舒了长指掸掸衣袖,也随之起身。 只伸手在电梯门前,和一众西装革履的同事告别,同事见他笑容里肢体投足里无法忽略的心情舒快,心想不愧是热恋期的男人。 邱叙周六必定准时下班,最近都是如此。最近······是多久了呢?六周,七周?她不知道。 她光裸身体,四肢曲下,前肢掌着地,后肢大腿竖立,爬行时要时刻保持头颈、脊背到臀部是一条笔直的线,试着爬行了一下,确认了一下这种爬行感。她收紧核心,缓慢而轻盈地爬行,她有些颤抖起来,因为想到邱叙会温柔而满意地夸奖她聪明、好训。穿了邱叙给他膝盖护套,让她爬行起来不会磨破膝盖,然后她爬回去,半跪在靠窗固定的位置,等待邱叙的归来和疼惜。 但是今天等得有些久了,是吗?时间总有些模糊。她忍不住想去看时间,却不敢动移动身躯太多。 ——如果邱叙是在考验她呢?邱叙不会无故迟到,他为了赶到家,已经违反了两次交规,他真的很守时很守时。他训她,但是他自己一直是个以身作则的······主人?虽然她没这样喊过,但她觉得他是可以成为自己主人的。主人和她达成的约定,规定时间就跪好等他来,不许挪动,如果迟到,会给她额外奖励作为补偿。 额外奖励······主人满足她的方式总是让她非常意外,比那些心思细腻的朋友还懂她的心理需求,所以她也不需要社交了,社交好累,社交需要去了解别人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在这里,她只需要做只聪明好训的好狗,就可以得到他的完全注视、善睐、夸奖和表扬。 她在等待里有些困难地进行思考,主人会给她什么奖励呢?但是她很快思考不了了。 但不论如何······主人都会让她快乐的。 “叮。” 她抬起眼皮,眼瞳闪过莹光。调整姿势,身体已经连成条件反射,绷背,收息,前肢掌撑好地面。 指纹锁的机械人声说:“门已开启。” 随之而来的是门外的光,还有邱叙。光线描摹他穿西装的身形,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因为她说西装撑起来好看,邱叙又去增了一点肌,料子包裹住了他的肩背,走路看得见腰身,但是······西装外套和裤子会换掉——在回家洗手后换掉。 门很快关上,她有些失望地垂头。 邱叙没开灯,晚上回家后都不先开灯。在半晦暗的光线里她更放的开,虽然他失去了看她跪爬时肌肉在表皮面留下的运动轨迹,那祥和、安静的轨迹,但是他得到了更好的,她会更迷恋地看着自己。 他在门口站定,皮革手提包放玄关,消毒纸巾擦拭手提处,一边看着她,目光投过去。 “今天心情不好?” 她摇摇头,前肢掌仍维持压下身子的动作,头微微伏下,身躯摇晃时带动几颗铃铛脆响。 邱叙有点儿意外地抬眉,擦完握手后的消毒巾悬在半空,目光看向她,歪了歪头,“戴了铃铛?” 她抬起头,欣喜点头。因为邱叙好像很喜欢有好听节律的东西,铃铛的声音清亮干净。而且铃铛只需要缠绕她乳尖几圈就可以固定,比他惩罚她用的乳夹舒服多了。抢先取悦他,就不会被他惩罚。 “你乖。”不淡不厌的。 她坐起,面露喜悦。 “过来。”他走到客厅中央,一边看着她向自己跪爬过来。对于此般景象,他早已经从惊讶变为了仔细观察,要去挑剔出一点儿刺,来给她施加惩罚,听她恐惧的说,错了。 从他节欲的凉凉的注视里,她害怕地爬行到他分腿而坐的地方,谨慎地压住肩膀,抬起下巴。 邱叙的视线向下,她伏爬着赤裸的白白身躯,手臂纤细,铃铛在爬行中,对她薄薄微微张合上背的呼吸抖动。头发蓬松绑好,如果没有绑好,他也会用抽完她的数据线去绑。然而今天的游鸿钰真是一只好犬。 “非常好,非常好······” 他说非常好,那就是非常满意。往常这时候,奉行克己慎行的他只会说,“很好。”她并了并腿,又有好多液体溢出来,身体已在想象他话语之后的快乐构成一种强相关的反馈。 他的手掌落下,抚摸她的肩膀,直接滑到她侧腰,堪堪握住她的胸脯,她就颤了一下。他去抚摸她的心脏,那里还是温热的,摸了摸她的脚,脚底自己敞开着接受他的抚摸,也是热的。今天下了雨,她开的空调度数还好。前几天她不太清楚室内空调要几度,有一点小感冒。可能她本人都没注意到。 察觉到她注视自己身躯和腰身目光,他顺着去看,只有自己的外套,才慢慢领悟。 “西装。好看。” 他愣了愣。 有一瞬间,他想直接坐在沙发上,分开腿,打开自己的,到了每天她的喂食时间。 他亲眼看着自己把抚摸她头顶的手挪开了,他听到自己说,“你喜欢什么颜色?” 那他去换一套衣柜里吹过风、消过毒的外套。 “什么颜色都可以,只要是邱叙。” 她说完这句话后,好几秒他垂着头,用一些悲伤又爱怜的目光看自己,哀矜着也不知是在惜恤她还是自己。很快,又恢复为内敛沉静。 “往后退。”他一如既往清醇的声音里声带在暗处颤动,好像要哭一般的颤动。 然后他又离开了,抽身一样离开,去洗澡。她有些失落,看他走向卧室,他在卧室时间显然待得有些久了。 再出来时,他又换上了干净的西装。 她果然非常开心,好像······隐隐有发情的迹象。 1.36:饲犬2* 1.34:饲犬2* “跪好。”他腿太长,她跪在地上,头也对不到他的性器位置,他只能坐下。现在他已经能顺畅地从西装裤头缝里,对着她的脸掏出自己的东西。 只是,游鸿钰,比往常都更兴奋地,看着他从西裤里掏出那一根。 她抬着膝盖,绷劲小腿,臀部落在脚底中心。呼吸都变奏。 “舔吧,”他垂头柔柔她头发,淡笑,“这是你最喜欢的,对吗?” 暗含侮辱的话被忽略,她早已低头探近,又去握他后腰,双掌轻轻地,抓着衬衫掖进腰带前的那一段鼓起来的布料。 他拨开她手,突然把她项圈背后的链子拽到自己这边,拽着她踉跄跪爬,她又惊慌失措又跟随他牵引动作,铃铛胡乱响,铃铛的细线缠绕在乳尖快要松出,因为她绑得不紧,以为只是和往日一样的跪在沙发边缘吃鸡巴。他一只腿压到低矮茶几边缘,一只腿跪到地上,她反应过来时,脸正对着硕大、滚烫的肉棒,她甚至可以去嗅…虽然干净得只有沐浴露的香味。 她伸嘴,他拽着细链的手往回转了几转,把链子拉得更短,拉开她。感受到来自皮圈给与的、她脖子前部的柔软生脆感觉,再勒近点就可以勒死她一样。 他低头,她依然乖巧地静候,垂着眼睫。她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又依然会感到害怕。于是他语气冷硬,“你刚才用手了。”压抑出沉郁声气。 依然是去不能摸性器的,因为她的手脏。洁癖的主人说的是,你的手汗最后会进到你自己的嘴巴,她喜欢他给与的好听解释。 然而来不及解释,她刚启唇,热烘烘的肉棒就碾压唇纹,坚硬地捅开,将这个说话的器官变为性器。 他的东西不仅粗,而且长。虽然花了叁个月时间,她已经可以完成口交这样的任务,他现在甚至非常熟悉她口腔各处的感觉。然而邱叙今天异常猛烈,近乎只戳了几下舌根,龟头就十分侵犯性撞开颊下膜壁、上下牙弓,就着茶几的位置直直地,悬着核心,大腿为力,以一个完全由不得她的下劲姿势擦过她的舌后,他柔声说,“张咽。咽。”但是开始喘息。 他如愿看到她意外又全身只能集中注意力赶紧张开口咽的样子,因为深喉不认真会窒息,连接鼻腔那一段腔体极速变换气息,在狭窄空间温热腔气撞到柱身,但是这么快她也做的很好,没有呛到自己。 好棒的狗狗啊。他忍不住怜爱地用手背滑滑她脸颊发丝,感触到她脸颊已经滚热的温度。 抬起后腰,撞进去,另一只手扣紧她后脑勺,让她脸都紧贴自己下腹,下巴顶着囊袋。湿热和感觉奇妙的口腔里,冠头划过鼻咽,粗暴撞开咽间吊着的扁桃体——既碍事又柔软的东西,她喉管因大力吞咽而绷起,又为了湿润干燥的喉管而上下翁动,收合绷住。他伸手去摸,要隔着她的脖子摸到里边操弄的东西,但是她呼吸已经屏息了好几秒,她只能羸弱地用两只手指去抓挠他裤腿因半跪而提起来露出的那一节皮肤。 “啵——”地吐出来,他压住她嘴唇,她失神地轻微呼吸脑子发嗡,嘴唇下意识随他的手指的按压,吐出一半呼气,把要掉出嘴缘的微黏喉液咽回去。 面前只有亮莹莹、湿润的,翘起来的暗红鸡巴,昂扬间青筋似乎在微微鼓动,表示出一种口交很爽的态度。 “今天下午没吃饭,是吧?”他目光幽幽又和善笑起来。他一边抚摸自己的性器,湿润着,不让那些她的口水落下去。睫毛垂落,在黑暗里的目光追寻她动情而鼓红表情。天,你知道你现在多涩吗。他攒握的手都收的更紧。 有些慌乱,他从监控看到了。 “饭不好吃,没胃口?”他一只手指在马眼上点了点,在周边划了划。 她沉默。因为她的饮食他料理得确实还好。 “一会我们再交流这件事。”他收息了一下,调整大腿肌肉。 “现在,”他的大拇指带某种意味地抚摸她脖颈上的软肉,“我们先做一些你让你空空的胃舒服的事情。”他按照喜欢的角度调整她的口腔位置。 她惊恐。 “别怕,别怕。”反正之前都是那么吃下去的。你不是喜欢含这个东西吗。“还替你省去咽下的动作了。”他抚摸她柔软嘴唇纹,幽深目光现在看着自己的大拇指,暗藏发癫的嫉妒。 他上下草草捋了捋茎身,茎身滑过她鼻尖,当冠状沟贴合她的嘴唇只一秒,只亲密地接触了一秒,她就张开嘴了。 她双手攥握他小腿,攥紧布料,很简单的施与受动作,但是那湿润温热的内腔每处都贴合到他茎身不能更紧,肉棒的主人向下肏去,撞到软腭后部,被那饱含味蕾的舌头包裹,捅开划过扁桃体,挺翘的柱身竖直插进,直上直下的,在感觉她肺部而上的气体冲上来时,往后退,让她用鼻腔呼吸,再快速插到最深处,扣压她的头,挺起喉管后部一点,她反呕,窄小的嗓管却更加压迫冠头,他忍不住快速地往里再挺进一些,她拍打他小腿,闭着眼溢出眼泪。他忽然就笑了一下,抬出阴茎,她胃里的那口气吐出,不过休息两秒,他更加用力地,只用微微抬撞腰部,粗大的东西就可以顺畅地摩擦她咽下弯折部分,舌骨抬起,是要准备咽,也压迫得他肉棒快意地想射,她抬动喉部,上咽到下咽蠕动着收缩,将分泌的黏液收息到食管里。她从空乏没有实质性的呕吐反哕和短暂窒息里,感到了诡异的快感。随他动作,并且还在跪姿绷紧大腿根里刺激到了花蒂。 抽插一会儿,反复抑制声道,反复吞吐,只剩下嘴巴含下很粗的东西的湿润的声音,还有“啵”一声吐出来,他摸了摸她头,低吟间似乎有一声,“嗯?”她点点头,他把她拉坐起来,继续加快频率,茎身最后一部分穿过牙间,她嘴唇包裹,紧紧含住,硕大的龟头已经到了她喉管正中,摩擦囊袋,狠厉而不留情地捅插,扣住她逃窜的头,稳稳射出两叁股滚烫的热精,灌进食道,冲击粘膜,浇入她的胃里。 他握着鸡巴,暂时松开她的狗链,哪只擦了擦她的脸和自己残存的液体。她闭着眼,脸上却是享受的表情。 ······太好了。 脸颊红到极点,吐出舌头地呼吸。 所以真的要好好疼爱这样的好犬。 “分开腿。” 他身体已经探下去,却不见她乖顺分开。但是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她在深喉口交里,也在磨自己穴,磨的穴边缘都发红,水渍淌了一地。 “看来不用湿润了。” 她在惶恐搞脏地面的表情还未恢复,就被丢到卧室床面,肚子朝天,四只脚蜷起来,还是忍不住去环抱他。 他快速取下她的狗链,给套上内侧有软垫的金属手枷和首枷,勒住她上半身,她只能仰着张开腿等到被肏。 他漫不经心地抚摸她身体,只是摸一下她就颤一下,敞开早已准备好的小穴张合着吐出水来,他简慢道,“这周有自渎吗?” 她摇头。 他笑。 他笑了,她皮的毛孔也悉数张开了。 她低声,蚊子一般嗡嗡嗡,“没有。” “没有?” 那双手握着肉棒微微抬起,远离她。 下一秒他的肩膀和头凑近她脸,她恐惧地缩起来。 “周叁早上,八点零叁分,你自己在被窝里自渎了一次,我刚出门不久时。” 她失措地看他,眼角溢出泪水。 他又笑起来,伸手拾走她的眼泪,手指在空中甩了甩了,再回来时,手指虚空点了点自己耳朵边缘。 “我新装了收音设备,”他在晦暗光线里的目光发亮,“要不要给你播放一下,很好听。” “不诚实啊,游鸿钰。”语气低,带一点早接受了的失望和平静。 她惶恐,建立起来的紧密关系随着违约而裂开。 他抬手,忽然温柔地摸了摸她脸颊,“不想被惩罚?” 她错乱又惊恐地看他,看他下身,一点动作都没有。双臂将她圈起来禁锢,她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忽然垂头,用额头蹭了蹭她,发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悲苦的声音,他说,“你求我。”声音平静,音调颤抖,无奈、痛楚、哀戚。 她皱了皱眉,像偶尔无法辨析主人声音的狗,狗不知道人话,狗只知道声调、关键的几个词。她不知道邱叙怎么了。 或许她也无法获悉。 但是她只需要开口就可以,非常顺畅地,低低乞求,“邱叙,求求你,不要惩罚。” 刚射完一次精被擦掉的肉棒拨弄上自己的花蒂,她“哈、哈”的喘气,好亲密的触感,但是在冠口再次溢出一点液体时,他就带上了安全套。 她有些失望。 “怎么了?” “······内射。” 邱叙摸摸她脸,温柔的插进去,因为两个星期没有做,穴里有些不太习惯,温柔的说,“对你身体不好。” 温柔的,没办法接近。 让她想接近,却感到没有办法。 她把身子转过来,床上跪一只腿,准备那个后入的姿势,就被他拉住一只腿,抬起,直接侧着嵌得不能更深,小穴全部被填满了,汁液裹在期间,他轻轻插,更强壮的手臂压下她耳边的床铺,让她的头甚至随床铺凹陷划过去。他轻问,“一会后入好吗?” 她点点头。 “现在,让我看看你自慰的样子。” 她听话地要伸手抚弄自己的花蒂,但是手动不了。她要骂他,但是感觉到什么一样,但目光仍然仍然追随他目光,然而邱叙看起来是如此平静。 原来人的面部表情是如此难以辨别。 忽然,他说,“我没生气,还有点嫉妒你自己就可以满足自己,不要我了。” 她惊慌,忽然不知所措地哭泣。 “不哭,不哭。”他轻柔地亲亲她,捏起她耻骨,手指陷入她的肌肤里一些,不经意就留下指印。他忽然猛力捣插,里面湿滑温热极了,甚至抽搐收息起来。只要一边刺激她花蒂一边插入,她半分钟就可以高潮。 “手给你砍掉怎么样?” “我舍不得呢,”声调向上扬,他轻轻舔舐她的脸颊侧,原来眼泪水真是咸得发苦,声调向下抑走,“舍不得。”他感觉眼睛背后那条组织有些痛,眼眶也开始发涩。 他深吸一口气,再恢复平静地模样,游鸿钰非常离不得他地突然哭出来,双手要抓着他手臂,刮出红痕,却被手枷禁锢。 1.37:饲犬3* 1.35:饲犬3* “不准哭。” 每次都是你哭,我就心软了。 他手指压下骨架,抓起她发根,眼底好像闪过了仇恨一样的目光,但是他依然在摆荡绵延间拉近她腿根,伏身用下腹坚硬的骨头碾过撞击她的花蒂,抽出近乎一半,冠头都甩到穴口边缘,挣开要跳出去,又被他冲着腰大力震摇得她穴道还是骨头发出空响,撞个几次她发出吭鸣,夹杂软得可怕的呻吟。搂他贴得不能更近,他给她需要的粘腻舌吻,他摇摆起复腰身,扣住她头往自己怀里去防止她飘翻起来。 粗长昂扬的性器犷暴,带她在床铺里随着撼浪跳动迭收,但是穴逐渐被肏熟,张合间露出红魅腔肉,刚劲强骜的肉棒居然可以肏得那么激烈,如果不是她细细收息间哼哼俏俏地娇吟,都快以为要把小穴肏烂了。 杳然空气里,只剩肉体拍打狠力肏弄声、人体骨骼被撞击的声音、她时低时亢的妩柔叫声,他也不能太迷恋那样的声音,再去上更多劲肏,再多就变得沙哑。偶尔他喑哑闷喘声音透着股硬韧,渗出发疯的快意和吹嘴唇的灰冷呼气,野与恣睢在快感边缘。 她高潮的时候会吞着肉棒晃摆一会,这时候他会松开攥捏她屁股的手掌,看她眉目染红染泪地恍惚望着他去了。然后她会亲吻自己,小狗一样欢欣,有点媚悦,一点,更多被他榨得不剩太多,多了会被继续肏。那干巴巴骨骼收缩一团,就像他手掌擎抓她捏出印的大腿,只剩下一点娇逸随喘息飘飞。 后入她前已经射满了两个安全套,打结,丢掉,再套上。解掉手枷,她会自己趴在床上,高抬起屁股来撞他的腰身,自己淫贱地躲在被窝边缘呻吟。他就会握着她的纤细的腰,朝自己身下套弄。 今天是有点疯的样子。 他抓住她向床铺下爬的脚踝,但是她哭着往地上爬,呜呜说着,不要了,不要了。 崩溃起来也那么漂亮。 他愣了愣,感到自己有点变态了。 邱叙用手指给她检查穴口,没有出血,只是整个花阜被撞肏得发红。 简单冲洗了下,要抱她一起洗澡,问,“以后都不要了吗?” “今天不要。”她摇摇头,心里又说,目前是需要的。 他有些低迷的情绪又一扫而空,淡淡笑起来。 “现在我想自己待会儿。”她在浴池里抱紧自己的双腿,抬头眼巴巴看他。 他愣了愣,说,“好。” 走出门时,他在客厅只披着浴衣坐了那么一会儿,他发呆一样盯空气中的某片灰尘。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想吃甜的东西,或是抽点什么,喝点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有等待,深知,出来后游鸿钰有话要和自己要说。 游鸿钰时隔叁个月第一次自己给自己洗澡,穿上一身西装裙,说,“我想回家了。”她又补充道,“我的家。” “好。”他拿起手机,“我给你看高铁票,几点?吃个饭再走。” “我已经买好了。” 她期待邱叙意外一点儿,难受一点,但是他只把手机放在腿边,深深吸气,双手从大腿滑向膝盖,停住,双手合在膝盖前,坐直。有点成熟稳重,有点在听训。 她怀疑他在卖乖。但是吃不吃这套只有她自己心脏明白。 他最终侧头看她,笑着说,“好。” 他站起来,游鸿钰下意识往后一退,她以为他要走过来抓住她,邱叙干得出这种事。 他本来只是要站起来,脱离这种被她注视被她甩的不舒服感,但是她后退那一秒,他浮起一个阴暗的想法,既然这么怕他,那就顺势彻底关起来好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回事,越和她走得近越怕她抛弃自己。 茶几上的一张白纸写一串密码,他把软软在空中摇晃的纸给她,“监控账号密码给你,你现在修改成一个自己的,”他说,“回去记得删除自己的回放视频。”见她愣了一下,他把纸底部压下,纸身中部凹陷也随之变硬,递到她面前。 游鸿钰愣着双手接过,和他一起气氛祥和地到楼下等出租车。 “港城这边不安全,”他平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到家发个消息。”游鸿钰没声,他有点疑惑,向她示意过来的出租车,“请?” “好。”她转头看他,准备抱抱他。 他忽然呵笑了一下,车已经来了,他扫了眼车牌号,丢下一句,“你为什么不告我拘禁你呢。不是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吗。” “你在提醒我会被关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你觉得你有吗?”他笑了,自嘲地笑,“如果你现在才有,我早有了利马综合症。” “利马综合症是什么?” “就是…”他忽然有点儿不耐烦,当很快又强忍着不耐烦,说,“我在和你说,关于拘禁的法律常识还是在你大二那年让我知道的。”然后双手从背后抓着她上臂,把忍不住扭头看他的游鸿钰塞进车里。 她有些疑惑隔着深色车窗薄膜,看到他站在路边,体面、冷静且正常。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看起来清俊,表情微漠。只有和她相处愉快的时候笑。 坐在车上她发呆,去搜索利马综合症手机什么意思。 哦,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相反,人质影响了绑匪,绑匪对人质产生认同。 「你为什么不告我拘禁你呢。」 「不是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吗。」 「我在和你说,关于拘禁的法律常识还是在你大二那年让我知道的。」 这句话,又和另一句话联系到一块: 「你喜欢的是那个你十几岁的那个游鸿钰,还是现在的我?」 —— 大二那年春节期间,她和高中的一个学弟打电话。 在打电话之前,她已经听了好几句叫她别去电话,“看着平时喊你师姐倒没见多尊重,加上这事儿确实他在理,就是人家欠钱不还,人为婆婆的小餐厅出气,你今天拦了人家,马上对你有怨怼。”“这就是他这种人的做事方式,他阴狠又霸道,听不得别人说的。” 电话打通,那边说,“你不是也来劝的吧。师姐这事你别管,我自己有把握。” 游鸿钰一愣,好声好气地说,“啊?什么?我是来问你今天出不出来玩啊,高考后你还有要忙的事吧。还是等九月十七号给你庆祝18岁生日啊。”又呆呆地问,“哦,我光说我的,你那怎么啦?” 对面愣了愣,然后语气有些低沉,“我婆婆餐厅这人老吃饭不给钱。我婆婆提醒好多次,最后他还生我婆婆气,要偷我的死飞。我婆婆和我说,欠了四百多。我没打人啊,只用车链子把人拷起来了,我让他家长来接。” 游鸿钰一脸赞同道,“挺好。哎,等等,你这是把人拘起来了?嘶,我上网查查······”她停顿几秒,手里压根没有什么上网工具,“啊!超过二十四小时是非法拘禁啊。” 其实这个学弟早和她说过自己的未来想入伍。 她这些好笑事情,也许是在那年,被哪个觉得好笑的在茶余饭后当作闲谈传到了邱叙耳朵里。 游鸿钰悟然,一瞬间,想到他那张风恬浪静的表情,还有那双沉默又清冷的眼睛。 内向的人真可怕。 这人要是来真的,她反而要害怕起来。 1.38:邱叙不带种/秋,秋。 对过去的回想里,游鸿钰还思索到一个新事情,关于邱叙一直观望着自己。 ······这是慢热,还是要面子——或者说,怂啊? 得出邱叙不带种的结论,她感到精神都放松不少。 不带种邱叙的喜欢,和那些在班上文静不出声的爱害羞的男生的喜欢本质是同一种,这种人好解决。虽然他和这些人的唯一区别,只有和她上过床。但这也好解决的。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解决的! 她还是难以理解,这人为什么会留存复印着那么多自己的照片,这么多年就这么保持着距离看自己。好像在有的地方会把他这些行为看作是长情,而且那么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喜欢自己,你游鸿钰早该偷着乐了。 但就是他长得太好看,样貌是如此耀眼夺目显而易见,就是因为他太好看了,让游鸿钰从这热情纯度极高的喜欢里感到不安和惶恐。 幼儿园时期有个好看的王子一样的瘦高男生会微微笑着问可不可以长大娶你做新娘,她说我不是公主,因为白雪公主的扮演游戏里她都是皇后或者皇帝,不像别的小同学在被问演皇帝和皇帝角色时笑着跑开,她也喜欢演皇后和皇帝,因为意味着有权力,有人畏惧她,爸爸丧失了权力所以没有人畏惧他,因为公主的扮演者总是淑女可爱、乖巧和漂亮的。她追求权力,哪怕最后会死掉,看着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 邱叙这种不符合常理的类型取向,让她是如此不安和惶恐。不对,皇帝皇后怎么可以惶恐。她不惶恐,问题肯定不在自己,从这种狙击取向一样的留存自己照片里,只觉得邱叙好咸湿粘稠。她宁肯相信邱叙是为了她父母的遗产喜欢上自己。 游鸿钰正在这里愉快地给邱叙挑刺,甚至不知道,邱叙早察觉得到她这种害怕,所以邱叙待她尊重、文雅,邱叙只是期待游鸿钰早点意识到这一点。他耐心有限,到嘴尝到好的东西可以含在嘴边玩,嘴里的东西要跑出去就只有咬碎吞吃入腹的道理。 挑完刺,她快乐地看着手机顺着地图看离家还有多久。 在高速上陷入睡眠,梦里那个长着触手的东西又在游来游去。她以为是梦,就多看了一下,结果“小游”说话了,声音闷闷又稚嫩,“所以,你是不敢承认自己喜欢邱叙?” “卡嗒——咚!”车碾压过一块石子,游鸿钰的头撞到车玻璃,猛地醒来。车不断向前走,远离港城的高速公路。 __ 于璟的手,在游鸿钰眼前,晃了晃。 今天没去往常的咖啡馆,按照游鸿钰想要的,而是选了一家有阳台的,她说想要呼吸会儿新鲜空气。 “你这是去传销了,还是做什么。老发呆的。” “哪有,我注意力比之前集中好多了,也比以前多点耐心了耶!”她嘿嘿哈哈笑。然后她说,“我玩够啦。” 下楼时她们又提及类似的话题,看于璟还有点不知所云,游鸿钰凑到她耳边,于璟已开始做表情管理,听到她讲,“男人还是有点好地方的。” 于璟笑了,没说话。 “你俩说什么呢?” 游鸿钰面色正常,“我说邱叙是真的很好。” 楼梯窄,两人并行显得危险。于璟已经走到稍微前面的位置,声音在走廊里的格外明亮,“我知道了。” 过了些天。 她想找他聊天,比如状似不经意提到那个爱打架的学弟已经入伍了。好让他回想起来。所以让他周末来重山“玩”。 但是她没找到那么一个不经意的话头。他们甚至没有什么时间谈心,形似平和地约会,她感觉得到邱叙不开心。 他也不是冷漠的,仍然时时刻刻以她感受为主,方向感很好加上个子高,她甚至不需要在找头顶的路标。他有时候会不经意流露出一种难过,在欢爱之间火热的一个间隙看得到。但是他依然笑着给她洗澡、安抚她。 她或许可以直接问的,但是她真的觉得,邱叙,有点怂。 所以她放任这一切过去了。 那次见完面,她感觉,有什么让邱叙和自己渐远。她叩问自己内心,显而易见地得出一个没那么喜欢他的答案。 而他那层高冷的保护罩是他最好,也许是最后的一点保护。 她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因为好朋友和友好交际往来的多的原因,不是每个都能交心,她也会惶恐于给人取下去后没让对方得到想要的情感回复。 那个保护罩取下来的方式,很不一样。有的像个倒放的杯子,很沉重,但抬起来喘口气就好了。有时候碰到那种展品式的劣质塑料底座,需要扭几转,那声音刺耳如指甲刮黑板。太大力,会把里边的展品震倒。 她甚至不知道邱叙那保护罩里装得,是不是可发挥的气体,一打开就没了。 然后挥发成为空气,又变得平常。 ——像那个清寂无波的快阳痿一样的自虐禁欲的洁癖强迫男人。 她无法控制地脑子里想到邱叙。最终又冒出一个词,炮友。 她内心的憋闷快要上升到即刻开始发声尖叫。 她又打电话联系了一个带她打游戏的亲戚姐姐,那位已经围绕着一个老游戏开了代练工作室,五年叁套房。近年仍然是赚大钱。她的作息变得和上班族完全不同。 但是每天熬到七点过,他还是会标准地在六点五十到七点十分之间回复她,找不到话说也会来一句,早。 就像她来港城时他嘱咐她,“港城9月没有空调依然活不了,不比入秋的重山十分凉爽。” 重山的秋天来得早,阴雨湿冷。今年又变得奇怪了,时常早上下雨,晚上也下雨。 她时常会在早晨看着雾湿的玻璃,缩进被窝里,她抱自己手臂,再环绕抱枕,没有邱叙那个大火炉的舒服。或者说,和他呆一块的心情自然感到舒服的感觉。 于是她在周末邀请邱叙来她家,邱叙第二天就走,留给她一桌早餐。打开冰箱可以看到她随口说的,他带来的港城新鲜甜品。 他说,甜品要吃新鲜的好。 这句平静的提醒,又像一颗钢棍在她耳根后敲击铁板,铛铛铛哐哐啷,她甚至觉得他是故意的. 那种被他若有若无吊着的感觉,和他在床上吊着她是别无二致。 那种被他若有若无地吊着的感觉,让她非常,非常不舒服。她勘测不到他对自己的喜欢有多少。他有多少是为了自己,还是她。 她说服自己,炮友也不错的。活好不粘人,体贴清净。 秋季悠长地结束,她好像甚至没来及邀请邱叙去看红枫。忽然在和邱叙的简短而平静友好的日常聊天里,点开聊天记录搜索“秋”,当那几百条同字结果印进眼帘,秋,秋天,秋季,重山秋天冷得嘞,全是她看起来轻盈但总感觉处于发疯边缘的呼唤。 十一黄金周,一个关系稍远的男生提及游鸿钰,说,“游鸿钰和邱叙分手了?” 原因自然是,游鸿钰自己不说什么秀恩爱,而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见她一提“邱叙”就轻微皱下眉头的样子,对于和关系更远的人,也只能如实脱出。说不定能帮助好友脱离苦海。 这话到游鸿钰的耳朵里,是跟着贺群带来喝酒的新杯盏到她家的,第二天十一点从贺群放下那个杯子时说的。前一晚,他们七个人熬夜喝酒看鬼片,正夜是喝酒的人稍微吵一点,凌晨是不喝酒看鬼片的稍微吵一点。第二天都睡到正午,贺群和她坐在客厅一边喝着粥,一边等着厨房里她玉竹排骨西洋参煲好。 于璟出卧室的时候,客厅静悄悄的只剩贺群一个人,看到她来,打开晨间电视。 贺群从沙发里坐起一点儿,于璟坐到他身边,一边手指指了指厨房里看汤的游鸿钰,贺群略微低头,听于璟说,“问出来了?” 贺群站在那大概思索了两叁秒,抬手到额头,小拇指去揉了揉眉毛,“这俩,稍微有点儿复杂。不是分手,是冷战。”不然喝一宿酒、互斥衷肠、闺蜜天发白之际在床上的姨妈话都没问出来。他斟酌一下,又把拇指悬空抵到她唇中,让于璟别说话,“估计是邱叙那边冷着她。” 于璟表情不太好,忍了几秒,最后还是说了,“这哥以前只觉得高傲,现在是性格还挺怪,有什么敞开了不好。”非常合理,毕竟她对谈恋爱的兴趣趋近零。 厨房里灶火声音停止,笑呵呵朝外边说,“煲好啦!贺群,你喊他们起床吧,我马上去叫于老师他们。” 在几个人有点安静有点嘻嘻哈哈,又有点诡异地,吃早餐喝煲汤时,游鸿钰忽然来了句, “是不是有点醒脑的感觉了?邱叙教我的,酒后熬夜护肝的。我煲好几次了。” 1.39:笑。/李青燃 从八年前开始,每年十一月某一天,游鸿钰和他们到龙磐山陵园相见。 或者说,游鸿钰和边途曾经那些亲朋好友一起上山,去给边途扫墓。一切只是因为,妈妈在葬礼后用很希望语气征询她,游鸿钰,明年忌日要不要来? 那时候他们不过十七八岁,很多家校沟通、保护死者和家属不受外界风评的事情,都是游鸿钰和李青燃有意识去做,有意识得和公安沟通,并且处理得妥当。 不然,当初邱叙的死亡应该会见报,甚至会被一些好事的学生抖在网上。但是因为处理得好,一切隐匿在青山远黛中的某个城市里。 她总想着只来一两年,边途其他朋友会慢慢长大懂事,只是她妈妈似乎很喜欢她。就像边途厌学时期,她妈妈联系她爸,问能不能让游鸿钰和他聊聊。 游鸿钰和死者家人有联系,和死者朋友就少了。走出公墓就和他们告别,至多在收到几个想拉她的女孩子“去李青燃的咖啡馆坐会”的邀请,游鸿钰往往都是抱抱他们然后笑着打车,和他们说拜拜。 重山冬天湿寒,游鸿钰今天穿毛衣,又在外边套了件黑色的日系短款羽绒服。 站在山口,这座陵园非常大,不知安睡着多少灵魂,山口离了半山腰足足有几百米,够拦住邱叙了吧。 游鸿钰目光仔细看着车辆,李青燃那辆车停到山口停车场,几个男女和她遥遥招手。游鸿钰最终没看到邱叙。 李青燃停好车,穿过黑色沥青车道,到了游鸿钰所在的这条路边。他朝站在山坡石阶步道上的游鸿钰看去,像才看到她一样抬了抬下巴看她,像自己面瘫一样,只留有目光注视她。 游鸿钰踩着石阶,忽然朝他笑笑。 李青燃愣了下。她对他笑了? —— 高二的李青燃问,“对了,你说到游鸿钰。上周的事了,就在象棋比赛场边。给她递糖,当时她很乖很礼貌的收了,之后她对我绕着走。” “她不是天天哈哈哈笑吗。” 边途从屏幕间转过脸,手依旧按着手柄,微笑,“她社恐什么,肯定当时就知道你是李青燃。李青燃东,李青燃西,谁不知道你?我了解她,我估计她是觉得,我和你说了什么。” 李青燃平静地问,“说了什么。” “你想听啊?”边途笑着,一脸疏松,和李青燃耸耸肩,“其实游鸿钰也被我压在床上了啊。” “……” 边途有些无辜,“是她先和我表白的。” 他用要把一份很大的大惊喜展露给李青燃的语气,“她是个M啊,被我推到床边的时候,还在笑。她平常说话声音不是很明亮嘛,她一直往前爬,爬到角落里都没办法躲了,最后被我压得像什么似的……叫的还好听。” 李青燃随他说话,把目光移到他床上,看着那微微发皱的白色床单,皱了下眉。 边途咧到嘴边的笑意又收回,“你要审判我啊?她和我说,她喜欢大的男生。” 当时的李青燃想,是啊,哪个女生会说得出这种话来呢。 “不信?校运动会,她突然就和我说,要直径五厘米那种。” “······” “你别走啊,我给你描述那个场面啊,她太有意思了,搞得我当时差点就想揪着她拖到我家,毕竟就那么段距离。” “李青燃?” “你杀人放火都随便吧,真的,我说过了。”他收拾包,“我有事先走。” 现在是他死掉的第八年。 过去七年,他已经习惯一年见她一次,然后每次都看到她那带点惶恐和小心翼翼的表情。嘴唇微张,说不出话一般,那对视非常短暂,短暂到可以忽略。 一旦去猜她,尝试去敲击玻璃,敲击那面把玻璃背面涂层面对对着自己的玻璃,就会传来很多年前的回响。 从当初是想借着她和边途认识的由头在象棋比赛现场搭讪,到猝然因为边途而扼杀,中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哦,当时给她喘息的机会了吗?偶然看到《素媛》,受侵害的小女孩看到自己亲爸的男性身体都感到害怕,李青燃看到这一幕时坐如针扎。 混乱的。 最后,在边途突然跳楼那一天,这团颜色混乱的墨水,完全被倾掉了。有时候他会记不清边途死前他观察到什么,取而代之的是,“彻底清局。清局。”换成一个构想的画面,聚光灯打在体育馆轻微泛黄的木质地面,象棋比赛热烈进行。她在象棋比赛赛场外的休闲桌,热忱地问对面教她象棋的人规则,侧脸目光里只有对方;李清燃四处张望,看到边途站在体育馆看台上,穿着他不太合身的西装,握着拖了长线的麦克风,“让我们看看第4桌对弈情况”,模样轻松地走下台下。所有人的目光跟随主持人看向比赛第4组,李青燃看向聚光灯微弱的角落的休闲桌,她忽然欣喜地吃棋,跨过楚河汉界,起着意外快速熟稔,嘴上说什么,然后观察对方,象棋老师的态度。最后另一个棋子吃掉对方防守式放在九宫前方的相,她笑着说,“我赢啦。”接着下一句说,“谢谢老师放水。”棋子被收走,他走过来,游鸿钰那微笑的表情猝然暂停,惶恐地看他。 他第一次走到她面前,她就是这个表情。一直贯穿整个高中时代。 直到边途死前两周。边途因为抑郁症请假,已经两个月的最后两周,他在经过校园林子看到坐在草地上聊天的梁纾禾和游鸿钰聊天。了解边途身边朋友的他,感到奇怪地看了看两人。 ——游鸿钰正笑着聊天,余光扫到他,忽然,她用一点嘲弄而冷寂的目光看向他。 李青燃当时感到奇怪,放慢脚步,等待梁纾禾也随着游鸿钰视线看到自己。但是没有,直到他走出树荫,梁纾禾甚至把头侧得离游鸿钰更近。 之后边途突然跳楼,李青燃家里管理边途跳楼事情的警察亲戚告诉他,学校好几处监控损坏,包括你说的林荫那边。 “是被损坏了吗?!” 警察亲戚说,“是老化了没人修。” 问,“还有什么想到的吗?” 李青燃静静地坐在自己房间那张椅子上,握着自己手机,这个动作可能维持了有半分钟,最后说,“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没有了。” —— 这是他死掉的第八年冬初,从认识游鸿钰以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就一直带一些惶恐、谨慎。好像很没见过他这样的男生,好像很胆小,好像很敬畏他。 在他面前,她安静又孤单,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然而嘴唇在看到他之外的人,社交达人开始笑着,闪出白牙,掉出轻松日常的言辞。 但是今天,她朝自己笑了。 所以李青燃在她笑时愣了愣。 她穿了件偏厚的羽绒服,宽松中性干净,整个人的气质又带了点清新和温柔。脸颊干净明莹,笑起来其实非常有感染力。 李青燃踏上石阶,一层一层踏过去,走过到游鸿钰这边。他们第一次并肩向着山坡攀登,等了两秒,果然,游鸿钰说,“我总觉得邱叙会来。” “他和你说了吗。” “没。” “他也没和我说。” 他放下这句话,回身看他们从后备箱里搬的东西,其实不多,他象征性地接过两捧花。 看到游鸿钰没有。花已经到半空,又收回。 游鸿钰开口,“我已经给他献完花啦。”她想了想,“你和邱叙怎么认识的?” “你可以猜猜。”他含笑道。 游鸿钰不说话了。 “怎么了?”有些不符合他预期,他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她有些为难地蹙眉,再看他时目光带着一点茫然的东西,带了一点道不清的笑意,“我要是猜错了,你会不会笑我?” 李青燃盯了她两秒,目光又很快移到路边路牌,“很久之前吧······初中时组局打游戏,没什么人玩那个游戏,他拉上的邱叙。” “我还以为是在边途家。” “邱叙很难约出来,去别人家坐都少······”他愣了愣,为什么要说邱叙,他补充道,“而且他家没叁台电脑啊。” “今天来那么早。” “我怕邱叙来。” 她转头旁边的女孩子走近,对方笑嘻嘻着不客气地把香递给了她,游鸿钰用大一点的声音,带着点指示意味,“叔叔阿姨都在上面等我们了。”但是说话和软、乖见。 扫墓、寒暄聊天,怀旧般念到那个人生前和自己的趣事,邱叙家属先上山来扫墓,之后是家属等待约定时间到来的邱叙的朋友,整个流程叁四个小时。 快结束的时候,有人说,“还有个人过来。感觉是朝我们这来的。” 有人去看是谁,结果都不认识。 “那不邱叙吗?”李青燃道。 “邱叙是谁?” “这哥还真来。”游鸿钰走到离来人会走的那条路最远的地方,一个女生旁边,李青燃也在,李青燃从手机里抬头,听到游鸿钰叹气。开始低头和那个女生叽里呱啦。 高个男生女生都穿黑色呢子大衣风衣,扮嫩些黑色羊角扣里套羊毛衫,游鸿钰第一次在见邱叙穿那么花,她有些慌乱地去看边途父母,但是他们甚至没有那种注视的眼神,而且是满意地笑着静候他过来。 绒绒的外套是黑的,整体看起来很有时尚的腔调,所以会忽略里边衣服是禾绿麻灰这样的配色,他···居然穿了条暗蓝跳彩的大丝巾作为配饰,还有点光泽感,边走边反着一点细软的光,反得她头痛。她只在一些姐姐和一些爷叔那见过那么穿,丝巾直接当围巾挂。她在思考,丝巾真是是挂在呢子大衣里搭配的吗?还是真是靠这张脸。叁个配色把他显得在墓碑群之间的路里,他们是墓碑,他像那些鲜花一样。 那祖宗踏着他麻灰的西裤,抱着花更轻快地过来,快走近他们才脚步放慢,身体往前倾走过来。脸上写满刻意装出来的凝重肃穆,但是步伐轻松得很,她觉得邱叙张扬且不带脑要搞死她。 她选择以一种非常不明显地移动路线,朝着年轻孩子的人群里隐去。 邱叙扫一眼黑色墓碑和下面堆迭成排的花卉,估摸了一下,鲜花数量远远多余在场人数。 大家看着这个高个虚握袖子,伏下背低头,恬静守成地和那对夫妻问好,边途爸爸握着烟的手歪了歪,虚放在半空,朝他眯了眯眼。然后呵呵笑起来,声音变大,“老邱家那个当初要送去当童模的儿子啊。” 邱叙惊慌地干笑,“去当童模很花钱的,叔这都过去好多年了。” 游鸿钰耳朵里在听,眼睛在看邱叙到来的人群里搜寻,那个她在意的“告诉邱叙那么多游鸿钰八卦的人”,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两个都没听到,只觉得邱叙差点还去当童模好厉害。 见人见多了的李青燃认真听了。 边途他爸在恭维邱叙,那不是一个长辈对小孩说话的态度。更像...对小孩的父亲说话? “大男生还会害羞啊,”边途爸爸乐起来,表情看起来还是那么平和,烟把嘴里送,“这也像你爸。”吐出烟雾,邱叙脸上写满和墓地纪念气氛一致安静肃穆,腿在往后退。 游鸿钰转过头时,看邱叙和他们寒暄,放花。邱叙表情不太好。她甚至像个保镖一样,仔细盯着他的花下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一个...炸弹?最后她发现,那是束蓝鸢尾。 邱叙这动静太大了,或者说,游鸿钰觉得他动静太大了,她生性胆小,做贼心虚,觉得邱叙真的要搞死自己。但是傻逼邱叙一点都察觉不到这点。 他爸又问邱叙,跟这是自己过继的心肝儿子似的问候。她终于挪到李青燃身边的一个女生,边途的朋友里她稍微喜欢一点这个,戳了戳她肩膀,“肚子痛,我去跑个厕所。事也做完了,你替我和叔叔阿姨说声。” 李青燃愣了愣,然后在旁边笑了下,意味明显,忽然热情地高呼起来,“诶邱叙,鸿钰在这。” 哈哈,关系没那么好还鸿钰。 邱叙如获大赦,看向救他于水火的人,发现是李青燃,皱了下眉。但眼里已经仰着那张瞧不起人的脸很走过来。发现李青燃和游鸿钰隔得很远,他很满意。 看着游鸿钰,他要说话,表情看起来很愉悦,游鸿钰马上去攥住他袖子。 阴冷的天气里扫墓、送花、互相寒暄,人群渐渐向着龙磐山陵园这处山头的墓园走下去。 这座陵园很大,各个山头分出不同分区,重山市区的绿化七搞八搞,反而是郊邻的墓园花草丰盛。 “你是来装逼的吧。”游鸿钰来了句。 邱叙愣了愣,游鸿钰等不及要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或者说自己女孩子怎么骂脏话,只要他敢说。 邱叙朝她低头,低柔的话里还有些对小孩说话的感觉,“脏话还是留到床上说好了。” 1.40:约会,地点在墓园。 游鸿钰错愕地看他,又快速去看周围一起下山的人。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窃笑。 “虽然这话幼稚,”她斟酌。 他打断,“好了现在你可以开始直播卖货了,说吧。” 她被他逗乐。 “我一直觉得这世界只属于赖活着的人,太认真而用尽全力要达成什么的,除了天才,都很容易死掉。认真专注于理想的,也是,”她这时的目光有些低垂,再眨眨眼,“活下来的,都是赖活着的。” 他露出那种对她话题认真听的表情,“我一直看你笑得很开心。” “笑?”她疑惑,“喔,我很小时,对陌生人完全笑不起来。但是有次演讲比赛之前对着镜子练习,我忽然明白了,人就是浅显的,台上微笑就是自信,拿到第一名微笑就代表‘生来如此’,像陌生人微笑就是友善。” 邱叙认真地点点头,手甚至去摸摸自己下巴,“原来这是你笑得那么自信的缘由。” “啊?”游鸿钰见他很认真,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自信吗?但是我从小都是鼓励式教育成长的,我做一小点事都会得到我爸妈的表扬。” 邱叙想,原来真的有那种电视剧才会出现的父母,时时刻刻鼓励孩子啊。 游鸿钰忽然笑,“又绕远了,”她说,“所以,邱叙,赖活着的人里,有玩世不恭的、期望这种嬉笑可悲的冻土松动的、完全不闻不问的,你是哪一种?” 解开玻璃罩子前,需要先伪装成一个想他一样爱读书、爱思考的形象。 邱叙摇摇头,随之而消失的,还有他认真听讲一样的表情。 游鸿钰心说,坏了,怎么办,气氛是搞好的,但是他没被自己绕进去。是不是以如今他的阅历,这些不适合讨论。 在她预备打开他的玻璃罩的手在空中悬着,最后在目前无计可施时往后撤。 他双手揣着大衣里,玩一样轻轻抬扇衣服,衣襟连带衣身不再运动时,他抬首,背部恢复一如往常的直,凛凛的直,他目光忽然看向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会去思考过活、生命和死亡,我一直没思考过死亡这回事,这些年也就那么过来了······唔,好像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过来了,”但是他闭眼摇头,“不过我只知道,呆在你身边我会开心。看着你也行。”语气诚笃,还有点干巴巴的憨直。 “······”她沉默,低下头,头发也跟垂落,轻松滑过光滑的哑光羽绒服表面,垂到脸侧,她寻找地面的石子、被风从草坪吹到路中的蒲公英梗,方砖间隙里的杂草,然后看到地面下了一滴雨。 “游鸿钰,你鞋带系得好丑。” 有人让她和人群掉队,她继续走下去的步伐被拦住,在身侧的身影降下,给她系鞋带。 他抬头,左歪头右晃脑,那双沉默又明晰的眼睛追寻她头发间的脸,再得到注视后,对她卖笑追欢。有一滴雨掉到他的脸颊颧骨,泪滴表面的上面变凹,侧面薄薄地立起来,很快有分解的极小极小的百分之几的泪滴随反力砸进他眼眶。 “游鸿钰呢?”和游鸿钰最熟的女生说。 “落最后呢。” 李青燃转身,在视野辽阔的斜坡之间,在那堆由彩色花卉环绕的休息处,淡然地看着这两人。后面是龙磐山的坡度略大的墓园,在辽阔的龙磐山陵园前后景里,他们得声音是如此不起眼。他表情平静地去看邱叙。 早已经半跪下去给她系鞋带。 平时多高傲,现在也像条狗一样。 “她又不和我们去坐会儿啦?” “她说她忙呢,忙吧,都忙,忙点好。” 他抬起脸颊,在他要去看她被邱叙讨好以后是什么表情时,有人喊道,“青山,走了。” 游鸿钰看着站起来的邱叙,目光一扫陵园周围林间的墓碑,问,“我带你去转转?” 他不假思索地答,“好啊。” 真好,约会地点居然是墓园。 乌鸦、干枯枝丫,并没有。空旷的山间,只有整洁和让人觉得温馨的大量色彩鲜艳的植物,花镜里用多年生植物,夹着各种颜色的花朵。麦秆菊和苔草为伴,佛甲草配着亮丽的樱草和叁色堇。 游鸿钰带他走了几个墓碑,她略微路痴,但在这些墓碑群里,很快地找到了一个故人。这些人都是她以前的邻居、亲戚、朋友。她曾经躲在纸箱子里哭的像个傻狗一样和他说的那些。 她也只是带他看这个墓碑,冰冷墓碑上镌刻着的人名,然后继续像逛公园一样带他逛陵园。寒风吹起几朵地上花圃里的瓜叶菊,她拢了拢衣服,看到旁边的石竹像依傍在瓜叶菊边一样, 他笑着问,“不介绍一下她?” 于是游鸿钰开始说那些她们生前对她的好,相处的细节被她一一道出。 “就这几个了,还有的没埋在这。” 于是他们下山,听他说他的学校,谈及灰尘和无聊。 “其实没看你这些朋友前,我来墓园,是要在他碑位旁边那块凹地里干你。” 又发癫。 她叹息,垫脚,骨节敲了敲他额头。 他闭眼,站直,享受这什么似地。 等他享受完,在她那种甜蜜的柔情微笑展露时,在微微寒风中,他温柔地抬她手放进自己呢子长衣兜里。 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 她手半信半疑地,抚摸到叁角锯齿的方形塑料包装,但是厚重,中间是凹陷的圆形。 他说得像在邀功一样,“口交套也是有的。” 他眉目传情,“你掏出来,我就使用它。” 然后他又看到了她那种克制自己羞愤的表情。 他说,“我觉得让你从人工梦境出来太早了。”他细细密密盯她表情。 “啊?”游鸿钰被他看得不太习惯,手指在他手掌间不安分地划来划去,穿过他微重的手心,在呢子布料件,捉住他的大拇指。“那下次我再昏厥,你再去可以吗?” 邱叙笑了,没回答。 “这也是我的遗憾,”他笑容渐近,语气变得不正经,“那时候我很想找个机会,在地铁或是酒店大堂里干你。” “······” “可以啊。”她抬起眼皮,乖乖地看着他,凑到他耳边说,“如果你表现好的话。” 他喉结滚了滚,幽深的目光看她,最后咳了咳,也许冷天是容易感冒,他恢复那寡淡皎皓的模样,“游鸿钰,你赢了,异地恋好难受。” 游鸿钰不知道怎么说。在他兜里的手因为他体温太热而微微发汗,她想说把你的手搞黏了,她有些不知道要不要取出来,因为尊重邱叙的洁癖,她也只是在他兜里取暖,握着他大拇指。 但还是出汗了。 她蚊子似的,“…我觉得你这阵子都在吊着我,好难受噢,邱叙。” 邱叙愣了下,他下意识眉毛垂落眼角垂下一个抱歉的模样,虽然到底真的是不是吊着她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是他很快又大力地压住她要从兜里掏出去的手,冷静地威胁,“你把手掏出来,我就在这里干你。“ 游鸿钰整个人脊梁骨电流一样走过,有些错愕地看他,目光空空茫茫,随着本能回答,“不要,邱叙。” 他又很快地笑起来。 他又说“春节前后我都会很忙,但是四月之后我会到这边来调研两个月。之后…” “我们会把所有可以发掘旅游资源的地方都看一遍。从城市到县镇乡村。” “之后我想离你近一些。”他狎昵贴近她耳鬓。 游鸿钰看着山口停车场的几个人,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辞职了。”太过狂热,又会让她害怕。 “原来你想要我辞职吗?”他真的很认真地思考这一切。 “你不要为我做这样的事情。”她眼里一点柔软的舍不得。 邱叙抬起眼睫,目光反而更加受鼓动。 “真的,不要。已经有人为我做过这样的事情了···填大学志愿时的一个男生。” 邱叙笑了,“只有那么一个?”他安抚意味,“干嘛?我是觉得这小子还算有眼光。” 她贼兮兮抬头,“还有初升高时也有一个·····”松下心,“现在都没有联系了。”她看着邱叙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赶忙补充,“我劝过的,他们硬要改志愿,越劝越来劲。有一个后来很讨厌我,还会不定期发垃圾消息轰炸我,内涵我,所以我手机从来不接陌生电话。” 他目光搜寻很快找到自己的车,目光向前望去时,掏出手机,点出空白备忘录,“你打一下他们名字。特别你说骚扰你那个。” 游鸿钰一愣,看起来和每一个被模范男友宠爱的女孩子一样。 她看着模范男友邱叙,也没说自己在大学搞女性主义的活动,收到过性玩具阳具快递的事情。 他的手按在她肩膀上,手指垫着手机后背像呈上什么东西一样,“乖,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种系鞋带一样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十分正义凌然,相当正人君子。 鬼使神差的,就像被他在床上哄得自己最后都莫名其妙的,她打出了那两个名字。 山口有花店。 他过去,不由分说就要买几束白色菊花。 她看着这山,今天她为了拦邱叙才来回爬山,逛完陵园,她觉得的自己体力已经很惊人。 “不用啦,今天又不是她们忌日,钱用在该用的地方,”她说,但是他已经在低头挑花了,她说,“这些东西啊,规格再豪华,都是活人做给活人看。”她笑。 他愣了愣,转身在木质牌匾下看她,再抬头下意识向山上边途坟墓的方向看去。 —— 一天前。 邱叙请了假,说自己家狗生病了,得回老家一趟。 西装打工仔要为一条狗请假,有人笑着说,“你家那只小狗你关心很多啊。” “是什么品种啊。一会听起来好训,一会儿有焦虑,一会说会搞破坏。” 恐怕,邱叙都不知道她是什么品种。 —— 她帮开车的邱叙接了个公司关于工作的电话,然后手机就变成了自己的一般。 “稀有物种。”她念他手机里给他的备注,“我怎么觉得你在骂人。” 邱叙忽然笑起来。 邱叙就这么送她回家,到了她家楼下路边,目光清明地看她,“那就这样。” 她已经打开车门,小腿从宽松裤管里露出一点,晃在车和车门之间,又收回腿,关掉微灰色单面玻璃的副驾驶门,他看着她嬉笑暧昧的脸庞,“那就这样?”她毛衣的领子···可能是空调太热,可能是走了太多路,一滴汗顺她锁骨滑落。 邱叙看着车窗前面,安静的街道。 邱叙一只手柔柔她头发。她继续跪近,他抱了抱她,好像在喘气,她温暖的手指抚摸他脸颊和耳侧,他偏过脸,不咸不淡地,说,“就这样吧。” 她看向车窗外的突然出现的路人,头忽然爬下去,头半侧着枕在他分开的大腿上,他伸出一只手支撑着她快掉下的头,指腹用了点力按在她后脑勺,像在警告。 他去看后视镜,一只手去按在方向盘,忽然打滑方向盘。他骂了句什么,看着别处,再咬着牙看她。 她用脸颊,隔着裤子去贴了贴西裤里面的东西。 她垂着眼睛,温柔目光看向和它,亲昵地和它对话,“你想被我的嘴巴含着吗?直到…“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滚下一下捂住她嘴唇,她失声间露出几滴鲜嫩欲滴的呻吟,脚在座位上微微晃动,很快,她吃惊的表情变为一种安恬快窒息的飘飘欲仙。 邱叙在拿开手时感到身下滚烫欲出的欲望。 “就这样吗?我没碰的时候就起来了。” 他叹气,手指在方向盘上捏了捏,“我妈叫我回去帮她忙。” “不能推迟一下吗,”她低低地喘气,抬头,目光里闪烁着冬日氤氲的雾气,“就一下下。” 他伸出去,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最后摸了摸她脸颊,“今天不能。” “好。”她点点头,从车里爬起来。 然后从衣服,像变魔法一般,从里面掏出一把钥匙,在他面前好笑地晃动,最后打开他手掌,塞进里面。 看到他先疑惑冷静地看,再有点惊讶地抬眉,在他伸手要捏她脸的时候,她叫着,“啊,脸不可以乱摸,有汗,会长痘。” 然后嘻嘻哈哈地从推开车门,丢下一句,“你忙完再见。”车门不轻不重地关上。 邱叙坐在车里,等了一会,然后启动引擎,把车开上主道,打了一个电话,“你在哪?” 对边是一个女生,“已经在李青燃这了,我发你地址,到了叫我,我来接你。” 1.41:他现在有点需要游鸿钰在场 “不用。”他心情平和,态度冷静。 “啊?……哦——!咖啡馆不太好找,在新小区里——总之电话里说不……”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热切呼唤,女生朝那人解释:在和邱叙打电话。 那人说,哦,好。 邱叙等待女生,对方再接近电话时,说,“好,烦请了。”礼貌,也只有礼貌。 最后来接邱叙的,不是电话里的女生,而是一个大男生。邱叙不认识,所以在穿过刚建成的路上,也显而易见地安静。 或许邱叙自己都没发现,其实两人刚走一块时,这个男生有先和他说话。若对邱叙稍加提醒,邱叙可能会想起来人家有说,“这里楼盘刚开,周边房子都没卖完,所以路有点烂,注意一下哈。” 邱叙只是略微点点下颌。 接人者心想,真是有些不近人情啊。 路边石子荒落杂碎,石板搭一截平稳路。 很快变为黄泥土路,施工大货车在小区内部留下坑坑洼洼的轮迹。注意脚下。 邱叙迈轻慢步子,同时抬起眼睛,不咸不淡扫过楼层。 “这。” 邱叙跟随人转向,上面贴大圆的贴纸,写“19”。 进电梯,黄木包裹印黑白喷字装修广告的电梯,被劣质木味和散不出去的烟味包裹了24楼的运行时间。出门往后右拐,人声、嬉笑玩乐声和玩乐器声渐现,在踏入咖啡馆的瞬间扩大。 咖啡厅主要位置在24楼东南角。面朝重山一处保护区湖泊。也学一些独立咖啡馆的弯折路径,走到正厅,视野豁然辽阔。 窗户外,几公里外的湖泊在厚重白云下时而暗影浮金,时而明亮透白。倒映的天空是留白,远山如山水画一样朦胧,初冬的近水却一点不含烟。 室内分散几桌,似乎还有去往上下楼的设计。他的右手处靠墙有一个形似山洞的半包设计遮蔽视线,拨吉他贝斯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原来是个小音乐厅。 大厅里最宽敞的沙发坐了好几人,他看到了先前和自己打电话的女生,两人对视时,只举手,快速动动手指。 对方正忙聊天,看着邱叙,只是点点头,和接邱叙的男生示意不远处吧台对面的位置。倒是她旁边那位女生,咻地拉她胳膊。让她聊天话题暂停。抬起眼皮眼睛变亮,快速转头,欣喜问她,“这就是邱叙?”又忽然意识到,人要和大家介绍邱叙,咯咯笑,偏过头去。 他忽然感悟——自己,现在,是有点需要,游鸿钰在场。 邱叙早已跟人朝吧台去,李青燃这群坐在大厅里的朋友,只注意到进咖啡厅来这位,个高身长比例奇好的。而没注意到邱叙看他们第一眼时脖颈下意识绷紧,没注意到邱叙面部肌肉以一种微不可闻的速度快速凝结,没注意到这些细微而微不足道的事情。只是以为邱叙也没和人聊几句,径直去那边落座,是有要事和李青燃相谈的样子。谈什么?谈生意? “诶,你带邱叙来,你不去招待?”有人看向那个女生。 女生扭头,朝沙发后的小音乐厅喊,“青山!” 小音乐厅那边当然听不见。 “人刚弹上呢,正陶醉得不了。” “哈哈哈哈。” 很清楚地听到了这句。 那个告诉他李青燃的咖啡馆在哪的女生,现在已经坐到他对面。一个瘦高男生过来,整理桌面,看向邱叙时面露陈恳和精光,女生介绍,“邱叙,我初中同桌。”“岩灿,我高中同学。”用重山普通话。 不知道是全名还是昵称,第一个字听起来和捱同音。邱叙不太了解重普话这种发音,抬了抬眉,但并未发言。 岩灿一脸微笑,看向她嘻嘻哈哈打闹两句,再转头认真问邱叙,“想喝点什么?” 一张菜单没有。 “捱”灿友善且灿烂的笑容,让他有点不太习惯。他下意识偏头去看旁边吧台,家庭厨房式。所以基酒摞满唯一的暗木橱柜,白瓶的伏特加绝对、深咖红瓶的杰克丹尼威士忌和某款金酒显眼异常。不过好像没朗姆酒。 邱叙,“有蜂蜜吗?” 岩灿两步就走向旁边吧台后,“蜂蜜水吗?可以。” “不是,”邱叙用手背拂了拂呢子大衣下摆,一脸疏懒,看起来即将双腿交迭着往后靠,一只手扶着扶手,陷入座位里。 但他最终只是在沙发里坐直,分开腿,双手在膝盖间交叉,朝对方抬首,“可以调一杯热朗姆吗?” 准备蹲下身拿杯子的岩灿顿了顿,但是下一秒站起来走向橱柜,“好啊。” 甚至带上欢欣的语气。 橱柜向上格取下蜂蜜罐,在下格拿开外层酒瓶,大理石料理台发出沉重的声音,露出里面的百加得金。 可惜岩灿错过了高傲的邱叙那略显意外,而变得好笑的表情。岩灿说,“难得来个喜欢喝调酒的。”岩灿声音高亮,嗓子正中全是懒意。“哎哟和他们说这里可以喝酒,张口闭口就问,是有剑南春、江津白、茅台?这帮哥,又不是路边酒庄。”语气抱怨,底色又是稀松平常的。 邱叙垂了垂眼睫,不知在想什么。他问对面的女生,“‘捱’灿是什么意思,是我听错了吗?” “噢,你说这个啊。” 岩灿插进嘴,“帅哥来自外省?”声音放轻。 女生开始和岩灿嘻嘻哈哈,毕竟岩灿就是亲和力喜人,“他是假重山人,重山话都不太讲的。” 再看向邱叙时,她又变为认真科普的语气,“我只记得,我爷爷奶奶他们管岩石不叫岩石,叫捱石。” 岩灿仔细朝杯里倒热水,用普通话说,“原来是这样。或许几百年前大家都是假重山人。从湖广过来的,几十年前抗战迁都和下江移民的,二十多年前从三峡过来······” 那个女生愣了下,因为发现,邱叙从刚进来表情就一直是谨慎又随和,此刻却展露笑意。 邱叙忽然用重山话说,“我也不晓得我启祖祖他们在哪,我爸是重山人。”舌尖和嘴唇触碰,气流声更明显。不过明显胸喉用力更轻,所以显得文气。 岩灿正往倒三角杯加肉桂,抬起头看向他,清晰笑意藏眉目里,“这样。” “你以前在重山待过?” “初中和高一在这读书······” 岩灿见邱叙大想继续聊,手头最后的收尾动作放慢,问,“几中?” 最后调出的酒很适口,邱叙觉得偏酸一点,他当然觉得甜一点的好喝。岩灿认真为他再调一杯。 邱叙接过,夸奖一番,“其实两杯都很好,”然后说,“李青燃会调吗?” 酒保要翻过吧台打人了。 “青山!” 大喊一声,不见回应。 岩灿在柜台边擦手,放围裙,向亮白色回响山洞走去。 人影消失在石壁隔档后。 原来那边刚才一直有似散漫似难弹的吉他演奏,一首他并不耳熟的三次元华语歌曲忽然止拨。 小音乐厅里再出来的,就变成了李青燃。 李青燃老大远就视线不移,直视着邱叙地走过来。 在李青燃的青春期,见过李青燃的家长,在家里餐桌上,筷子会从家里万年不变的家常菜式里多夹一块肥硕的肉给自家孩子,孩子不要,暗木筷尖在半空中晃荡着都快压出油亮色,家长终于说,孩子你多吃点,个头要有李青燃那样。而从不知道李青燃初中就开始健身,家人做过营养师。当然,李青燃自己也从未主动和人提及。 店内有点热,邱叙脱下外套。李青燃走到空沙发边,双手压矮沙发靠背,手臂伸直,打量对面的邱叙。 邱叙比之前更壮一点。在墓园穿外套没发现,现在取下丝巾,那件亚麻绿丝质衬衫就很好衬出肩臂的坚实厚度。 李青燃脸上写满热情好客的微笑,“靓仔,好久不见,港城的风吹向大山深处了?”下一句就是,“您胖啦?” 邱叙一愣,却不见恼意,甚至浮现闲逸。 邱叙只把手往沙发靠背自由伸展出去,微微抬下巴,他没笑,他一直很少笑,一直给人种冷酷的感觉。眉间却流露着松闲惬意的自信,好端端地接受他的打量。 他却从邱叙的笑意里,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爽。 他并不善妒,邱叙也一点招惹厌,更别说欠揍。好吧,虽然他们半个朋友的友谊也经历过险些动手的场面。 邱叙现在让人不爽,大抵是因为李青燃心知肚明,这是在和游鸿钰走近以后变成如此。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网上打过几次游戏里,让朋友众多的李青燃有点记忆,也不过是合作沟通时有脑子,上手很快,不会让队友多关照,所以那个游戏的最高难度终于有人和他一起速通。打完游戏聊闲话就变成小哑巴,玩笑都不会开。总约不出来玩,以为是不喜欢和他们玩,但又加了联系方式。然而社交帐号上万年不发消息,偶尔发一条就是和家人吃饭或升学去向。至于其他的印象,就是边途笑着突然来一句,他喜欢游鸿钰,看着高冷得很吧?又怂又拧巴,不敢表白。再之后的印象,就是有天边途突然生病住院,他悄悄去看望要给边途惊喜,结果边途躺在病床里鼻青脸肿,肘骨断裂。 其实那会儿他们这群人,没少被家里老子拿“敢和人混就打断你腿”的话威胁过,所以身边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校霸”朋友也不会惹事。时间久了就觉得打架十分单细胞,当然,不惹事不代表怕事。所以李青燃见边途被打成这样,冷声冷气地问是谁,边途说是邱叙。然后边途家人说,已经赔礼道歉,人已经转学了。李青燃心里一愣,还转学了?边途和他说,邱叙简直是个他妈的疯子。李青燃问边途是什么缘由,边途当初说的,是后来第一次去邱叙家吃饭听到的另一个版本。 但是当时只听到边途的版本时,他对好朋友说,“别动气,有暴力倾向的疯子也得早点关进精神病院。别来影响正常秩序。”再然后就是边途葬礼,高三还没毕业,转学离开重山得两年多的邱叙在高中还在上课的时间,出现在了边途葬礼。李青燃坐在一旁一眼就认出来,个高身长,礼貌又温和地参加第一轮他父母情绪混乱的吊唁,走到一旁问边途一个亲属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李青燃站起来,有人拉一下他肩臂,说,“哎,青山你听见了啊,人来帮忙呢。怎么你还先砸场子了。” 李青燃目不转睛地盯着邱叙,略微转头,“你看不出来,这是要在游鸿钰面前充好人。” 果然,邱叙看了一眼四周,好像在找什么人,就那么找到第二轮吊唁,最后目光有些无精打采的感觉,正是这会两人对视上了。 李青燃径直迈大大步过去,目光始终盯着邱叙的眼睛,但是邱叙看他这气焰,有些搞不清什么,一开始目光露一点惯常有的面无表情的略微点头示意。然后在人群间独自收回分开的,双手自然回落,友善地看着李青燃——直到李青燃走到他身边都那么看他,搞得李青燃有些气找不到合理得发,不耐烦地速速甩眼神安抚那另两个要走过来的,和边途交好的男生。邱叙看着那两个男生脸上的臭表情,在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眼边途伤心欲绝的父母,低声问,不会真要在灵堂打起来吧。 然后隔天他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去邱叙家吃一顿饭。李青燃一开始有说,免了。邱叙说,我亲自给你做饭,你吃不吃? 李青燃没少在邱叙开灶前表演“夸”他贤惠,邱叙在餐桌上还亲自给他剥虾。说,李青燃,虾。反反复复说,虾。因为他觉得恶心拒绝了,邱叙仍然跃跃欲试,直到邱叙父亲在桌上拿筷尾敲脑袋,才消停。 在那张家庭小饭桌上,他知道了那场架完全是边途的错,怪不得在医院里边途父母嘴上说生气却一直说算,邱叙脑袋上还留下一个凹印。那是边途最后终于假装昏迷过去,摸到边途房间床底下的金属鞋拔子打的。 边途在病床上说,邱叙简直是个疯子。 邱叙在四人饭桌上说,嘶,那一记鞋拔子是真的疼。 最后李青燃说,“掀篇吧。”邱叙愣了愣,然后微微抬上嘴唇,算是微笑,“青燃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再提?哦……我还要提一嘴,和游鸿钰卖惨。”他忽然又笑了一声,好像游鸿钰这个字是某个触发词一样。不笑还有点聪明的感觉,笑起来那么一个大帅哥能笑成这傻样,这傻大个真是纯粹得可怕。 李青燃饭在桌上正夹菜,错愕地伸肘子戳邱叙。但他父母跟没事人,嘴上骂邱叙,愣是一点没要发作。但李青燃好像看到,邱叙他爸,额头青筋,似乎暴了一下。 整个午饭非常和谐。 至于饭后,李青燃离开后,家门一关,邱叙妈妈开始洗碗,邱叙会不会挨皮条,他就不得而知了。以他对邱叙那二百五的笑容的见解,这哥被他爸打之前,估计还会二百五一样指着自己脑袋大喊:这是男人的勋章! 之后两人算成了半个朋友。有李青燃和邱叙握手言和,其他男生不敢再提这事,或者说,能为边途这活着时“好事一件不做,坏事一件不落”的人打抱不平的朋友,也就只有李青燃和另外一个人。 李青燃和邱叙相处下来,发现这哥算见过的人里极度内向到可以标新立异的。青春期里帽子是必备单品,脾气非常臭,经常一副冷淡表情,但还是非常懂人。性格内敛矜平,情绪确实平稳,但能感觉这人总有什么心事——他明显缺乏那种内向人有的文静快活和幽默。 如今他身上那些内向的特质,大有烟消云散的势头。 他收放自如极了。 李青燃甚至能从中感觉得到一点,边途曾戏谑邱叙“喜欢游鸿钰,但不敢表白”的“怂”的重量。 李青燃想,对于邱叙这种还算正经的人来说,恋情毫无疑问让他迅速成熟起来,如同获得一张引以为傲的毕业文凭。 他忽略矮桌上的酒,从沙发后绕过。坐进沙发,劲张的一只手安分放到在放腹部,交迭双腿,一只手压下淡白的重磅T恤,另一只搭在扶手,径直看向他,“你去龙磐山做什么?”显然不是陪游鸿钰,因为游鸿钰一开始不想他来。 1.42:邱:“去跟他学学。” “去看看,顺便跟他学学。” 李青燃看邱叙像开会一样表情严谨认真,嘴巴净吐出些鬼话。 还是嫩了点。 ——游鸿钰这种脑子精光的,会不会就喜欢邱叙这种楞一点的。 李青燃的五指骨节慢悠悠敲动布艺扶手,奇怪地皱眉,终于露出一个形似不悦的表情,他再度抬头,朝邱叙微笑起来,“能和我讲讲你的脑回路吗。”语气暇意里带一点亲和的和蔼。 “我觉得游鸿钰这些年去纪念他,就是忘不掉他。” 李青燃讶然,游鸿钰,游鸿钰,每天话那么多,市级演讲比赛冠军,在墓园约会,估计借景抒情,聊天话题都要上升点价值。你的邱叙就跑来咖啡馆来问事,你这点那点演讲,到底扯不到实处,没法和你恋人直言他自杀当天的事。 游鸿钰说什么不重要,她做的这一切足以供人理解。 等等。 据说,这两人到今天为止,没一个人传出公开恋爱的消息。 那就是走到……确认关系的阶段? ——哦,怪不得游鸿钰今天对他笑。 怪不得这暴君,过去八年每次见面对他的“连坐”还没判个刑突然就结束,突然就丢弃她那审慎的表情和态度流露。 她那丢弃里带着点丢械弃堡之前的冷静权衡。 还和他笑,这就是她权衡下来的结果吧。 原来她也发现了邱叙这人的难对付,在和他发出信号。 邱叙现在看起来有点随和的气质了。 或者说,他那挑剔变得非常随和了。 以他对邱叙情绪控制力的了解,邱叙也不是什么只会发癫的情种,当然,如果情感稚嫩、没谈过恋爱的邱叙选择理智地发癫,那邱叙和游鸿钰的棋还没几步,游鸿钰就会心烦地顷刻给他掀桌,他可太了解游鸿钰对男人发癫的忍耐力——近乎为零。即使邱叙绕过这个选项,选择不发癫,邱叙这么多年的远距离暗恋最后接近的是这么一个游鸿钰,那么一个形似斯德哥尔摩的受侵害少女,突然自杀为他的恶蒙上一层朦胧的白纱——他变得更吸引人注视了! 李青燃不发言,因为闻到了嫌隙的味道。 他静候片刻,甚至还能闻到汽油撒到地上的一会滞涩一会润香味道,那是种迷幻的味道,还带点潮湿的松香。潮湿的底层薪架只需稍加晾晒,添一点油,加一点醋,很快就可以烧出一堆大火。 李青燃低头,大笑间把手边的放到桌上,取出兜里的吉他拨片,轻松放在手机壳里。他把手机反放桌面,再抬头时,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他猜邱叙接下来也会变相逼游鸿钰为他让步——不仅是行为让步,还是心理上为他让步。 他甚至觉得,邱叙连在这的幼稚和吃醋可能都是装的。这人早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道德高地,双手趴在那不胜寒的草地,静候着游鸿钰犯错。 李青燃可见过太多嘴上说着“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最后又举起一把名为“我爱你,而你心里还有那个过去的人。”的斧子,他们的爱情会在无尽的争吵里变得扭曲,最后闹出人命的那个,就是梁疏禾和边途。 游鸿钰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不知道怎么办了。原来她今天在那么大墓园里跑上跑下,那么勤快,是为了拦邱叙上赶在人坟前蹦迪。 游鸿钰这只鳄鱼,这只看人跳楼后的尸体,眼泪都没掉一滴的鳄鱼,从没哪一次这么像个保镖一样,那么提心吊胆地看着邱叙献花、慰问人父母,并且没结束就要走人。 人都死了,你游鸿钰慌什么? 你不应该在过去八年里,每晚都安睡得更加香甜? 安眠药无法让你入眠,自杀者身上的血腥气倒可以。李青燃心中嗤笑,想不通游鸿钰的逻辑,什么样的矛盾、羞辱,要不让边途活着负罪、背负声名狼藉、跪着求她来偿还都解决不了,而是一定要他自杀。 原来还是会慌活人啊。 李青燃感到了一种扭迟来的、阴暗的弥补感,那种只有这些诡秘的人心之事才可以施加给她的惩罚。游鸿钰,你八年前可以顺利从审讯室走出,到头来你还是要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那种弥补感里,在李青燃看到她下意识抬手,抬起那金贵的手去调整棋盘不再发生倾斜时,已经不仅仅是阴暗,已经黝黯得不见其形,像只全身聚了浓黑雾气的东西,只有眼睛还是人眼,正在观察。 李青燃不由感叹,三个月多以前,让邱叙来人工梦境帮助游鸿钰这步棋,他真是下得刚好。他损吗?他没有逼迫他们任何一方。 他甚至成人之美。 没人知道游鸿钰的过去,李青燃知道,邱叙在梦境知道一点。 问题是,游鸿钰愿意给出那么多心理亲近的距离吗? 游鸿钰这边,对他笑绝对是一种制衡。 至于邱叙那边,他只需稍加确认,确认邱叙有多道德洁癖,对游鸿钰的过往介意有多少,就可以确定自己下一步,可以做多狠。 李青燃摸了摸空空的手掌,感觉自己好像手上无意间多了很多小棋子。供他随意下在战场的任意一边。他抬头,看向邱叙,“你刚才说什么?哦,游鸿钰忌日去扫墓,是因为忘不掉他?” 李青燃忽然叹口气。对邱叙用那种和尚未知事的小孩说话的无奈且包容的语气,“你不要介意。他俩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我和游鸿钰算是唯二他妈妈觉得做事靠谱的人,她会在忌日出现,更多是答应了她妈妈的请求。” 邱叙果然困惑了。 李青燃张了张嘴,即将出口的台词冗长,然而无数次朗诵中早已深入大脑皮层,右半脑递到额叶,记忆视觉记忆到意志,终而复始。 邱叙,你听我解释。 邱叙,是这样的:那天下午,他已经因为生病请了两个星期假,病情恶化,不去看医生,他妈妈准我们带他出去玩的时候,没说这件事。我们在咖啡厅玩,他说去上个厕所,其实是和女朋友梁纾禾吵架了。打不通电话,我们的人去找,有人说有人跳楼才去看到的。他妈妈受的打击很大,其他人解释不清这件事,是我和游鸿钰在中间主动带人去和她妈妈沟通的。后来其他的事情也是我俩一起处理——好多事情。她妈妈应该很感谢我们,就问游鸿钰,以后忌日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去龙磐山。 邱叙见李青燃好像张口要说什么,要为了让他“不要介意游鸿钰和边途”的关系,附上一些解释,一些什么解释,噢...边途死那天的事情? 啊,无趣的东西。 1.43:赎罪/忍耐 “我为他那么早辞去生命而惋惜,”邱叙平淡看了眼窗外,眼睫交接,“毕竟最终传到我耳朵里的说法是,他死前在和梁纾禾吵架。他为爱情而死,而非畏惧生的痛苦而死,这是一种骑士般的荣誉。” “……” 李青燃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好。 介于一种快要把有点冒犯边途的邱叙丢出咖啡馆的样子。 考虑到要确认的东西没确认完,于是寡言的邱叙开口了,“我记得,他曾在社交媒体上公开发表过一小段长文。说,爱情是一种他从来未知的物质。它很难被量化,被测量。那段话的最后,他说,他愿意背上爱情和爱人的人期待,借此来独孤一战。” 李青燃眯了下眼睫,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以邱叙这么个立场,说出这种带褒扬意味话里一丝弯折的春秋轨迹。 然而他说话有点文邹邹。却有点对他即将揭露过去真相的而看透一般的诡异洞见。那种洞察力并不来自一个极度内向的书呆子,也并非阅历铸就。 而是一种划破时间空间的远见。 李青燃笑着问邱叙,“一个他,一个你,你们理论派是这样吗?现实里一场恋爱不谈,盯着情爱的目光始终不曾移开。一旦开始谈,一场恋爱就必定要和生死联系起来。” 李青燃自己清楚自己在嘲笑邱叙,毕竟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邱叙,李青燃中学时期就有意识经营社会关系,当然少不了要应付或去探寻这些情情爱爱。 他和游鸿钰总能时刻保持在一个游刃有余的状态。 邱叙自如地回,“你们实践派是这样?情史比字典厚,到头来一个比一个薄情缺德。” 李青燃也不生气,他甚至开心,因为从邱叙的话里,彻底坐实,邱叙这个洁癖还有点道德洁癖。 游鸿钰可不是这种人,不然她可不会在墓园上对他笑。 李青燃经过仰视俯察,终于拿出一颗棋子:仍然是最径直的卒。 先手的第一着总是可以随意发挥。 想到邱叙即将要听到的,自己想听的,其实他那谈了三四个月的女朋友的过去,可能稍显奇妙,只要他这个讲述者根据现实稍加渲染。李青燃甚至一点心理负担没有,毕竟游鸿钰曾经就是那么对病重中精神脆弱的边途那么做的,八年以后今天,边途的死亡被人讨论千百遍,人人都对他的死亡笑谑一遍。 现在李青燃摆起这盘象棋,第一次对弈的人是游鸿钰,李青燃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为了边途。 李青燃悄无声息地,食指中指夹着圆木块,落子。 看向邱叙,道德洁癖的邱叙,甚至要“自证清白”一样和一个误解自己的人解释,“薄情?人生已经够无趣和苦,谈个恋爱何必徒增烦恼、相互折磨?有这心力,倒不如早点分手去写情歌。一了绝痛苦,二能发展事业。倘若不愿,我只能想到,不想治疗的病人才是真的生病了。八年前,他在社交媒体公开发这段小长文之后,我其实有点小震惊。我的反应是,他和梁纾禾之间又发生了点什么,他展现出一种……嗯,有点献祭的姿态。因为那时候,他经常和梁纾禾吵架。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小吵,中间的一点柔情蜜意目光里只有对方。眼里只有对方。 于是我告诉他:‘知道你很喜欢梁,可恋爱不是让人快乐的吗?’ 他说,‘不,李青燃,我现在很快乐。’ 出于尊敬,我开始试图理解他。也渐渐理解一点,我感觉他的“爱情”是沉重的——直到高三那年的初冬,在万达广场旁边33层的写字楼下,那片街角的水泥地上,我远远看着他, 在此之后,如果我想到他,我鼻子里就会闻到那种初冬湿冷的风气裹着鲜血的味道。” 看到对面的一个男人对他这种细腻形容而面容不动,李青燃忽然解释,“因为我在现场一直站得很远,那股味道还是顺着风到了鼻子里。” 其实李青燃非常清楚,那是种绝望的气味。 最近在学调酒的李青燃甚至觉得,那是一种他手上苦味的单宁氛或是植物根茎没调好,在他一个人站在吧台边喝一口对比斟酌苦味时,苦味酒总是难调,然后他看见边途手上那杯蒸腾出了氰化物的味道。 “梁纾禾呢?你恨她?”邱叙斟酌着,问。 李青燃看着他,忽然愣了愣。最后他摇摇头,“如果,只有他和梁纾禾的爱情,我尚且可以梳理,”他忽然抬头,眼梢绷劲,眼睛直视邱叙,“他俩之间,还有一个游鸿钰。” 邱叙陷入短暂思考。在李青燃说话的表达,适时地步入话题,“我想,游鸿钰,不是加入他们的恋爱关系,三人一起恋爱的那种。” 邱叙这话非常顺畅地讲出来,这话他怎么能说出来?! 就好像游鸿钰真和他俩一起暧昧过,那他都也能接受一样。 这个诡异的想法冒出来时,李青燃被自己吓一跳。 怎么可能呢。对,邱叙不是这种人。这种离谱事,李青燃只在他一个娇小漂亮的女生朋友那里见到,她两个前后任换着处,吵架就换另一个,一中一个,一中隔壁的一中国际一个。一中国际学校那个非常喜欢她,大学本科必须出国。李青燃这个女生朋友就不停地和他吵。她最后为他只愿意研究生去日本或新加坡,而国际学校那个男生一定要读美本。至于一中那个男生,则是直言,我就是在挖墙脚,她一和他吵架,我就去找她安慰她。而李青燃能知道这事,就是已经荒谬到能传到他耳朵里。 李青燃再看眼邱叙。 忽然,曾经认识的,那个总是高傲地有点不可一世,只是在半个朋友才可见年少张狂,却早懂事的邱叙,那个让李青燃欣赏的邱叙,开始变得陌生——昨天在墓园,他转身那一撇,邱叙低头给游鸿钰系鞋带,还要抬头笑着看游鸿钰。 世上一掉入爱池就如沐浴甘霖一样在其中饮酒,马上酩酊大醉。 不得不旁观的李青燃,四指按着桌面,忽然感到话题的沉重。 他还感到自己有某种责任说出那些事情,那些他最多看最多听而懒得说的事。 没想到,李青燃沉重地点头,语气变低,“但是,他俩之间,自始至终都有游鸿钰参与。我不清楚游鸿钰和梁纾禾私交究竟如何,但是我见过她俩坐在校园的树荫里笑着聊天——在他死前两周,他们第不知道多少次分手,加上生病,他精神痛苦到极点,选择了离开校园,然而梁纾禾和游鸿钰在树荫里笑得旁若无人。也像在跳楼现场,在我犹豫要走过那截沥青路到楼角去看他时,警察已经拉开警戒线,游鸿钰在警戒线里边,一直看着他,头一动都不动。他跳楼前的手机留在楼顶,密码自己取消设置供人查看,最后一个聊天的人是梁纾禾。而梁纾禾正在笑着把他那些绝望的疯话,四处转发丢给她的好朋友。这件他们好朋友之间的事情在事发那天就进了我耳朵,足见不止我一人觉得梁恶劣和没耐心。” 邱叙感觉,李青燃有点捕风捉影地夸大了,游鸿钰在掺和别人恋情里的能耐。虽然,以他目前而知,游鸿钰没那么大能耐。他甚至有点不喜欢李青燃这样说游鸿钰。他甚至不自觉把自己换到梁纾禾的立场想。这么做也主要是因为,游鸿钰和梁纾禾有来往,女孩子总容易和女孩子走得更近些。 他还把自己换到梁纾禾的立场想——这么做并非他能共情什么,这世上除了个别还算重要的人,其他的人,他毫无深交和理解的愿望,除了一起和别人处理必要事务的理解,其他的理解都让他感到浪费时间、心情、无聊。一旦把游鸿钰初步抓在手中,他很容易丧失对这些消息的敏感力。 索性现在提起来一些。游鸿钰心善,肯定在事发后对这个第一追责人做了些保护处理,她本来明面上看起来是中间人,私下总是会顾及那些“危险的棋子”的感受,用完不会直接丢。游鸿钰心善的结果是让人觉得仁慈,李青燃这番话就是蠢蠢欲动的讯号。 反正他现在也觉得,除了游鸿钰之外的人都不够无聊、完美。 完美的游鸿钰喜欢社交,愿意和梁纾和交好。那游鸿钰一定有自己的理由,那他愿意替游鸿钰做一些事。 然后他又诡异地觉得,那人渣第一次主动追人,像条狗第一次放下姿态一样终于追到手,结果追到手以后,每天都在吵架,追得到,哄不好。最后吵个架都可以那么不体面,身边人都管不好。 嗯,他和游鸿钰真是在非常合适的时刻在梦里殉情。游鸿钰玩得非常开心,小疯狗爱死了。 想到这,邱叙不自觉抬胸腔,背又坐直了——完全不需要用力就感受到“自信”的感觉了。 “如果是我的女朋友抑郁加重,我会每天逗她开心,吵架?不,我就不会让这一切走到这一步。”李青燃忽然露出一些恍惚,那恍惚,邱叙好像读得懂,那是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抑郁症病人,该不该主动开启一段全新的关系。 但这问题的无解程度,足使李青燃很快忽然丢掉恍惚的思考,转而冷言冷语,低戾道,“她最好,永别出现在我眼前。” 邱叙思考着这三个人在李青燃眼里的位置。边途是他的好兄弟,梁纾禾是被恨的那个,而游鸿钰——什么事没有。 1.44:布鲁斯韦恩,布鲁斯李 甚至他死了的头几年,关于边途的死,关于“他是一中应试教育的英雄,是项羽”的渲染事迹里,游鸿钰一点不沾处于边缘的故事演说者的注意。 就像边途的葬礼她没参加一样。 唯有他找上李青燃,边途身边最亲近的人,听李青燃叙述,游鸿钰才变得格外举足轻重。就算李青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要添油加醋地和他渲染一番,也少不了最初的事实痕迹。那李青燃可能真是观察到了什么,甚至还亲眼过游鸿钰做过什么,才可以这么笃定地认为游鸿钰是边途死亡的间接原因。 然而游鸿钰如今甚至受边途这群“遗”友里的信任、青睐和依赖。 真是默默不闻做好事、亲和、礼貌的游鸿钰啊。 李青燃见邱叙表情微动,于是他不再继续说当时情景。 ——因为他逮到了绝佳的赎罪时机。 ——“我一直觉得,是我让她去看现场,让她吓傻了,是因为这件事,三个多月前,她看到那个在长江大桥自杀的人,才会突然昏厥。她父母是因公殉职,她当时不在场,没见过那些糟糕的画面。” “你怎么那么确定,她不是因为仅仅因他的尸体,而是其他很多人——非常非常多的人离她而去,才感到死亡的可怕。” 李青燃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眯眼,他声音放轻,“她现在,真的,已经会感受到死亡了?” 这话有点怪。邱叙等了几秒。 但是李青燃没想继续延伸,而是说另一个件,邱叙难以想象讲话安排事情的李青燃可以这么没条理。 李青燃垂下眼睫,语气认真而缓慢,“我那么确定,是因为她在她父母辞世后的第二年,也就是今年春节我在街上见过她和她大伯一家,我还在奶茶店和她聊了一会,其实那会她状态不算特别差。据说她当初从学校赶回来处理父母的事时,非常冷静。” 他不理解李青燃为什么觉得游鸿钰“冷静”。 李青燃不是这种缺乏理解力的人,不然他不会和李青燃成为“半个朋友”。 哦,李青燃那条会同情游鸿钰的通路关掉了。 嘶,看来,这两人私底下关系,还有点糟糕。 可是,“她非常冷静。” 邱叙却从他话里每一个字,都感到痛苦、揪心、难熬。 游鸿钰就像她说的,“会忘掉不开心的记忆”,她甚至现在都没想起来,有个陌生的男生,一直在那场她已经参与操办、自己迎宾的白事会上忙前忙后。有个人一直在时刻保持着招待供应,缺的东西总是很多,一会儿是纸笔,一会儿是安排鲜花篮摆放处,一会儿是一瓶饮料,一会是一沓白包,一会是一排塑料凳子,一会儿是引导客人步入前院后应该找谁,还有时是看着小孩子别到危险的地方。游鸿钰足有四天没睡觉,他也就四天没睡觉。 她那时候看起来精神也非常好。但是她家,除了她,谁来做这些?那时候礼貌的游鸿钰又不礼貌了,她一个人都没客气地言谢。邱叙或许悲伤秩之于,还是有一点心思去找她讲话,哪怕讲两句就好。 但是他觉得游鸿钰变得非常陌生,那个据说是“三代独女”的游鸿钰被从小宠到大,那个他曾经看到,会在家人面前偶尔流露出一点娇惯、任性的游鸿钰,变得非常无懈可击。 四天里第一天,她这样,他觉得正常。到了第四天,甚至也给他一种错觉,他完全不需要出现在这里帮什么鬼忙。 但是游鸿钰后来完全记不得葬礼上出现的人。如果脸盲也正常,可是直到她和他走出人工梦境,快速办理出院手续,他们一起见到游鸿钰的伯父母——这对早在葬礼上知道邱叙的夫妻。一开始她伯母一路“好小宝啊,我的小灾星。”地抱着游鸿钰左瞧右瞧,游鸿钰还在嘻嘻哈哈笑,说我都多大了。之后他和她伯父伯母聊天,她整个人都在像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们聊天,露出疑惑的表情,目光发空。在伯父母要和她说这是谁,介绍道,“这就是两年前……” 游鸿钰突然就岔开了话题。 两位长辈自然不敢继续往下提葬礼,就是那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俩一路走出医院大门。 现在想起事,邱叙又有点坐不下去。 他直接拿出手机就问游鸿钰在干嘛。 然后发现游鸿钰早就给他发了一个蛋挞烘焙出炉的照片,配小狗开心表情,“于老师烤的蛋挞,她好厉害!” 邱叙回复:于老师厉害,夸人小狗特别可爱! 邱叙回完消息,知道了,原来游鸿钰忌日扫墓结束后,是去找于璟玩,还要在她家留夜。他不自觉微笑。 手机放下时,邱叙嘴角的笑都还没消散,而李青燃正愣神看自己。 他想起来,应该质问:原来你李青燃让我去人工梦境,不是叫我去谈恋爱,而是要替你戴罪立功。 就为了你那点捕捉不定的歉意,还要让我感谢你? 李青燃,你为什么那么自信,没有你制造的这次巧遇,我也可以制造一百次,直到她正眼看我。 邱叙抬眼,看李青燃。 李青燃皱了下眉,他的身体迎桌伏近,直视邱叙。 邱叙想喝酒,甜甜的液体让他忍不住想再喝一口——李青燃表情非常认真和严肃,还有点……久困的闷烦? 所以邱叙身子也往桌前靠,垂下眼睫,一个温静的倾听者形象,其实是在控制身体,和虽然看起来很干净的实木桌沿保持距离。 李青燃头微微垂下,他斟酌自己要和一个男性表达情感的措辞。李青燃自己知道那是种什么感受——那感受因为在一个十几岁的人经历因第一次触及“死亡”而炸裂开来,余震强烈到到无法被忽略。 但是,两个大男人之间,半个朋友之间,交流心情? 这时,那个反放的手机壳装下吉他拨片的电子设备响起。李青燃比邱叙还先在手机开始桌面震动出一条明显痕迹时抓起手机。 邱叙没听见李青燃叹气,反而如释重负地呼吸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机,看向他说,“抱歉,接个电话。”往日那个平静且唯吾独尊的李青燃开始讲电话,气度犹如发号施令。 讲好一会电话才挂,李青燃感到喉舌微微干燥,他走去旁边吧台给自己弄一杯水,邱叙抬起酒杯,看李青燃倒水,抬起盛热朗姆的酒杯,抿一口。 ——不对,温朗姆。 邱叙把脑子交由那实在轻微的酒精,才可以如李青燃希望的那样,做出一个被成人之美的之后,十分亲近李青燃的态度。 他需要深吸一口气,控制情绪简单,不过压下去的情绪早已窜进大脑,无意间还抵到他喉舌像咽了块石头一样难受。 要忍耐。 游鸿钰高一被欺负后,可以忍耐两年多直到看边途死,他怎么不可以忍呢。 现在游鸿钰处在墓园扫墓的第一排嘉宾席列,是在观看什么呢? 邱叙抬眼,看向自己面前的李青燃。 一瞬间,某种感召,又像劈开云层的光耀照临他身。 ——哦,原来不是他自己想来见李青燃,而是在替游鸿钰见。 他不再微笑,因为他回想起游鸿钰那种听人说蠢话时,身姿是倾听,但面部表情是白板式的冷漠。 因为他邱叙自己想直接走了,回龙磐山陵园,按照记忆路线回去,对着那黑色墓碑就是一通乱砸。 但游鸿钰不会。 亲和的游鸿钰会在听人说蠢话的全程,保持有节奏和安排的点头、微笑、侧耳倾听、恍然大悟。 这时,邱叙忽然发现自己桌面,靠近右手边,盛满温热朗姆的玻璃酒杯下,仿佛压着一张牌。 他设想自己会伸手翻开那张只出现自己在自己构想中的牌,他得谨慎地拿起。 他翻开,果然,抽老千一样心想即现:牌斜角刻一对红块老A,牌面画的是在边途房间的瓷砖地面,一个高一的邱叙揪拽起途领子,把边途的嘴齿打得稀烂,他打到一半,嘴中大喊,“不准说游鸿钰。” 这张牌面也许,非常帅气。 在不知道“忍耐”为何物之前,他曾以为,那张牌会出现在,未来对游鸿钰的某次回想人工梦境的某处不对劲之处的回复,当游鸿钰问他,“为什么在我第一次扒开你裤子验货时,你会问我‘有五厘米了’吗?”时。 ——如果忽略上面那个高一的邱叙脸上狠绝到有点阴的表情。只有邱叙自己知道,另一个知晓的已经入土。 虽然邱叙可以忽略他是揍人揍到一半,才大吼,“不准这么说游鸿钰!”。虽然其实是因为,打到一半,他才有感觉,原来自己第一次在出格打野架,那打架完全没按教练所说“三招内制服不会打架的对方”的指令。虽然他喊了这句正义的话以后,他早就主导的拳头挥锤砸撞,还是没随他话语,他整个人都在分裂,他甚至觉得自己听不到边途的吼叫,势微的吼叫,他只听得见一本本美漫撕毁的声音,那时候最喜欢的《蝙蝠侠》珍藏漫画撕烂,布鲁斯韦恩惩治哥谭坏人,他打架,却从不会杀人。 二十四岁的邱叙有些慌神,忙不迭把这张陈旧的牌面旋转,双手捏紧那张牌,折痕已经很明显之际,他看向四周,没有垃圾桶。该死。他快速塞进自己外套内侧口袋。 他看向咖啡馆木桌,随他表情愈发变得冷淡平静,他和李青燃之间,出现一沓供他们摸起来的扑克牌。 他右手下意识抓握了下左手欲伸的手腕,然后他快速放下,赶紧去抓握玻璃酒杯,用那点轻微酒精的快感盖过回忆起来的,那种纯粹的快乐。 ——拳头和脚腿都随丢力,脱离掌控的快乐,纯粹地一下下往别人身躯上砸的感觉,那爽极了,他的血液疯狂翻覆,肺泡里鼓涨破生,周而复始交替。 1.45:负罪/摸牌 1.45:负罪/摸牌 李青燃看邱叙非常眉目清净,心如止水,所以李青燃很快微微抬右手,手指凑近太阳穴和额头,眉眼有一种忍而不发和情不自禁。 这时岩灿走到这边角落沙发,打开吧台隔档,在厨房冰箱翻找,最终抬出一个盘子。 李青燃忽然沉默,邱叙也沉默。 岩灿过来时,见两人没说话,抬手笑着拍了下李青燃的肩角,走了。 李青燃还是那种欲言又止的状态。好像这个能言善谈,说话有力的青年人,忽然找不到语言,他的理性神经,在去剥离分析还原事实时,总是带着观看游鸿钰、边途和梁纾禾三人关系的强烈直觉或疑神疑鬼,他已经完全没办法陈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或许脑子还算好使的李青燃,曾经有过这样的表述能力。但是在走出问询室之后就退行了。他无比配合警察,却被警察说,“你在意的细节太多了。小朋友,我理解你,如果我最好的朋友突然离开我,我也会希望之前看到的每一个细节是线索。”击碎。 或许,那个事实就是没有事实。 或者说,它本身可以做到和事实近乎一致。 李青燃不说话,邱叙自己说。 “你刚才说他俩之间有一个游鸿钰。你这样说,会让我擅自揣测,他们三个之间,游鸿钰操纵了生病期间精神不可避免脆弱的那个,并且她们两个女生还有某种共识——就是他是个烂人,无可救药。她们合伙或无意铸成了这一切。”邱叙感到有些费口舌,总在说一些显而易见的废话,平淡道,“合伙的证据在哪里,无意造成意外,是否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道德指责。道德这个东西,从来用来律己,而不是要求别人。” “你等一下,邱叙。”李青燃的四指放在桌面,把邱叙略微密集的说话线路变为保持状态。李青燃在和人交道时的老练和透彻终于出现了,因为他好像看见了重山自然保护区的湖泊上一只鱼浮在水面随着风浪移动。 他又找到那个因为喜爱撞昏头脑而不知她心深浅的邱叙。 邱叙思考片刻,思考到李青燃想听什么,于是他抬头,“所以今天我来找你了,青燃。游鸿钰心里想的什么,我自己瞎想,也无非擅自加上揣测。我想要真相,警察都调查不出的真相。” 鱼又……咬上钩? 邱叙思考片刻,话语平静,甚至带着诡异的无端出现的亲和,“我猜,你当时叫游鸿钰到现场去看尸体,肯定‘正当理由’。”只有邱叙自己知道,那种亲和完全模仿自游鸿钰。 完全没见识过游鸿钰那种亲和的李青燃,展露一点赎罪念头,强忍不发又收回的李青燃,好像从邱叙身上发现了一点神父的踪迹。 李青燃终于不再烦闷,他并拢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开始微微晃动,非常用力地皱眉,声音也用力,“……我们跑出咖啡馆去找他时,岩灿打电话和我说,找到了,人没了,我和岩灿说,谁?岩灿说,就他啊。我说,他一个人?游鸿钰在吗?”李青燃看向邱叙,目光暗含深意。 要聊李青燃为什么那么说,倒不妨先关注下伟大而真诚的真相提供者李青燃。 李青燃是在高中才和边途成为好朋友的。 在此之前,他只听过边途的名字常被提及,更多是在李青燃那几个漂亮女生朋友的嘴里。高一,和边途玩的初期,边途会和李青燃说他以前的朋友,有时是为发掘彼此都认识的人,有时是说谁好玩,这里面的人,就有游鸿钰。 边途说,“我和她在小学是同班同学。” 李青燃笑问,“你说这话,是一点记不起我小学就在你隔壁班。” 李青燃会主动和自己感兴趣的人聊天。他并不是钻着脑袋要去结交那个永远的年级第一或规划局长儿子,而是他有一双能发现别人身上有趣之处或优点的眼睛,于是——在清冷的早晨进校门后遇见后开始闲散轻松地聊,直到进各自教室;在课间楼道间遇到,对方上楼,主动仰头和他打招呼,他笑着挡住对方去路,然后在台阶间插科打诨;后来是邀请对方一起买早餐,再后来,这些人就会来加他好友,和他聊天。最后他们第一次一群人出去玩,一般会是某人的生日。他喜欢那种一群人玩一块儿氛围。 高一他这样的性格、可鉴的真诚和一点年少的老成,使他很快拥有了一群除边途这个好朋友之外的朋友或熟人,有了自己的圈子。大家从叫他“青燃”渐渐变为“青山”。这是个亲昵的称呼,最后不知谁说有“青山精神病院”,在内是叫他青山,对外是叫他院长。 这时候游鸿钰经由别人在耳边说的事迹,渐渐进入自己耳朵。游鸿钰不仅和自己圈子的人讲话是活泼健谈甚至活络的,讲起段子也逗得所有人都开心,偶尔在课堂上会和老师笑着斗嘴。而和他说这件事情的游鸿钰同班同学,是笑着说这件事的,这说明当时全班人都觉得她好玩。她搞笑,但不会占尽风头。 于是他向边途口主动问起游鸿钰。而他听到的,在边途面前的游鸿钰,就有些奇特。比如借书给他要求他爱护书,甚至要写图书证。比如在听到边途在教室后排说,“我的仓鼠不见时”,那些或多或少喜欢边途的女生乃至有爱心的男生都在着急仓鼠时,游鸿钰看了教室几圈,伸手他桌箱,无果,看边途往后轻轻躲,抱手盯边途,说,“在你兜里吧?”还有有次在边途家玩时感冒了,边途找到了板蓝根颗粒,但没睡,游鸿钰低头看着剪开的板蓝根小袋子,看着边途,在转头看向边途右手边门外的厨房,再看边途,那不知是不是刻意说没烧水的眼睛,犹犹豫豫地看了几秒,说那你拿辣椒面给我吧。 “所以我叫她游钰。” 完全不知道边途是怀着什么心思和游鸿钰开玩笑的李青燃,觉得非常游鸿钰好笑,问,“然后她和辣椒面和板蓝根一块干嚼了?” “对啊。” “那她还挺能吃辣的。” 最后边途房间的电饭煲响了,边途去厨房拿卷寿司的道具,回来时李青燃已把边途的矮桌支好,边途一边给他卷寿司,一边说,“下次邀请你们一起吃,她也喜欢吃寿司。” 当时李青燃已经摆好寿司醋和芥末,他握筷尾,筷子竖起来时,筷尖快速砸到垫了一张餐巾纸的桌面。 那一刻,李青燃有一个念头: 第一次见面,得是他自己找游鸿钰。 象棋比赛休闲桌一幕,他自认为自己搭讪的方式找不出任何差错。 但游鸿钰就是那个特例,她甚至比自己接触的内向女生还难以琢磨心思。那些人被搭讪后,或有点儿呆或冷静或腼腆或乖巧,但在他主动示好后,渐渐发现他虽然张扬但其实会照顾人情绪后,总能和他聊起来。比如高傲得可能有点讨厌人类的人类邱叙,其实会和他打游戏。 游鸿钰不是,那个略显稚嫩的高一的游鸿钰甚至非常惶恐地看他,像只鹿一样。好像他隔着几米只是搭个讪,就把她吃了不成。 思考无果,在边途再次和自己轻轻松松提到游鸿钰后,李青燃还是问边途了:为什么游鸿钰躲自己躲的远远的。 他语气非常快,甚至盖过边途以往提到游鸿钰,就有些奇怪的半洋洋自得半捉弄她的语气,他要和边途说,她不理我也正常,可能她脑回路比较神奇。然后边途笑着和他说,“青燃,她也被我碰过啊。” 也许他要和边途有所争辩,但是边途的话像在说服他:游鸿钰完全自愿。李青燃接受过一点性同意教育,觉得这不对,但是边途又告诉她,运动会的事情。游鸿钰在运动会散场和边途闲散地站着聊天,周围不远处就是其他朋友。边途主动问她,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游鸿钰轻蔑地看着他说,喜欢大的。边途觉得好笑,问什么大的,具体是怎样。然后游鸿钰皱了下眉,低头看了下自己手指,困难地低头比了下什么,再凑到他耳边,轻松自然地笑着,告诉了边途答案。 他看着边途房间那发皱的床单,发白的刺眼,他意识到,或许,边途才是最懂她的人。 他那点只是想交个朋友的想法,猝不及防地被抹杀,之后在风雨廊遇见,游鸿钰在他面前,眼睁睁改道走,躲他躲得远远的。 李青燃明白了,那是因为他身上有某种传染病。 在别的男生称兄道弟嘻嘻哈哈的年纪,在那后,他曾很多次因为其他缘由,发问过自己: 要不要继续和边途做好朋友。 但除了那一次,边途从未坑过他。 或者说,他是鲜少没被边途刺过的人。 李青燃总是会下意识,以最阳光和美好的心态来看待别人。 他现在已经知道游鸿钰大学期间做过很多女性主义活动——台前幕后都有。他在名利圈混太久,有一整套经由一点点阅历而铸就的,隔空对噱头快速分辨的技巧。最后发现,他们读大学期间,整个大陆可以把女性主义活动放为标题来讨论的大学屈指可数——甚至是他从几个爱读书的熟人那里了解到文科强校的实际氛围。 可是自己一想到游鸿钰,现在还是会有烦乱,不爽,憋闷——他很少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好,既然做错,既然她觉得自己有所被愧歉,那他就找补。 那时候他并未听过什么“女性主义”,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需要找补。 李青燃在这才和邱叙说了两句,说自己其实需要弥补游鸿钰。邱叙手快要夹住三角杯纤细的柱,又停住,问,“弥补?” “难道不是吗?“李青燃冷漠地,反问。 邱叙愣了愣,心里想,我怎么觉得,八成是你心中真自觉亏欠游鸿钰。 比方说,你也可能知道边途猥亵她,边途这个心底浅的,心里总装不住事,和你这个他的唯一好朋友说的,你当时那时那刻的第一反应,并没有,揍他一顿。 邱叙看着干净发着褐金灯光的桌面,那里的扑克牌还原封不动,崭新得让人不知道那54张牌里早就少了一张。邱叙低头看向后方斜放的呢子大衣左侧内兜里,那张刚才他放进去的,高一的蠢货邱叙发疯砸烂边途的嘴的纸牌。呢子大衣里?怎么又跑呢子大衣里了,那张纸牌刚才明明是他亲手放到自己内搭的外套内兜里的。 这张牌真是自己都会长脚。 他不太确定要不要出这张老千。 那张乱跑的牌让他非常不适,毕竟他现在在游鸿钰面前极力塑造的,可是一个脾性非常稳定的可靠男友。 毕竟比起被她称赞仰慕,他更怀疑会被游鸿钰猜到他那点发癫的痕迹。因为游鸿钰那小脑袋瓜稍加回忆,就会想起来,边途曾住了半学期院到差点休学,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损失可不是一点两点,他甚至怀疑,引信一点,就顷刻能蹿到“邱叙是个骗子,他有暴力倾向。”的爆炸时刻。在他把她喂熟或是养娇惯到离不开他之前,这非常危险。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那一沓扑克。 可惜没有摸到红桃。他总是能轻而易举摸到这张牌。 红桃的颜色本身就是情色的。哦,又或许他早揣自己兜里了。供游鸿钰发着嗲和他说“邱叙,求求你”时任意选取。 他拿着几张聊胜于无的新牌,简单排列顺序,抬头看向李青燃。 李青燃眼底的茫然和强忍的平静,让他怀疑,可能李青燃现在都不知道,这沓扑克牌的玩法是具体哪一种,李青燃也可能都不和他玩玩牌。那他玩什么?麻将?打得噼啪响的麻将?游鸿钰估计看着就绕道,她轻车熟路,第一次做刽子手就手起刀落像陶瓷刀划破纸张,出牌的瞬间都不带声响。 李青燃出什么牌? 愧疚? 你可能当时只是岔开话题,或者自己走出房间来表达对那个人渣说那些恶心的话的不满。然后那天之后,你又后悔了。或者说,你又感到了诱惑的美妙,驱使着你在不背叛那时候你觉得还不过分的兄弟和游鸿钰之间,找到一个最符合你的平衡点。 摸清楚出牌规则的邱叙悟然,难怪你俩关系那么差。 你现在说想去弥补,倒不如说是为了弥补自己。 邱叙一只手放在交迭的大腿上,举起杯子,朝他空空碰一下,不忘略微低低点头,尊重地笑了笑,“你还挺有责任感的。” 没想到,李青燃眉头微抬下,目光微微动了。 1.47:有故事的女同学 “他高一下半学期就第一次确诊重性抑郁,我在手机里全程陪着他去看医生,因为他不想我陪他过去。医生先给他开了一点药,单子上只写抑郁状态,让家属陪诊。 下一个星期一,他妈妈陪他去看医生,医生的单子写了:重度抑郁。他仍坚持要读书。但是他成绩滑落非常非常严重,在考场上会情绪崩溃。那段时间,我给他补课,才发现他落下的基础其实非常多。才知道,原来他高一忙着做广播站长、玩摄影和搞动漫社、主持人的时候,考试做弊。我后才知道,她妈妈在这期间也找到游鸿钰。据说她妈妈请游鸿钰给他做思想工作。 游鸿钰每天看着和他一样瞎玩,但其实学什么都快。象棋一了解规则就可以和教她的人打得畅快,印象里她高一高二成绩总是忽高忽低,但高三的时候成绩开始一直往上走,基础肯定非常扎实。”李青燃表情冷而麻木,“我知道,但是我没想到他也知道。他心情很低落的和我说,游鸿钰上课也睡觉,谈恋爱。他没有哪一次提到游鸿钰语气会那么低沉。我跟他说,你不要和别人比,你要和过去的自己比,每天进步一点点就可以。 但那时候其实我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原来他一直在和游鸿钰竞争着什么。我是那时候才发现,高一之后,那些事情后,他俩明面上不来往,私下是来往的。他俩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还深厚。之后他开始去校外,就着以前的摄影特长,搞摄影工作室……但与此同时,他的抑郁药药效越来越重,他很容易在课上打瞌睡。她妈妈又去找老师说情。他和我说,自己会尽量脱离药物。” “高二时,我听说有人叫他‘一中应试教育的逃脱者’。” 李青燃闭了闭眼,表情木然,“那时候我们学校的环境……不说了,”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我不知道他脱离药物是怎样一种脱离,自己戒断?医生指导?我不知道,关于他的病情,我有时甚至要从我们的女生朋友那里才能了解到。或许还是我态度还是做得不够好,表现得不够理解他……所以我不再敢擅自问他,怕他难过。”看邱叙要说话,无非是什么过多愧疚,但他愧疚吗,愧疚有什么用?能让人复活?李青燃仰头,眼皮抬起,看了会儿半空,才说,“我甚至想过,去找梁纾禾说点什么,让梁纾禾别和他吵架……真好舍不得,他俩应该直接分手,”他合了下眼皮,有点脆弱、苦恼,“他那时候他看起来真的很好,精神很好。然后高二下学期,第二次复发。” “嗯,”李青燃非常“适时”地抬眼,看向邱叙,“边途还和我说过,第二次复发的话,终生复发的几率是百分之四十三。” 邱叙只好回,“他怎么知道这些。” 李青燃忽然露出一个好笑又苍凉的表情,“是啊,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游鸿钰给他整理的PPT里的。我说,游鸿钰知道了?我心想,那就是我们再怎么保护他帮他突然请假跑去厕所呕吐、缺考找理由,都瞒不住了。我想说话,而他不及待和我分享,游鸿钰花了几大百在网上和一个什么中美联合培养的心理医生聊天,又去上了一个在美国哈佛还是剑桥出身的CBT取向的医生和教授的英文课程。她练听力,翻译出的内容整理成PPT给他,其中一条就是,第二次复发的话,终生复发的几率是百分之四十三。” 邱叙想问,她怎么突然就参与进来了。 但他觉得这句话不好。他还是需要维护一下小皇帝的风评的。她是某人某时刻的皇帝,也是他自己的小疯狗。 “交情那么好。”邱叙心理有点气,但是他嘴上说,“鸿钰是真的想帮助他。” “哈。” 李青燃咧开嘴,面色苍白而无力。他额头出了汗,他用力呼吸,说话都在颤抖,“帮,什么帮助?到底什么才是对他好的帮助?他后期和我说他和游鸿钰……他就像那种信邪教的人一样……” 邱叙抬头,感了点兴趣。 游鸿钰登台了。 起因是,边途的母亲请她来劝一下边途。阿姨说,来给边途做一下心理工作别那么厌学,想开一点不用对自己要求太高。高中压力大是正常的,我们只要度过就好了。 但是在他替边途考察“游鸿钰能不能近边途身”时,听了她一个高中生那一万条助人为乐的事迹,他答应了—— 当时是青燃的朋友A开始问,游鸿钰家里做什么的?看着也不是做生意的。 B开始说,不是,你知道游鸿钰和他们班主任关系好吗,看到游鸿钰旁边那个关系好的闺蜜吗,她们初中一个火箭班,中考分够咱们一中,但是志愿没填我们学校,临市特区一中呆了半学期不舒服,转校查得严,但是她就是和她班主任沟通好给那个女生转了进来。 C说,不可能,游鸿钰看着这么傻,她班主任和她有点渊源吧。 B说,渊源?那只有一件事了,火箭班和一个普通班篮球友谊赛最后搞成冲突,她这个当班长的没让班主任出面就解决了。 李青燃说,“原来这人的亲和力是这么来的。希望她能和边途彼此都好好聊聊。” 她也确实以一个爱学爱玩的好学生的模样和边途聊天谑牛,就像这两人最初朋友时的境遇一样,但是她一点都不感到厌烦。 边途和他们这些朋友聊天讲话看起来是正常的,但是高三那年,秋天还没来,边途就不穿那万年白净的短袖衬衫校服,开始和他们穿长袖运动服。 边途穿白衬衫的习惯初中就开始,初中就女孩子说他“穿白衬衫的白月光”,到高中时大家都不穿衬衫,因为夏天总是容易出汗,大家总觉得每天洗那件衬衫领子非常麻烦。哪怕是注意穿着的同学也不穿,因为他们习惯在一中火红的运动校服里穿一件自己喜欢的T恤,以反抗当时军转干出身的校长“运动校服也要拉链也要到胸口正上方”的反人类指令为荣,在偶尔脱掉运动校服露出T恤,甚至是别的高中的文化衫,是一中学生心照不宣的校内“有品位”。而路人一看是火红校服,说“是一中的呀!”的火红色校服,已经变为一中校内足够惹人心烦的存在。 “你的白衬衫呢?” 边途愣了愣,说,“啊,穿坏了。” 在李青燃终于逮到机会看到了他手肘。措不及防被那些发白的肉色刀口伤刺中。他问边途,“怎么回事?游鸿钰来之前你的状态都没那么差。她是不是给你说了什么暗示的话,你别信。” 边途平淡地像递给他一颗微苦的杏仁,说,“秋冬天嘛,可能情绪有点受影响。” 李青燃看着窗外,云层间忽显蓝光,是重山无声的闪电。 李青燃没有看天象或二十四节气的习惯,天边还像炎热夏末那周而复始阵雨的降临时刻,只是存疑地问,“秋天来了?” 边途皱了下眉,非常困惑地看他。解释道,“青燃,第一道是我滑的。游鸿钰发现了,问我疼不疼。 我说疼,她突然就拿起刀划自己一刀,我很难过,她问我难受吗,我说,难受。她很平静地和我说,我和你一样难受。 之后每次见面,她会检查我的身体,我自残几刀,她就在划同样的部位划几刀,她还会检查我的电脑,我搜索过什么自杀方法,她就去买材料和我一起自杀。” 李青燃觉得什么不对劲,边途又说,“梁纾禾现在是和我在一起,她对我很好,但总突然问我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打算去和她们道歉了,我去看望她们,看望她们的近况,其实游鸿钰是第一个。是我让我妈妈打电话给游鸿钰来的,因为我只能和她说心里话了。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和那些女生见面,游鸿钰我还知道怎么说这些事,其他人我更不知道如何去说。 然后,游鸿钰,她陪我去见人。她可以和那些女生聊天,我知道了她们都恨我,恨得具体样子。然后游鸿钰叫我别去关心那些仇恨和他们的痛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直活在罪感里的人只能活在书里和电影里。我们要活在真实生活中。” 自我价值混乱。需要依靠一个绝对的客观标准。 李青燃问,“她家旁边就是教堂,她为什么不带你去找基督告解。” “基督不接受人的告解。她说,因为每一个人都要直接面对耶稣。” 李青燃想问她为什么这些都懂,她并不信教,“那个告解室是天主教才有的吗?重山其他地方也有天主教堂。” 边途忽然重重抓住他的手腕,目光虔诚狂热,要说服他,“或许她在替基督传递意旨。” 李青燃非常想爆粗。 —— 李青燃四指拍了拍实木桌,声音低压得可怕,“邱叙……游鸿钰在他最后半年时间里,一直在陪他自残,你懂吗?自残!但是她最后没陪边途一块自杀。边途跳楼前半个小时,和我们在咖啡馆,游鸿钰在家。” 邱叙忽然惊觉——自己无意间已经试出最佳答案。 他陪小疯狗自杀过,在梦里。 邱叙在座位里交迭了下腿,聆听音乐。脚尖快忍不住点了点。目光明晰地对一脸凝重的李青燃。他不知道为什么李青燃反应那么大,因为……李青燃见到最真实的游鸿钰,感到了无法接受?? 然后他有些惊讶,纯粹的惊讶。想不到这李青燃还是个和心理扭曲隔绝的完全健康人。早发现自己哪里歪了斜了的邱叙,像看大熊猫一样打量李青燃好几眼。 邱叙感觉到,没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让他觉得,在游鸿钰的生命长河里那么有分量。 那种地脉深处震动,响彻整片天空,来自相隔甚远的河流地面以下撞击、汇合为一条。他等不及要笑起来,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笑。 李青燃见邱叙“也无法理解”地皱眉,邱叙语气都凝重起来,“你想和我说,游鸿钰也有抑郁症,他们相约自杀,然后她反悔了?” 然而,说出这句话的邱叙,说的话和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个。 伴随着旧事重提,游鸿钰现在有些危险,怪不得在墓园她那么怕他来边途的坟前。他得先给游鸿钰一个生病的美名。世人总会对病人多加照顾。 啧,这么想的话,梦里跳楼的时候,她抱着他,其实在抱着……其他什么人? 也不是什么人,不像边途,更像一个象征,一个意象。他现在彻底确定近游钰泓身后,感到的那个抽象的大致形状。 他刚想斟酌怎么把游鸿钰往脑科医院送,一句话又进了自己耳朵。 「邱叙,我最喜欢你。」 那一刻他才能明白,先前游鸿钰那突然的、突如其来就表达的“喜欢”,还有那句既狎昵又柔软的“邱叙,我最喜欢你。”是什么意思了。 ……游鸿钰光裸着躺在床铺,一只手搭在枕头上,那蛇一样的目光看着她的模样。 果真是蛇一样。 让他不去了解,心里硌得慌。了解到了,又…… 「游鸿钰,你真复杂。」 「那是因为你去了解了啊。」 李青燃有些疑惑地皱眉,“邱叙,你怎么了。” 邱叙才察觉到自己在捂着自己心脏,他撇开眼,“没事,只是心跳有点快。” 李青燃沉默片刻,说,“如果,我当时再多拦一下,高三的时候游鸿钰和他关系已经很远了,” “那不是你的错青燃,”邱叙声音忽然放大,“从结果倒退原因,怎么都是错的。” 没想到李青燃稍微安静点了。 对于邱叙而言,怎么再旧事重提里把游鸿钰在其中的影响力抹去才是至关重要的。 这些阻碍他和游鸿钰走向美好未来脚步的障碍,全部清除掉。 邱叙有点忍不住想回去,他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想见游鸿钰,想见游鸿钰,想见游鸿钰。但他还是得在忍一忍。 李青燃忽然别过头,喉结晃动了一下,“他离开的前几年,我偶尔会有种感觉,是我们所有人害死了他。” 你还有点忧愁善感啊,青燃。 年方二十四的邱叙,得思考好一会,才可以回到他们青春期那个,混乱、心智看起来成熟其实其实干什么都不要命的年岁,二十四的邱叙说,“高考的压力太重,未来只有一线光芒,大家其实心情都不好,” 李青燃忽然抿了下嘴唇。 邱叙却像听到了李青燃那沉默的躯体深处希望说话的血肉器官。 1.48:前人言:“前夜风雨急,乃是蒲城鬼神入 不过邱叙想,既然找心理医生说话都要收费,以他和李青燃这立场难明的半个朋友的关系,他还是要收一点倾听的费用。 “她是有点喜欢找刺激。”邱叙有些骂自家孩子的笑意,“没有刺激和新鲜好玩的她活不下去,我想过阵子空闲下来带她去跳伞,”他顿了顿,“但她精神和人格没问题。”邱叙有忽然抬起头,“她人品也没问题。” 李青燃目光微滞。 “她确实没问题,”李青燃有些自嘲地笑笑,看了眼窗外,重山的高原湖泊还是一片静谧地在铅灰云朵和澄红晚霞之间交迭光影,“什么都没变,哪里都查不到她。” 边途跳楼,李青燃打电话给游鸿钰。游鸿钰在电话里还有些无法接受,问能不能一直和他保持通话状态,她那种精神状态让李青燃非常存疑,别的女孩子展示柔弱是惹人疼,游鸿钰展示柔弱准没好事。他就让她直接过来好好看着。让这个造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好好看着他的死相,好好看看自己间接促成了什么。他可不管游鸿钰会被吓到,他没管过周边人的什么青春期躁动事,但这是条人命。他要她自己去调节砝码,衡量下这中间的罪与惩罚。 电话里她一直很安静,和他聊街景,说在商业街看到了西西弗书店,说想到了一进门就有东野圭吾的书摆满一整个展销柜。 这时候她问,“李青燃,你看过《白夜行》吗?” “不看,不过知道剧情。” 游鸿钰“哦”了一声。然后她挂了电话。 到现场,游鸿钰没急着在警察赶到,警戒线拉起之前去看尸体。他们站在道口,游鸿钰看了看周围人,四散而完全注意力不在他们。她得抬着头才可以直视李青燃,温声问,“你知道《白夜行》剧情,大家都知道《白夜行》的剧情。”她露出一种有点困扰的表情,“那你相信一个男孩子会为了让自己负罪感没那么重,而帮助喜欢的女孩子掩饰罪行,所以接下来他们会串通一下口供吗?” 两人在此之前都是互相不说话的陌生人,对彼此的了解永远来自周围人之口,这一刻却突然非常正常地讲出这些话。 李青燃黑阗阗的眼睛看着她,就那么看了大概两三秒。再眨眼,眼睛变得冷漠,他嗤笑着问,“就在你刚才说这些时候,我第一次觉得他那张嘴巴应该割成四瓣,这样就说不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澄清一下,我不喜欢你,我和你们两个这种性缘脑不一样,在你们四处招摇时,我随时随地都在想和你们这群人怎样体面而友好地划开距离。”李青燃情绪冷静了下来,“我小时候的梦想其实是想去当警察。你不来现场,就是做贼心虚,我会想办法让警察查你,你来现场,那我们可以谈谈。” 游鸿钰又温文尔雅地“嗯”了一声,最后思考了什么,“所以你是在威胁我?”仿佛在问,李青燃,警察是这么当的吗? 李青燃愣了愣。他那点正直人格里的愧疚还没起来时,游鸿钰开始围绕李青燃走,走了两圈。第一圈时他觉得她要耍猴戏,但是他清晰地发现她眼睛像在看他衣服上有什么东西?什么摄像头?还是手机? 他只知道要让咖啡厅那群把手机都上交给他,想法是他自己想的,命令是他说的,同样后果得他承担。看游鸿钰在忙这些,就在他感到有些震撼的时候,她又变为那个平常的游鸿钰了,总是这样,有时聪明有时娴静,有时很呆,像一台运算快的机器在待机一样,看人的目光也是机器一样扫描二维码,“李青燃,我也不相信。” 她也不相信有人会为了那点轻微的负罪感来帮她串口供。他们交情就是那么浅薄。 游鸿钰说,“我不会利用你的,”在李青燃目光微动时,她继续平淡地平铺直叙,“我不会利用任何人。我从不利用任何人,也不会暗示别人帮我做什么。我也不需要谁为我做什么,因为我要的东西只有我自己能搞到。”她的脸好像有意无意往案发市场瞥了一下,快得好像那个动作是无意之举,再看向李青燃时,她又来一句,“我不是那种人,嘴上搬弄是非,操纵别人的心理,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愧疚、喜爱。甚至是文明人都有的顾忌彼此颜面。” 游鸿钰转头,淡淡看了眼道口深处,水泥地面的尸体,抬步过去,移驾一般语气平淡,“你想到了让你那帮朋友接下来在阿姨叔叔面前得谨慎发言,给一个交代。我想到我们得给他写颂文。我们还得开始压下那些开始反扑说他坏话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前阵子说他流言的那些人,我们得再次比对是哪些人说了他的坏话。一个个清算。总之得在他父母或家人那边溜一圈,不然怪罪就快降在我们身上。至于学校里,需要给他们一点压力,不多,充满隐语和模糊不清。需要请有一位或几位受人尊敬的老师为我们背书。” 这时游鸿钰看着他,问,“李青燃,我们都是以事实为准的人,对吗?”然后她转身快去跑进现场,在警察拉警戒线的前一秒,垂着手站在尸体前看了几秒。 再转过头来时,李青燃眯着眼检视,果然是一点泪水或是震撼都没有。这有又印证了他对游鸿钰的一个猜想。入殓师或焚烧工人第一次工作时,应该也有点敬重。 她缺乏对一个生命最基本的敬畏或尊重。 这还是生前互相相处的熟人,还是她一起相约自残的人,和她还有仇怨。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她就像一台机器,开启,执行,扫描,关闭。机器发言了,他听到她问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梁纾禾,”看吧,又开始跑另一个程序了,机器继续说,“但是她也很难过。她在通讯上和他吵架时,没说什么,‘你去死’这种话。” 李青燃站在现场,无言地看着她自说自话,梁纾禾在案发后还是电联了她。他点点头,静候着什么。 检完毕,刚进豪华焚烧炉,殡仪馆焚烧显示屏上显示,他的姓名,年龄:17. 李青燃仰头注视电子屏,游鸿钰也在看。然后电话来,叫他们去警局录口供。 立案,开始侦查。游鸿钰母亲说,我儿子还好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儿子。她妈妈让警察仔细调查边途的通讯聊天记录,或许不是有意为之,或许是有意为之,边途和游鸿钰互相约着自残的事,一点都可以供李青燃怀疑的蛛丝马迹都没有见文于聊天记录。甚至追溯的电话记录也没问题。他们两人机缘巧合一起进的询问室,最后游鸿钰居然是先出来的。 他一听这消息,刚要皱眉,然后看到她坐在警局大厅椅里翻阅一本普法知识,像兽一样感到了他的注视而抬头,在那本公安蓝的册子里抬头,说,“你出来啦。” 她那模样又好像看童话书的小女孩。 李青燃皱了皱眉,甩过这个诡异的想法。他觉得这种诡异想法,以前没少体验过,如今那个想法总是异于常人、建议总是剑走偏锋、共享男女友圈子风气发起人的好朋友的离开人世,应该没人再会给他这种感觉,然后这种感觉又马上在游鸿钰身上感知到。 李青燃觉得人要坐得直行得正才可以,这些弯弯绕绕的毫无意义。甚至这种东西越钻研就越会变态,无非都是躲在人后放冷枪,下作且低能。他希望自己始终做个体面人。 他没理游鸿钰,游鸿钰拿手册过来,察觉到他对那个册子感兴趣,她递给他,还是双手递来,问,“太晚了,这段路我不太熟,你可以陪我去我家拿相机给阿姨吗?” “······” 游鸿钰和沉默的他走到门口,语气有点急,“他妈妈需要,他之前自己在我相机里录了一段疑似交代的话。让我给他拍照,说是要我帮他拍毕业照看我修图修得怎么样。” 遗像、遗言。 那也是陪他这么疯,他才会信任地录在相机里吧。 李青燃有时候甚至觉得好像这两个人自残这件事就没发生过,因为游鸿钰看起来精神很正常。因为她又在现实事物里务实做事。可如果游鸿钰是正常的,那当初边途那么认真地和他说的,他割自己一刀游鸿钰就割自己一刀呢? 李青燃这种不会发疯的人,当然不知道了。 1.49:表演,艺术节和马戏团 校园开始展开表演,因为每天都是艺术节。只不过大字标题是黑白的。 梁纾禾每时每刻都在哭泣,每天家长接送,李青燃感觉自己并没有那么难过,却不得不随时麻木一张脸。而他的情绪和认知之间断了链路,肢体在行走,手指在握笔写题,“头看黑板!”,头看了黑板,眼睛开始发空。 有时候他甚至审讯自己,和那个已逝的好朋友的友谊到底是否真挚。其他人的情绪都不一样,有的人会时时刻刻悲伤,有的人会在触发词时垂下头,说头痛,有的人因为怕被觉得抑郁而强忍着不哭,有的人借此表达自己有抑郁症。抑郁症,抑郁症,抑郁症,抑郁症一张美丽薄纱,以人脑目前落后的研究神乎其神地盖住死者其他的缺陷,盖住那些间接死因,盖住冲突和挣扎,是文明社会在科技落后下少有的修养。 一本书提前关闭,人爱看悲剧,喜欢谈论那形似项羽的少年英雄剪影。人们不喜欢看尸体的肠子血液外冒、脑叶裸露,了无声息的安静使得人想到怨魂找上自己,人们更喜欢看尸体移走,地面由白粉笔描摹出来的空白身影。开始分析其死因,惊奇地忽略至死伤来自头和地面的撞击。 然后他烦了,找到游鸿钰,高个子低着头,发令一般说,“老师让我们住嘴,但是老师自己都在说。老师觉得自己很懂。还说是张校的衡中模式压力太大才导致有这么个结果,我看他是一点都不感到悲伤。” 游鸿钰接他的话,“一中隔一两年就要没一两个的,但这是他。姓宋的在借题发挥,死的又不是他。” 李青燃语气更加发狠,“我要让这些人都给我住嘴。这不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于是游鸿钰点头,仿佛早有遇见,她早说过要做什么。李青燃看着他,但她谦虚又平静,睫毛抬合间带一点恍惚好像年老的轻乏,“我们可以做到。” 高三的课早已上完,他们人生的第一场死亡教育开始。破旧小的心理辅导室进去又出来一批一批,团体的个人的。李青燃面对心理老师,发现自己好像丧失讲话能力。 他开始经常梦见边途,浓黑即将入夜的楼顶,雾重得发灰,边途要跳,他想要拉边途一把,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跳下去。周围人也慢慢开始和他说,梦到了他跳楼的场景。 他的梦里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摸大厦边缘,看着楼下,转眼那一星黑色变大,凑近,他变成厉鬼,斥责他包庇游鸿钰。李青燃说,我甚至连包庇她都没有去做。他反问边途,你知道她的蓄意吗?边途似乎要说话,然后梦开始消散了。 有时候又可怕的是一场无声的黑白马戏团,边途在扛着在工作室用的长炮筒无反相机,脚上走钢丝,而他在地面牵一匹马。观众席VIP席位上,游鸿钰在对着边途拍掌。边途大受鼓励,然后下一秒跳下来。马惊,马站立之时猝然倒下。李青燃手上拉着麻绳,聚光灯照在他面前,而他本要走向VIP席问游鸿钰,你到底恨不恨他?观众突然一片惊骇,有个小孩子哭泣着说,“马死了!“游鸿钰看着马,露出悲伤的表情,然后往后退。他不知道脚是要走出聚光灯,去VIP席,还是待在聚光灯下走表演路线,他登场的时间为什么总是那么早?!总是那么被不合时宜。然后他开始驯马,朝观众展示一个不用担心的微笑,一只手掌心朝上伸向马,绅士一鞠躬。 游鸿钰在人群背后,最终被好奇看马是不是死了的人群,遮挡。完全遮挡。 她抬起右手,左手抚摸手臂疤。手指柔劲降下,落下。来个屈膝礼。 踮脚步,踮脚步; 交换脚,交换脚。 李青燃起身,收脚。放下栓马麻绳,从背后提起沉重马鞭,死了一样的马,马的鬃毛在聚光灯下仍然纹丝不动,驯兽师马鞭最尖的顶端在泥灰地面划过一条弧线。 游鸿钰哼唱当时边途电脑那首二次元歌曲掩盖住她呼救声的歌曲,邱叙在她的人造梦境听过。那首歌叫什么来着,哦,《罗密欧和辛德瑞拉》。 轻踢腿,轻踢腿,划圈。 细碎脚步。 他极力表演那只马已经死了,快散场吧。 驯马师表演如此之真,观众都热切地期盼。 他屈一只膝盖,皱着眉端详马,余光看见钢丝绳下的失踪的尸体,穿驯兽师服装的人把带血的尸体丢进火盒,火盒就是灵柩的模样,红焰是焚烧炉的温度。 他看观众席,不见游鸿钰,只有一双双期待又蕴含逼迫的眼睛。 游鸿钰找到马戏团的出路。 轻踢腿,轻踢腿,划圈。 细碎脚步。 李青燃的马鞭环绕最后一圈,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因为入戏太深,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悲伤。 时不待人,最重要在于解决当前要事。 请留给以后回忆。 游鸿钰抬头看向帐篷外的光明,左手抚胸,右手放在裙子后边,面向荒野,提拉裙子,做礼。 她走出马戏团帐篷,沐浴在阳光下。 抬头时,眼底染了绿,和荒野一样的绿。 帐篷里传来咴咴声,很快被观众鼓掌惊叫吹哨声淹没。 马匹吐气,站起来,踢腿,雄健地踢腿。 走几圈,走几圈。 目光明亮的看向四处的吹哨声,温驯的马步体态,咚咚,咚咚,不桀的四处张望的眼神,忽然随着最响亮的哨声移过眼神。 李青燃惊觉着吹哨,但是马早已跑向帐篷外。 警车四围住,游鸿钰回家的路。游鸿钰转身看到奔跑最后走到自己身边的马。 人民警察打开车门,为首的神清气正,“2014年那只跑出动物园的鸵鸟我们还记忆犹新。” 旁边的那位矮胖坚实,“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我们会保卫好这座城市。” 游鸿钰伸手抚摸马匹头部,毛发光滑硬顺。 “小朋友,不要怕,我们的麻醉枪很快运来。” 游鸿钰错愕惊讶。 驯马师走出帐篷,拖着厚重缰绳,在刺眼阳光下遮住眼睛。 吹哨,马不会他身边。 “李青燃,你连马的名字都不知道,它怎么知道是你?” 李青燃沉默,眼睛扫视马匹,在万众瞩目的时刻,嘴巴张合—— 事实。 1.50:合奏曲 1.45: 邱叙看李青燃像经历了一场审讯一样疲惫垂眼。 邱叙才明白,为什么李青燃说的边途和游鸿钰的往事里,他自己着墨那么多。 “李青燃,说实话,如果我在你当时处境,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算做得好。” 显而易见地,李青燃忽然抬起眼睫,眼角微微颤动。但很快,冷漠地垂落。 邱叙歪歪头。 岩灿收拾旁边桌面时,看了一眼吧台那个靠窗的拐角的邱叙那桌。也发现,是邱叙在听李青燃一直说话。 岩灿用手帕擦了擦,说,“你们青山今天话还挺多。” 今天李青燃和岩灿当班,岩灿坐回去的时候,旁边的人也在打望邱叙和李青燃。这咖啡厅现在不太接待外人,楼盘都新起,现下坐里边的,都是李青燃或者他合伙人的亲朋好友。 那个叫邱叙的,长得端文疏淡的,是头一次见。之前从未听谁提及。这人像突然坐着缆车空降在重山。听岩灿说了刚才调酒时邱叙自己说出的初中高中学校,一群人围着,嘴上没闲,手上也没闲,找邱叙初中高中的朋友打探消息。 长得好看的见过不少,这种气质的谁家少爷也见过。邱叙让他们好奇,或许只是因为,一个小时前,他们非常熟悉的李青燃听到电话里听说他要来咖啡馆,忽然表情明显变了下。明明在墓地的时候,他还热情开心地,喊着,邱叙,鸿钰在这。 岩灿听他们说八卦,忽然皱了下眉,“青燃这小子不会是······” 岩灿想了想,“不会吧,我想起来了。那位是不是来参加过他的葬礼?就他俩差点在灵堂前犯浑要干架那个。” 有人错愕地看向不远处被音乐声掩盖,李青燃和邱叙那比音乐还像协调的氛围,“我感觉他俩挺和谐?” 岩灿笑了笑,想说什么,又不说话了。 “你们青山不愧是青山,可以啊,是人是鬼都能做朋友。” “哎,你话说差了。青山当初都说了,两人动手是一时激动,邱叙在大事上还是分得清的。” 介绍邱叙来这里的那个女生笑起来,“青山就和那位的女朋友游鸿钰一样。” “哦,早说啊。害我对李青燃遐想好一会。哎哟,这什么眼神,别这么伺候我,一会我自己去和青山道歉。” 正是这会,李青燃在低头和邱叙说话,两个乐器摇头晃脑,又停顿,李青燃在座椅里转身,快速看向他们这边,看见岩灿,抬手,手指中指并了并。 岩灿让人丢过去一包新烟的时间,李青燃已经打开窗户。 李青燃自己拆料塑料纸,打开烟盒给自己拿出一根前,下意识先半恭敬地朝对面递过去。 邱叙犹豫了一下。 李青燃见邱叙是犹豫,而不是像往常冷冷淡淡地拒绝,或是顺畅接过,他乐起来,“要不要我给你做一杯奶茶啊?” 邱叙倏然抓过烟。 李青燃逗乐一样给他点燃,接着就看到这小子自己吸烟呛了两口。 李青燃笑了半天,“不喜欢抽就别乱抽。”叼着烟笑说话都不会把烟搞掉,伸手要把邱叙嘴里的烟捏过来。 邱叙快速撇过脸,固执地皱眉,就是要多抽两口,然后自己又忍不住像吐什么难吃的东西一样吐出烟,他有些不悦流露,“怎么会有那么苦的东西。”面色还是显露一点稚气和愠恼。他仓促撇过李青燃好笑的目光,把烟在缸摁灭,整理一下思维。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有一根烟的时间。 李青燃放下手,翻覆转动手指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去碾压烟蒂,忽然简慢地笑,那个友善的、很爱把自己今天忌日的好朋友的事受点鼓动就说出去的李青燃不见了。 李青燃话里带点挑衅的意思,“现在,你都知道了,但是他永远在她心里留有印记。”虽然说这话的李青燃自己都不信,李青燃更倾向游鸿钰对边途持是一种恨又要强迫自己去恨的状态。 “你怎么又把话说回来了。”邱叙平静地点明他的固化思维,这通情达理的李青燃在这怎么那么轴呢?他想不通。李青燃不是这么气性小的人才对,所以,李青燃和游鸿钰这算是结梁子了。有点恨,又不太像恨。倒有点怨的感觉。 他理了理衣服的褶皱,也像拍走刚才身上的烟味,他拿过自己的大衣,干练地站起来,一边抖大衣,“所以你觉得游鸿钰去墓园,是为了让自己重复品味自己愚蠢的感觉?” 邱叙完全无心一说,在李青燃近乎怔忪,瞳孔像一只绝望的鱼在夹板摇摆而本能晃动,马上有些因无辜而愠怒的东西要涌出。 邱叙走到沙发边,风划过李青燃脸颊,大衣被邱叙反手一披穿上,“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很喜欢让她恐惧的事物。”莫名其妙的接续,话语指向因本身语焉不详而让人琢磨不透。 但是邱叙说完这话后,马上就看见了,李青燃目光颤抖了一下,那不是他所认知的体面又有点儿唯我独尊的李青燃极会出现的破绽。 恐惧又喜欢,那不就是边途猥亵她时给她带来的体验吗。 她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斯德哥尔摩患者。 就是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能给她其中独特体验的,只有边途,而那体验太过于独特了,生活里谁都爱她喜欢她敬她,所以边途在她心里就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 而邱叙心里明眼发现了,现在,游鸿钰会在床上,不自觉展露出那种完全任他折腾的态度,他取代一些那个位置了。 邱叙又觉得,还不够滋味。 还不够,还不够。 抽过烟后的嘴里变得极干乏,带点苦涩,烟真没意思。抽多了抵抗力还容易下降。至于是否真的有害,他是不清楚了,也并不关心,因为他才感觉游鸿钰咬她时刺进去的毒液,原来早已渗入自己的血液,无声无息。 之前,邱叙确实很喜欢被她突然咬一下的感觉。 或者说,他喜欢小狗抬眼望他,无时无刻不向他散发喜欢的信号,下一秒就又给自己肩膀上来一口。因为她对谁都客气友好热情,唯独会咬他。 现在想到游鸿钰那脑子半坏又好像没坏的小疯狗,最好别喜欢他抽烟。他拒绝。 游鸿钰就是这样的,难管上青天,放任她宠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非常懂宠她的方式,或者说那十分简单。 只是如此放任,就是被狗溜着跑。这会大幅度压缩他能把狗抱起来,和她平等地拥抱的时间,他暗恋那么多年,太不划算了。 李青燃站起来送客,看一眼天色,尚早,没想到说那么多话,也就过去一会。 然后他在咖啡桌旁的玻璃反光里,看到了自己。 或者说,看到了即将要走的,邱叙,和他的身材的某种相似性。 “不再坐会儿?”李青燃淡然掀起眼皮,朝走到大厅的邱叙扬了扬音乐厅的方向。 邱叙看他,沉默了一下。 游鸿钰,游鸿钰,游鸿钰,游鸿钰和她好朋友去玩了。家里,家里没什么事。工作也是。 邱叙问,“有什么玩的吗?” 李青燃收着桌子上的两杯酒,看着自己抽完的烟,“那边有台钢琴。雅马哈的,不知道您瞧不瞧得上。”他瞥了眼邱叙。 这小子居然来了兴致。 “那边人很多。”李青燃笑了笑,“叙哥您还社恐吗?” 不是混子,却被同辈人叫哥,实在是一种贬义呼唤,但邱叙一点没恼,“我想和你合奏。” 电梯前。 李青燃习惯送人时站在人右后。 邱叙看泛白反银光的电梯紧闭,电梯缝左是他。右是李青燃,平静地站在那。他不语,眼不转睛在扭曲微光里看着李青燃的体格。 有点偏壮,但其实不胖。如果李青燃笑起来,就是和游鸿钰一样会来事的八面见光。如果不笑,那也是拎得清的大方。邱叙想,这两人,某种程度,比起他来,更很像一路人。 邱叙转头,目光一动不动得疏漠,“你什么时候开始健身的。” “啊?初中。”李青燃有点懵。 邱叙又不说话了。 “那我就……” 电梯门开了,邱叙忽然伸手环住他,半个身上的力道压下来,压着李青燃朝前走,两个大男打闹着伸展,走近狭小的电梯门外就感到狭窄,邱叙脸笑眼不笑,“青燃,送我下去。”他也不按电梯内的按钮,就那么看扒拉他。 李青燃不耐烦地伸手按电梯楼层按钮“1”,说,“别发癫。” 电梯门关上,邱叙的手松开,那个温和会来事的邱叙笑起来了,“来你这我都没什么带什么礼物,车里倒有几条烟,您去挑挑?” —— 李青燃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条烟,那边几个人在闲散聊。 看到李青燃来了,听见人问李青燃说,“弹得那么开心,家里一通电话表情就变得严肃,这是二十几还是十几?管这么严啊。” “什么人呐,小胡还让我下楼去接,说是她去接怕误会。” “看起来很会打麻将,次次都出二五八万。” “长得登帅,怎么没听说过。” 李青燃把从一条烟里在众人面前拆出几包,丢给几个烟鬼,接腔,“原来在说邱叙?非常内向的。不太喜欢交朋友。初中那会,经常戴帽子。” 有人收了一包,“我收回说他端的话。” “这就积口德了?青燃看到宴席桌上一包烟,还要在圆桌上拆开一包全放杯子里。”好事的抢过,看了眼烟的牌子,问,“他爸妈做什么的?” 李青燃张口,说,“做什么不重要。那小子自己成器。” “嘿,我就好奇做的什么。” 有人跑去看了眼李青燃那条,“试烟啊?” “说是他家亲戚搞的,让我帮忙试试口感给个反馈。”李青燃在不依不饶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说,邱叙他爸,和今天他们去龙磐山看望的那位的爸爸,是一个单位的。还是好朋友。当然,是曾经的好朋友。 “哦,档案馆的啊。” “等我回去问问我妈,有那么一个姓邱的吗,不会就是个科员吧,那还得仔细问问才找得到。” “那那么拽啊?”有人无奈地笑着说。 李青燃笑了下。 那个女生说,“我听邱叙前几年说过,做到巡视员,然后调任了。” 结果李青燃笑得更开了。因为想到了游鸿钰那没落的家庭。 装得那么像条忠诚的狗,把所有人都搞得信以为真。 哦,原来你邱叙原来也是玩玩啊。 “想问的问出来了吧?”对话那头的雀斑男生一边在跑步机上跑一边问。 邱叙开着车,“也许吧。” 男生乐了,“什么时候还有你拿不定的东西。”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坏了,“哎,实在不行咱不问了,这是人伤心事,你怎么和她提都缺德。” 这时他长叹,“我谈个女朋友,总得摸清楚底子再带去家里吧?” “那要真底子不干净呢?”男生突然来一句。 “……” 看吧,又不说话了。这小子铁定在思考自己得怎么把她捞起来。 “总之我得摸清楚她。” “这话别和我说,你说给你爸听。你爸要是信,我就信。”雀斑小子还要再说两句,发现邱叙居然挂他电话。 挂了电话,一边开车一边梳理一切的邱叙,本想找个学哲学的人问个事,问,对于怀念的人来说,死亡、死亡的象征和死亡的人本身有什么区别。然后发现,自己没朋友。至于可以找的人,他刚挂了电话。 1.51:邱叙:“我可以来你家吗?” 第二天一大早,邱叙便问游鸿钰:可以来你家吗? 游鸿钰从于璟家跑过来时,邱叙居然还老老实实站在楼下。 老大远就见着酷哥像一道风景线。 游鸿钰走近,看向车库,忽然惊觉,“我忘给你车库钥匙了?” 见她有点大惊小怪的,他笑起来。 酷哥又变得春风拂面,轻松顶了顶肩膀,然后抬起手凑近下巴,食指背轻轻抵了低,状似认真思考,眼睛看向她,说,“好像是的。” 邱叙伸手,为她整理领子,她跑起来时,小西装肩部快速抬落,其实西装尺寸刚好,并没有太多晃动。 反而使他想象,贴身的秋冬三件套,把她锁骨和肩胛骨组装起来。 手指背峰时不时触碰到她垂散而下的头发,有一点温热的气息,他的手指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看他表情平静。还是秋月一样清皓,他温声问,“为什么要跑过来?” 她家在小别墅区里稍微偏离主车道的地方。 她不是从教堂后边的矮坡是跑过来,而是一路从小区另一个大门,那条大路车道路跑来。 游鸿钰脸上泛点跑了好一会才有的通红,邱叙给她脸庞扇风。 游鸿钰脸上写满开心,浑身攒满高兴。小狗眼睛看他,抬起眼皮时眼角自然下落,眼角阴影是深色,显得更像只小土狗了。她不笑的时候眼珠尚且还有点野犬般灵透的移动轨迹,一直看他,倒又变得像家犬一样专注。 他忍不住停下扇风的动作,转为摸摸她头,这时她没像以往一样接受他摸头。 她保持着仰头动作,非常认真地说,“一分一秒,时间刚好。” 邱叙目光一顿。 他注意到她卧蚕下,比往日更发灰一点,昨晚很可能在于璟家聊天,通宵达旦。 他和朋友是约会见面的时间总是随意。 游鸿钰知道自己在调情,然而一向反应迅速的邱叙变得迟钝,他好像在思考什么。 于是她笑嘻嘻,左手牵着他,示意他拿出自己的钥匙,打开大门。 邱叙一边开门,才反应过来:她把他和她最好的朋友区别对待。 她一句“一分一秒”,就可以轻易拨乱邱叙表盘上的时间指针,搅乱一摊名为年又年的沉寂潭水。 如果她没去拨动时分秒的指针。他懂得如何在她面前表现得平淡。这样就可以不吓到她,这样就可以把潭水地下那个早已习惯泡在池子里,多呼吸会儿陆上空气就会死的同源分裂体的邱叙,平静的邱叙就可以在和她笑着言谈时,分出一只脚,把那只余光要爬出来的阴暗懦弱生物,直接踩进水里去。卑微的邱叙藏进水中,会感谢平静的邱叙这一脚的。 邱叙转身,游鸿钰关上门,要绕过忽然站定,绕道的邱叙。 邱叙抓住她手。 游鸿钰目光有些疑惑,邱叙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那么安静地看着她,还有点……疼爱的感觉? 游鸿钰后背下意识一激灵,下意识看向四周。邱叙这个表情,只会是在床上展现。 她又想说,不可以在院子里。然后想起来,不能说。说了他反而觉得这是某种鼓动。 邱叙昨天在墓园,那种诡异的对野合的向往,还有邱叙那种疯起来非常突然的劲。为了防止被他蛊惑,她脚步悄悄向后撤一步。 邱叙刚伸手,她就下意识往后躲,他笑了,一只手指快速去碰她耳边,看着她的眼角,“很漂亮。”他的手垂落,牵她手,“其实……约会的话,你迟多久都没事的。” 反正他等了这么多年了。 游鸿钰没那么怕了,又恢复那个张扬四溢的游鸿钰了,“我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先去配车库钥匙在进家。” 昨夜下了不少冷雨,游鸿钰和他踩泥泞,配了钥匙。又到隔壁教堂旁的停车场,把邱叙的车开到车库里。 邱叙提出要背她,粘人的游鸿钰不好意思,他无奈地和她低头注意脚下,忽然觉得这泥泞可憎起来。 两人再次踩着初冬的泥泞,去附近超市采购。 游鸿钰家前院栽了一颗银杏。 听她说,是在她小学,学那课讲一株百年银杏的课文时,他父亲觉得她喜欢银杏栽下的。 游鸿钰说,“那时候读课文,好羡慕这作家,有爷爷。现在想想,又觉得那作家说得好生屁话。那作家介绍,那棵树叫子孙树。” 游鸿钰满脸笑容地讲完,又向他展示银杏树下挂着的字牌,那字牌的题字过于耀眼,都不需要她双手展示:迎龙树。 “银杏树也要迎龙树。” 他微微点头,端详题字笔法,方笔折角,骨力雄劲,用笔厚实,字形稳健。见她一直非常开心,于是他继续“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字体?”他觉得有些少见。 “魏碑,”游鸿钰说,“我四叔题的。” 院子里,游鸿钰讲话间的轻盈笑声似乎要让满园树叶晃荡,他们步向正门。 她低头输入指纹,也要邱叙自己输入。在她倒腾设置时,他扭头,看那早掉完树叶的白灰黑树干,银杏树干只有手臂粗细的一条树兀在前院间。 银杏秋天满树金黄闪烁,总让人印象深刻。 秋天已经结束。 那她说的,秋天的序曲呢。 就像她又可以在提到父亲栽下的树时,满脸的笑容。 她永远保持着那不可战胜的笑容。 厨房,两人从大塑料袋里取出各种食材。邱叙忽然跑回他那堆初次上门她家送的中式拜访大礼包里,拿出一瓶酒。 “噢,贵腐甜白。”游鸿钰的注意力终于在酒。 邱叙要介绍酒,忽然看到她放在一旁的灯泡,拿起灯泡问,“换在哪里?” 爬上三脚架时,游鸿钰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小心些。” 换上以后,拉回电闸,仍然没电。 邱叙思考,也许接灯处坏了,金属接口得拨一下。还不行的话就是线路问题。他思考完,想问游鸿钰,记不记得家里起子螺丝刀的工具箱在哪,游鸿钰自己就说,“换了刚买的新灯泡都没用,果然不是灯泡的问题,应该是接灯处坏了。” 邱叙先从不够稳定的三脚架下来,动作动作一顿。他看了一眼游鸿钰,她正平平淡淡地把两个好灯泡,一个刚买来一先前的放进口袋。 她在室内轻轻往门外跑,“我去找工具箱来。” 游鸿钰离开后,室内变得寂静。 邱叙空空落落站在正中,想到,在这无人的三层小别墅里,有人自己支起三脚架,自己爬上去换灯泡。 邱叙忽然还有种莫名其妙的心疼。他爸肯定疼她多一些,张口一句课文里的银杏树好好看,就给她请人从云南载来种在家里,还要叫这叫迎龙树不叫子孙树。那肯定是家里食指都不准沾淘米水的龙。 游鸿钰仰头看着邱叙轻车熟路把灯泡接口修好,游鸿钰欢欣地说他好厉害,没想到邱叙收拾着三脚架,提起来,要走了,斟酌片刻,看向游鸿钰,说,“你自己弄的话,要注意安全。这和电有关的,最初搞,最好也有人在旁边搭把手。” 他说完以后,还有点没着没落的恓惶。 游鸿钰面色平淡而自然,非常信任地看着他,嘻嘻笑,“那我再找你呀。” 邱叙还有点发愣。 游鸿钰又开始得意地和他说,“我以前找那个谁帮我看电脑配置。” “谁?” 游鸿钰说了那个人的名字,邱叙愣了愣,那是游鸿钰梦里“边途”在他们真实生活里的名字。 “我找过他帮我看电脑配置。那时高二,我电脑坏了,我爸又要花好多钱给我配,其实我就没太多时间玩游戏,推辞说我要的电脑配置很高,我爸一定要让电脑店的人给我配最好的。那电脑店配的价格我觉得好笑,没办法,只好自己根据玩的游戏配置,4000多块就在网上买好所有全新配件,3A大作每一个都能玩。但是,我没有实操过装主机,所以还是有点不确定。所以我去找边途,我身边也只有他最懂电脑。”说到这,邱叙面色从一动不动的倾听状变为皱眉,游鸿钰赶忙慌张地解释,“因为他小学的时候家里不给玩电脑,妈妈给他拆了主机,只剩下所有零散部件和螺丝,他硬生生拼了回去。” 邱叙还是面色有点不爽,他了解一个完完全全的烂人、渣滓、废物,他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可以在游鸿钰面前表态。怎么了,他也会倒腾电脑。就因为当时她身边只认识他,不认识邱叙?怎么了,那个烂人到底哪点比游鸿钰聪明? 斯德哥尔摩一样怀念死人的笨蛋游鸿钰,忽然语速加快,看着邱叙,很急切一样,“我给他配置单子,发现他回复的很慢。我感觉他可能就没懂那么多,又或者我在他生活里并不重要。我找他其实也是为了解,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懂电脑。结果发现,他和我一样,也是个半瓶水。我决定自己慢慢装上。我爸左催右催,说不用弄这些,打电话就要请人来。我本来打算慢慢研究的,一万块的拼图我都可以花三个月装好,每周扫一次灰地装好,愣被我爸催促着,两小时就装好。” “哦!”游鸿钰忽然反应过来,“我当时估计还想装好以后,和他炫耀一句。他很喜欢忽然,突然就来一句暗示的话。所以发照片给他不行,也要忽然来一句——”她惋惜的叹气,“但我一直太忙,都忘了和他炫耀。”她好像花掉了一张两块钱纸币一样难过。 那张两块钱面值,正面印着两位少数民族少女的绿色纸钞,在第三套人民币出现时就不再出现。 邱叙提着梯子走,他感到格外的轻快。 他们之间的阻碍又少个了死去又反复复生的人。 想了想,邱叙又嗤笑起来。 你找他办事,他回复慢。他要是真没看起来那么懂,直接说不会啊,丢人吗?等他需要你们了,生病了,需要李青燃,需要梁纾禾,最后需要你,需要每一个人,倒是和婴儿一样,没有不好意思。 邱叙的背部又直一点了,他觉得自己跑去了解什么其他人简直有病,他步伐用力,引来泥沼,每一脚都把那个潭水里卑微的邱叙踩下去。他不知道怎么处置这片荒芜又安静的潭水,彻底填埋,还是变为完全的沼泽地。 游鸿钰喜欢哪个? 他聆听着游鸿钰跟在后边讲话,她好像永远有那么多话。但是她只和喜欢的人说话。 “虽然研究起来有点浪费我学习时间,但也挺好玩的。” 邱叙抬起眼皮,哦,原来她找那巨婴,是为了节省自己时间。 邱叙继续笑,骂她,“小人精。” 1.52:尾戒/因为她喜欢喝酒,他喜欢甜的 在厨房,游鸿钰终于好奇地拿起他送的那瓶贵腐甜白。 邱叙开始自如地介绍酒。游鸿钰抱着锲而不舍的精神,目光看着酒液颜色,乃至成分。 因为她喜欢喝酒,他喜欢甜的。 游鸿钰终于放下酒了,快速抱下他,要切哈密瓜的人忽然跑到冰箱里,里面放了白菜、切好的肉。她转过头,眼光发呆地看向邱叙,邱叙猜到她又要说,“今晚在家吃,开一下这瓶酒”马上开口道,“其实我有订餐厅。” 游鸿钰愣了愣,关上冰箱门,“可以取消吗?外边地上好泥泞,把你裤子弄脏。” 什么破理由,他不是有车吗。 游鸿钰走到料理台前,伸手摸着酒瓶口,下唇向上顶。眉目有些难办的样子。 “你不是要切哈密瓜?”邱叙发问。 “哦,对!”她忽然抬头,走向摆好哈密瓜的砧板,抽出刀。 在她身后,邱叙把这瓶影响她注意力,而不看自己的酒,默不作声放进橱柜,彻底关上门。 她右手抬刀切蜜瓜,左手择一块往他嘴里塞,邱叙握住她手腕。 她轻轻放下刀,转头,邱叙看着她咬下,也低头看到她左手的尾戒。 她没有戴戒指的习惯。 这也不是什么装饰性的戒指。 之前也从未和她透露过自己的想法。但是忌日后,昨天去于璟家里玩了一天,今早就有了戒指。 如若稍加想象,他脑内甚至能有一个画面:昨天,两个关系亲密的年轻女孩子,在银饰店柜台前,像逛服装店为彼此看衣服时一般,帮对方斟酌着尾戒。 那一定非常和谐。 只是,在于璟和她的话题之间,“邱叙”这个名字,是如何被提及的呢? 其实那半包的银戒,早在超市她往前走,他推着购物车,她跳跃着背着手时,他就发现了。 之后他用手机结完账时,终于找到时间用手机搜了下。 单身不婚者。 蜜瓜没什么味道,他感觉,好像,是没什么味道。 他抬起她手,闭眼用她手指贴自己脸,感触到冰凉和粘腻汁水,“天天都在家吃饭,又不是老夫老妻过日子。真要是上谁家吃饭,那也是我——” 蜜瓜入他口,游鸿钰收回手。尾戒在光里闪烁,她微笑着说,“我感觉和你就是老夫老妻过日子啊。” 邱叙忽然想,原来一向亲和真诚的她的微笑,也能伤人。 但是下一秒,游鸿钰低头切着蜜瓜,低声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很有默契。” 邱叙忽然感觉那蜜瓜被用了点力去嚼,果汁咬烂崩裂,才可以感到一点甜,更多是香味。蜜瓜那清香总是吸引得人为它买单。 他也只能守在砧板旁,看她切,不时递给自己一块,果肉嚼碎,安静吞咽。 游鸿钰给他的,不管那是好的,坏的,他不会看一眼,都是悉数吃下。 因为她给的,就是最好的。因为,在忙着看她。 因为他很希望,这么简单的一个注视里,他是在珍惜着皇帝赏给他的东西。哪怕是最简单的,他珍惜她为他切水果的劳动。 “我想看电影。”邱叙又找了一个可以出门的理由。 他第一次从医院出来,看到的那座影院,现在修好了吗? 木签往玻璃方碗上插几根蜜瓜,她洗手,居然说,“我家有一个屏幕那么大的电视,那间影像室隔音非常好,你想去看看吗?” 邱叙彻底懒得装出好奇了。 他们走出厨房时,游鸿钰忽然跑去他挂在门口的大衣里,翻找什么。 邱叙抬着两盘水果,看她背影,想笑。 不行,不能笑。 这是严肃且长远的大事,不能让这日常小事里早就被自己宠坏的小狗发现自己想笑! 进影视客厅,果真是一面墙那么大的薄液晶电视。游鸿钰正在薄帘,外面是阴天,似乎快要下雨,薄帘比蕾丝的还厚一些,描摹出她脱了严整的小西装外套的身形,里面又是温柔的复古背带连衣裙,黑色高领毛衣。 彻底关上灯后,室内彻底变得晦暗。 总之电影还没开,游鸿钰站在他分开的腿前,一身手压他胸膛,邱叙好像就体虚身弱地往后倒,游鸿钰非常顺利地坐到他身上。 他倒得太快,她霸道任性地抓压他领口或腹部的动作还没做出来,就因双手失衡而不得不惊叫着随他后倒而环住脖子,收缩身子。好像她是英勇无畏的水手,在宽容的大海面前,还是会因波涛起伏而做出那个最本能的求生姿势。 邱叙坐进沙发,在她搂她脖子时,下意识抬起下巴,看起来温切地凑近头,其实是等待她的主动亲吻。 游鸿钰也没亲他。 哦,或许想躺在他怀里看电影。 他握遥控器的手,大拇指暂时冷落了向右的方向键,等待她把膝盖窝交给自己的手腕骨,他依然没等到,最终准备自助,手臂向下去捞—— 游鸿钰没有理,像安检员一样忙于低头翻找他的外套口袋,甚至是裤子口袋。 他放松双手,温文地笑,有些疑惑,“在找什么?” 游鸿钰抬头,比他还困惑,“避孕套。” 他眉目一瞬了悟,很快,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轻淡。 影视室内,只有蓝紫的电视屏幕光照亮,他在她支配的晦暗里,只有肩膀边缘有光。 “……” 他端视她,眼底毫无澹波起伏。眼窝深鼻梁高,上唇曲线像一把横躺的弯弓,爱神弓平放于地。 游鸿钰欣赏完了。看下他脸,真是吵不起来架。方才犹犹豫豫地,好像非常怕得罪他一样,好像非常难为情又非常理解一样,蚊子吸血前在他耳边嗡嗡嗡,“你……是不是不行了?” 他嘴唇微抿,有些不悦地沉默。 1.53:“我超惨,只能靠一个发圈明志。” 1.53:邱叙:我只能靠一个发圈明志。 他思索了两秒,环伺四周。 包括沙发。 随后动了下身,她没想到他会被自己激到。 邱叙笑起来还好,如果不笑,情绪不轻易外显,她不知道他是在生气、开心还是在考量其他的事,真是内向人的特权呐。她有些茫然地像只考拉环抱他,他往后撑,她也只好跪着长裙,在他膝盖间跪着向前爬。 他躺进了,靠近沙发竖直方向的拐角。暂时移出她的身形所支配的晦暗,蓝紫灯光安静照在他脸上,他微微往后靠。 游鸿钰在沙发面上跪行完,他靠着完全没贴背,不舒服的两个沙发靠垫之间。他右手边,才是舒适的沙发拐角。 他好以整暇地等待她的亲吻。然后好以整暇地,看着她伸手向身下去—— 邱叙猛地拽拉她贴近下身,她吓得往后躲,他用力攥住她双手反绑。 她往后躲,男人的手掌抵住她后背。 他轻易坐直,俯身贴近她,大腿鼓动力量时,手臂压着她像个压迫自己大腿晃动的物品,贴近了,追随她脸,只问,“第一次来你家,你想带我做什么?” 带着威胁和一种诡异的引导。 游鸿钰躲闪着目光,微微侧身要起来,他不做声响地搂住她,不给她退兵去路。 好蛮气。又不直说自己在意什么,又要她来猜。 她用一只环圆的肩膀顶端对他,那种小狗捣乱以后侧头看主人的“和本狗无关”的样子。 声音低低的,她张口了,他甚至都知道,她接来会用非常非常委屈的声调说话。 “……你不是不想要老夫少妻的阳痿生活……” 看吧,低垂、还有点委曲求全。但是话从“老夫老妻”变为“老夫少妻”。 她看见邱叙被她暗戳戳地骂笑了。好像先前所有阴霾一散而尽一样。 “你笑好大声哦,邱叙——”她忽然难办地努努嘴。真是捉摸不透。 他把她拉近,腰胯间的东西抵住她裤子,手掌穿过她垂下的头发,顺着脖颈向下,要抚上腰臀,要压得她腰完全往下塌。 他一开始,确实只想摸一下她脊椎,从后颈第二根摸到最末端,好确认一下她坚硬的骨头,却发现她忽然顿住了。 好像发现了蛇的七寸在哪,他的指腹抵在了尾椎最末端,暧昧地摩挲,在那里反复流连。 游鸿钰有些僵直,双手压住他腹部,一切使她发起,现在却进退维谷。哦,没有“维谷”,邱叙就是非常自然地,正正压在她的尾骨位置。 她觉得自己尚且算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喜欢邱叙,和他做爱,这对她来说是个划等号的事情。吵架,做爱,和好。非常简单的事情。 邱叙他不说话。他不直接说。他好像总是可以反应过来和她打闹,除了要表达自己时。他不说话,他用肢体动作表达。她发起,他由他喜欢,但是想起来,邱叙会忽然发疯,非常突然,非常看不出来他恶疾的病程。 他会非常好,同时会非常温柔非常温柔地说服她做一些非常变态的事。 当他的手指压在尾骨,她会猜测,是不是有去往后穴的意图。 邱叙看她面色凝重,流露一点好奇,“怎么了?”右手臂晃动,手指有划往她臀后,确认着什么陌生位置一样。 游鸿钰挣扎,或是双手抬起来,要扇他一巴掌。他另一只手马上搂住她往自己怀里大力压进去,她飞快抽出左手,他右手更快地离开她臀部,抓住手腕,压得双手都在自己怀里,压住她会鼓起翅膀飞走的肩胛骨,让她完全不能动。 肩背压住了,又要从下方逃脱。他又压着更紧了,甚至小腹以下去撞她,“想要插入?”他非常通情达理,完全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避孕套好麻烦,我给你灌肠,那里射进去不会怀孕。” 她伸手压住他的那只手,谩骂,“变态。” 邱叙从她冷静的骂声里,感到了至高无上的愉悦。她对谁都礼貌温和,唯独骂他。伏在泥沼边缘的邱叙看那个潭水里的怪物抓着自己小腿要爬上来,卑微的邱叙不会在空气里呼吸,他只能依靠平静的邱叙来尝试呼吸。邱叙在泥沼上一动不敢动,但还是简慢地看着泥潭里的怪物,最终看到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同胎同体。 他笑了下,依然风轻云淡。 游鸿钰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生气了,以前她骂一句,他马上松手。 他非但不松手,还温和异常,“别动,别动,这沙发太窄了,鸿钰就在上边好不好?从正面压倒你的话,可能会非常压迫你呼吸。”甚至非常贴心,一点都不像在威胁她别乱动。 “真的不喜欢吗?”还征询她意见。 游鸿钰不说话,眼里也没有讨厌。 摸摸她耳边的乱发,察觉到她因为有点懵,所以顺手掐了掐她脸,她还是有点懵,都没告诉他手上有汗不可以摸。 她只是轻轻地,不看他,摇头。 邱叙愣了下。 他一脚踹开泥沼里的怪物,飞快抓住游鸿钰递来的树枝,爬上泥潭边缘。 邱叙深深吸口口气,低低柔柔道,“逗你的,我没这个癖好。”手上力度松开,他有点怀念那种确实粗暴,但快把她骨架收缩起来到折迭只有他的感觉。只有在他怀里抱紧和绳子捆起来,她才不会移动,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收回时,不知为何,他的手指在颤抖,自己的骨骼深处在颤抖,骨髓都被她抽走。 “那你怎么这些都懂。”她开始冷声冷气数落。 被她数落也让他心里愉悦极了,身下的东西都硬起来好多。 游鸿钰认真听他说,“为了让你开心,我总得好学一些。”那些稀奇古怪的进贡品,总能获得好玩的皇帝的喜爱。 游鸿钰一只手握拳,趴在他胸膛。表情有点快气绝一样。一只说要绝食而死的小狗。 明明昨天忌日扫墓都随身携带,今天来他家就什么都没有。分不清是在捉弄她,抑或是真的尊重第一次来她家。 邱叙对她真是一会一会的,像人格分裂一样,大多时候心绪平稳,有点成熟。一个非常神经质。他把神经质的那个保护得非常好,她甚至找不到一点他流露一点脆弱的机会来了解下他在想什么。他永远话少。他发疯,但是看起来完全不像发疯,说话声音不变,呼吸都不变频率。 邱叙声音低柔入耳,循循教导,忠臣好似太师,“但是真的不能进去,这对你身体不好——” “出去买套套。” 让他去买避孕套? 邱叙马上坐起来,游鸿钰抬头,又不满意地对他皱眉,好像很烦一样。邱叙马上做一个被她难为后无辜的表情。 游鸿钰低头,抱着他,一点不准他动一样团在一起。 他能感觉到,生气的小狗的脸颊贴着他的心跳,他伸手要摸她头,她又轻轻撞开他手,用耳朵撞他的胸膛。 这样抱了她一会儿,陷入了让人舒适的安静。 邱叙的鼻尖悄悄得,以一个她完全察觉不到的动作,闻她的头发,早在之前她主动和他贴贴时,那香味就萦绕着袭来。 他犹疑着又闻了一下。 确实是。 和她高中时,有次和她搭同一辆轻轨,闻到的一样。 三个月“同居”时间,她的洗发露不是这个味道。这味道令他愣神,一瞬间有种穿越到过去的感觉,又错乱地发现,自己坐在她家沙发,那瓶洗发露在她浴室里。 他低头,在游鸿钰的依偎里,闻了好一会、 游鸿钰的头忽然动了,他松开手。 游鸿钰忽然想扎头发。 邱叙笑笑,一只手轻轻抬起她脸边一溜头发,夹食指和拇指间,轻柔捻。 她伸手向发间,邱叙放开她头发。看她一只手抓着头发从额顶到头顶,另一只手捏了捏发中,忽然环顾四周。 要说话去自己房间拿一个发圈。 这时邱叙非常贴心地问,“怎么了?” 游鸿钰下意识对他说,“邱叙,我的发圈。”她几乎下意识向他求助,他有好几个她的发圈。 忽然想起来,在摸他呢子外套兜里有没有避孕套时,结果只看到:一包袖珍纸和一个黑色发圈。 “噢,你放在外套里了。”她要坐起来。 双手却抓住她的双手,力道使她面向影音室门口的头,不得不转回来看他。邱叙的手指渗入其中,盖在她大腿上,带着一种压迫。 邱叙笑笑,看着她说,“那可是我的东西。” 然后抓她手,手指“无意间”摸到她的“单身不婚者”戒指,他有些委屈一般,好像游鸿钰要夺走他的发圈,再眨眼,又变得平静,“我很惨的,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只能靠一个发圈明志。”他皱了点眉心,回想,“还要是粉色的、波浪纹的,我喜欢黑色,因为你最常扎的是黑色。” 1.54:邱叙真的是,能让她话都说不出来 1.54: 游鸿钰愣了愣。 邱叙被她看得不太自在。抬起一只手,又闻她的头发了,“有次我和你搭同一辆轻轨,在电梯风一刮,我闻到了这股味道。” 非常非常香。 他完全沉浸在其中了,看游鸿钰不解,又乐了,“非常香。” 仍然不说话接话,原来注意力还在原来的位置吗? 邱叙放下头发,淡淡抬眼,“戴发圈没有太多作用,现在冬天了,我也得穿长袖。”邱叙低头看了看她的尾戒,外圈半包围,有细细的英文,“很好看。” 邱叙下一句是,“眼光那么好,帮我挑一个‘已婚人士’戒指总可以吧?” “……好。” 游鸿钰呆呆地说,这个反应让他不甚满意。 他在林间砍树,要把那口潭水封住。他挥动斧子,砍树总是无聊的,他开始说服自己,于璟和她是闺蜜,哪怕是高中的朋友,那到现在少说也是8年交情。8年。那抵消一下。 可他这里也不止8年。 于是他开口,温声问,“你和你家于老师认识多少年了?” 游鸿钰,“啊?”一声,然后想了想,“12年吧,我们是初中认识的。” 他也注意了她12年! 邱叙又发现自己遗漏了一点,时间一样,但于璟可是很早就和她天天黏一块儿! 从游鸿钰平淡的表情里,他好像听到她要说—— 邱叙,你凭什么狂。 他有点尴尬和不自在,赶紧补一句,“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我感觉和你生气,比我自己生气还难受。”他以后再不这样了,他说完,看到游鸿钰有些认真和柔和地看他,他感到有点儿不自在。 他只是在和她沟通,他和她一样足够理性,但是她温柔的目光总是敏锐地看透一切,那里没有一点纯粹无声的机灵,平静的邱叙疯狂连砍几棵树,他的不自在到了顶点,“我不需要你的安慰。”树顺势倒下,把那口潭水和沼泽用倒下的树干树叶掩住。 不是他做错了吗? “原来你有生气啊。” 游鸿钰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一个学他思考的动作。她在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情。 邱叙愣了愣。 从善于和人交际时反应迅速的她这句话里,他感到了,原来自己真的情绪不太外露—— “我打算结扎。”非常快的出口。 游鸿钰愣了愣,张口,“刚才你都硬了又不做,不带避孕套,是要想和我说这个啊……”她温声关切,“什么时候,我可以照顾你吗?” 邱叙忽然急切地抓住她手,“我本打算做完手术再找你。” 他开始口不择言,“如果不是突然撞上他忌日来了,我不会那么突然来重山。” 游鸿钰眨眨眼,感觉得到他,他还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你好像总是话很少,为我做得很多,但是话少得自己……”游鸿钰说不下去,她本质是出于建议的角度,但是她建议什么?她感觉,邱叙自己有脑子,只是在她面前变成这样。她大度地点点头,好像一个对所有事情反应都平淡的君王,“哎,感觉,你好像比起关心我,更关心他。” 邱叙晃神。在感觉她要猜测什么时,忽然说,“他的事情,我全部了解了。”他胸腔大力呼吸,抓住游鸿钰的手掌,“我昨天去和李青燃聊天了。” “李青燃好像对你有点怨气的感觉。” 游鸿钰愣了愣,张口欲言,又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邱叙真的是,能让她,话都说不出来。 本来李青燃只会在每年忌日之前让她想起来。 “李青燃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我自己发现的。” 游鸿钰顺势一提,看到邱叙在听到她说“李青燃”这三个字时,面部肌肉,额间,有一点轻微的抽搐。 能感觉得到,他那点微薄的自信。 她抓着他手,鼓动自己肋骨。 邱叙顺势,手掌盖在她的胸上。低垂着眼,面部表情暂停,好像非常性冷淡,只是喉结滚动,手掌轻微地捏着顶端。 其实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把手,盖在胸腔两侧中部,尚且能摸到的薄软位置。 游鸿钰眨了眨眼,风趣道,“邱叙,我挺怕你的,说实话,一般都是和我有过节的人怕我。” 她爸爸在政治上的失败退军,使得她在反思爸爸过失时,学会了一种很细腻的收集能力。 其实她也没检举反击过谁,因为反击的前提,是她被攻击了。 现在二十三,幼儿园到大学,和所有人都处得很好,至于有的人,“近之则逊远之则怨”,她在那种若隐若无带来的恐惧里,养成了察言观色的能力。她从初中到现在,每天躺在床上睡前,想的是今天做错了什么。第二天起来,做得比前一天好。在察觉到自己白日哪怕兼顾四方照顾各方需求,也还是有疏漏了,她喜欢被人需要,也害怕被人有怨。之后她会开始关注自己疏漏的那个人。有的人需要她的同时,又还是会跳,最明显的是话语或表情不太尊重自己。她会继续和对方相处,和其他人相处一样。直到在帮对方解决对方问题后,对方忽然领悟,自己无意间让她手头获得了什么。 那时候对方就会无奈地笑着说,游鸿钰,我真的怕了你了。 邱叙听她说,却有点呆愣。 她愣了愣那个,然后后悔了。有点后悔自己和他说这些。他是不懂这些的人。 但是在邱叙暧昧不清地手指触碰享受着或许是奖励的东西时,她叮咛着,看着邱叙说,“邱叙,如果以后吵架,你和我提到以前的人,我们就分手。” 邱叙愣了愣,有些疑惑,“我到现在为止,我们说话时,我有主动提过他们吗。”他装傻,果然看到游鸿钰自己不好意思。 他得逞地笑,继续低下头追寻她,“麻烦你仔细回想一下,我现在可得追追这个账,有没有一次,我提到过这些人。” 太犯规了,内向的人一天想,嘴上是一点没提。 在游鸿钰忽然怪叫着,自己为自己尴尬地双手指尖并拢,抬起起来轻触额头,他觉得她呆呆可爱的。 他忍不住,想说,我第一次和你做的时候,非常震惊居然会出血,甚至出血的时候都在震惊,我甚至以为,你性开放、择偶目标明确又聪明,是去补的。 他当时就想说这句话,但是更不想被游鸿钰扇一巴掌说分手。 看着算得非常清晰的游鸿钰,他忽然有些悟然。 他还有些不满。 他知道那种不够的感觉是为什么了。 游鸿钰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男朋友来信赖。 一个唯一的位置还不够。 但是之后,他应该让游鸿钰怎样—— 邱叙看着此刻游鸿钰坐在他腿上,眉眼柔柔,有点不满意,“不够。” 游鸿钰怔忪,“什么不够。” 邱叙指了指自己嘴唇。 游鸿钰笑哈哈,一只鹿要喝水一样亲他脸庞。他要接吻,她也自如地舔舐他嘴唇,爱神弯弓一样的嘴唇,舌头缠绵地口腔里闻到一点哈密瓜的香气。她的贪婪使得他加重这个吻,游鸿钰喘了下气,扭头看一眼电视,转过头来,说,“一会去给你挑戒指。” 邱叙点点头,然后板过她脸,继续吻,声音暗哑、浑浊,“不够。” 潭水上的盖住的树叶在响动,深林里幽静雅致。 潭水岸上不见人踪影,树枝空空落在池沼边缘。 1.54:“邱叙,好难受。” 他的嘴唇微张,露出白亮整齐的牙齿,像要咬她一口吃下,张开却是温柔的,嘴比她稍大一点,描摹她唇面,勾她舌头。 她忽然被抱起来一点,胸部贴到他有点厚度的胸肌上,身体颤一下,腿间微微上方的位置发酸,笨拙又搞笑地磨蹭男人裤子,踉跄,被他一只手捧住脸。那双细长黑亮的眼睛专心地看来,舔弄她牙齿和舌头底下,绵长又用力,娇淫喘息被悉数他吞咽下。她喘息,抖落喘息,他舌峰径直侵入,要狂热的湿吻,下一秒,含弄一下她舌头,游刃有余地退出,慢慢舔舐她的嘴唇,眼睛黑亮锋锐,带有余裕。 游鸿钰神志有点摇摇欲晃。颤抖、呜咽,甩出全包脚跟的绒布拖鞋,收缩脚趾,收缩扯弄他衣袖或是,腿心磨蹭他的裤子。欲望周而复始。 她环抱他臂膀,别过头后,低垂下来。 某种显而易见的侧头示意。 他仿佛没看见,只是轻轻环抱她,手臂投来温热关怀,那静谧的默契传递被他掌控到另一边,随他手掌顺毛,她呜咽细细地喊,吟喘指令意义不明,抬腿乱蹭。膝盖,压入沙发面,膝盖骨,压动弹性布面,小腿划桨一般,在空中摆动。 在游鸿钰没注意到的地方,在他的缄默环抱间,在她的头向上顶着他下巴颏时,他不动声色地移开头,结实有力的手臂搂住她后背,手指插入发间,像某种替偿性安抚。狼一样沉默的眼眶微动,眼窝深陷,黑眸艰涩地注视绷劲的小腿后侧,纤细脚踝,跟腱。跟腱没看清,脚的后掌,就向下压,连带前掌和两脚裤袜盖住的足弓,留下一段影子。哦,还有被裤袜包裹绷起来的脚趾,晃动着,在他眼底下。 那是很神秘的地方,但是他看见了。他不动声响地注视,她轻而易举地绷紧脚尖,又在他忽然无声无息压住她腰窝所以获得了快慰时,专注绷紧脚尖,随她喘息胡乱地动而分开。 她会晃动那赤裸的腿和脚,让它们自如地展现在他面前。那自如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在犯法。穿上连脚裤袜后,反而有一种腿脚主人在意而去修饰、格外关注感觉,就像有裸体羞耻所以穿衣。也好像要告诉他,腿脚需要被保暖,脚掌只是一个人走路的必备部分,只是脚而已,而不是可以让你用来…… 游鸿钰呢喃着,睡梦一般,“好硬……” “这是正常的……”他恍然,声音喑哑。目光幽暗,对向她。 她亲了亲他嘴角,“正常吗?正经人谁一天那么放任自己硬着……算了,你就不正经。” 他哑然失笑。 “但是一天天倒装得非常正经。”早看穿了她的习以为常道,低下头去看两人的腿间。 如果,她低头再慢些,就可以看到他的笑容从脸上忽然消失。 但是她忙着低头,整理两人之间摇来摇去再皱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再次抬腰,口水连丝在牙间,别过头低语,“我的打底裤……磨不到。” 如有所失,若有所表。 然而坐着不动稳如山的青年,仍然不轻不重地抱她上身。如一座性玩具一般威严和配合,伸手摆动她腰,只是这玩具,好像没有给她脱裤子这个程序设置。 游鸿钰无辜抬头,看他对一切了然于心怀,表情好一派月朗风清。 她抬腰,重重坐下去,邱叙呼吸乱了一下,但表情一点没变。她感触阻隔好多,那高昂发硬贴到腰腹上的东西被内裤包裹,又是有些偏硬的裤子布料,还有自己的打底裤和内裤,布料在腿心有些弹性,张腿也不是,合腿也不是,她伸手去摸裤子拉链,“邱叙,好难受。” 她被他握住,邱叙眼底是半晴不明的东西,表情平静极了,用手指拨弄她耳鬓飘飞发丝,“难受吗?” “难受的。” 邱叙点点头,“难受就对了。”声希味淡得品不出什么,只觉水澹无波,看不出深浅,“这就是我过去一直的感觉。”话语里带一种非常遥远的寂寥。 她张口欲言,又忽然藏住舌头。 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他不说话,也不出声。只是默默按动她身体,协助她摩擦。 不时气喘急而隐有喉鸣。 随他握住自己腰而动,衣服有些量身贴紧,所以她上身肩颈背使不出什么力气,屁股轻慢地摇,双手抓着他肩臂,晃开,他的手指扒着束腰的细细牛津腰带,有要拆下的嫌疑。然而隔着两条裤子的布料,还是有点厚,一个粗糙,一个格外柔软,她实在不理解邱叙是怎么从摩擦布料获得快感的,或者说她理解可能邱叙有一点恋物癖,但她穿着打底裤的腿根部,让那粗大的东西都压不向内裤里边,取悦他变得困难且无解,她的身体彻底停下运动,“不要磨……我会磨坏的。” 他的眼睛忽然幽幽地抬起来,“那就磨坏掉吧。”眼瞳发亮,整个人精神起来。 “又发癫。”把伸向她腰带扣的手指拨开,只准他握腰。腰部被腰带勒住,她晃波动腰都费劲。实在不方便。她捧他脸吻几下,带让他停止摩擦的意味。 他的眸光又变得迷恋唇舌温热湿软,又开始不停回应她的吻,把她亲吻地块迷糊起来,他声音变得干涩。 游鸿钰在迷迷糊糊之际,看着他平淡得像一个更加智能的服务自己的性玩具,彻底恼了。咬他嘴唇,低头看他唇后暗红的粘膜,“我对你的了解,太少了。” 他不为所动,和她呆一块时,他只关心她。游鸿钰开始拿自己放进话题,“我好难过,你不许让我难过。” 视线交接,他又忽然不咸不淡地避开。只剩下那高鼻梁的光影晃动。 他整个肩膀开始收缩,又过了极静的两秒,他才呼出一口气。他张口,又忽然顿住。 终于,他垂了垂眼,低着头但抬头看她,喉咙又紧了紧,声音却轻慢地开口,“你想听什么?” 游鸿钰双手抓着他肩膀,按到他的衣料陷入,可以轻而易举带他下地狱,上天堂。 她却只是朝他扑闪睫毛,“你说什么,我都听的。” 邱叙艰难思索。一只猫只会把毛线团搞得整个房间都是,要找回话头,理线都变得困难,于是她声音变得低且柔和,“说说你为什么会有那种难受的感觉呀?” 邱叙觉得,观察和回应她的心情对于他是简单的。说自己,他有什么好说的? 她双腿,忽然大力压向他,他发出哑笑。 “我感觉……我可能会说很多。”他垂了垂眼。 他压着她的臀部向前摩擦,五指分开,手掌贴着屁股,中间双指贴近腿间。“你想象一下,”声音清微淡远,“有一个高二的邱叙期末放假回重山来。那天在市中心,好像还是个天气非常晴朗的周末,所以街上人很多。小邱准备打车回家,在路口发现游鸿钰同学正往轻轨站走...” 一片恬谧的晦暗里,暗光里推着她的腰,轻而易举翻开她欲迎又拒的手,成年男人的手掌推开她早已略显狼狈的毛呢裙,大小腿肚的裙子被拉到大腿和腰腹之间,堆成一座浅栗格纹呢子料的山,他低头欣赏了下那被深褐色打底裤轻微束缚住的大腿,有点恋恋不舍且温柔地为裙子主人盖回去。冬天真该死。 抚摸到打底裤紧绷起来的大腿内侧,她伸手盖住裙子到三角地带,被他抬手放开,“选这个故事是因为,游鸿钰同学那天也穿了条裙子。走起来路来健步如飞,只是有点短。”他拉过她双腿,让她完全分开腿,继续隔他的裤子、她的打底裤和内裤摩擦,在游鸿钰认真听讲又有点疑惑盯着他的时候垂着眼睫,“有多短?” 邱叙目光陷入深思,一秒后,又看向她,“没仔细看,好像到膝盖。你坐下来的那一秒,可以看到你的膝盖,很圆,”诡异的形容词,他喘气频率紊乱,“我是说一秒,你很快用遮阳伞盖住了。不该看,这是不对的。”那时候,他那糟糕的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性欲,总突然裹挟着对游鸿钰的想象而来。他非常清楚,多看两秒就会硬。他可不想在继尾随她下了轻轨的电梯,闻到她发香之后,进到轻轨车厢里,他站在她旁边糟糕地硬起来。他那天的上衣还是正常长度,不可能遮住。他为什么记得自己上衣穿什么,因为他看到她的膝盖正面。他会想像她那乖巧有礼仪斜斜并拢的腿,那藏匿弯折的光裸膝盖后面,为他打开,供他的肉棒来回抽插。 他非常清楚不能再看下去。 “哦。”游鸿钰诡异的想法落下。发现他口腔里蜜瓜的香味很好。她伸出舌头,垂着眼,像施舍一般,他温情小意地含弄着那舌尖,她低声说,“不要这么弄我了……” 他最后眷恋、绵长地蹭蹭她脸,“很好的提议。”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抱紧她腰,跪在沙发上的双腿毫无动力。轻而易举,将她塞到他先前坐着的右边,他早为她准备好的沙发正拐角。 她的头抵到沙发拐角,抬眼震惊地环顾自己斜着躺下非常舒服的位置,抬头看邱叙。 邱叙面无表情地欣赏了两秒她失神的表情,又笑起来,“但我不同意。” 终于不用后背贴那两个不舒服的靠枕,邱叙舒畅地喘一口气。仰头活动快僵硬的后颈。屏幕光照亮他。 快速压住她双手,额发垂落,睫羽波动光影,影像室里一只挥翅无声的蝴蝶,幽微的火在眼泊里跃动。 他压住她腰,让她没力气仰卧起来。他喘气声变粗,声带取消掩饰,不再那么清澈干净,反而共鸣声更大,声音又极低,“那时候小邱已经好久没见过游鸿钰同学,只想看看她,没有色狼,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也一点不希望你遇到任何不好的事。” 1.55:我在梦里和你度过了一生 1.55:我在梦里和你度过了一生。 “我当时很希望,那列轻轨就永远地道里跑。无限地在重山倒带、重复,像在虫洞里一样,永远出不来。一年带头见不到你几次,还得避免一直盯着你。”他嘴上说纯情的话,下半身可一点不落下用摩擦获得快慰。 一种平静的疯狂。 游鸿钰只能,捂住自己脸。避免看到他,好像很平静又如醉如狂的表情。她想让,自己,没那么害羞,但是,他变态得过于云淡风轻了。 “对,就是这样。”他声音清寂,她“嗯?”一声隔手掌传来,邱叙凑近她耳朵,随下半身摩擦而运动的头晃动,骨相锋芒毕露,眼睛却亮晶晶,头发阴影也藏不住。额发晃动暧昧弧度,发出压抑的喘息,咬动后槽牙,“我梦里就是这样,很少梦到你的脸,也很少梦到你是彩色的。” 游鸿钰身形愣住,使他觉得,这样说她是理解的,因为他们都碰摄影,生活会对色彩多有留意。 其实他在意的更多,图像的解析,锐度的均匀,镜头的即便,色彩的丰富层次。 他亲吻她的耳垂,眉目带着暗淡神采,“睡眠与我而言,只是维持身体机能的必要一环。把睡眠时间拉长,毫无疑问是贪恋对梦致幻一样的美好。”他表情先浮起通彻,又表现为颓唐的笑,嘴角绷紧,一个灰暗空洞的笑容,“但我就是‘在意’梦了。在意到,我自己的梦里,有的人是灰色的,场景总是在阴雨天的傍晚。” 其实,他也很喜欢各种灰度的阶色,那比黑白琴键更有趣。 “但我头一次感觉,我的梦有点单调、有气无力。我不明白,现实里我对颜色的在意那么多,一张照片在电脑显示屏上,颜色反差太过马上就看出来该调哪个曲线。有次你上台表演,睫毛刷了彩色灯光辐条一样的东西。我看得非常清楚 我去查科普,才知道,这世上有两种人,我感觉自己好像就是那种,梦里所有画面都是发旧偏灰的人。那也类似于坏照片的颜色。” 在邱叙眼里,那类似于胶卷洗出来才发现显色不对的片子。然而从对焦、测光、上快门到过卷都是对的,那台二手胶片相机也是好的,可能只是拾光方式,有点和其他相机不同。 “于是我开始设法留下你的照片——想法设法。” 留影是纪念,留影是存储回忆,留影会是取自某一瞬间的真实,过去的时空得以暂停,不断延长,延长到之后也觉得,那是真实。 “照片看得多,梦里也久违地看到你。和你对视一秒,就下意识转过头,我,非常,不愿被你看到。” 游鸿钰忽然松开盖自己脸的双手,捧住他脸,让他直视自己。 邱叙目光没再直视她后变得缓和,游鸿钰有些不知所措。 “我梦里还是会梦到你。” “被你拒绝以后,我梦里还是会梦到你,一场梦接续下一场。我拒绝对视,因为这意味着被忽视,被拒绝。” “邱——” 邱叙有些奇怪地皱眉,一只手握住她手腕,声音忽然兴致盎然,“游鸿钰,那种感觉,非常害怕,非常不舒服,但是时间久了,又快乐了起来。” 游鸿钰愣了愣。 他像极了一只自己走到悬崖的羚羊,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看着她,和他的梦一样有气无力,语气空泛、平白,“我在梦里和你度过了一生。” 他有些皱着眉,因为游鸿钰忽然转过头。然后,她颤抖起了肩膀。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她可以那么“为他感到心疼”。 她非常困扰和难受地喊,“那为什么不希望被我看到。烦死了,你好烦!你为什么那么矫情。”骂人矫情的游鸿钰彻底哭起来,“你又不会一直很奇怪得像个色狼盯我。” “你最初给我的印象很好,是个脾气很温和的男生。” “没想到,你对我第一印象这般好。” 他的舌尖舔走她的眼泪,嘴角提出笑的弧度,她忽然抓他脸不准他亲。 听话的邱叙撑双手,放弃亲吻。继续摩擦她的打底裤自慰,要她隔那么多衣服布料使坏。 他轻声要她自己抬着臀去迎合她,她就乖乖地做。 “在此之前,我也希望被你看到。找边途玩的起因,也是因为这个东西居然是你的朋友。”他声音变得冷涩,“我试图,试图去装得自己很想听他说那些自负又自作聪明的废话,试图让自己显得很想和他还有李青燃玩游戏。还要躲着我爸妈跑到他家玩游戏,因为你偶尔会跑到他家玩游戏。每一款边途和我说你玩的游戏,我都烂熟于心。你喜欢玩FPS多余即时策略,喜欢画风好的多余文字游戏。” “忍耐是有用的,游鸿钰。”他幽深的目光渗透过来,“高一下学期的一个周末,我和他正在打游戏,他接了个你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我,说,让你先来他家等一会,其他几个女生一会就来。他挂掉电话,我感觉坐着不舒服,站起来更难受。到等你来的时候,还是正常一点。他介绍你给我,我静静地看着你,你笑着和我招手。” 他手指指节去招惹她眼睑和颧骨,滑下去的时候顺势摸她脖子。 掐死她,就像他梦里做的那样。性欲到了极致,却空虚得发现自己生活里完全没有她,他怕极了,杀死自己?还是杀死那个午夜忽然就出现的带着吟喘的幽灵,一遍遍放松躯体,欲望到来。那就杀死她。 但是,幻想里的她非常温柔,伸出手,那只自如地和他打招呼的手,他错乱,她低声笑着说,没事的,出来就好了。释放出来,你看起来很难受。她包容他无边无际的欲望;现实里未来某一天,他或许能以恋人称呼的游鸿钰,看着他快速撸动性具射出很多精液,游鸿钰惊讶地看向床头他脱下的手表,说,你射了四次,一次比一次快。 他用她衣服擦她眼泪,“你主动说,‘你好,我叫游鸿钰’。” 那么落落大方、轻松、亲和。 当真人在自己面前,他忽然又在她身上发现了一种东西,一种浑然天成和与生俱来的自由。 原来不是自信,是自由。 “我准备了很多主动和你搭话的台词。结果,你一来,就和我主动介绍自己,我忽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邱叙现在并太喜欢自己那时候的表现,二十四岁的他正在她家对一些非常下流的事情,但是他平淡地抬头,“游鸿钰你好,我叫邱叙。” 游鸿钰想说什么,就被他亲连脸,亲眼睛,闭了闭一只眼睛,看着他的头在自己身上一动,还有他的耳朵。她还有些怅然,目光微滞,有点艰难地抿唇,咬唇,“原来,你当时是打算介绍自己。我以为你是没有和我交朋友的心思,所以不介绍自己,只是微笑一下。所以我后来和他说话时,一直试图在你俩之间丢话引子。” 那时候的游鸿钰还没有被那个人压在床上,她还懂得怎么和所有同龄人讲话、开玩笑。包括男性。 “说实话,以我和他的熟悉程度,我当时就感觉,你和他并不是什么好朋友,你们之间没有什么相处很久的默契。” “那小子还好只是说‘邻居’。” “所以我记得你,邱叙。”游鸿钰好像话里有话,邱叙预感到什么,游鸿钰又只是抿唇,面笑眼睛不笑了。 他盯着她的脸,“旁观你穿那条中裙坐轻轨第二天早上,我梦遗了。” 她的注意力又轻而易举被他拉回,“啊,就是内个?” “内个?” “就是内个?!” “不是,”邱叙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好像也不重要了,只好笑道,“是因为很久没怎么弄,做了春梦。梦里在控制自己不能动,动的话很容易醒来。” “彩色的,游鸿钰。”他说。 “所以你也不是……”不能看见彩色。 “嗯。那非常漂亮,一个拍摄MV一样的室内花墙,外边做景是暮光里的花园,打光还有点室内低端影棚打光的虚假。你坐在假窗户前的长椅,从转头看窗子外,到看向我。你知道摄像机显示屏没有那么好的显示效果,需要肉眼看,那是肉眼可见的,非常细腻的皮肤质感,隐约能见到毛孔,淡红色脸颊,刘海下是有一线灰,一些黑的阴影。” “你的小狗眼眼角有一个非常浅的阴影。光线发金。蓝白裙子。”那视角,就好像伏在她身上一样,“你再看我,神态有点不好意思,有些害羞,有点接受被我看,那种表情,非常——” 游鸿钰愣了愣,邱叙忽然又用力抓住她,像是要彻底抓住不放一般,“我梦里没想对你做什么。我没有做。” 游鸿钰看他目光冷涩又用力,叹息,也只剩叹息,低头看看他撑起来的裤子,“是是是,你当时非常纯情的。” 游鸿钰不懂,青春期做春梦对喜欢的人意淫,虽然听他亲口对自己说,是有点变态,但他不就是一个若隐若现的诚实的变态吗?为什么还要强调自己当时不变态. 可能是,他装正经人上瘾了,更喜欢自己正经一些。 对。 游鸿钰对着空中连连点头,对他说: “好啦,好啦,知道我在你的人生很特别啦。” 也许,是非常特别。游鸿钰。 1.56:“爽吗。”* 邱叙的表情变得非常悲哀。 “你什么都没做,但我有意识想象。你朝我分开腿。” “你什么都没做,我没有让你做什么。我想象,你的手抚摸我涨得发疼的东西。” 游鸿钰非常焦急和不知所措,伸手,他低头看着那双手拉开自己裤链,“我说第一次来你家,不会操你的。”而她轻而易举地把底裤下的滚烫的东西取出,握住了有点儿硬的肉棒,手指间感触表面保持寻常干燥。 她愕然看了一眼他,快速撸动几下,大拇指摸到顶端马上就溢出黏液,疯子,他的东西可比他的嘴巴诚实得多,她手忽然抖了,下一秒就紧紧攥住这个和它主人一样兴奋点非常诡异的玩意,她低声骂,“都弄了半天,现在一本正经地我说,第一次来我家不好意思。不是插入就没做坏事?” 她轻而易举掏出他裤子里大剌剌的东西。在邱叙的腰身欲退之际,她一只握紧茎身,那有弧度的腰身到盆骨表面的肌肉都收缩起来,她抬起另一只手,冷冷扇向卵丸,肉的响声随他一声闷哼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他下意识退,退不了,她大拇指狠狠压向顶端的眼口,阻止液体出来。 “游——”他下意识要伸手去掰开她的手。 游鸿钰抬起头,再攥得更紧,歪了歪头,眼仁横着看他,“只是打一下,就成这样了?” 邱叙深呼吸,嘴唇微张,狼狗一样琢磨不清地目光看她,眼瞳又荡回去。 好像这样,那个刚才那个眼瞳看着她表情闪过一丝愉悦的邱叙,就没出现过。 很喜欢装正经,其实喜欢被她羞辱。 松开手,她现在可不想给他奖励。 “不要磨了,邱叙,”手脏脏的,她伸腿,把被他推高揉皱的长裙蹬回去,“我的裤子全湿了。” 邱叙一会儿说情话,一会儿又亲又抱,蹭得人浑身发热,开始有点想要了什么了,他忽然又说情话,她的情欲刚烧起来,又被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温温降下去。 “湿了你可以脱下,一会换掉。” 游鸿钰抬臀,伸手脱打底裤,脱掉一半快过膝盖,她忽然反应过来,犹疑地看着他。 但是很快她连犹豫都不能了。 邱叙压住她一只手,看来她自己不怕冷,迅速把那条碍事的打底裤拨到膝盖以下,她并拢双腿,躲过踢来的小腿,粗暴地把她裤子全脱了——甚至到脚踝处时,还莫名其妙地捏了一下。 游鸿钰顿住了,觉得自己听错了。 可是他抓住她腿那一刻,是不是……喘了一下。 他抽掉她的裤袜,快速扯开皮带扣,牛皮的皮带在空中晃荡暗褐色影子,犹豫晃荡两秒,两人对视,他马上抓住她手捆上。 他眼皮抽动了一下,眼睛盯着她,抬高她肩膀和手臂,自己等待施受。 他扫视两下,眼神变得晦涩,闪异常的光,嗓子上的喉结无言地动了动,声音又非常寻常,“我只是觉得绑在手腕上,和你衣服颜色很搭。” 他剥掉裤子,一只手搂住她肩背,舌头似舔似舐在她唇中游荡,握住性具,半圆顶端出了黏液,涂抹在她花蒂处,往里抵了几下,开始往下探去。他眯着乌黑的眼睛,眼瞳微微向上,像在思考,其实是握着性具感触到内裤最湿润的地方。 抬腰,向穴口的位置抵进,把算不上粗糙的底裤更里压,压开穴口。开始抬腰,短促地隔着内裤布料肏穴口,大拇指隔内裤磨花蒂。 她开始挣扎,嘴里开始骂,“小狗怎么还说脏话呢。”邱叙脸上还一副要表扬的表情,“我第一次上你家,说不会操你,就不会操你。” 那还真是。他真是一点亏不会吃到,那变态心理总可以找到快慰。 她不能过激反应,骂得越尖锐他越兴奋。 好像在他身下她所有反应都是一种他眼里生动的反馈,那么不同于那个他年少的梦中来客。 游鸿钰手晃荡下来,就要扇他一巴掌,邱叙摸她大腿内侧,手指离开,压住她的手腕。 眉眼弯弯,眼底染上笑意,带点神经质,“因为真的很舒服,所以才想打我。” 我可太懂你了。 她的手掌捏紧,眼睛紧绷,手指回弯,用力往回弯,要磨破掌心。邱叙心疼地看了一眼,给她解开,“那你还是打我吧。” 总是这样,解开才说话。 游鸿钰陷入沉默,头在微微因身下运动而晃,扭过头不看他,皱眉的动作渐渐放松。 “好可爱。”他窃窃笑。 隔着布料,坚硬肉棒的顶端抵进内裤,要把最后一点弹性都顶进去,湿漉漉的穴口早泡着柔软内裤,被肉棒顶得只剩一个凹型贴在穴口,他捞起她一条腿,从小腿摸到大腿。摸小腿时,他手掌尚且还有种感触皮肤温热的感觉,到了大腿,手指就肆意压入嫩白的肉。往后退侧抓住她那点腿,捞住她膝盖后就猛地朝他自己身下拉近。 他一只手撑在她手边,光影晃动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腰被折起来一点,更方便他直直冲腰,要把布料撞开一样,触感生涩得怪异,她却渐渐从那种怪异里微微抬起下腹。她的双腿渐渐往后折,一只悬空的腿被他捞起,一只碰到靠枕的腿折到屁股快压住脚心,快感升起之际,在她终于哭起来时。 “不哭,不哭。”他温和而舍不得地笑。 “哭也行,可能射更快。”他低腰俯背,抱紧她身躯,手掌在大力抚摸她头顶时摸到她眼里,他目光有一点疼爱的样子,压住她头顶却时更加用力地,像自己身下压。 “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他看到她喘息都困难,面色发红,性具都感到刺激,声音却仍然是温柔的。 “乖……来。”他开始快速肏着覆盖住布料的穴口。 酸胀麻酥的快慰自腹腔来临,她低低地哭,像示弱,像幽咽或爆发。又短促地戛然而止。 她直接高潮了。 他看到了她哭泣的样子,像一台摄像机一样不肯漏下她面部表情哪怕一毫秒一帧变化。她伸手,推一下他胸膛,又很快抓住他衣襟,嗓子里是细嫩叫声,含糊不清,只剩喉鸣。 轻而易举把她按住,亲昵地吮住她耳边软肉。 黑长发细的眼睛渐渐明亮,侧在她耳边看她表情,看她的局促,“……你做得很好。” 那点局促,很快落下。 由于注视,干涩细嫩的穴肉在急促收缩,他发出闷闷的笑,手指快速拨弄花蒂,狂浪地顶得发出水润颜色的龟头再冲到已经流水的穴口,他手掌贴紧她屁股之下,手掌接到喷出的水,他凝神看她呼吸过频,胸脯到肚子都是大力鼓动,抬落,露出软肋和肋骨的形状,她的衣服是唯一蔽体物,包裹得她精致体面,腰带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高潮迭起,张开的嘴交替呼吸时咬着舌头,沙发上蹬着腿本能像一只上岸的鱼把自己蹬得离他更远,又被他拉回接受下一轮操弄,又开始哭泣,手指拽拉枕头,目光微滞,像要陷入昏迷。 “水太多了……”他观察了她两秒,穴口又一次颤抖之后,手掌抬起她的臀,她就乖乖抬臀,还在流,他修剪干净指甲的手指刮蹭一下湿漉漉得难堪的蚌肉,大拇指按住穴口,直接堵住了。 她呼吸时不自觉牙齿蹭牙齿,下意识收缩穴肉。 一直绷着那点巧劲弄她,比大开大合直接操还容易腿麻,他让大腿换了个姿势,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两秒,神志还有点不清。他低头,看着她大腿间肌肉不知道第几次抽搐。忽然感到嗓子非常干。直接把她内裤脱掉,拉回裙子盖住她大腿,抓住她无处安放的手,头钻到她裙子下边。把她腿顺沙发放下,一只腿跪到地上,头凑近两腿之间,坚硬的鼻梁顶了几下她可能被摧残得非常不堪的花蒂,在她惊叫声音里,大拇指慢慢悄悄地松开紧压她穴口的手指,吮吸走肉穴里丰沛的液体,舌尖还要在那里打转,他在呼吸不畅的时候还要被她夹腿,她分不清是要让他不舒服推出去还是因为太舒服想夹腿,他说,“把腿放在我肩上。” 她也照做,他被她剪刀夹头一样,一边在裙子底下呼吸那点微薄空气,一边猛地伸出舌峰用头用鼻峰和嘴唇发了疯一样快速舔吸吸吮喷绕,喉结快速滚动,脖颈被她绞住,被她抬着腰在高潮之际操了嘴,他想笑,来不及笑,她高潮完,自己绵软地缓慢挪腰臀去感触他唇舌的温热。 他保持不动,良久,游鸿钰自己掀开裙子,她看到他抬眼,安生地接受她的注视,他的鼻梁、脸颊上的水渍,嘴唇发红,他看着她,张开嘴,牙齿间还有一点点带丝的东西,她被迫看着他闭上嘴,无声怪笑,然后咽了进去。 她消停了,本来就是斜斜躺在沙发上,靠外的那只腿,随着退潮落下,踩在他跪着的那只腿上。 “爽吗。”她迷迷糊糊来一句,说这话时忽然抬头看了一眼他。 邱叙以为她问自己是不是舔得爽。 他垂着眼眼皮子底下眼睛微动,“嗯,甜的。” 下一秒,游鸿钰的脚掌直直踩住他双腿间,拉链隔得生疼的大东西,那里硬得发烫。柱身粗大,也不容易踩滑,结结实实被她压下去。 邱叙可能在伺候她的时候,忘了他只是大腿被踩一下,喷在她穴肉上的呼吸都加粗了。 她心惊肉跳得感触自己脚踩上去的感觉。 “别动。” 游鸿钰一只手撑起腰起来,微微挑起眼来,然后看到先前看不到的他半跪在沙发底下的邱叙别过头。 他看起来非常讨厌,皱眉、瞪她,但是他又没有太多不耐烦和恼火。 相反,他悄悄分开腿,让她把压迫他的肉柱得更向下。 他有点感觉疼的感觉了,但他愣是一声不吭。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薅过他的头发,让他直视自己。 邱叙皱了下眉,她笑了,下一秒,用力地踩下去。 邱叙的腰要往后退,表情非常紧迫地往后,她脚底滚烫的肉棒,非常用力地往后压。 忽然,那根东西,就被她踩射了。 邱叙低着头,看着地毯上的东西。 “你射了。” “射得好浓。” 游鸿钰看他半天没动静,只是垂着头,垂着手,手慢慢握成拳,有点好奇地低头附身看他。 一个青年,有点成熟懂事气的人,比较靠谱的男人,邱叙。邱叙表情发愣,直直看着地毯上。 浓稠粘白的精液喷射状在暗蓝的毛绒上,显眼异常。 好像一个从未把桌上食物碎屑搞到地面上的孩子。 邱叙整个人身形都在恍惚,歪过头,环顾四周,才在茶几上找到抽纸,拿纸,擦地毯。 然后他擦地毯的手,再一次被游鸿钰的脚踩在地面。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注意卫生的?” “我妈妈很讲究卫生。“ “你撒谎。”她淡淡道,“你撒谎的时候眼皮会动一下,不知道吗?” 他没说话,表情变得木然,整个人忽然散发出一种阴冷冷的气息。 游鸿钰站起来,让裙子落下来,这样她就不用直接用手拉裙子,羊毛材质总是那么不好洗。 邱叙低头继续擦地毯,对一切置若罔闻,疏离地说,“……地毯会给你清理干净的。” 好像话里的话是,给你搞干净我就离开。 游鸿钰有点不悦地皱眉,斟酌片刻,声音变得和软,“邱叙,我只是感觉,你好像活得非常紧绷。” 活得非常故作正经,活得非常自律。 他要真那么自律,能和她这种人混一块儿?她又不是你没和自律的人相处过,每一个都觉得她没救了,每一个都觉得她在醉生梦死。 但是生活习惯里,他真是一句话都不挑她。不是说不管她,放任她,而是当真一个眉都不皱。 邱叙忽然抬起头,朝她空空的笑,“抱歉,我就是活不成你们这样自如。 番外:本能1 番外:本能 鸭蛋黄一样的太阳,挂在军属楼外。 这是靠近卫生院的回字大宽院,建成于九十年代中后期,也有人叫赫鲁晓夫楼。 筒子楼的墙外,砖瓦墙砂已经看得出老旧,却几十年如一日的整洁,这处院里安静得有一种集体主义的秩序感。 窗户红漆铁栏杆的条影,映到压桌玻璃上。 透净的玻璃包含一些绿蓝色,压着下方桌子的照片,都是老旧照片,暗蓝的、黑白的,没有一张彩色的。 如果仔细观察,忍着太阳在玻璃上反光的刺眼,还能发现,照片冲洗的时间,也和这栋赫鲁晓夫楼建成时期差不多。不见七大姑八大姨,只有“XX单位合影”,或是一位阿姨抱一个小男孩,站在游乐园门口,后面是旋转木马,乐园里热闹不绝。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照片不多,很快能看见照片旁边细针编织的白色蕾丝布桌布。 不见一张这个卧室主人本人的照片,和房间主人的父亲。 十五岁的邱叙从桌面抬头,揉了揉眼睛,转过头,房间依然变得发白。 滴滴滴的qq声忽然响起。邱叙转头,看向电脑,自己的qq正在边途的另一台电脑上登录。 边途坐在自己电脑前,抬起蓝牙键盘,腿往前抻蹬一下电脑桌底下的横板,就坐着舒适的电脑椅划得离桌面更远,眼睛依然,依然忙着打CSOnline. “邱叙,您这qq就没停过啊。” 邱叙拉开另一台电脑的四角木椅,一只手浅浅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晃动鼠标,微微低下腰去看电脑,看联系人是谁时,他说,“我该回去了。” “你妈妈?” “差不多吧,”他想了想说,“这两周来拍照的学生很多。” 边途摆划鼠标,在沙漠2的地图里走到室内,周围没敌人,他说,“我想想……我感觉我好像有什么事要和你说,”他复又笑起来,“但我忘了。” 说完这话后,他忽然转过头看邱叙。 邱叙感到自己适应了光线,从后拉开四角木椅坐下去,“那给你几分钟想想。”打开qq聊天框,看了一下,开始打字。 邱叙:印刷的话,可能需要更好的画质。 对面:那再认真地做几次锐化处理呢。 邱叙思考了几秒。 对面继续发消息来问:可以吗? 邱叙说:我问问。 邱叙给他妈妈打了电话,说了一下这个第一次想自己做摄影图册的人,想达到的效果和他对此的想法。边途听到他那种和妈妈说话格外温和的态度,转过头要笑他听话懂事,余光又看到邱叙是双手握着手机,恭敬而认真地说话的。他微微皱了下眉,不太舒服地吸了下鼻子,继续打游戏。 那qq是邱叙自己的,但qq名叫XX影楼助理。十五六岁了,边途的班同学已经有个别在家里用平板或电脑学习做作业的。大家父母教育程度不算特别高,所以孩子普遍都有一台自己的手机。只有邱叙,和他们联系用微信。在微信上也不说几句话,只有把人约出来见面才聊得几句话。家里也给配了他的电脑,但据说,每周只能玩两个小时电脑。 邱叙放下手机,打字回复那人道:可以的,你来影楼,先做几分打样出来看看。 边途想起来要说什么了,但是看邱叙一脸平平淡淡的,他又继续打游戏了。 邱叙退了qq,关电脑。很明显地看了边途一眼,边途还在打游戏。 邱叙低头看了电脑几秒,很快没了兴趣,又注意到,边途电脑屏幕右下角,有一个XX工作室的牌子,写着:杨兆楷辰。 “什么工作室?” 杨兆楷辰,或者说,游鸿钰梦里“边途”在现实的真名,忽然停了游戏,抬头看了眼他,微微笑,“CS的工作室。” 邱叙微微抬了一边眉,脑子里思考过很多东西,你在里边做的什么,怎么想到搞这个,工作室,能有什么钱,CS也不需要出攻略,那就是倒枪,倒游戏道具卖?最后他这些都没开口,或者说他也懒得问。转身去拿自己的帽子。 邱叙站在边途那红木衣柜镶嵌的镜子前,出门前,习惯性整理自己仪表,一手夹着棒球帽沿整理帽型。 十五岁的邱叙很喜欢戴帽子。因为这样就可以避开走在路上的注视,或是街上某个姐姐突然过来和他要联系方式。妈妈和他说,她妈妈甚至帮他存着情书,让他高考后再看。妈妈告诉他,这些来和你搭讪的人,礼貌拒绝就好了。 但他拒绝,心里却会感到尴尬。 或许是因为,他在那些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他自己。他能从那些喜欢自己的陌生人的目光里,想到了,他自己这个陌生人,就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眼睛在帽檐底下的阴影里,状似平静地看向游鸿钰。那个像太阳一样惹眼的游鸿钰。 重山的夏天总会悄悄地,阻碍他一些酷哥行为的实施。他觉得鸭舌帽比网球帽好看,但鸭舌帽更热;白色衣服没那么热但易脏,家里的卷筒洗衣机有些老了,他定点定时钟上官网抢来的那么一件衣服丢进去多洗几次就会起毛,所以他手洗;他看到他一个玩滑板的哥哥迭穿两件短袖T恤,两个颜色,然后把短袖沿定袖走线卷起来。在空调房里,他也这样试了迭穿。站到自己房间的镜子看自己,如他刨衣柜之前所想的一样,能把他稍微撑得壮一点儿。一点,非常轻微。但是他觉得有。因为他骨架宽大,忙着读书写题辅导班,空闲下来,那就是继续预习,没时间健身。一到夏天,单穿T恤,就显得身子单薄。像块干巴巴的风干牛肉。 这些烦恼是最近莫名其妙起来的,他开始拒绝父母带他买衣服,他也有点不知道什么衣服穿起来才够好看。但是他拒绝被父母带着去买衣服,换好衣服走出试衣间,在父母开心地说,“看看背后”时,他保持着抬起双臂的动作,立即转身。重山的陌生人之间总有很多话说,父母和导购会开始热切聊天,那些话题不知为何牵涉到他,导购开始说了,说您家孩子长得真亮气,衣服架子。父母更加开心,而他总会保持一个恰当的笑容,保持一个乖巧的听话懂事儿子形象。往往这时候父母会更开心。因为整个商场的恩爱夫妻,没有几个带来的青春期儿子,像他那么听话、懂事。他甚至觉得父母买的衣服价格太贵,一身下来不加鞋就是一千多,他在影楼给妈妈当“助理”,父亲拿着死工资没有灰色收入,家里每年财政波动多少父母都和他说。但是他们永远会带他去商场买衣服,和导购说,“他之前试过很喜欢那款,这款也不错,两款一起买了。” 他忽然开始拒绝和父母出去逛街,开始翻那几本日杂时尚杂志。他的每一丝变化在家庭里都是瞩目的,形似关爱的话语也是悄悄出现的,看杂志自己选衣服就是浪费时间,而他的时间是宝贵的。 时间时间时间,他现在得回影楼帮忙。 耳边还是杨兆楷辰那CSOnline最后抢攻阵地的声音,邱叙看到鸭舌帽的帽檐,刚好压住自己耳朵上面那个夹角好看,他感到满意之时,杨兆楷辰和他说,“下周他们聚会你要不要来,怎么次次都没空,连青山都问我,你有空来我家打游戏,没空出去玩?” 他叹了口气,想说,我来你家都是趁着家里人不在来的,你猜猜为什么最初会跑那么远找你做朋友?他又觉得说话好累。为什么要和人表示自己很喜欢游鸿钰。他没有。只要他不表现出来,那他就不是一个痴汉。躲在鸭舌帽的庇护里,装作路过她。这样才可以避免被太阳直晒。不是,那是偶然遇见。绝对不是,重山太小了,他们都住在一个街区。 押着微硬帽檐取下帽子,游鸿钰游鸿钰,他转头,看向坐在旁边打游戏的杨兆楷辰。 看着杨兆楷辰的侧脸,确实是张扬帅气的,几年前学校和重山合作的旅游一个宣传片里的“宣传大使”之一。邱叙脚步半转朝向电脑桌,“我不知道镜子里的,还有照片里的,哪个才最接近别人看到的我。” 杨兆楷辰觉得他莫名其妙,笑了。 邱叙再看一脸镜子里的自己,想到有的镜子好像会把他照得好看点,说,“相机还有畸变。” “别看了,你长得够好看了。” 邱叙忽然顿住,就是这样的语气。 轻松的、自然的,大人说的“大方”。 上周他们叁人在这,杨兆楷辰自己打游戏,说游鸿钰要来。他站起来,在杨兆楷辰的房间抱着手走来走去,再转过头时,杨兆楷辰已经拉开电竞椅,伸手提起四角木椅,看了一眼他,走出去了。 邱叙看他走出去了两秒,诡异地,去把杨兆楷辰游戏待机的旁边那台电脑关掉。他坐到了杨兆楷辰的床边,往床头坐,因为床脚靠近杨兆楷辰的电脑。 他坐在床边,抱着手,或是把手放在膝盖上。游鸿钰和他打了招呼,也是,非常轻松自然。 她一只手挂在杨兆楷辰红木架子床的床尾护栏,脖颈随着头晃动,看到了杨兆楷辰玩游戏的操作错误,开始笑话他。她好像对这件事乐此不疲,邱叙分不清,她是在挖苦还是那种“欺负”——那种男孩子捉弄喜欢的女孩子的欺负。而杨兆楷辰也平淡地回应,杨兆楷辰不是这样的人,别人说不得一句。 上周那短短的五分钟,他看到的就是这样。游鸿钰偶尔把话题抛给他,然后就忙着低头发消息给不知谁,当她接到电话,说,“宝贝你们不用去我家啦,我在杨兆楷辰家。”的时候,邱叙这个“邻居”站起来了。 或许,隔了一周再回想,他有想过,当时会和杨兆楷辰一起,出去玩。 他需要和杨兆楷辰那么近吗。 她好像不缺朋友。 哦,他是忙着回家回影楼的。等待让他感到焦虑。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打电话来,要他回影楼帮个忙。帮婚纱摄影师助理去买一瓶莫斯,去检查化妆台的电插口是不是坏了,楼上有人拍婚纱照,楼下普通证件照拍摄就会少个前台给人裁照片。 哦,回家,回家。 “我得回去了。” 杨兆楷辰看他心神不宁的,忽然暧昧不清地笑,“所以去不去聚会啊,我有个朋友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会是你喜欢那款的。看起来聪明有主见,实际上乖巧得不得了。” 本能2 “你刚才记不起来的,就是这个?” 杨兆楷辰愣了愣,又笑起来,“不会还惦记着那个谁吧。” 说完这话时,杨兆楷辰在自己盯着他看。邱叙转动帽子,分立的腿站直,继续转动棒球帽,平静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游鸿钰。”杨兆楷辰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中被瞄准一枪爆头后倒地的自己,看了眼安静的邱叙。 他划开鼠标,退出游戏,右手放到靠背扶手,看着邱叙说,“鸿大的鸿。” 杨兆楷辰很少会忽略自己玩的游戏,去关心别人。哪怕他玩游戏时兴致一般,都要别人看着他玩。 他转帽子的动作慢了下来,杨兆楷辰说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废话。但是,杨兆楷辰今天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不太对劲。试探意味十分明显,于是他下意识抬步,马上走前来,平视的目光转为低头注视,他微微皱眉,好像对于这样欲说又止的杨兆楷辰有点不太耐烦,“宝盖头的宏?”说出来时,才发现声音都有点冷气。 没想到杨兆楷辰肉眼可见地,烦起来,眼仁不阴不阳地盯着他,丢下一句,“鸿雁的鸿。” “钰······”杨兆楷辰陷入思考。 邱叙听着,准备摸出自己手机让他打字,但是先看到了,杨兆楷辰头电脑桌上的红色小部头新华字典。 在忽然走过去,朝着杨兆楷辰肩颈头侧伸手过去拿字典的时候,杨兆楷辰突然飞快地拽住他的手臂,力气非常大,阴沉地看着他。 帽子掉到地上,邱叙下意识一只手隔档抵住杨兆楷辰的胸口。邱叙还愣了愣,没惹杨兆楷辰,但是杨兆楷辰自己忽然生气了。 杨兆楷辰气上头了,不单单瞪着他,眉间那块迅速发红。只是盯人,用力抿着嘴唇,就像要把任何突然袭击他的人撕碎。 他不理解杨兆楷辰为什么生气,看看杨兆楷辰抓自己领口的动作,虽然把他别到衣柜里的,但是他自己也别着,限制他的行动是,杨兆楷辰自己的手也是别扭的。 他再看看杨兆楷辰体格,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会为一个女生在这剑拔弩张的。 杨兆楷辰先说话了,语速飞快,“上周游鸿钰和我说了,她不喜欢你。” 邱叙安静地看了他两秒,要笑起来。哦,上周在这,游鸿钰不看他,注意力一直在杨兆楷辰那,原来是喜欢杨兆楷辰。 邱叙歪头,衣柜的棱角硌得头疼,他把头在那个棱角左右晃荡,笑起来了,“她亲口和你说的?” 杨兆楷辰的眼珠子观察了他几秒,忽然松开扭高邱叙袖口的手,转而拍了下邱叙肩膀,“她是真不识货。”他顺口一说“识货”,又联想到什么一样笑起来,凑近,低声笑着问,“我问她,‘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她自己直接就说,喜欢大的。”杨兆楷辰凑得更近,“你东西大吗?邱叙。” 邱叙心中空空一拧,错愕,像自己听错。她的择偶标准不是感觉、性格、成绩、体型、品行,而是这个东西。 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稍微有些困惑,都没到十八岁,社交场合说出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是早了。 所以,她一定是开玩笑。 可是,她开玩笑,都是和杨兆楷辰说。 游鸿钰有脑子,杨兆楷辰也有脑子,排除万分之一他们都是无意识间犯错造成那样局面的可能,那就是,他们真是非常了解彼此。 或许,她和杨兆楷辰的关系就是如此,知无不言。 邱叙松开手,脚步踉跄,重新看了杨兆楷辰几眼,看着他,往后退。 “······” 杨兆楷辰仔细看着邱叙的反应,说,“她这种自己说喜欢男人几把的,不就是天生欠——” 邱叙吃惊地,看着自己拳头收回。 他迟缓地,感触直冲别人面门攻袭的诡异成就感。 那种明明学了泰拳跆拳道却不被允许的成就感。 那种一直都是在泰拳少年班台子上,毕恭毕敬地砸板。攻击教练前要鞠躬、鞠躬的同时低头看自己的脚,他低头看到的,却是自己的红黑带。其实十五岁之前,他就已经获得了黑带资格,称为品,但还需要经过一年的训练,才可以正式缠上戴上黑带一段。 考核漫长,台上需要巧劲,那动作慢得让他都快忘了下一套动作是什么。 凌厉快速地出拳,快速地在打击骨骼和肉时,感到从未拥有的舒畅。 退化粗蛮的,同时让他心旷神怡的。 凶狠、直接,几乎没有试探,躲闪防御里也带进攻动作。 不是教练那套攻防守序。 体型体格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杨兆楷辰要暴起,他下意识双腿往后退,双手回防护胸准备格斗的姿势。 杨兆楷辰踢开电脑椅,胡乱而暴躁地勾拳打不到、强踹踹不到自己后,他按照教练说的,应该快速而不太狠力地制服对方时,边途抓起水杯就朝他头砸来,他也就冲过周旋距离,薅住杨兆楷辰的头,杨兆楷辰试往后逃,被他快速抓过,他追着对手打击,最后一脚就把他拽在地,压住杨兆楷辰胳膊把头直直往地上砸。 邱叙能明显地感到自己笑,因为他发现自己又暴虐又极端的好胜心得到了满足。 原来教练那套攻防守序、游刃有余得是如此老态,原来他喜欢追着对手,用快速连续的动作打击对手。 杨兆楷辰那张脸变得歇斯底里、抓狂和要杀了他。 体格和他差不多,但是打起来就是乱抓,却有要治他于死地的狠劲。他反应过来,要用所学,硬生生抡臂摆拳击腹、抡起边途伸过来的手臂开始砸肘,砸到杨兆楷辰要撞击自己头。 在教练班的正经格斗是讲究攻防来回的,杨兆楷辰速度太快,非常迅猛和吓人,搞得他更想把他打得半残不落。 拳头打累了,就想放他起来,施展一下脚腿。杨兆楷辰看了一下四周,爬起来,拽着桌面所有衣服或台灯扯了线向他砸来。 邱叙看到他丢东西非常歇斯底里,就感到他自己是没办法用腿脚揣他几脚了。 他快速躲过杨兆楷辰拿手机砸到自己,手机砸在红漆的玻璃铁栏上,发出咚一声,杨兆楷辰躲过手机,在咚那一声响起时,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力道甚至都有所保留,因为再用力,就会踹得杨兆楷辰头正砸到红木架子床的边沿。 杨兆楷辰的手向着床下爬,他压住杨兆楷辰的背,揪着后衣领,手想要脱离骨头,砸到他头后,说,“起来。”杨兆楷辰的手没劲了,扭头,邱叙砸到他的脸,说,“起来。” 那种纯粹丢出力、用尽所有力量往一个活人身上砸的感觉,让他亢奋得深吸气,肺泡撞击头脑。 到后来,杨兆楷辰和他都有点累地喘着粗气僵持,杨兆楷辰像一个野兽一样咆哮,“她他妈亲口和我说的!直径五厘米的那种!”他都听不进去了,他只感觉把别人打成这样的的拳头发痛得快感让他血管壁都快松了,酥麻发爽,这种痛快淋漓,盖过拳头轻微破血的痛麻。 杨兆楷辰一点都不服输,最后已经爬不起来了,被他膝盖压着胸口时,瞪红的眼眶伸手就要抓着任何可以抓住的物体砸向他脑袋,邱叙就拽起他袖子,把他头拽起来,也不管泰拳不泰拳,纯粹把拳头冲打他的脑袋,力道用到最大,所以也非常轻易就失去方向控制,杨兆楷辰说一个字,他照着他面门或鼻根或眼睛一拳。 非常混乱。 全身沸腾的爽快已经降下来了,他还看到自己正机械而有序地砸着他脸。于是他颤抖着忽略自己拳头,而去刻意做出一个怒视的表情瞪边途,好像歇斯底发狂发癫地低吼着,“不许说她。”但是他一点没生气,他非常清楚,自己只是在为自己的失控找一个正义藉口来掩饰自己,经过多年教化却始终存在的,低劣本能。 杨兆楷辰骂脏间,不知是顺口还是知道什么,骂“邱叙你这劣等基因。”时他好像是愣了一下,或许没有,总之在杨兆楷辰忽然朝他喷带血的口水再骂“真是个劣种”之后,他没生气,他只是也忘了自己是拳头是怎么使劲的,只是看着杨兆楷辰的手肘拐,他想起来了练理论课说的十二根格斗性硬骨,他猛地抓住,给他砸下去。 杨兆楷辰的惨叫声惊走赫鲁晓夫楼外的白鸽。 “谁告诉你的?” 杨兆楷辰躺在地上,一只手肘不知道是不是断了,另一只手掐住邱叙的脖子,没什么力气。 邱叙盯着他,沉默了几秒,抬眼皮时点了点头。 继续揍,或者要劈开他嘴一样朝他门牙打。手背指节的痛感开始非常明显,明显到他觉得自己可能哪截骨头会折断。 他感到自己在颤抖,喘不过气,好像有什么透明的东西蒙住了他的眼睛,他鼻尖发酸,他猛地阴鸷地颓废地笑起来。 他甩了甩右手,开始掐杨兆楷辰的脖子。膝盖把他胸腔的气都压走。杨兆楷辰指甲抓绕着他腰身早破皮,一连串骂着你他妈发什么疯,问候他的家人,以他母亲为中心开始。邱叙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愤怒”的理由,手臂迅猛抬起,肌肉力量自肩臂传递到拳头,这时杨兆楷辰家大门响了,杨兆楷辰歪头看向敞开的房间门,一眼就可以看得到大门。钥匙转动门锁即将落下,喘着气说模糊地说松开,嗓子很快被牙龈还是面颊的血水填住,邱叙拽着他起来,然后在杨兆楷辰看疯子一样的眼神里把房间门关上。 倒在接近床边的地上要死不活的人,眼眶确实盛满滔天的阴狠。 邱叙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跪下一只腿,这样才蹲得稳,好应对杨兆楷辰这出招不阴不阳的。他感触了下杨兆楷辰断了的手肘,看着杨兆楷辰已经没力气,他也没什么力气了。杨兆楷辰另一只手还在往床底下爬。他好以整暇地盯着他,大力呼吸空气,疲惫地喘息,平静地问,“游鸿钰的‘钰’,是哪个‘钰’?!” 下一秒,杨兆楷辰在床底,抓到金属鞋拔子,猛地击中他的击中脑袋。 —— 斗殴前一周前。 游鸿钰打开卧室门,杨兆楷辰的卧室门。 周末午后的阳光照到窗前压了玻璃的厚重老式书桌,游鸿钰仰头看到白色天花板的银白玻璃感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杨兆楷辰跟过来了。 门被打开后,在门口的电脑椅没被拉开,电脑依然在黑屏沉睡。 客厅传来几人说话声,客厅和杨兆楷辰的卧室呈直角,中间夹着餐厅。站在两道门下探头看,只能看到彼此门口,卧室只看得见客厅的电视柜,电视上传来K-POP歌曲的声响。 卧室一片安静。 本能3 卧室一片安静。 游鸿钰抱杨兆楷辰放在客厅的白色塔罗牌盒,背靠在窗前书桌上,看着由敞开房门而入的杨兆楷辰,腰背碰到玻璃棱角坚硬的触感,她站直,杨兆楷辰笑着说,“你喜欢谁?” 目光亲昵,带一点对她有过的好奇。 游鸿钰把目光眺向门口。因为她感到有毁自己声誉,爸爸教她“要爱惜羽毛”,而她要和这个人告白。轻而易举就可以和他“在一起”。 她要回答这个自己并不喜欢自己的人。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点,爸爸教她,“看一个人要看品质。”他有什么品质。 但是他漂亮。 和他们不熟的女孩子那,她能听到全世界最甜蜜和最详细的爱慕。 转眼,她在和他们相熟的女孩子那,她能听到她们对自己陈述,他怎么突然搂住自己肩膀,突然把她圈进舞蹈室的沉重窗帘下摸到自己的腰,怎么突然不准她走这条路,怎么突然索吻。 她甚至嫉妒杨兆楷辰。她分得清自己对别人的“感情”,她越是杨兆楷辰的朋友,就越感到自己对杨兆楷辰的注意来自于,“嫉妒”。她从来没嫉妒过任何人,同性,异性。嫉妒是没品的,但是她就是明确察觉得到自己嫉妒他。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受到那么多喜欢?她成绩比他好,考得最差的一次都比他好,为什么那些女生还和她说,你这个好朋友看起来就好聪明。 哦,成绩不能代表聪明,父亲说的“谦虚”不能代表聪明,聪明的人不受欢迎。 要锋芒毕露才能受欢迎。 他走过来,背着手,迎着光像蒙上柔光的天使,“所以你喜欢谁?” 她只是笑着,不说话。看着他。 他想了想,“对了,上周你来我家的时候,看到我那个邻居吗?” “比你高一些那个?” 边途笑着点点头,脚步却在逼近,“他和我说,他喜欢你。” 游鸿钰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一下没太回忆起来,“哦。我不喜欢他。” 有点重的塔罗盒轻轻放到书桌上的玻璃上。 杨兆楷辰看到了她放下塔罗盒的动作轻盈。 游鸿钰懒得解释,自己不会喜欢看起来好看的人,像你这样的。太清楚自己有什么。 为什么一面之缘就可以喜欢上人?看来你这个邻居也和那些喜欢你杨兆楷辰的女生一样肤浅。 何以知道对方内心深层掩埋着的,哪怕说着“我非常喜欢你”也不会托出的心意。 她感到杨兆楷辰时刻关注着自己,他们一直以朋友相称,杨兆楷辰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杨兆楷辰怎么和男生朋友说话,就那么和她说话。 他的好多“女朋友”都要来问她意见:我要不要和杨兆楷辰告白。她一开始说,你自己考虑一下。后来,在她听到杨兆楷辰的“女朋友”和他说,杨兆楷辰怎么摸到她大腿时。她见到另一个女生,也在问,要不要和杨兆楷辰告白。她说,你可以考虑一下,你告白,他就会接受。不过,他确实长相帅气。 阳光把他冷白的皮肤照得发出微弱莹光,睫毛和瞳孔间明暗交替。总穿白衬衫,纤瘦颀长,和她差不多高,是每一个多情少女的梦中来客。笑起来有点玩世不恭,却时常让她感到有一种猝不及防的,好像于他毫不相关的恶意和愉悦。 他对往日对她说“不能随便碰”的塔罗牌盒不管不问,只是看着她,“嗯?”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时候有女生走过门口,因为看到他门口进房间必开的电脑正黑屏,疑惑地看着暧昧气氛在眼前游动,冷淡的目光扫来,女生问,“你们在做什么?” 游鸿钰一愣,双手在日光照得烫手的书桌玻璃上停顿,有些急促。 游鸿钰,你在做什么? 这时杨兆楷辰感好像觉到了她的急促和紧张,转过头去,笑着问,“你要玩电脑吗?” 女生犹疑着看他们一眼,杨兆楷辰去给女生开电脑,耐心地和游戏在哪,打开蓝牙键盘。 还播放了音乐。 太阳光有些发热,她感到非常丢脸,然而去往出门的过道被拉开的电脑椅占领,另一个椅子不见踪影。 她坐到电脑椅背后的红木高架子床,那是他房间里,唯一除了那张椅子外可以坐的地方,需要垫一点脚。 她把塔罗牌盒左手边,处理完这一切的杨兆楷辰坐到塔罗牌旁,坐到医院一样发白床单上,笑着问,“你喜欢谁?”明知故问。 有那个女生在场,她已经感到“和杨兆楷辰这种人”扯在一起非常可笑了。 但是,他只是单单侧身,略微低头看她。 她却感到一种压迫感顺势而来。 她手臂往后撑,摸过清洗发白的床单。她低头看床单,大家的床单都是花纹的,或许她是个病人。 别人会怪异地看她,但是她是第一次被如此专注地看着。好像她也不是缺爱的。父母疼爱,师长关注,朋友和睦亲昵。她喜欢在一群人里玩,对每一个人的态度、说话语气都一样。 唯一让她感到不舒服的,大概是一些和异性一对一的相处。明明她可以轻而易举,在一群男生女生里,把所有人逗乐。 但是当某个男生提出独处邀请,看向自己目光,总带着显而易见的向往一般的仰望男孩子的独处邀请——课后问题、新开VR游戏馆的游玩邀请、约吃饭,她就感到尴尬、仓促。他 们的喜欢总是非常热切的,礼物送很多,早餐、饮料、奶茶、精致蛋糕放在她桌子上,没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处理这些,她不敢和任何人说,她连初潮时卫生巾都是好朋友在学校厕所教她怎么拆开使用贴上去的。她只记得爸爸说过,“别人送你礼物,你就要对应地,还别人礼物。”她不能收礼物,婉拒了之后,那些东西还是挡不住。 她没办法和其中任何一个顺眼的男生谈恋爱。她感到非常无措,是要对他像朋友一样好,还是要怎么做? 她不敢对视上对方的眼睛,那害羞的,沉默且深邃的,安静的,有耐心地静候着她。她感到非常煎熬,他们好像非常信任她,好像“自信”的她会来处理和主导一般。 但是在主导一段关系之前,她已经被爱环绕得失去主动关怀人的能力了。她只享受被别人供给爱意和快乐。 那是非常表面的给与。 她当然知道对方心甘情愿为她如此付出。 出于一点仅存的善良,她知道拒绝。因为喜欢是一种错觉,一种自欺欺人,她不想和对方一样装得自欺欺人。 她也不想说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杨兆楷辰,明显不是喜欢她的,眼里盛满热忱喜欢那种。 但是和他相处是轻松的,他们试探着彼此习性。如果她讨厌他,那在第一次听到他对“女朋友”忽然就动手动脚时,就会感到厌恶,就会远离他。 她和他永远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知无不言的朋友。 而此刻,那种逼近的发问,步步紧逼的感觉如此陌生,让她恍惚。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她喜欢的是这种感觉。 当然,她不会回答杨兆楷辰“那你喜欢谁”的问题。她喜欢的是一种感觉,杨兆楷辰也许可以,但可惜,他是半个隐藏在人群垃圾。 她想到和他在一起,或许得到了那种感觉,就会失去更多朋友真诚的关注。 爱惜羽毛啊。 她不耐烦地皱眉,让他伸出手,垂眼在上面,沉默着,手指在那微凉的手掌心写一个人的名字。笔画简单。写完只是平静看着他。 写完一个字就轻声说,下一个字。 在他掌心,写了四个字。 写完,结果杨兆楷辰没有说话,他继续逼近,朝她好奇的眨眨眼,带更明显的笑意,手指把他们中间的厚重的,他告诉她“必须谨慎对待”的塔罗牌盒,丢到床铺正中,坐近,温静发问,“是谁?” 游鸿钰把眼睛越过他头侧,看到那个高大遮住玩电脑的人视线的电脑椅。 杨兆楷辰看着她,好像,总是,很犹豫。 “游钰,你不是要算塔罗。” 她下意识转过头,一边说,“看不出你还会这个。”说话声音变得平淡如往日。她看到塔罗牌盒,伸手够不到,伸手去拿。 她微微附身时,晃动着她小腿。 在她拿到塔罗牌盒时,身后的床铺微微动了。 她下意识转身,头还未完全侧过,就被压到床铺。 床上的响动很大。 床尾对着的电脑椅转过来,“游鸿钰,你在做什么?!”清晰的、冷漠的、冷静的、不带情绪的。 不是杨兆楷辰,你在做什么。 而是,游鸿钰,你在做什么。 她愣神不过,随着本能往床头的墙角爬,她往前爬,要说,“杨兆,你让开。” 她懂得怎样礼貌或无情地拒绝别人的。 游鸿钰,你在做什么。 他的力气,真的好大好大。 明明,和她差不过高。明明,房间门敞开。明明,还有另一个人在房间里。怎么会这样。 她喘不过气,往床外跑,忽然被床铺罩住去路,她的指甲扣着墙壁,再也没有去路。 她笑着喘气,她喉咙生涩,说,笑着说,“放开,太重了,喘不过气。” 但是他几乎下意识,盖住她身后,手要往她腰间伸过去。 杨兆楷辰平淡地转头,朝身后丢了一句,“你玩电脑吧。” 她抵抗的,但是他一直在身后,打不到踹不到。很快她的力气就耗尽,比她想得还快地耗尽。她身体往下压,他就把她拉起来,她开始蜷缩或把自己接近床铺,让自己身子贴到床铺,才可以不被摸到。再周旋一下。但是他还有力气,他在喘气。 电脑椅轮传来声音,女生说,“我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回家。” 她忽然陷入僵硬,耳朵里只听得到脚步快速踩开瓷砖地面,砰地打开杨兆楷辰家铁门走出的声音。还有,电脑里,《罗密欧和辛德瑞拉》在播放。 杨兆楷辰的鞋踩在白床单上,放开她,无声无响地把手放开。 他试图钻到压住的被子下,摸她。她身体死死压在床面了。 她压着自己在床上。她刚想爬起来,追着那个女生出门去。 但是,他是放弃了吗。 不然为什么会不声不响地,蹲在床上,静静地,不说话。 还是在等候自己转过身来。 —— 赫鲁晓夫楼外安静的巷子里,在杨兆楷辰家楼下楼道出去二十多米的距离,游鸿钰跑出来了,带着喘气,只是跑步太快的喘气声,没有挣扎用力之后的无力,她声音里带着讨好,大喊着前面那个跑出去的女生的名字。 女生往前跑,忽然暂停,转过头,斩钉截铁地盯着她,问,“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她逃出来了,她没有留在那里和他做奇怪的事。 游鸿钰眼里带着讨好的笑容暂停。 她站在原地,感到羞耻、丢脸、可笑。 做了就是做了,不管到哪一步,就是做了。 做了什么于她自己而言不重要,但是羽毛。爱惜羽毛。 这就是爱惜羽毛? 游鸿钰非常无措,耳后听到一阵跟来的跑步的声音,下意识想跑,但是看着她,游鸿钰说,“我没有——” 那个女生平静地看着她,抬眼,看着脚步慢慢放慢的杨兆楷辰,表情冷漠地看着游鸿钰,说,“哦。” 哦。 女生快速转身,马尾带了风,好像扇到她脸上。 杨兆楷辰站在她身后不远,她忽然想起来这附近没有警察局和巡逻车,这里非常僻静。这里已经不抵八十年代初建时的繁华,隔壁是另起的小区楼,很高,并且有些装修材料会堆在巷子角落。 装修材料,装修材料。 她只是眼睛快速扫视,上次来的时候,对面那个院墙还有那种有铆了大钉子的废木条木材堆了半个小腿那么高,怎么没有了。 杨兆楷辰看到她,出卫生院这栋楼的路有两条,那个女生走了前方小路,后路在坡路下方,那条出去就是卫生院的正门。 “我送你回家?”他声音低柔、平静。 他只是发问,游鸿钰看着走掉的女生,看着无人空旷的军属楼外医院后院、斜坡。 她有些茫然。她不去看他。 你看,他才是懂你想要什么的人。 她不懂你刚才做了什么。你和这个烂人做了什么。 但是这个烂人却是最懂你的人。 本来逃离了他,却接受着他。 她指了指那条巷子,而不是去卫生院正门到大路的那条, 她一点也不害怕地往前走。 她低头看着那条小巷子,依然什么碎玻璃或碎石头没有。 这条小巷倒是一直被仔细清洗得干净,她不知怀着什么心思走在这条巷子前。 “到这就可以了。” 走出阴暗的巷子,她转身,看他。街道上明朗发热,人群来往。 不对,为什么要扇他巴掌。 她平淡地,抬眼,看着杨兆楷辰,杨兆楷辰表情是那样的,平静、目光微微躲闪,嘴唇微微抿住。 不知道,那些被他猥亵过的女孩子,她们只说被他猥亵的郭晨,从来没和她说过,之后有没有看杨兆楷辰的表情。 杨兆楷辰也会那么装作愧疚吗。 他永远,不会对人表示出,自己错的。 她温柔地笑,抬起手,杨兆楷辰下意识撇过头皱眉,又很快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喔,却是不能打这一巴掌。 她的冰凉手指像蛇一样,他下意识背后挺直,黑眼珠不声不响看她,她只是贴了贴他脸侧,低语呢喃,温柔地看着他,声音带了点诡异地痛苦、苦恼说,“我真是,舍不得打你呀。”像太阳蒸发水蒸气一样,无声无息。 眼睛却在静静地看着他。 游鸿钰转身,平静地走到街道招牌遮挡之外的阳光里,走入人群里。 1.57:眼 “抱歉,我就是活不成你们这样自如。” 眼神是有点儿,过于空洞了。 或许,她可以说一些安慰的话。安慰总是好的,却在此情此景无用。 甚至都找不着安慰的点。她是个十发九满中,剩下一发刻意脱靶的选手,握好空气枪了,才发现靶子都没有——她对邱叙内心深处一无所知。很多人会和她吐露自己的内心挣扎,为她立起靶子,甚至是丢飞盘一样在草丛上给她看,但是她打得中。如果她打不中,她会观察一会那些空中乱飞的靶子看一会,最后自己离开。 邱叙怪就怪在,他都没乱丢靶子,他说,“我活不成你们这样自如”,好像在告诉她,游鸿钰选手,你可以进场了。 进来却发现,场所里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去看自己面前台上的枪,是不是空气枪,还是装了实弹的枪。就像她已经看到邱叙说着“抱歉”,走到了她前方十米,靶子的位置。并对她露出这空洞的表情一样。 不,他一点都不敢抱歉。他可能还期望她对此反感和不耐烦,然后直接开枪打死他。 连刚才试探着说,“你说什么,我都听的。”请他吐露一点点关于自己事情,他那静默表情细微处的变化,分明写满,这一切是多么“艰难”。 他好像很喜欢自己。但是,他好像会在喜欢她的同时,还感到有点隐隐作痛。是没有让他体验甜甜的恋爱了么?她感觉他那种痛好像和自己没关系,她自己是没有让他“不快乐”的。因为,她对他明眸善睐,却也能对他仰观俯察,迄今为止,实在挑不一点可以不喜欢邱叙的点。 “邱叙,你讨厌我吗?”游鸿钰轻声问,她字斟句酌着,“或是说,对我有点反感。” 邱叙举目,眼皮掀起来那刻,全脸怔忪——“意外”,也仅有“意外”,嘴唇早已张开,“为什么这么觉得?”眼底又带着纯粹的困惑,清明澄净。 在她又开始犯难时,他又变回一个成年人的模样。他气息急切且斩钉截铁,面容却格外沉稳、坚定,“只有喜欢。” 接受了两秒他的那种坚定不移的注视。 游鸿钰缓缓低下眼睛,眉目艰涩地看着他的手,一直那么平静抓住她的手。 像抓住一条很细的树枝一样。 他的手劲好像挺大的,此刻却非常轻。 和他这个人一样,来时敛声匿迹,要走时蹑足屏息。 她已经经历了太多“不辞而别”了,被别人擅自丢下那种。 游鸿钰闭了闭眼,先把自己的手抽出,缓缓道,“那你现在是怎样一种心情,害怕?” 果然,看吧,她刚才已经刻意落靶了一枪,这枪一定正中红心。邱叙忽然露出一个被看透的表情,非常快——眼底有一瞬间闪过惶恐,额下的头几根头发微微抖动。 果然,很快,伴随恍然细微震动消失,他的嘴唇开始微微抿住,抿成平日面无表情时的一条线,秋月一样冷峭,明冽皠皠。 游鸿钰歪了下脖子,“看来你也没那么胆小,”伸手攥紧他腿间的东西,轻慢地伸出食指点了点顶端的一点液体,轻慢地反复点着,“你说我蛮奇怪的,我也觉得你蛮怪的。” 邱叙的喉结微微动了,算是应了。 不,游鸿钰,比你想象得,还要怪一些。 游鸿钰看他心情缓和一点,自己也轻轻笑起来。邱叙低下头,拿过纸,伸到游鸿钰面前,游鸿钰马上接过,给他擦干净。 他低头看那双手,干干净净的。他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青筋鼓动。快速拿开她的手,自己擦完。错开和她对视的机会,淡淡问,“有点黏,可以洗澡吗?” 游鸿钰下意识点头。看他自己拉好裤链,看了他,又看了一眼不死一般长明的电视荧屏,真是一直不断电。 “等等。”她看到他还未站起。 她手指并拢,抬手,就要给空洞洞的他一巴掌。 邱叙的脖子往后,又很快定住,眼皮紧紧闭下。 他的睫毛微微飘摆。喉结带动周围皮肤微微晃动。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 游鸿钰垂眼,嘴唇抿成一条线,看他下颚和耳朵形成的流线。 看他抬起眼皮,有些不解和无辜在那里。 游鸿钰彻底犯难了,叹息,还是长叹。 他的别人动作的反应力明明很快。那次在出租车里,他闭眼休息,依然可以抓得到她手。现在却压根没想躲。 “我可没有家暴的嗜好哦。”她阴阳怪气,邱叙微微笑起,看她嘴唇半阴影里舌头下压时带动下颌抬落,看见了她舌尖在光亮里微微一闪,随后她立即举起手遮住嘴,掩饰自己的失态。但是戴着独身主义戒指的她,对他说到了“家”和“暴”,一个意象最好的字,和一个评价最坏的字,组成一个词,她说这个词,一瞬间贬义都消失。他刚才暴露在外的脆弱神经被另一种隐秘着的快乐预感取而代之,说过“我是文化人,不喜欢动手动脚”的游鸿钰,不会对任何人使用粗蛮的打击手段的游鸿钰,要对他动用殴辱的手段,天呐,他整个人都惊喜欲狂,徐徐呼吸都遮不住狂瘈的期待。 他已经开始设想一些游鸿钰冷漠地打自己的画面了。他还非常清楚自己疯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那么想去讨揍。但那是他的皇帝!小皇帝终于发现她在当明主之余,可以做一个暴君,随心所欲破坏他们薄薄的感情,当薄薄的情感逐渐变得扭曲,他们的感情会变得独特。 独特,意味着他再奇怪都被关注,她都不会离开他,她都会喜欢他。 游鸿钰看着邱叙眼睛闪过一点诡异的兴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口道,“那你就继续拧巴吧。”声音平常极了。 邱叙愣了愣,睫毛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的眼睛好好看。”她凑近,大拇指按住他眼皮,往上抬。说恋人絮语的嘴巴迟缓张开,微微吐出半热气息,迎向他的细长眼眶,露出舌面。凑近。 他的喉结微微抖动,渐渐发出哑笑,轻声说,“脏。”在他说“脏”,她感到更加不耐烦了,他看到温软舌头近得不近,他由着她舔舐自己眼球。甚至听见她喉咙到舌底的微微响动,他笑完了,才问,“这是在干什么。” 小皇帝调情的方式太怪了。 舔完以后,她像用味蕾做分析实验。认真严肃思考,最后得出一个结果,“我好像,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对我的身体躯干部位都能产生性欲了。” 在他又笑起来之时,她探身下来,伸手,描摹他忽感意外而放松的眉毛。毛流倒很好看,眉峰走向也凌厉。只是眉毛之下,他此刻眸光清幽,情意灼灼。 “你现在会让我心疼了。”她无奈地,咬了咬他嘴唇,他嘴唇有点润,很好亲,她在那里逗留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分开,看向他时抱怨道,“邱叙,你好大本事啊。” 那是一种皇帝一样的语气。 邱叙的表情缓和下来,淡淡微笑。隐藏着得意。 邱叙拉她站起来,看向地毯,开始搬动茶几,“我已经能预想到我结扎后我们的娱乐活动了,就是每天做爱。” 游鸿钰愣了愣,大声怪罪,“才没有!” 邱叙欣赏了两秒游鸿钰那口是心非的样子,点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 他甚至从她的快速回答的话里,品味出,另一层指向—— 比起简单的做爱,游鸿钰也喜欢被他调教。 1.58:手臂 1.58: 游鸿钰看着他搬家具,空空站着,哦,他是要被精液搞脏的毛毯拿出来。 邱叙搬开茶几,说,”拿去丢掉,给你家买一模一样的一条全新地毯。” 随后话题险些走到接近“吵架”的边缘,毕竟这是她家的地毯。他只妥协到,他自己去把毛毯弄干净。那和他一点都缓和的表情不符的妥协,大有“避免和她吵架的暂缓之计”的意思,他总能灵活规避每一个可能吵架的可能。她甚至觉得,今天之后,下次他登门拜访,肯定是带着一张新地毯。 游鸿钰不知道毛毯上的精液怎么清洗,问,“吸尘器可以吗?” 邱叙看着她,一脸“你太奇怪了”的表情。他拿出手机打字搜索,凝重表情看着上面的字,逐渐缓和,他抬头问,“你家有双氧水吗?” 情景又变为之前在邱叙的住处清洁日的感觉,周末,他会留出半天时间,给房间所有角落来一次清洁扫除。 他那种清洁角落,不是清扫一下拖干净就可以的。用84消毒液混着酒精擦柜子和踢脚线瓷砖,84消毒液洗厕所每一块瓷砖,检查一遍衣柜里干燥整洁,替换香衣包,他连餐桌底下都要擦拭。一个角落就够他擦个好几分钟。 半天清洁结束,他会显而易见地开心。 游鸿钰想请小时工,他声称,保洁没有他做得仔细。 游鸿钰懒得和他吵,拿起桌边的蜜饯往嘴里丢,看着等她回应的邱叙,连连说,“是是是,你做得非常仔细。”他甚至有点不喜欢随便是个陌生人就来家里。 她有过向他搭把手,以示对洁癖的尊重。 不,不能给他抢活干。反正他就是觉得被抢活干了。一开始很温和地说没事,我来做,你不需要做这些。等她钻空拿到喷雾瓶和手套,他会有非常轻微的不悦,“去沙发上玩你的游戏”。如果她还要坚持,邱叙就会笑着问那我把你拷上,放置play玩不玩? 所以在此之前,彼此也一直保持着非常友好的相处日常。清洁日邱叙一个人在那快乐劳动,她把这个看做为数不多的他的爱好之一。 但今天搞脏毛毯,她感觉,他内心深处,似乎是把“脏”和他自己还有……他自己的生殖器官?联系到一块儿。 她无意于深究他洁癖背后的心理机制,去触碰别人的心理防线。 因为他不是特别心理不健康的人,相反,他爱人的心理健康得可怕。 游鸿钰的目光不由自主多看了他两秒,依然是眼窝深鼻梁高,她眼睛眨了眨,“啊,你说什么?双氧水是吧,我给你找。”她脚底一动,一溜烟跑去楼下壁橱,找到双氧水,拿回这层楼离影音室最近的洗手间。 邱叙洗毛毯,她冲洗完腿间,换完内裤回浴室时,毛毯已经洗净。然而邱叙在浴室小椅上纹丝不动,摆动毛毯,静静思考什么。 她尝试着,以一种平和的语气试探道,“怎么了?” 他抬起大盆站起来,“不行,得换。” 游鸿钰拦住他的去路,那奔离她家大门,直往街道大垃圾桶迈去的去路,“这条毛毯我很喜欢。” 邱叙仔细看了她,有些相信了,皱了眉,“那上面万一留有痕迹。” “你都没晾怎么知道,先晾。痕迹——?网上不是说,双氧水能完全清理干净精斑吗?” 她非常平淡地说“精斑”,邱叙惊愕地看她。听她说完,邱叙表情微滞,才呆愣愣点头,微微垂眼,这是听进去了。 游鸿钰带他去晾衣服的小阁楼,直截就说,“你青春期自己解决的时候……就没有稍微不留神什么,然后,嗯,弄到床单上过——”说完她又觉得尴尬,她不是那么容易尴尬的人,因为她是医学生,都怪邱叙讲话不会这么说。邱叙这里很奇怪,床上会讲脏话,刻意对着她耳朵说那种,日常却不会。 她眼不转睛地看向闷声不作响的邱叙。 她忽然想起来,有次邱叙看着她腿心,用手给自己自娱自乐,出来的时候射到了她下巴尖。疯子。 啊!她现在为什么脑子里全是这种废料! 邱叙正低头整理毛毯褶皱,对毛绒纹理在光线下可能有的一丝不干净痕迹,睄到游鸿钰那里一眼,她好像面色有点发红。 他转过头,眯眼对光,检查毛毯,如此一分钟,表情终于缓和。他转过头来,风轻云淡地来了一句,“我青春期可从没过弄脏床单和裤子。”甚至还有点得意。 游鸿钰狐疑瞧他,当真是眼皮一点没眨。或许是他这样太蛊惑,她错过了观察他眼皮非常轻微地向上抬的,几厘米的微动。 她不会轻易气馁,面色渐上,再次看向他眼睛,语气温巧好奇,“真的没有过?” 眼皮还是没动。 邱叙立在浴室正中,反应平平,四平八稳接受她直视,浴室一时变得格外安静。 “或许有。”他开口,嗓音在浴室回荡。然后他非常轻地笑起来了,他在她这里永远如此坦诚,可是邱叙的笑容有点怪,眼睛状似轻飘地飘到她身上,“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但那不是青春期。”他又抿住嘴唇,好像在很用力地控住自己唇角鼓动出笑的弧度。 游鸿钰在品味意思前,已经因为他的眼神感到有点怵惕,和他志之前会悄悄装收音设备一样还要告诉她一样的,怪。 神经病!她马上就要骂。 但是他又变回那个秀雅寡淡的男人,抬抬手臂,朝她歪歪头,平淡抬眼,“长官,审讯完了?现在我可以简单冲个澡吗?” “只是冲澡……?” 邱叙迅速拉住她手腕,快速环顾一眼浴室陈设。 右后方有一个堆放物品不多的台柜。台柜上物品不多,清开只需几秒,台柜刚好够她屁股坐下。那么应该是这样的:让她一只腿垂下去,另一只腿的脚面踩在平面,被他压住脚踝。可以分开到四十五度,可能还是夹得他难受,但对付她绰绰有余。 刚才,她在影音室像只小狗一样跳着跟随他,他双手抬起卷起来的大毛毯往前走,到了门口,她还在跟,就问,“电视……”,小狗跳动的脚步一点没停顿,随便道,“电视就那么开着吧”。 她还想看电影啊。 他转回头,定定看向浴室门口被抓住的游鸿钰,目光变得明晰。 他更加用力抓紧了她,还没到能把她拉脱臼的程度,虽然给她拉脱臼也不错。他就不用绑住她乱动的手了,她暂时废掉的手好可爱,是不是可以帮助抚慰他。 他沉一口气时,使自己手臂力量减小,改为抓住她上臂。 生拉小臂的话,会把她肘骨也拉断的,那太残忍了。只要上臂脱臼就可以了——哦,不是,是“鸿钰,对不起,我不经意把你手扯脱臼了。”总之,说完这句话,医学生发言之前,他会说,“上臂脱臼时手臂好像不能抬起来”,需要用“好像”,以维持他那医学院毕业的小皇帝的权威。之后她会被自己抱到床上,侧卧时放在臀部的手掌,可以握住他的性具,但他不会一上来那么做。那确实很刺激,同时也很危险,他可不想为了一时刺激就被她丢入厌恶的大牢,太不划算了,他永远不会让自己亏到。他会好像很小心翼翼地低声哀求,不要不理我。做爱是她会开心的事情。做爱意味着和好。他会安抚她,破开底线一般,征询受伤的小皇帝的意见,开口道:想要插入吗,我买避孕套来。 最后他的性具与否插入她都没事,因为他只需要两只手指就足以使高潮迭起,快乐地哭泣着自己抬摆腰身来操他的手指,并且还会骂他。她骂他了,那个冷淡的游鸿钰不见了,他就会在她背后,开始隔衣服,亲吻她的肩胛骨、尽情嗅她头发的香味。然后他开始在那为他握成圈的手里抬动抽插。脱臼的手臂,没有肩周骨的疼痛,手指却还在上臂痛的恐畏中一动不动,合合虚握不敢动的手掌和手指,只能握成圈迎接他。 最后她背对自己的头,会在凌乱亲吻间转过来,她会再次看向自己。并且,在之后,也不会发现一丝不对劲。因为他会满心满意照顾她,陪伴她到脱臼恢复。可惜一直以来,她身体健康,没生过什么病,她总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一点感冒着凉都不会得,可是他好想照顾、服侍她。 就像看到她不经意裸露的脚底,就想用嘴亲吻用舌头服侍皇帝的脚一样。 邱叙静静握住她上臂,那深处的骨骼等待着他来关照。 她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 他看到自己的另一手,立马环住她的整个后背。 邱叙表情有点隐忍不言,又对她问,“喃?” 他只说了一个字。她只好艰难地看他脸,他不说话,也不出声,单单默然看她。 精通看人眼色的社交小能手,开始翻一本晦涩难懂的书,查阅他平静的面部表情上,哪怕一丝他兴奋的异动。最后她在书里迷路,因为书渊默得和他整个人一样。 邱叙不动声响地,微微低下头,“不想看电影,是这个意思吗?” 她嘴巴微张,诡异地看他。 邱叙看到她眼珠里的瞳孔,随慢慢张开的眼眶线放大一厘毫。他低头,看自己把衣服卷起两圈的手臂上的手表,离午饭时间还有叁个多小时,搞完她还可以看电影,腕表束缚住他手背到上臂间隐隐凸起,逐渐兴奋跳动的青筋。 游鸿钰看到他轻慢去了看一眼时间,舌头差点打结,“你、你洗澡吧。” 轻而易举甩开他的手,仓促跑走。 1.59:安放到自己身下床铺上,断他下地狱的 (过激性幻想) 邱叙随她离开,长腿迈过门,长手一伸,手背快速朝外荡开厕所门最外缘,收看某人在走廊逃跑的画面。 聆听她逃也似的脚步,精确到频率、拖鞋啪嗒撞在走廊地面的响亮。 最后得出一个“她有点怕了”的结论,关上门,洗手。 游鸿钰让自己消失在走廊拐角。 当他扭头环顾浴室,她心里就开始发毛了。 浴室里搞得多乱七八糟都可以洗澡。 在港城,邱叙自己住处的浴室,“去浴室”,意味着射多少次搞她多少次怎么乱搞都可以。邱叙热衷于用“射在你体内不好”打掩护,在那里使用她身体各个部位,射在她背沟上、肚子上、大腿间甚至锁骨上。他的表情分明十分痴迷,却说,“射在你体内不好”。他低头看自己射过第一次后仍然挺立的东西,举目之际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的性器,于是他开口,美其名曰,“再弄一次。是一次,不是五次。再弄你感冒了。”一场性事结束,这个闷声不作响的疯子好像就没有强迫过什么。一旦回想他的话,后怕就又出现了。 或许她可以抵抗,前提是邱叙是在自己爽,她不敢承认,其实自己隐隐在快乐。 她看着那个默不作响的邱叙就害怕,倒不如说是害怕自己。 邱叙低头,快速打开水龙头洗手,还要注意水滴溅出来时没跳到自己身上。 透净的水冲刷到他右手掌心,弯出一个弧度,他收唇,唇边出现一个冷硬的弧度。嗓子开始变干,他吞咽了一口,左手撑到洗手池边缘,肩背像兽攻击之前一样耸高起来,然而动作弧度是静默的,整个浴室只有孤寂的可怕的水流声。 浴室灯光只能照到他肩背之后,面容只在镜子里可见。他微垂下脖颈,冷漠地谛视中指和无名指合在一块,在水间做一个柔和波浪抚爱动作,水流开大,盖住了他加重的呼吸。手上动作也变得激烈。 不够,水也是空的,不比她身体的狭窄柔软。太激烈了,会把她弄坏的。 他猛地抬头,看到镜子里自己一闪而过的疏狂,既狂恣又惊喜若狂。 水溅满他的衣服,他飞快看向肮脏的水龙头按钮,寻找一块可以盖住按钮的布失败后,他立即手握拳抬起。落下时非常很快,砸到按钮时又变得极轻。 那一刻,一切都暂停了。 他呼吸减慢,耳朵里水流击打洗手池的瓷盆表面、下水口堆积处北半球旋转的弧度、窗外树叶的声音、鸟扑飞翅膀的声音,全部暂停了。 好像他控制钢琴阶和煦地突然结束曲目,而他胸腔鼓合彻底平稳,他自己也从佁然的痴呆不动里走出,与此同时看到自己眼眶里的眼睛,变得平静无事。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秒,忽然又厌恶一样直视镜子里那个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那厌恶很快,他开始控制的想法跑到另一条温暖快乐的道路。 到底没把游鸿钰引诱进浴室。 现在他已经没再把她关起来,没再“每周只能做一次”。那时他卑劣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带着一点惩罚意味那么对她。可是游鸿钰永远那么温柔又宽和,原谅了他,他不知道游鸿钰还记不得自己说的“我感觉和你生气,比我自己生气还难受。”,总之他不会再生气了,他会自己坚持承诺的。而且她还更接纳自己了。 他们还更加了解了彼此。 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遵循自己内心逃走了而已,他却有些不满。 他只给她口一次,让她高潮,在高潮时自己抬起腰臀操他嘴,蹭着他嘴唇磨穴一会,就满足了。 今天才几号,离她经期或是排卵日还有几天,为什么只给她弄了一次就这样。 还是说……她真的喜欢这样? 她喜欢被这样,自己当然也可以这样做,却又有点不开心了。 好希望镜子里那个邱叙也爬出来,一个完全按照她喜欢的那样弄她,一个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弄她。 那个在她自己的人工梦境里,性欲在焦虑时无处安放、因为和爱和感情无关的一些剧烈的情绪起伏就要做的、无刻诱惑他的游鸿钰,去哪了呢。 他一边快速脱衣,一边思考着。 要怎样才可以把那个梦里的游鸿钰勾到现实里来,安放到自己身下,床铺上,断了他下地狱的路。 把她那点让他硬得兴奋的羞耻,随他抹走她黏上汗液的额发挥开,让她挣扎、犹豫的面庞只剩下迷离的眼睛,快乐,也只有快乐地看着自己。信任又完全无力地,全心全意地剖出那些她本性的多疑,再次温软、无力、虚飘着说,邱叙,可是我好快乐。 哦,不行,不能是“可是”我好快乐。他不喜欢。 他要听,邱叙,我好快乐。他想听的是这个,也只能是这个。 邱叙单手拿着脱下的衣服,忽然对镜子里那个灰冷微漠的人偏过头,只看到他的躯干,在他的厌恶又突然出现时,他想起来,游鸿钰喜欢他这副躯体。 转身,去洗澡。 她仓皇打开影音室的门,脑子里的回忆却侵袭回来。又回想起,在港城,她被邱叙抱到洗手台上。 邱叙一只手搂着她背亲吻他,她低头,邱叙还在亲她,她看到邱叙的另一只手,沾了水,探到她微微并拢的大腿间,两只手指上下立着轻轻抚摸。手滑过他的胸膛,邱叙腰间的腹肌在微微抽动,下方的肉棒在微微抬起,她微微合拢的小腿去夹肉棒,他的腹肌和之下的线条就又抽动一下。邱叙抓着她脸吻她,还在他的亲吻阶段,上身晃动,是他接吻收息的节奏,她回应,还看到邱叙腰下的东西,下意识牵引着他的下身去撞进她小腿间隙,非常快地一下,那是肉棒自己想那么做,但他很快又会抽出,还是闭着眼,细密吻她。他还在他的亲吻阶段。 她得抵御蛊惑。 游鸿钰的背抵到门背后,外边有了闷雷。微风把外边远处山岭间高楼大厦中间的城市树林吹起暗绿波浪,她看了好一会。最后沉默着,垂下眼皮,变得低郁,她抬起一边裙子。袖子是花边袖口,被拉回近手肘的地方。 冬季的风越来越大了。 她一只小手臂抵额头靠门,上臂裸露的肌肤和额头接触,擦到有点油滑的汗。额头微微渗出皮肤的液体,不是汗滴,而是那种忙碌一天后脸上才会有的东西。而这才过了一个早晨。皮肤上每一个汗腺,都在悄然分泌汗液。 她想象着被压在门和一个男人之间。 在发现那个人的躯干和邱叙一样时,她有些惊讶,很快她就把脸埋下去,又挣扎又快乐,然后她恐惧得哭了。或许是她想象力实在不足,不,不是她的问题,而是怪邱叙今天在自己眼前。 对,是邱叙的问题。 她耸紧的肩膀和后颈慢慢放下,她发现,自己是那么薄地处于他的宽大身躯和门之间,他胸膛有了点厚度,带点热度,压着自己后背最上方。 她的下身自己抖起来,在她手还未到那里之前。 她才想起来,没被邱叙压在门板上做过。 可能是因为两人腰线不一样高,虽然个子差得不是特别多,可他不单个高,腿还长。邱叙从后面站着入的话,弯腰的同时还屈腿就不好鼓动腰臀。 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她喜欢被后入后,会喜欢在后入她的时候看她的脸——沉默不语地在交接眼睫叹息间观察她。她以为他要亲自己脸侧或是耳朵,他做完这些以后,上臂就一直撑在她头顶,上身一部分重量都斜着压下来,被她的后腰压下去,她尖叫,因为与此同时他也悄然变了个角度。他的头和她一样放在了床铺上,一边摆动腰身,一边持续很久地注视她。有那么一次她太害怕了,说不要盯着我。他有些疑惑地“嗯?”一声,又平静地“嗯。”一声,接着他就把自己头顶抵在她头侧,闭上了眼。他很乖,但是他自己却开始随着抽动安静地发出喘息。那喘息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快乐,她又说,你不要想象我的脸,看着我。 邱叙徐徐睁开眼,头倒着顶床单,额头汗流入黑发里,看着她,笑了。 她的指甲像被关到门外的猫一样扣挠门,腰臀被花蒂带领着颤抖,穴口想被插入的错误快感在对真实的回想间消弭了,花蒂却还在不受控制地让她压后臀鼓动大腿前部肌肉,做一个波浪般鼓动的动作,反反复复。她夹住腿,腿心还在自己颤抖,裙子褶皱在腿间。呢子裙的褶皱很容易出现,她转而松开夹紧的腿,把手放到裙下。裙子也被带高,露出她整个绷直又慌乱晃动的腿,以及在花边阴影里翘起的臀部和朝上的骨骼线,她听着门外是如此安静,她牙齿磨着唇,唇从柔软变得无法被咬破却磨着发痛,手腕去摩擦腿间。 她试图去感触这种真实感受,然后另一个想象又穿进来,邱叙的手腕很好看,白的。邱叙总会满足她无边无际的欲望。 可是她好像脑子有虫一样,怎么办。邱叙,怎么办,她第一个想到了邱叙,却不敢和他说。男人好可怕,男人比妈妈还可怕。可是邱叙调教她的时候都没有羞辱她。 幼年她磨着枕头母亲打断她,母亲从来不会用那样严厉地语气呵斥她。或许母亲是对的,可是这样好舒服。 每次和邱叙拥抱完以后她的小穴止不住在颤抖,抱那么多次都还是这样。她脑子好像坏掉了,在她“想要”的时候,和自己争夺着更加失控的方向盘;在“不想要”的时候,忽然出现,在她觉得一个人无聊时,在她想事情想得焦虑时。如果只是性欲强,为什么被邱叙抱完,甚至被邱叙舔完,她还是会有这样。明明她脑子里真的在享受纯粹拥抱的感觉,小穴还是会流水,渴望被填满。好像只有被弄坏了,抽插冲撞得痛,才可以止住那种无边无际的欲望,肉棒可以把她不受控制坏掉的脑子搞得更坏,那一刻她平静了。 她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关于她身体机能的这间教室。周围无人,她急切地想出去,想交白卷,还有更多精彩的事情等她去体验,而不是这个悄然发作的病症。她更加焦虑起来,长长的大腿抵着门板摆动,邱叙在背后环抱她带来的温暖羞耻感消失不见,她却在焦虑中感受到了磨手腕的快乐。她哭起来,试图让自己回到那个教室,仔细看题,开始认真做题,暗得只有窗户光的教室里,旁边有人,刚才消失的邱叙居然变成了她同桌,正低头写字。他的手指尾骨压在纸上,随笔轻微挪动。他也在写和自己一样的题目吗?所以他今天和自己说自己青春期会想到她自渎。他和她说,但是话语里渗透出痛苦和绝望的味道。噢,原来他也有这个病。他比她还痛苦,那他应该深有体会。 毕竟他在调教她这件事情上好像无师自通。 她一边仓促狼狈地呜咽地吞咽口水,手握成拳,快要从门上滑落,一只躲避暴雨的飞蛾扑向灼热的电灯,越来越近了,它感到自己接近了欲望。触及的千分之一秒就被蒸腾气化。 要和他说吗? 她就觉得好可怕,妈妈可怕,男人可怕,邱叙不可怕,邱叙是男人。邱叙可怕。邱叙的字有她的好看吗?她写的行楷,魏碑。哪怕他又无师自通到能马上模仿她花费多年才练好的字体,替她写下答案,她颤颤巍巍递上试卷那一刻,讲台上的她就会马上驳斥,“游鸿钰,这是作弊!” “你连邱叙有没有像你这样,有过你一模一样的体验,都没有确认,就让他帮你写完这道题!” “你确定他和你一样吗?” 哦,同样的拥抱,她湿得一塌糊涂,他的东西上非常干燥,他也有欲望,但是,不像她这般“急躁”。 过了青春期,还是如此这般在身体最深处隐匿着。 邱叙衣服腹部位置上有点水,从浴室出来。看到游鸿钰在走廊时,眼皮子掀起来眼睛就亮了,他看到小皇帝从她的卧室还是什么其他房间去往影音室。 在他要说话的时候,游鸿钰平静问,怎么衣服上还有那么多水。 邱叙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走到她身边,微微低头时她就下意识梗脖子,他感到好笑,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做,他只是贴着她耳朵,忽然来一句,“也不是很多,至少没你的——” 然后游鸿钰的脖子就动了,她踮起脚来,愤怒和害羞交加着捏他脸颊。 邱叙乐了,柔声笑着说,“真是好霸道啊。”只可以你色色,不可以我说。 那你就尽情霸道吧。 游鸿钰架腿横过他大腿,窝在他臂弯里。他们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看电影,虽然是无声的黑白,但是看到某些时候,就会产生自己也在消失的感觉。 1.60:游:“你好特别,给我的感觉好疏离。” 他低头,看到了她。垂眼,有些沉默地思索着什么。忽然有些苍凉的感觉。 他抬头,黑白影片末尾,字幕由下向上滚动电影制作人员名单。 他们竟然泛出一些商业电影十分之九处反转后的安详,伴随着觉察了一切的塑料制造气味。 可暗室内静谧得只剩下树叶在风中飘摆的声音。 他现在已经不会在观看商业电影那标准的反转情节时,感到“安详”和“快乐”了。多数是“终于看完了”,偶尔的“意外”,这种“情理之内,意料之外”,他只在少数人那里见到,比如诺兰或是诺兰的偶像希区柯克。 但他并不想开口和游鸿钰聊这个。她已经陪自己看了那么一部漫长的安静黑白电影——他已经很快乐了很快乐了。 这种快乐,让他心底其实有的,对商业电影的鄙夷,一扫而空。 那平俗反转,刻意取悦观众的安排,似乎又有了些安乐的感觉。 他垂下眼,搂住要站起来的游鸿钰。 “嗯?”她有些疑惑,安宁、温绻,似是要叩开他心口。 “我有个学导演的朋友,他会在电影结束后一直看完制作人名单。” 邱叙的声音带一点依赖,游鸿钰看向电视,名单以固定的速度滚动,每秒钟滚动几行。 她看了两秒,想着邱叙还在后边,耐心维持了五秒就要去亲吻他脸庞,她觉得,再看黑色背景滚动字幕十秒,会变傻。 游鸿钰想转过头来看邱叙,却被他抱得死死的。她抓他手腕,玩他的手指,笑呵呵道:“像一只玩具熊样。” 邱叙敛眉,在一片里恬谧,眼眸忽现炯然。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 “嗯?” 邱叙微微松开她,思索片刻,不知道说什么,才发现桌面的水果几乎没动,“你都没吃很多。” 游鸿钰打了个哈欠,“你不是也没吃。” 邱叙笑笑,“我想的话,会吃。”虽然他还是会,不知觉,遵循起,父母不让他吃太多太甜太腻东西的法则。 游鸿钰一只手抓起薯片包装底,面向他,邱叙对她扬了扬眉,说“去吃饭。”,而她把薯片拿到在他耳边晃了晃,薯片轻轻撞击装满膨胀空气的软塑袋。 邱叙不知所云地和她对视,直到她说,“我觉得这个声音好听,装在里面的时候。” 在他要对此进行一些精确应答时,游鸿钰又薄情把薯片轻易丢到桌面,像忘掉了他一般单手撑着沙发面站起,“你不觉得看电影吃东西很没趣吗,以前看电影的时候可没爆米花、薯片。” 邱叙立即道,“是这样。” 游鸿钰忽然转头,眉心随着眯眼的动作微微收紧,说这种话就是为了看邱叙反应,最后出现一点不悦,“不许没思考就‘嗯’我。” 他怔忪片刻,哦,皇帝并不喜欢一个完全没有自己主意的忠臣。他恍然大悟,露出一个过于受教的表情,“我当你是自己也进入了黑白电影,说这个‘以前的电影’,所以不吃零食。” 太有文化,和人讲话迅速接过的游鸿钰都未马上接。 而他站起,低头整理衣着,扯一下袖口,“我以前都是一个人看电影。” 游鸿钰微愣。然后她说: “你好特别,给我的感觉好疏离。” 顷刻,那仪静休闲的面庞破出失笑,却不见一点气意。他帮她将零食装进塑料袋,塑料袋变得沉重,到他手里却轻松荡摆起来,另一只手平稳抬装蜜瓜的盘子,往屋外走,“我也很少去影院。” “我懂得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的。”她关上门,微微点头,他就觉得她又要说什么重要发言了。 她的唇齿开合,眉目下眼睛有点幽娴,“你在暗示我,为你盖一座电影院。” 邱叙彻底笑出来,“你要大兴土木了?”我的皇帝。 迈步,继续向前,楼梯里颠簸快速旋转,上层的走廊灯关了,黑暗发生时就被创造的人丢弃,楼梯间巨大玻璃上连团的水渍留下影子到木楼梯上,楼道回荡着抛弃这一切的游鸿钰清亮的声音,“那你那个好朋友呢?你们没有一起看过电影?”一个学哲学,一个喜欢看书,什么志趣相投的好兄弟俩。 “他?”邱叙带一点无奈笑意,“没一起看过。”他正要说自己喜欢看爱情电影,游鸿钰就说, “你和我说,他学的外国哲学和世界历史,之后还继续读吗?” “他说不读了。估计让他进政府工作。” “这样。”她叹气,“怎么觉得可惜了呢?”她又接着说些人才引进政策。 邱叙想了想,感觉那位一开始奔的国际视野去的,但是本硕都是国内,说,“他学的东西很多,他什么打算我也不清楚。”微积分、艺术史、地理、心理、经济、生物,都系统学过一些,“他爸妈只希望他别继续当厨师就行了。”邱叙拉开厨房的大门,站到冰箱前,伸手接过游鸿钰的那盘蜜瓜,与此同时听到她说,“厨师挺好啊。” 邱叙关上门,“那是他疫情期间去做的事,”他有点烦躁,也不知道为什么,哦,他忽然状似不求表扬地提及,“……我也是那时候学会的炒菜。” “真的假的,”游鸿钰掀起眼皮,仰头对上他被质疑后变得认真的眼神,笑嘻嘻道,“我只知道你舌头会炒菜。” 邱叙忽然愣在那,抿住嘴强忍住笑,就要低头,游鸿钰觉得这样被亲有点好笑,偏过脸。 然而邱叙居然没有动作,在她要开始笑他之际,他就那么对着她摆来的海螺一样的耳朵,要像海浪一样让声音回荡,“那是炒得好,还是,不好?”声音干净,语气低柔,还诡异地带点亲和的耐心。 在他正接下来怎么逗她时,她已经往后跳得远远的,站在快到门口的位置。 邱叙四平八稳地站在厨房正红,下楼聊天两分钟,车出库一分钟,到餐厅大概二十分钟,最多再堵个五分钟…… 游鸿钰见他心绪宁静,眉眼安静得秀润,肩膀放松下来。又恢复那个趾高气昂的小皇帝,声音带点任性骄纵的随意,“你炒得还可以。”一意孤行的皇帝决定抬步离开。 下一秒邱叙就出现在她身后,手抬起,让她从厨房门口一步的位置,拉回厨房里。 邱叙轻轻捧她的脸,她低头却抬眼看她。他的眼睛黑亮锋锐,口鼻吞出平稳气流,“时间还够。” 游鸿钰的背抵到没完全拉上的木格玻璃门上,门咔咔一晃时,她的手按在上面,玻璃被贴了雾白不透光贴纸,从外面只能看到她手暗肉色影子往看不见的地方收回,她的裙子花边贴到门上,低声骂,“会的意思就是好。” 邱叙也不说话。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反正她就是被压到门间,在带一点油烟味的厨房里。邱叙只单单看她,他好像是故意的,就那么装作很温柔地看了她两秒,他的手掌心悄悄贴合她后脑勺时,她就下意识缩颈后颈和肩背,但已经晚了,他猛地挑开她嘴唇,舌峰用力抵得她牙齿间分开,舌头进去搅拌。骂声和气声藏到了舌底,他要追着去把舌头掀开,再吸吮她的舌头,像要把她舌头摩挲又吃掉。 她的睫毛颤了下,然后自己闭上了。双手向后,压住那雾白的玻璃贴纸。 邱叙徐徐地,安静地跟在游鸿钰身后走,好像高中校园里害怕被见到的同学告状的情侣。以他正常跨步的速度,两人很少能走到并肩。需要稍微协同一致,他模仿着她脚步抬起的高度,他善于从她那直接获得一些模仿素材,双手垂落,背挺直,跨步却变得比自己慢。 信步走出走廊到了客厅,依然比她慢。影子打在透光的暗灰瓷砖上,前面那个步伐交接稍快,而他慢慢走在后边。一高一矮。哦,皇帝怎么是矮呢,是个子比他稍小,是拿破联。他脖子上又被咬了一口,随着高领拉链毛衣的领子摩擦,游鸿钰走在前方。 在她身后,他整理了下被她薅乱的头发和领子。他的表情疏漠浅淡,好像这样,脖子上被咬到痕迹后,第一反应震惊第二反应暗爽的人,就从没存在过。就好像那个亲吻时只是嘴上迅猛的,在她“难为情”地急切喘气之后又变了。小狗因为太热深处舌头散热,手再度自己乖巧地压在玻璃面上,好像在渴望着接受他的施受,而双手咔咔抓住她脸颊继续湿润地亲吻,最后乱了发的,只是他。他把领子拉链拉上,这样,好像这个事实,就没有发生过。 路过客厅侧面,要去往玄关的路时,可以见到祖先供奉处。 旁边的凹间,四个帘子被收好,在微微亮光下显得安静,最里正中摆宽大的红木神台,下边四个垫子,两边是对齐的四只红木太师椅,墙上,一对夫妻的遗像挂着。 邱叙看了一眼,想去看清那黑白照,又或是看上你,游鸿钰甩着钥匙,轻声问,“你和你好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邱叙往前走,睫毛微微往下落,声音虚无而恬淡,“医院。” “哦!” 邱叙学她一样笑,“就是病友。” 1.61:游:“现在,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安静车体隔绝寒雨,此刻却停在即将驶入的车道上。 这是重山今年初冬,毛风细雨,寒气浸骨。明明只有夏季受了点特级台风的影响。 游鸿钰在驾驶副座,看一眼后视镜,微微探身回来,表情不咸不淡。 逐渐变大的雨幕和模糊的车前玻璃依然模糊视线,还有烦人的雨刷器。 “今年这冻雨来得早啊。”她感叹,感叹完之后,车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她睫毛微眨,“你能关掉这破雨刷吗?” 邱叙双手按住方向盘上方,从引而不发,再到转头,强皱眉,直盯她。 他拇指按到方向盘右侧的按钮,机械地说话,雨刷哐啷哐啷的声音一瞬间暂停。 一只灰色的鸦雀飞过栖居的清朝钟鼓塔,大雨浇得叁层古建变得更加湿润发黑。 去往钟鼓塔的石桥底下,都是在隙缝里难以安身的躁动,那些东西好像永远只能活在荒唐的空洞里。 游鸿钰感到心口发酸,那种空腹喝了酽茶以后心脏到喉咙中不适的感觉,她下意识座位后靠,一秒后,她又坐正,膝盖微微面向他。 她对他刚才叁言两语交代的“病”一无所知,毕竟她在医学院所学所专精的,也仅仅是人体构造和器质性疾病。 也许,这也并非可以拿出手机搜索,照本宣科念文字的好时候。 她能隐约感觉得到,邱叙的父母在他幼年到年少时期,没少带他去北上医院。他说自己是谱系里的“中度”,可是她过去几个月同居的生活里都没看到什么异常。 游鸿钰轻声说,“这不是病,准确来说,只是大脑在儿童时期的发育障碍……” 果然,他的喉结才开始添上焦油一般滚动,眼睑和眼皮生涩扯动了一下,说,“嗯。” 他的反应非常轻微,轻得像一片羽毛被人吹起时,稍微晃动下尖端松散的白毛。 她张嘴,想说什么,她总能说点什么的,然后发现,她既说不出“心疼”也说不出“好的”。 当她对生物知识穷尽追问,就会发现,迄今为止,关于人脑的精神疾病的研究,一直存在一片黑洞一样的巨大空白,那个空白比器质性疾病还大。其实她很少会去“在意”那个空白,因为医学院的蓝色生死恋大部头课本和期末周的灾难性背书现场已经足够让她“在意”了。 然而她又一次看到了,长期的患者本人和器质性疾病的慢性病人一样,终日活在被主流社会隔绝的恐惧和不安里,那层空白划出一条明确界线。 不敢朝他向亲自自己剖开的心口,伸过自己没消过毒的脏手。 她无法体认他二十几年来的心路。 有些东西不能去细想的。越细想,越说不出话来。言辞凝结,沉为一块石头,压得心口聚淤积郁。 “嗯……”她的嘴角一下左一下右地推动脸颊,邱叙觉得,她像一只秋冬天他在森林公园看到的松鼠,“你好像很急,急于和我交代很多事,比如这种婚前检查才会做的事。” “我只是觉得……” 游鸿钰帮他免开尊口,“嗯嗯,我来帮你说,你只觉得什么都要对我坦陈。” 在邱叙面部要紧绷之际,她淡淡笑笑,“谢谢你愿意和我说。” 当她说完这话,她就看到他面部放松。 她终于变得温柔而亲切,“今天是因为结扎的事,才和我提到这件事?”言辞却一点不关切。 因为她觉得邱叙也没病入膏肓,那时,对一个病人非常温柔,才是病人真正需要的。 说完以后,她果然看到邱叙整个人没那么抽离。 “不是,结扎完还可以接回去。”他淡声说,看着她时又补充一句,“我不会那么做的。”说完以后,才说,“结扎只是因为避孕药很伤你身体,我不喜欢避孕套。” 他很少会重复说什么,这话她已经听过一遍了,他还要再说一遍。 游鸿钰的眼珠在他脸上扫了几秒,“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她忽然笑起来,“你想听我自己对生育的态度吗?”讨论那比谋杀还坏的生育。 “我很小就讨厌生小孩了,在你跑去北京上海的医院找专家的时候,我在思考父母为什么要生下我。” 她感到有些好笑,就是纯粹觉得好笑,在邱叙这种从不会思考死亡的人面前,又更加好笑了起来,“我真的反复思考过很多次,每次都得出不同的结论。” 看到邱叙瞳孔微微晃动,整个人高度认真地听她说,把她搞得不好意思,她云淡风轻地笑笑,“我能轻松讲出这些,是因为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 他变得安静,在他要听能言善谈的她说自己的心路是,她又滑回了话题。她平淡道,“青少年时期,我就经常给于璟、高原他们灌输一起养老的理论。我们计划以后一起养老,不想去养老院。大学手头有了点钱后,我们每年都有一次会,每个人汇报几十岁时一起建房的资金各自攒了多少。”看着他又好像置身之外的表情,朝他眨眨眼,“如果你想和我养老的话,我们可以住一间房呀。” 邱叙站在市场角度仔细梳理了下她整套思路,她没说在哪养老、在哪买房、怎么养,非常飘忽,却诡异地有用。她好像用一个养老的想法,就把那些随着人生阶段和境遇变化就会走散的好朋友连接了起来。哪怕到了叁十岁,其中一个人要去结婚,十有八九都还和她有着深厚的感情联系。 邱叙忽然愣了愣,像重新发现什么异样,再看一眼游鸿钰。原来人与人之间重要的,是联结。不是她一出现就可以解决问题、乐观快活、顺势卖个人情、她与生俱来还越发熟练的社交和识人技巧、精明的利益和朴素的感情。是连接。 他甚至知道了,为什么越走近游鸿钰这种人,心理距离非常近,他反而第一次有了一种非常苍凉的孤独感。 使得他在看到一列巨大列车滚滚而来,下意识要继续走开时,看到她运煤车厢打开了侧门,朝他招手的人,马上跳下去。 邱叙垂了下睫毛,不去思索她那些诡异养老方案的可行性,她那张嘴巴一开口宣讲,就让他下意识作答,肢体最先点了头,才发现这样有点蠢,又好像很清淡地点头说,“嗯。” 好,终于安抚完兜完圈子了,她轻声,故作疑惑道,“不是生育的话——”她下意识舔下唇,发现起了皮,轻轻咬了下嘴皮,扯了一下就快速放弃,“那你为什么今天突然就和我提你的事?”她说话,特意把重音放到“突然”上。 她想了想,得非常经心地回忆他突兀说话之前的所有变动,表情撼然,“是因为我一直问你那位好朋友?” “不是。”他应声作答。 好快。 游鸿钰想说直接骂,你的醋性真是莫名其妙。然后后知后觉地在他陈述自己先天病症和面对她的自卑之间诡异的强相关系,最后选择了闭嘴。 这沉默间,邱叙低垂眼眸,双手握紧方向盘,表情变得灰冷、清寂,一向锋利的眉毛凝滞,他嘴巴也不动了,喉结也不动,先前那些她好不容易让这尊雕像能艰难思索之后,有了想说自己事情的欲望,他的脸部肌肉,在那时候是有微微变动的,此刻又再次继续纹丝不动。就像给自己按下了暂停键,脊背却慢慢有了弯下去的趋势。 他所有的动作都非常轻微,炮仗被点燃之际就哑火了。 炮仗,对,他绝对是个炮仗的。他非常清楚自己和社会格格不入,他同样能把所有人拒之千里。 游鸿钰在察觉到自己在目不转睛看了他半天时,轻轻侧过这种可能会让他不适的视线。 “现在,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游鸿钰问,“为什么你关注我这么多年,知道我昏迷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来找我,我听他们说,是别人请你来的……” 别人? “那是李青燃。” “我们现在不提李青燃。”她表情昭昭,想了想又加一句,“可以吗?” “我觉得有更好的人来喜欢你,你身边不缺人来爱你。”好像也不缺人帮你解决那些你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游鸿钰愣了下,然后又点点头,发自内心赞叹,“行。”又从沙地上扯回跷跷板,又一次就把她架高。 邱叙不为所动。 “我好感动。”游鸿钰看向他,目光穿透雨幕一般,“前提是你没有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想方设法监控、监听我的话。”她有些严肃地皱眉,戏谑看他,“我们之间已经出现信任问题了。” 邱叙却笑出来了。 他觉得,这一次,他揣摩错皇帝的意思了,尽管在此之前是那么懂她。 要让他更加真诚地把自己心剖开,给她看看。 1.62:邱:“想要我亲你?” 他扬了扬眉,脸上挂笑,双手慢慢滑下去,大拇指摩挲过方形方向盘的弯曲处,“我觉得,你昏迷那会还不是时候。其实是想等你自己彻底烂掉,才来‘保护’你。或许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需要我、真的喜欢上我。”四平八稳的车里他坐得更加四平八稳,安静几秒,又加一句,“我就是这样想的。” 邱叙说完,淡淡而理所当然地看她,就像负片在暗室在潜影后变为了肉眼可见的影像。这才是他。 游鸿钰觉得太荒谬了,放到他那自卑到有点扭曲的心理中考量,一切又格外正常了起来,这会她真不知道要说什么、说什么才是合适的,她表情带点嘲讽,“你总能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邱叙观察了她两秒,从她带着点挖苦的话里却只感到被表扬,他想到了自己就是总喜欢嘲讽地说话,青少年时期没少因为这样的表现惹人“不爽”,所以他也理所当然地抬过几次拳头,险些打人。但在杨兆楷辰之后,这些冲动都化为了“险些”。 一切甚至可以被《蝙蝠侠》的漫画里,布鲁斯·韦恩在黑色面罩下的“不要往死里打”的英雄故事蒙上一层幼稚而漂亮的解释。他喜欢这样的矫饰,如同穿在身上的衣服足够漂亮,可以掩盖自己那并没有那么喜欢的躯体,他就会感到心情舒畅,神清气爽。而不是内心深处深知,再打一次,再“易怒”,就会被医生多加一条“具有攻击性行为”的诊断。 她说自己让她说不出话来,他想到自己总想在她面前说点什么,表现点什么。他并非是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现的人,但小皇帝的眼睛总是注意这,注意那,她注意力和关心总是丢到四处,他总得做点什么拉回那些视线,犯贱是一个重要手段,意味着可以得到她独特的审视。她真是人美心善啊,总有一点对病人的理解,她情商好高,其实他并不需要被任何人理解,但是她想去理解他。 他喜欢被她喜欢。 “这是你的言论自由。”她头枕进白色靠背,闭上眼,头往车窗那边歪,松鼠即将冬眠,“可我现在,只想过平平凡凡、平平淡淡的生活,你说怎么办?邱叙。” 邱叙愣了片刻,说,“好。” 游鸿钰耳朵听得到,他不是马上答应,而是有那么一两秒的迟疑。 她安静而快速地掀开眼皮子,蛇一样的眼珠子扫他一眼。 邱叙倾身过来,低头专注于给她系安全带。眉目冷峭,这才是那个真实的他,然而他表情称得上是平淡无奇。寂静的车内,两人很近地对视了两秒,她感觉气氛暧昧到极点,接着他就坐回去,摸到方向盘左边的按钮,开始挂挡。 游鸿钰鼻子里才慢慢吐出一点鼻息,又困倦地蜷回自己建好的窝里去。 邱叙在看仪表盘,听到她鼻子微微喷气,转过头,忽然倾身过来,问,“想要我亲你?” 游鸿钰愣了愣,然后她皱了下眉——他肉眼可见的“讨厌”和沉默。 离主车道还有一段距离,这辆杏白的车快驶向安静宽敞的小区门口时,忽然停下。忽然整个车体忽然有些剧烈地晃动一下,一两秒之后,又轻微晃动了一次。 一辆车路过的车,已经驶离,游鸿钰双手好像很无助一样,抓握他的手掌。把自己的脸,往那长长的手指底下躲。 他冷淡地低头看她,百无聊赖地抬一下眼皮,往副驾驶背后的车后看,觉得有些费力地说话,“没车了。” 她才放下自己的手,但是他那双非常乖顺的手,继续贴上她脸颊。 他手掌心像举着绒布摩擦他喜欢的钢琴键,摩挲她肌肤细嫩的脸颊,又忍不住亲她一下,他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的。游鸿钰拍他的手,他乖乖松开,又毫无预兆地反抓她手掌,捏住她下巴再亲一次,游鸿钰没被压住的那只手一点没犹豫抬起来就掐他脖子,到了喉结,往上,大拇指快速隔着薄薄的表皮按到了一边的颈动脉窦,准备按下去之际时,又默不作声按到他下巴颏之下舌动脉的位置,他正忙着动舌,一瞬间舌峰就伸出来更多。他发出喘鸣,渐渐哑笑起来,改为张开嘴含她嘴唇。 他最后舔了下她的唇缘。她的嘴唇那么白,接吻后却可以变得那么红。他看着那嘴唇被自己舔得足够水润,眉开眼笑道,“好了。” “……” “哦,还没好。”他又说。 “你就不能、给你这破车后边的挡风玻璃、还有这里的车窗换个全隐私的窗膜?!”她声音低低,在他唇齿间骂。 他没应,亲到她烦躁地撇开头,才展现出一点想沟通的样子,这时候他看起来非常通人性,问,“什么?” “就是全黑的那种贴膜!”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她再次回答的时间,终于够他临时想出一个完美回答,克制着自己眨动眼皮的冲动,说,“那样的话,晚上倒车镜我会看不清楚。” 游鸿钰觉得他刚开车,这话倒是可信。 对于有的人来说,一开始是打算贴的。直到那天她自己从副驾驶爬过来诱惑自己。当时她看到车前有路人经过,马上趴下去了。在这样半透明的车里弄她,她肯定会非常难为情和害怕。她把太多情感给了别人,但是害怕是只有他有的,不,绝不是他造成的,这分明是她赠与他的礼物。 他珍惜每一个可以引起她害怕的地方还不及,怎么还倒行逆施到去贴车膜? 但是哪一天她或许会发现自己的谎言。 他又学她一样声音低低,眼睛里情意灼灼,“杏白色的车,配全黑窗膜,多难看啊。”还学她在一句话末尾的“啊”。 游鸿钰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准没好事,有些抗拒地冷下脸。 “这个颜色像不像你高中背的那个杏色书包。”他说完,又自己开心地笑起来。又是那种有点怪的笑容。 邱叙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纯粹的开心里。 她无法理解他这种,种种处心积虑去得到什么,最后又安于这种快乐的“心眼”。她耍心眼就意味着戏弄。 他看游鸿钰表情微微垂落,他不太开心了。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准去想什么。小皇帝正被自己压在座位里,那就是他的小狗。大脑里只准有他。 他语调平和,嘴里讲出来的全是神经病一般的发言,“如果我没做错,你还没有更好的选择,你就突然不要我、要和我分手的话,你依然是对的。只是我不太确定哪天在你走到无人小巷时会有谁强暴你。” “谁。”她表情衬得上寡淡。 邱叙愣了愣,然后说,“不知道是谁,可能你得把他送进牢里他才有名字。我倒是认识他,叫邱叙,是受害者的前男友。” 他说出来了,他终于说出来了,忽然噗嗤一下快笑出来,与此同时小太阳还有点被吓到,他抬手,遮住嘴,用力压住自己的脸颊上抽动的神经,很快的,他变得平淡。 像川剧变脸一样。 她当然没少见过没见过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人,看着他,内心还是有点震撼,他突然怪笑的时候,眼睛里传递出来的情感依然是平淡的、遥远的。大多数时候他突然笑,眼睛里还有点狂妄兴奋。她好像感觉得到,现在这种情况,他的情绪是没漂移,稳稳得呆在原地。 她之所以注意到这点,是感到某种一种相似,犹豫地想,是不是,在谁那里看到过……? 又在他的身下想别的事情!他更凑近了,继续说,“如果你把我送进牢里,我就在牢里想着你自慰。” “然后我出来了。接着强奸你。” “如果你有了丈夫,我就当着他的面强奸你。” “放心,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的。” “但我也会在你丈夫不在时操你,在你夜间睡觉的时候走进你家找你。” “在你搬房子的乔迁宴当晚操你。” 邱叙越说越开心,她从皱眉、鄙夷,再到对他侧目,她竭尽所有思考发现又一次词穷,毕竟哪怕骂脏话他可能都会兴奋,她只能贫乏地摇摇头,“……你少给我发癫。” 1.63:游:“我居然分不清你这句是疯话还是情 (过激且涉及死亡的性幻想) “你觉得这是发癫?”邱叙情绪不见一点起伏,甚至有点困惑,上身微微倾过来,静默地看了她一眼,“我没办法把注意力从你身上移过去。”他忽然有些困难地皱眉,“我试过的,根本不可能。” “……”她沉默,忽然又嗤笑起来。摸了下自己额头,又摸了下他的,没一个人发烧,“我居然分不清你这句是疯话还是情话。” 她觉得他作为恋爱里坐拥病人身份那一个来说,太狡猾了。 然而此刻他变得有点安静下来,她觉得这是一个讲道理的时机了,“结婚的人都还可以离婚的。” 邱叙直接问,“我们不结婚啊,不是吗?”跳出她的逻辑。 “……” 什么鬼逻辑。 她微微皱了下眉,邱叙的表情忽然又变得无辜起来,他居然还好意思无辜! 他觉得皇帝可能不喜欢他肆意跳出她的逻辑框架,收敛起面容,微微低垂眼睑,她伸手就压住他眼皮,在眼眶到眼球之间里戳。等她收手时,他抬起眼皮,继续那种又温顺又炽热的眼神看她,在她觉得他又要上来一通狂热时,他语调缱绻,善解人意地来一句,“那就再加一个,你对我腻味了,你也是可以离开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种被他吊着的感觉了。 她再看一眼邱叙,确实二十几岁,确实平时做事靠谱,忍不住赞叹,“幼稚鬼。”她摇摇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就是刚才,我甚至有一瞬间,第一次觉得,婚姻与我而言,没那么糟糕。” 邱叙听不懂她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话在深处里挖苦,但他知道她开口,肯定说了一句和自己相反意思的话。但是重点是,她还和自己说话! 说话就意味着目前,此刻,不会丢弃他。 她见他牵起自己手,她说到“婚姻”后,他就那么亲昵,让她忽然不适。 然而她拉不过他手劲,在她准备爆发之际,要甩开手之际,他用力地让她的骨节隔眼皮,再次戳进自己眼睛,一次、两次、叁次……游鸿钰就看着他那么反反复复重复这个动作,好像这个动作能让他感到舒适一样。 他再抬头时,目光幽幽明明,声音清醇低沉,“结不结婚,那是你开口说的事。如果你喜欢两夫制,那我们叁个人就跑去喜马拉雅。如果你不要我,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如果你最终会和另一个你喜欢的男人结婚,不如给我发喜帖,我以你朋友的身份来参加。”他说到这时,她投来一个显而易见的狐疑眼神,这个干事不声不响的,真的不会来砸了她的婚宴吗?然而他目光洞幽细微,模样像个成熟的男人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的名言。”游鸿钰有些惊愕,他怎么有知道?下一秒,他又忽然乐起来,“当然,你也可以在你丈夫出差时想一下我。港城重山之间,不过四个小时车程。” “……” 邱叙忽然感觉自己这堆自说自话的最后,好像说错了。他的面容又收敛,眼睛像流浪猫一样观察她。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都那么善解人意了,还要怎么哄她?那不如继续对她说一些威胁的话。 等等,等等,邱叙,她刚才都开始挖苦你了。 他表情清淡,目光变得锐利,“我并不是为了拉低自己下限来获取你的同情心。” 或许他早点出现可以,或许那时候她被男人骗的次数少,这种没底线的话术兴许还有点儿用。 他竟然忽然又想杀了杨兆楷晨,还有那个从高中追到大学的为她改志愿的,无所不用其极的男生。这些该死的蠢货,就是因为他们糟糕的技巧还是太假,在她识破之后,显而易见地对所有类似技巧都开始感到厌恶。 这使得他最初面对她时,既不能伪装成一个受伤脆弱的人,也不能太不要脸。然而当皇帝的狗是何其容易的一件事! 他怎么不清楚她的动向,还知道,她竟然没谈恋爱了。于是他又把自己和她的未来推到一个更遥远的十年或二十年后,到时候他应该很有钱了,足够满足她的物欲。 他清楚自己是骨相好看多余脸部,如若多加保养,继续健身注意饮食继续不吃含雌激素的食物,到了叁四十岁时,在她看到的男人堆里,应该还比二十多岁更显眼一点。她也许会喜欢他的,毕竟他可以为她在叁四十岁还精力充沛,她不就喜欢这个吗? 他就是隐匿地期待,他看到她在大学院的教育结束,突然放弃研究生的身份,没衔接到医生这个职业。期待着她终于开始想要男人了,开始又谈恋爱的时候,他也可以入场了,和那个妄图和游鸿钰私定终身的人争夺她。 他就是隐匿地期待她会烂掉、堕落,需要男人、婚姻多余需要她自己。他养得起她,天呐,圈养起来,美其名曰一夫一妻制。雇一个佣人照顾她饮食起居,要管这个叫舍不得让她沾阳春水,好生娇养,衣服仔细剪裁,每月两次美容院,到头来只属于他。 他得忙着治病,得忙事业,其次才是她。 虽然他或许也隐匿地期望过,自己可以早点成为她眼里的“正常人”。他根本想象不到自由轻松地笑着,站在阳光里,站在众人面前,被亲朋好友环绕喜爱的游鸿钰得多幸福。他难以想象她不拘小节时可以被那么多人接受,带着其他人更加放松地活着。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她。他以为她是有伪装的,像自己一样,然后发现其实她更多时候是完全凭自己意愿地自由快活。 他不会在和人接触时,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 哦,原来他不是渴望太阳的干涸树木,而是潮湿砖石地下一翻出来见了光就四转慌不择路逃跑向黝黑处跑去的恶心虫子。他确实接触到她了,她还很喜欢自己。 她喜欢哪个自己? 就像她询问自己叫什么名字时一样,对啊—— 原来他还有人名啊。 在这之后,一想到游鸿钰,不是甜蜜,让他只感到庞大的孤独环绕,明明他只觉得孤独代表安宁、舒适,却没想到,这样的日子居然有一日会让他感到沉闷,他终于开始逃离,游鸿钰又若隐若现地悄悄抓住他了,他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动脚,一切都不对,在梦境的游乐园里,她那裹着毛毛虫绿色黏液的手抓住自己是,他就预感到了,挪不动脚了,翻越不过去了。温热、甜蜜、被关照后至高无上的幸福是一瞬的,很快就是意识到彼此之间是如此不同,他站在中间,不知道到底曾经的生活是现在生活,到底哪个才更加孤独、悲伤、苦涩。 明明最初,他只是想和游鸿钰做朋友的,朋友这个词他也觉得很陌生。 他现在还记得游鸿钰慢慢变成自己性幻想的唯一对象的过程。最初,他只是抱住另一个枕头,想象自己抱住游鸿钰,两人一起躺在这间棺材一样的卧室里。然后她在梦里变成了彩色,细腻纹理在呼吸,笑意微微。 他无法向她正确解释,为什么自己喜欢用腿间的东西仅仅是摩擦她的身体各个部位就可以射出来,这件事在他的脑子里和两人光裸着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做是划等号的。但是他再一次恐惧起来的时候,是她一次又一次非常自然地允许他那么做。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划破人和人之间基本有的界限。他觉得,终有一天她会问为什么会这样的,他什么都骗不过她的,他甚至还能想象到只要她问,他就会马上全盘一点不留地向她托出。 但是他已经没办法继续坦白了,一切可能触及到自己病症的特征都被他藏好。为了掩盖一个自己有病的真相,他开始制造一个相对更好听的真相,跑去读拉康,然后提前准备好的一整套理论和自圆其说的解释——青春期想她太多次,欲望虚幻,变为符号。接触肢体,也是接触她本人。 追求性欲自由的游鸿钰,说不定会被他这通理论感到一点理解。 可是他那么做的,只是因为:想和她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他非常清楚“过多的”这个词是学者对自己这种表现的评断,但他不觉得“过多”是“过”了的,是漫出来的、溢出来的,他只是觉得这个动作是表示亲昵和喜欢的方式,只是带了些性意味,不是朋友之间能做的,而是夫妻或是奔着结婚去的情侣才能做的。 哦,感谢游鸿钰,那么早就说自己的择偶标准是“大”,他想明白了,不是夫妻也能做这些事情,他要和她亲密接触,需要走的合法步骤不是那么多,只需要把她在床上伺候好就行了。 1.64:“我还要…” 邱叙暗笑道,“其实我是很懂你的,对吧?”声音里带点小得意。他的发言好像非常突兀,微微低头,额头抵着她额头,眼睛笃定地直视她。 她拒绝和他继续对视、调情,拒绝被他同化,进而思考自己的复杂。 哪怕是把一个只是单纯喜欢自己的人“绝情”地推开,把一个在自己父母葬礼上出现的纯粹善意而什么都没做的人“忽略”。 在此之前,她已经忽略他很多遍了,她觉得这种人是只能远远欣赏的,她知道他是一道风景,风景就是用来欣赏的。在她去图书馆学习的时候,看到那个规避社会的“书呆子”时就明白了,这个人安安静静拉开那顶绿色灯罩的灯,静静看书。她只能从和别人沟通中获得快乐,从关心别人那获得快乐,从给与朋友帮助里获得快乐。他居然坐在那安安生生看书,高中忙于考量升学的她,已经鲜少出于“纯粹的好奇”去看一本又厚又文学又跨文化惯习的《1Q84》。然后她回去买了那本书,在她本该吵闹的课间,看完那本书。 这一切都被邱叙一点点打破了,她哪怕拒绝直视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就是纯纯粹粹喜欢自己。 她宁愿他是怀着某种目的来,所以当他是因为她一直问他的好朋友而吃醋,进而吐露自己生病的实情,她感到一切都理解了。 她就说嘛,她怎么总觉得邱叙在她面前很少出现真实的自己,他一会儿像她少年时代看的言情小说男主,一会儿在模仿她,一会儿又乖得不了的,一会比她还懂事老成。所有这些的前提却是,他在她面前才这样。然而她几乎见不到他对别人是怎样的。这些疑惑被悬置,她甚至觉得邱叙是不是有人格分裂,不是,他就是单纯社交困难。他这个人实际上就是比他表面上更要“讨人厌”。 她甚至怀疑,恐怕自己不能因邱叙丢一下一个王炸就止步于此。在这个他潜心为她用橡皮擦擦掉作文格里的所有铅笔字迹,出于善良本性抬起笔,用恋人絮语写就温柔的安抚人心的话,继续“心疼”他,“影响”他。 实际上她根本无法“影响”他。他们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们相爱,深深爱着对方的时候,也最爱自己。 哦,他那双眼睛,有时候还早早预知得到未来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这个疯子现在就“非常诚实”地交代自己的经历,也不知道是又在打算什么。他情绪控制力真那么差,真那么怕她离开?就因为吃自己好朋友的飞醋,就要用一个更炸裂的事实惊讶她?这本身是一个自爆的炸弹,还带有烟雾效果。 ——因为这和他“不介意她有他的同时,还和其他男人有亲密关系”的诡异思路,是相悖的。 她或许可以再想想,但是她现在没这个心力陪他玩脑力游戏。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我还要……”她声音微弱,但是伸手把他脸微微推开,他坐回去,继续开车。 “我要你的眼、你的手……”她忽然又想到了把她服侍得很好的躯体和手指,再看向他的脸,好像有了鼻子和嘴巴,之前那双眼睛好像喜欢伪装的非常深情地看她,现在不是了。他脑子里装得东西太奇妙了。她不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皇帝的角色,一旦他犯得过一些,她就感觉什么东西开始摇晃,权力动摇时她又拿回了强权的手段,她开口,说,“……我现在要你的舌头。” 邱叙看着车道,表情有些困惑。仔细思索了一下,那之后怎么把她舔得高潮还要抓着他手不放啊,眼瞳上方忽然亮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点点头,“可以。” “我们先吃饭。”邱叙呼出手机助手,“帮我查一下重山的穿孔店。”还要她帮自己看哪家更好。 他听到游鸿钰在副驾驶开始骂人,他感到诡异的愉悦。 “难道你不想试试舌钉给你舔的感觉吗?” 游鸿钰更加剧烈的骂他,但是她仔细搜索了伤口保养攻略之后,又支支吾吾地缩到座位里,说,“随你的便吧。” “你不是要我的舌头吗?”他想了想,“还是说你要亲自操刀给我切——” 游鸿钰紧张地看着车道旁边,往车座里缩,“我才不切。” 邱叙把车速降下来一点,体贴的男友脸上挂着快活的笑容,他明白了,之后要带她在高速上开到110迈,与此同时,游鸿钰意识到了,自己去学车的重要性。 “活在边缘的话,那种生活会非常艰难的,”她忽然说起来,轻声道,“废了那么大劲才在主流社会混得不错,你自己清楚那多难。” 邱叙目光慎微,又好像知道为什么她会把梦里那个人称为“边途”。 “是。”邱叙忽然开朗地笑起来,车突然提速一点,直直向着十字路口去,冻雨撞击车前窗,在云山雾罩的重山交迭立交桥景观间冲过雨幕,“游鸿钰,你猜一猜,因为这病,我能不能给我的车买保险?” 左转红灯时候,他以为绿了,一下冲过去,扣了六分。 餐厅在五十多楼,电梯格外漫长,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往天堂。邱叙外套湿了,拖手上,游鸿钰站在一边。 她不得不看着金属门上反射的对方格外精神的视线。 “我一直觉得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她仿佛自言自语,“我觉得您这种人不应该和我混一块的。” 邱叙也当她是自说自话,既然她都知道了,自己又何必开口来沟通呢。 最后她评价了一句,“邱叙,你的叛逆期是不是来的太晚了。还是你最近工作压力大?” 邱叙预感自己要说废话就感到张口困难,“只要和你呆一块,我都开心。”想了想第一次叛逆……然后他发现,居然是悄悄背着父母跑去人家里玩电脑,他开口了,“那你觉得好玩吗?” “……” “如果你觉得不好玩,明年春天去蹦极找的向导,我现在还可以取消预约。” “叮——” 游鸿钰没问你怎么还想去带我蹦极,抢先走出门,脚用力地踩过餐厅迎宾地毯,狠厉丢下一句,“闯红绿和蹦极能是同一件事情吗?” 邱叙的眼珠子淡淡观察了她背影两秒,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她想去蹦极的。 午餐是一家意大利餐厅,主厨是米其林叁星厨师。餐厅外可以完全看见重山最高点的电视塔和丘陵,山脚的高楼很多。 如此景致,完全可以选择来看傍晚余晖,游鸿钰甚至诡异得觉得,他是因为觉得中午更清净来的。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她问,“你晚上还要带我做什么?” 邱叙忽然掀起眼皮,有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但很快,他又故作平静道,“晚上再说。” 游鸿钰有一点被惊喜到,很快有些困扰和疑惑出现在眉梢,“为什么你比我还会谈恋爱啊?邱叔叔,您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吗。” 邱叙平平无奇地看她一眼,抬眼,“你说呢。”服务生还在一旁,看到游鸿钰有点不好意思,他继续走到她身边,离得她近,问,“这种东西一定需要练习吗?” 游鸿钰马上就想回一句,对于你这种闷声不作响的性格确实是的。很快又觉得他能自己习得社交能力真是奇妙,她甚至还能想起来,两人初次见面那五分钟,十五六岁的邱叙看她的时候,眼瞳都是微微颤抖的。其实之前她一直觉得,邱叙可能都不太喜欢人类。只是碍于他既非疾世愤俗者也不厌世,她就没太仔细在意。“这就不知道了,”她丢下一句,“我只是觉得你又在撒谎。”她的注意力变为发现这家餐厅居然还有KTV,酒店式风格,处于大厦角落,两面窗户俯瞰重山一角。 落座打开菜单之前,她先去看了一下,觉得可能未来谁的生日可以在这过,但肯定不是邱叙,邱叙没那么多朋友能陪他在酒店包间过生日。 邱叙看着她,脑子里还想到一长串的餐厅名和约会地点,这时候他才感到正常相处的感觉。游鸿钰走出KTV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即迈步跟来。 1.62:C&;D 这家店夏季刚开业时,邱叙来过一次。 手捏菜单,游鸿钰的眼睛,在酒上停留得最多。到了最后的甜品项,看了好几秒。 她自己胃的加减乘除法是好做的,对面的人却不揭晓晚餐是什么。 她抬眼,眼底显然有些求助于邱某人。 对于她那不知是否真诚的求助眼神,邱叙未免太受用,轻扬下巴,“它家的gelato非常好吃。”她也没到生理期。 接下来主客就又被她轻而易举颠倒。因为她发现——只要一提到甜品,邱叙的眉眼,很快就流露快畅。 她那张嘴巴开启了。当她说话,总有招引人心的魅力——服务生在一旁确认点单,“……最后,是两份gelato.”他才发现,自己在开心点头。 他从小狗明亮真诚的眼底,发现一点捉弄意味,所以他也有些不服输一般,轻声说,“反正不含脂。” 她有些意外惊讶。 邱叙扳回一句,同时也觉得,她可不会就此了住。 如果不叫停,这场“吃不吃高糖”的战争,也许会浸入他们未来的生活,乃至每一个角落。 他上身微微倾近餐桌,快到垂白布的桌边,押了点儿下巴,淡声淡气道,“为了你可以摸到更厚实的肌肉,烦请不要再这样了。” 游鸿钰本无意搞他,一听他挑明了说,反而更受鼓动。 喝汤时,游鸿钰热切而快乐地和他说,小时候冬天裹被窝吃冰棍。 大概是从厨房拿着冰棍,偷跑到楼上的样子太憨了,她自己忍不住笑。 “邱叙?” 他倏然抬头。 他追随她落下的眼睛而去,红酒液贴透亮杯壁打转,她的食指中指按住红酒杯座,在桌面打圈。 他结束思绪飘忽,听她说话,安安静静复述道,“你说那个冰棍的牌子叫老冰棍,还提到驴打滚、上市没多久停产的笨那那,像香蕉一样可以剥开……” 小皇帝满意地点头,她忽然眼睛亮了亮,笨那那,想和他说,阿馨是怎样和她一起看了电视刚出现广告,就带她走遍大街小巷,找到重山市第一家摆放有笨那那的冰柜。 邱叙眉间叁角区和他的眼睛一样温和,忽然移开,走廊尽头的拱门之下,服务生抬来前菜。 她想到,哦,这是他们的约会。 刀叉在空气中滑动,直指主食。 他微微张开嘴唇,她看得到他的舌尖抵了下牙,表情带点斟酌。 面对注视,邱叙快速眨两下眼睛,“我刚刚在想,作死是有那么一点弊端。” 她脸上渐渐浮现笑意,写满了“为你高兴”。和他碰杯,碰的是他的水杯,她心中滑过一点空泛泛的惋惜,因为他一会儿要去穿孔,自己好像再次缺少了解他酒量的机会。 她抬杯,祝酒词是“为你不再违反交规” 咚。 “我觉得挺好玩的。”他居然非常无辜,“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她错过对视,“真那么想玩,我带你去游乐园玩碰碰车。” “那是小孩子玩的,我坐不进去吧。” 她忽然看了他一眼。 进门来就开始肆意发言。她又非常自然地转头,打量周围餐桌的其他顾客。她再转过头来,面容不改,“应该坐得了。” 繁复沉重的白布,覆盖到桌腿一半。他微微分开的安生长腿,向前探去,脚底预备侵夺新的领地,皮质细鞋带微晃,牛津德比鞋将她的脚划定位置包围,他一只腿的裤管,还能触碰到她穿裙子微斜而放的腿。 德比鞋微微向内,继续说,“可是……” “没有可是,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拒绝新食物的小孩。”淑女斜放的腿徒然一晃,小皮鞋探寻到德比鞋,德比鞋马上往后退,她抬起脚,压住他的皮鞋尖,不管那双牛津皮鞋多贵,踩上去之后,她有种破坏金贵事物的快感。 继续旋转半圈,狠狠碾压下去。 她眼里只有冷漠。 他有点兴奋,那种感觉很奇妙。 “我在问你话。邱叙。” 当她穿裙子,半米圆圈内,他可以感知到她脚的所在之处。平跟厚底的皮鞋,跟稍微硬。 重山的冬天,依然灰蒙蒙。不过现在,因为小皇帝屡屡回家乡,这座西南城市让他感到烦躁的事,已经不多。不多,还是有的那么一两件的。 她出门前,裹上厚重外套,就会使得他烦躁。与之而来的,伴随她穿上小皮鞋,把鞋尖抵瓷砖敲击,那轻松的悦耳声响,又将那种烦躁一扫而尽。 他走进她家时,就注意到,鞋柜之外的地上,一双细高跟鞋一立一倒,被它的主人无情丢弃。平躺在瓷砖上的那只高跟鞋,底面有着何其美妙优雅的坡度。 游鸿钰有些疑惑。他头发打理得干净,今天邱叙把头发放下来了,如果抹了发油掀开额发,可以看见额头宽高。鼻梁挺直,鼻基底也很干净,被踩到的时候也不说话,非常安静。 这会给她错觉,这听不懂人话的什么骄子依然听不进话。 她觉得他是可以反抗的。毕竟他在车里时,可是有很多自己的主张,为什么此刻不反抗呢? 邱叙的手指修长,还白,撑住下巴。与此同时,睫毛颤抖了几下,她只是凑近,捕蝶者的视线随着他的头而动,看到他的头往旁边扭过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看着窗外。 她一瞬间道德滑坡,联想到一个词:完美的受害者。 让她继续,再次,更大力地踩了下去。 她看到邱叙的手指,压在餐桌白布面上。五指尖代替他紧闭的嗓,往下压。按照以往,他吃饭可从不碰桌子。 邱叙忽然咳了一下,重新转回头看她,声音里有一点不悦和严肃,“不要闹。” 不要闹? 游鸿钰忽然学他一样无辜,“你凶我。” 他笑,下巴微微仰上,脖颈处的肌肤贴喉结微微鼓动。她那总光顾前方面包盘里的叉子,终于伸向身前的鸡胸肉和帕尔马干酪,在男人深藏柔情蜜意的温和注视下切下、送入口。 咀嚼了一下,她忽然抿住嘴,邱叙表情惺忪起来。安静的松鼠把越冬粮食刚藏进嘴巴时,忽然就静止。 是干酪出了问题?他全神贯注地看她,预备延续餐桌气氛而做出危机应对。在他张嘴要说话时,终于,揭幕一般,游鸿钰一手刀一手叉抬起,翘出两个大拇指。 她继续轻轻咀嚼起来,还在微微点头。 使他想起,游鸿钰总会笑着赞美所有物品,虽然有时候,他都会怀疑,她是否出于真心。 邱叙说,“所以,干酪和鸡胸肉是真的好吃。”说完,才感觉自己像是她的旁白。 她的餐桌表演恰到好处,使得对面的人忍俊不禁之际,也引来路过的白衣主厨。 光头欧洲白人男性弯下身,用“歪果仁”一般的中文发音对菜式发问。主厨的普通话还带上了一点重山语调,只是音调变化得,像那弯折且坡度落差极大的盘山公路了。 他不过多插嘴,更多是听她说话,他喜欢听她平淡、流利、一本正经地说话——她的声音有一种早期重山商人的调子,刻板却让人易听懂的标普,融合老重山话俗语的深沉底蕴,与平淡无味的重山高楼林立是那么的不同。 明明没有一道腥味,他却觉得肉的腥味已经被酒精挥发。 游鸿钰好像很喜欢这家意大利餐厅的窗景。 窗外,两座小丘陵间的重山电视塔贴上下方新楼盘的名字——未来方舟。 她慨叹道,“好像电视塔还是一样新。只是零几年的时候,电视塔顶楼还开放,让人游览参观,”她从餐厅遥望时眼睛向下,“电视塔在那个时候是全市最高的地方。电视塔搬得最早,现在就完全荒废了。” 他想了想,“不过,这家店是新开业的。” 游鸿钰脸上浮现欣悦,“是呀。” 他愣了下。 他想起来,如今重山这片C区,已不像他儿时那样有政治地位,商业气息倒还浓厚。 今年,伴随重山一中带着庞大数量的学生,搬迁到新建的D区的事宜落成,C区所有医院、市政所有单位、消防总队、公安总局搬迁全部收毕。 他知道游鸿钰和他一样,差不多都在八年前,高中时,在D区买了房。然而她本人现在仍住在C区的家。 邱叙挥动刀叉的动作稍微放慢,低头道,“C区和D区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也这样觉得,”游鸿钰微微点头。 “D区完全是C区的镜像。” 游鸿钰愣了愣,“对啊,”她好像才从一张藏宝图上,发现了谜题意义所在,“当D镜像翻转,就是C.D和C的区别,只是多了之间的一竖,这一竖就是——” 邱叙快速接话,“是泠海。” C区让人们安居乐业的日子的冲击来自,多年前泠海的搬迁计划。周边临近工厂和居民楼开始拆迁。红红横幅写重山市委宣传的,“保护泠海淡水,守住绿水青山。” 他忽然想起昨天,李青燃的咖啡馆的窗外景致:一览就是泠海。 高原湖泊清幽,水光镜面倒映金沙。 别人还在忙着绕弯,李青燃就已抢先跑到了D区的顶点。 1.63:世界于他而言其实是一场单机游戏 整场午餐,红酒杯回荡着他偶尔被她逗出来的笑。 那一刻他遗忘,也丢弃掉了,曾经不知道第几次从医院回来的自己。 那个十几岁的自己,把放了不同量水的杯子在大理石桌面一字排开,金属筷子疯狂敲击杯沿。 快速,迅速,大力,敲翻其中一个,砸出的水花四溅,水渍水滴越到他裤脚上到膝盖,剩下的杯子也被他猛然甩手,从右到左,悉数挥至瓷砖,裂个粉碎。 和他一起从医院回来的父亲,站在门口,就那么看他。他会继续用脚,轻轻踩踏水中碎片,这个行为和他幼时会自说自话是一样的,当父亲关上门,留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安静,再打开门,他就已经静下来,清扫地面,并转身,取出一次性纸杯,倒水就药,悉数吞下。 遵从医嘱,按时按量吃药,只是这次利培酮加大剂量。加大剂量,第叁次加剂量。他在医院说,不想吃,医生说,你先试试,不行的话下次复诊为你换更好的药。 脑子如一个过热的CPU风扇转动,那时候仍然靠着精神类药物,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或肝哪一块儿先开始抱病。然而不吃药,这大脑早期发育迟缓的病,如若“表现”严重,就会被转去精神科。 但那时候,也不完全是压抑的。纯数、物理和摄影都不需要那么高效的短期记忆力。他把游鸿钰的照片夹在书里。 在餐桌之外,他开始听游鸿钰叽里呱啦一路,并在合适时机“嗯”一声。 去泛化出准确、快速回应对方的技能,于他而言,就是困难的,世界于他而言其实是一场单机游戏。 他难以理解别人谈话的语调和韵律之下代表的含义,然而这些内容,往往就是理解对说话人意图的关键所在。 在意识到自己是“喜欢”游鸿钰后,并且非常清楚彼此是两种人时,他就一直在把“和游鸿钰自如地、顺畅地沟通聊天”当一个预演目标,毫无疑问,这需要时时克服他的先天惯性,然而当他回应,游鸿钰随之而来的并不夸张却足够热切的鼓励,像极了某种肯定。 世上本无评分对照表,目标愈高,他愈想达到某个极高的水平_当前的一切努力,就变得空泛起来。 就在这时,她鼓励了他。 使得他一开始还在认真看她表情变化、看她嘴唇、听她声调,变为不自觉笑起来回复她。 他永远不知道她是否是有意为之,永远不懂,她拉近人心时,是否,真的,心中领会对方难处。他并不想要任何人真去分担自己的命运,所以游鸿钰鼓励自己时,眼角带一些“一切仅仅为增添情趣的诙谐”,使得他有些抓狂了,他感触得到同她说话时,那种不断吸引自己的磁力。 她神采奕奕,小狗眼睛闪亮,看向自己时,好像一窥到他后脑勺。 她叽里呱啦,说经历的近期一点小事。邱叙发现她能观察到诸多细节,那些细节不来自她的猜想,当她说话,她个人对场景或人的观察,永远都和现实逻辑完全吻合在一块儿。 这反而使得他更加好奇,她内心深处会在想什么呢。 然而来不及询问她内心感受和情绪触动,她已经把话题的接续任务,抛给自己。 他心里有些感叹,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用不同话题并想方设法挑起他接话,甚至带一些挑衅。他甚至觉得,是这种挑衅使得他更快地反应。 重山C区,正午,重山商贸中心,迷蒙细雨里仍然有人来往。 一朵黑色的花在空中绽开时发出砰的声响,游鸿钰抬头看伞骨在微微转动中的银光,他把伞撑起来,拉得低得像戴帽子,为遮挡斜风细雨而倾斜。 游鸿钰低头,右手抬伞,左手抚上开伞按钮,左手臂忽然被大手掌搂近他怀里。 游鸿钰跟随,收缩一下自己肩膀,使得他心中暗叹,鹿的骨头何其轻盈精瘦。 她忽然有些默不作声的惊觉,眼神下意识往周围望去。 刚想对她微笑,看她环顾周围,邱叙心里淋了雨一样。 他伸出空手向她,神色清朗,“你的伞。” 大黑伞下,游鸿钰提拉自己伞,递过去。邱叙空空凉凉陈述道,“和男朋友出门还自己带伞。”他暂且放弃一些对小皇帝的放纵。 游鸿钰表情空乏,想说,这周围……容易遇见我爸的熟人。 邱叙面容沉静,握住伞柄的手掌平实稳固,手背到指骨之间的筋脉安稳地起伏,让人想到遥远的不下雨的深林上,山字的褶皱。 他的头顶离得伞骨很近,有头发卡住的危险,只需稍微把紧一些身旁人。这样就可以防止斜雨轻而易举飘进伞内,淋到游鸿钰。 淡色花色雨伞零散路过,黑色雨伞在广场上移动,犹如一艘船进入群岛之间的静止水域。 —— 突然将至的夏季瓢泼大雨而下。 台阶之上,城市里,几个沉默的陌生躲雨人。其中有叁个游鸿钰的同学。四个人,两把伞。凑巧得可笑。 游鸿钰鞋底前部拍拍台阶的瓷砖,微微抬下巴,“杨兆你和陈璐璐一把伞吧。” 陈璐璐咯咯笑,机灵地凑近方馨,当没听见。 她面上还要一副打闹的轻松面容,“这周围有我爸的熟人。”说完,站在一排店铺边缘。她有点面无表情看着雨在下,听到方馨和陈璐璐忽然八卦地笑起来。 期间有多少当真,她无从得知。她永远从未所知。毕竟,爱惜羽毛,意味着,一点不要去接触。 但如果有阿馨在的话。 杨兆楷辰忽然走到她身边。 她左腿下意识就要往旁边挪,他已经打上伞。微微向上抬了抬。 她略微惊讶地看他,杨兆微微笑起来。 游鸿钰错过他,看方馨,又看陈璐璐。 方馨在低声笑,游鸿钰微楞,见阿馨往前走,很快,她的睫毛往下垂落。对,是她没和方馨说,我也和遭遇了,和你一样的,不开心的事情。 陈璐璐面对呆愣的她,人事通达的眼睛明亮精光,清爽道,“你和杨兆一起嘛!” 杨兆楷辰举着伞,等她。侧脸晃过伞杆分隔,轻松地朝她笑。 她表情静漠,转过脸。 —— “邱叙,我能不能钻进你大衣里边啊。” 邱叙听完,也乐了起来。转伞的手抬了抬,依然保持稳当,以防伞面的水晃到游鸿钰的肩膀。他一副迎接她进自己一侧大衣的姿态,脸上却深思熟虑道,“据我所知,我的大衣是比较合身的款式。” 游鸿钰打消念头,“好吧,好吧。” 邱叙驻足的那家珠宝店,是昨天她和于璟“私定终身”的那家。 游鸿钰见识到了邱叙的挑剔。最后选一款白金的“婚戒”,拉丝工艺同时还要镂空,镶一颗黑色方钻。 邱叙拿着镶黑色方钻的戒指在手里看了一下,然后展眼笑了,她也感到用眼快过度。 两人凑过时,她微微笑着,夸赞道,“你真的很能找事。”一颗方钻和一个菱形的“感觉”,到底有什么不同。 邱叙觉得真的有很大不同,当她的夸赞是真的夸赞,甚至回以笑容。 销售开单收款,邱叙听售后。 她忽然感到不对劲,离开的销售和另一个销售讲话,目光不停来回于她和邱叙之间,又惊异又严肃地看她,几分收敛谨慎几分惊觉,再看眼邱叙时,还带点……同情。 她才悟了,昨天在这家店里,她是如何和销售表达她和于璟的感情何其坚如磐石,“寿”比南山,已获得更多一份赠礼玩具车。 现在她只想赶紧拉着邱叙溜,珠宝店的经理从大门进来,抬头一看是游鸿钰,挺着大肚子乐呵呵走来。 经理把邱叙送她的澳白珍珠耳环和铂金项链包装好,袋子交到游鸿钰手时,和她交谈。 邱叙耳朵边缘的头发动了动,转头,游鸿钰正和一位中年男经理唠嗑,他慢慢提着“婚戒”袋子过来,一只手微微垂下,直到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才微微一笑,低声问,“还有其他想要的吗?还是再看看隔壁,你刚才好像——” 游鸿钰自己的礼物口袋也要让他提,拉他手腕,抹油一般往门外走。 邱叙轻而易举跟上她的脚步,商场走廊的音乐背景音响起,他的声音足够清晰,不带疑惑,“那位是你的亲戚。” “不是。” 他安静了两秒。 他再说话时,带上些总结陈词的语调,“你好像和谁都聊得来。” 游鸿钰忽然笑了,“我可不是。”她点了重山叁个形似无关的珠宝店品牌,“都是一个老板,安北跑到我们山里来的商人。这位查老板,二十多年前在重山赚到头一筹钱,又招徕亲戚把珠宝的铺面开多。他才是遇见谁都能聊得起来那种,所以也和我爸关系好。这个经理一来二往我也认得。” 游鸿钰什么细情都未表明,但邱叙好像就知道了,一切是如此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他知道了很久之前,游鸿钰莫名其妙不读研的“堕落”生活是怎么“过”来的。毕竟游鸿钰善于把自己包装为一个穷扣扣、不懂钱的双亲意外逝世后处理不好财产的小女孩,总以一个只懂医学知识的学生形象,问他这个“专家”金融知识。 然后转眼,她又和珠宝连锁店老板的经理,聊得热切。 对此,她的解释是“我爸认识”。 哈。一个在重山四处跑荡的小有名气商人,和一个深居简出退出体制后转任的大学特聘教授。授课内容也和商业珠宝无关。怎么认识?连和这个商人八竿子打不着的经理,都和她这个年轻人聊得熟络,他听到游鸿钰和经理的聊天话题,什么家常都没有,全是这个偌大商业中心的近日行情。 甚至他现在问一句“所以你家商铺现在都是你负责?”,但是意识到这一切的他,已经开不了口。 毕竟他对重山商业一无所知,他只是一个油头粉面的,金融高级打工仔。 游鸿钰把手塞进邱叙的呢子大衣的兜里,他愣了愣,整个上身都好像顿了顿,她已经嘿嘿笑起来,伸手捏了捏他衣兜里的手。 1.64:或许他可以和上帝进行一次谈话 去穿刺之前,邱叙还去洗了一下牙,之后两人走过商业步行街,循导航到旁边居民楼。 他们犹豫地看小区停车单杠抬起,旁边进小区的人行过道接近于“无”,单杠一直保持抬起,他们从下方经过。 一进穿刺店,助理就让邱叙用漱口水漱一下口。 邱叙和穿刺师沟通舌钉位置,仍然是打舌钉最常打的位置,她觉得在这里也好,哪天不要舌钉了,愈合得也快。 店内和她预想中亚文化装修、装点荧光电管,墙上挂上什么机车车牌、反战符号的印象不同,这家工作室开在居民区大厦里,墙壁只刷白瓷,干净得像刚开始执业,背景乐也不是什么摇滚硬核。 他那双长腿往椅子两边分,穿刺师举起一次性的记号笔,对他说,“麻烦您伸舌头。” 看着邱叙安安生生地伸出舌头,他对面是穿刺师,那一秒,游鸿钰居然有了一种她的东西被别人侵占的感觉。她有些成怒,转身休息区,抓一颗酸梅棒棒糖,有点暴力地撕开包装。 有力的舌前肌肉抬过塑料硬棒,压到右嘴角,晃两下后被咬住。游鸿钰抬起手机,相机软件印现在屏幕,是他和穿刺师,对一切熟视无睹。这份熟视无睹在手机之后同时发生。手移动,对准邱叙,邱叙一直保持背直立地坐下,在穿刺纹身设备的背景前。 他双手撑椅沿,双臂太长,甚至有点杵起肩膀来了,侧脸优越。手机屏幕一闪,她把照片发去给好朋友,附字:邱叙穿刺了个舌钉。 游鸿钰的好朋友们群里有条不紊地,跳出一行气泡。 有人发一个《家有儿女》里,小雪带她的“男朋友”见家长的视频,说:看,这回现实里瞧见“狂野男孩”了。 那群人早先一看邱叙,就知道大概什么性格,游鸿钰本想呼朋唤友,被呼唤来的友一个不停呼唤高原,说:看吧,是你家的小白菜把人给…… 群里热闹非凡,她收下手机。穿刺店的音乐轻悠舒缓。 她屏息盯邱叙两秒,穿刺师已经拿来穿刺钉,却不见他转身来看自己。 不像在她帮他选戒指时那样。当时,她在几米外看他,他正往柜台玻璃下看,忽然感知到视线一般,在珠宝店里,转脸看他。 他从进了穿刺店,就忙于和穿刺师沟通。 她快速关闭手机,脚尖向前,向他迈出步伐。 穿刺师戴橡胶手套的手移开,邱叙的舌前部正中有了一个紫色笔印记,她的牙齿下意识咬住棒棒糖坚硬的塑料棍,又快速松开。 她突然接近,棒棒糖换为垂在手下,声音圆润清晰,“这位同志,你自己想好了吗?” 熟练的穿刺师有点见怪不怪,动作适时地微顿。 邱叙的头没动,抬起眼皮,向右上抬看她,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就快速落回,落回时,很小声地,呵笑一下,一半舌头仍然保持在外边。 他再落回眼睛,坚坚目光直向对方还比了个手势,穿刺师抬起穿孔针,穿刺针从舌尖正中稍微斜对角穿过,穿过舌肉,错过舌底细带,在上方正面,落下一个正中的、圆润的厘米圆孔。 颚垂,这块完全处于口腔深处黑暗里的红软组织,悬吊着看着游鸿钰晃动调节着眼睛,上下是牙齿内侧。 邱叙朝她抬起舌下,舌尖抵在牙龈下,不安分舌头停止微微活动,她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 他以为,她这样的人,给白鼠青蛙实验从来都是小组拿第一名的人,看到他为她而造成红肿的舌头,会刻意为了恋人形象,露出那种有点奇怪的温切关心,或是专业态度下的反馈。 然而并不是,她像零几年重山的小孩子第一次见到来自比利时的贝壳巧克力,眼睛里藏不住的好奇和兴奋。 邱叙悟然,哦,选对了选项。 刺激味蕾的酸梅。被透明的浅棕糖球包裹,口水附了一层光亮,只被尝了一口,一动不动躺在垃圾桶里。 垃圾桶斜对面,成列好的珠球包装在塑料包装中,放在桌面上供顾客挑选。珠球和杠子之后都可以换着戴,旋到舌中间竖起的杠上就可以。 邱叙步伐松缓跟随她移动,靠近桌面的那只手略微收得离桌面远,游鸿钰正对桌面,看桌上,面上要一副认真挑选商品的样子,偶尔扭头看向面对自己的邱叙,第一眼只是看,第二眼就带上些警戒谨慎的眼神,肢体上还有离他远一点的趋势。 她又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邱叙现在应该不太想活动舌头。桌面的珠球五颜六色,轻盈的透光,微重的钛银白,还有玉石一样质感的,精小物品总需要仔细研究,耳边忽然传来微热风,男人唇自然活动,舌头模糊不清轻言细语道,“挑你喜欢的。” 袅袅绕绕的。游鸿钰一下就往后退。 邱叙收住嘴唇,朝她快速眨眨眼睛,笑再按不住了。 38、37……20、19. 站在温和的电梯内,他看正中指示牌减少的数字。 “内个……”她犹犹豫豫,忸忸怩怩。脚踝旋动,带动皮鞋顶端扭,好像要给地面除灰。他看她皮鞋头部渐起的褶皱,渐渐也要下意识皱眉,皮鞋主人压脚尖的动作忽然停止。 他微微转回头,重力大于压力,他感受这小区造价便宜的电梯往下掉的隐匿快感,希望再快一点,曳引线和电梯厢直接断开,好带他们掉下地狱,抑或直接死于一场意外。 重力等于压力,他感知得到她在转头,他转过去时,小天使向他抬起头,亮亮的眼里盛满透净、澄澈、懵懂和一些礼貌,看看他眼睛,又不知觉,向下看。她眼睛忽略高挺的鼻头,人中山一般的起伏。停留在横躺弯弓的嘴唇。微掩的大门,没落锁,里边关押住舌头。 他在关于她的等待中把自己的生命限度肆意拉长或压缩。电梯顶之上,拉伸绳活动的细微声响悬在头顶,时间在黝黑的直井里进行一次小范围坍缩。 他看着她眼睛忽然就快速地游移,于是他的面部彻底面向她了,坦然等候发落。 她下意识收缩肩膀,脸上发热,还感到自己心口在发抖,以一种足够温和平静的语气,咨询,“可以接——” 舌孔里的金属条发生略微晃动撞到下压内侧,邱叙低头亲啄她的嘴唇正中,眼睛巡猎一样盯她。 她被推到了电梯侧面。监控如上帝的眼,冷漠注视并如实记录,他顺便挪了下身体,头肩轻松遮住挡住了她脸。只有这样她的面部所有变动才关乎自己。 舌头穿孔的位置开始发胀,有点发热。 邱叙想了想,或许打了舌钉可以和上帝对话一次。如果不可以,那就手腕和脚腕都穿孔,钉到十字木板面。如果得不到神甫应召,不妨让血肉窟窿碾在古旧烂木屑堆积处,在她到来之时呈现濒死且必死的状态,名为殉教,实则感染致死。她应当永远创伤于她的姗姗来迟。 哦……在她眼里,刚穿刺后的舌头是脆弱的,是需要她来保护的。他张开嘴,眉眼间捎带一点似笑非笑,刚经受穿刺的舌尖,有些笨拙地舔开她唇缝。 嘴唇放松,他很快又抵到了那排细细密密的狗牙齿。 游鸿钰不同意地“嗯嗯”一声,他伸手捏了按住她后脖颈,阻止她继续摇头,别搞得跟强迫她一样。他也不喜欢她一动不动的。 游鸿钰发出更重和无辜的一声“嗯”,维持张嘴巴的动作,以防撞到男人的舌头。 楼梯按键其他楼层可能突然出现的亮灯,电梯厢的重力变化。她有点暴力和胁迫意味地捏住了邱叙的肩头,四指却根本压不到他宽阔肩头之后,肩胛骨向肩峰斜向内的那根线条,她手掌完全搭在他肩膀之上。当他头动,带动肩膀的肌肉,她感触到的不是安稳舒放,倒不如说是紧绷着的,像蓄势待发地等待着什么。 刚镶嵌的舌钉柱在晃动间撞击舌肉发肿的孔缘,他更精神了,开始发腻地舔她脸颊后,舔过她的舌面,试图把她的舌尖勾起来。 他看电梯楼层指示灯,感知到时间节奏,应该已经往下落到3层左右。每一层,他就会进攻一步,理所当然游鸿钰也是狼狈的那一个,毕竟她像完全跟随自己步调的初次舞蹈初学者。2层,浑身止不住地兴奋,后退一步时需要花很大力气,乃至鞋子踩地面时,地面咚地微微震了一下。 游鸿钰飞速看眼指示灯,面对光滑厢皮表面整理仪表,发现唇面留了一点莹亮的血。她愣了下,开始骂骂咧咧,“都怪你。” 邱叙听了,或是压根没听。保持原姿势,双手自然垂落,半握。监控忽然犹如锋芒在背一般,犹豫了一下,鞋尖转为重新面向电梯门,面无表情地看前方,手伸去,四指勾回她的手掌侧骨,腕骨方向变换,最终完全掌握住游鸿钰的手。 重力小于压力,间隔到零。一楼到了。欢迎来到人间。 1.65:恋爱让她觉得每天都变得格外煎熬和漫 游鸿钰带他去药店买点舌钉孔位的护理药品,走着走着手又松开了,捞不回来。 邱叙有些不满意,游鸿钰私下对自己柔情蜜意,到了人多的场合不和自己牵手。他问为什么,游鸿钰解释,“有点担心被我的亲戚瞧见。” 邱叙停了一秒,然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过了十多秒,周围变安静时,邱叙兀自轻声嘶了一下。 他表情有些吃痛,手抬起来,遮住嘴巴,她在他身侧看到把舌头伸出来了一点。 游鸿钰走到他面前,垫起脚就往他舌头里看,一边柔柔地问,“发炎了吗?我看看。” 邱叙轻轻合上嘴巴,面色如往常一般温静秀润,垂下眼睛,“我打舌钉都还不担心和你岳父来个半年冷战呢。”这是事实,他的因对策略是,挨一顿他爸火气,转身去游鸿钰家乞求收留。 游鸿钰表情微滞,反应过来之后蹙眉,她不是没想过,但是没想到他拿舌头穿孔的说事儿会来得那么快。 之后结扎完不就更能找事。所以他向提这自己两件事情时,她都没有流露一丝赞同的态度,欣喜更是想都别想。 游鸿钰骂骂咧咧抓住他的手,“穿刺之前,我就说你自己想好了。”她又急又气,捏的他偏薄的手掌还要陷下去,却只加深了对他掌纹的感触。 邱叙听她骂,这话好像是有点难听的,所以第一反应时他表情也有点冷下来。但是是出自游鸿钰的口。所以刚上来的冷脸,很快就感觉她火轻微窜起来的样子生动可爱,气得发脾气了,却是乱发,使他想到LooneyTunes动画里,在红色沙岩的背景上狂叫的印第安属地火鸟。 只是,为了防止打情骂俏往一个严重的方向发展,正面回应估计得出事,本来嘴巴拉个做脸的动作就可以逗她开心,又被她骂得没什么兴致。所以静静合上嘴,任她发泄,毕竟她说过自己本身并非脾气很好的人。发火或许是于她更青睐的方式……床上怎么不见她火气大一点啊。 他忽然不说话,神情安静,游鸿钰心头践踏到别人尊严的罪恶感直往外冒,捏了捏他的手,郑重其事道,“下次都在重山的话,我带你去和于璟高原他们吃个饭吧。” 邱叙被她攥握的手只有一半,他一边点点头,完全抱住她的手,笑了。 一进药店,邱叙就看了眼收银台。 邱叙忽然感到握住的手松开,游鸿钰离开自己,朝药店离收银台更远的店员说,“可以看看你们有哪些牌子的缓痛喷雾吗?” 邱叙在收银台结了账,东西放进兜,他的右手仍然自然垂下,握着手机。收银台入口和药店店内的四层白色铝铁货架摆放处于垂直面,不过他可以直接看到游鸿钰的头微微摆动于货架之间,她快速地带店员扫荡不同架子。 不大不小的店,回荡她的清亮声音。他站在收银台,听完全程,也没听到一句她向店员点明,一定要特定的,某家制药公司的,消炎药或缓痛喷雾。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有些困惑一下了,那她松开自己手干什么。 他看着店员把护理药品丢进雾白的袋子,生理盐水、维生素B,消炎药、阿莫西林、缓痛喷雾,棉签、双氧水、医用指套。 从药店到商场负一层的停车场,他们就换了一个入口方向,游鸿钰显而易见地开始迷茫起来,和他交流停车场入口的说话语调,也因此低低小小起来,就像担心自己看的商场指示有问题。他感到有些奇妙,其实他能发现游鸿钰眼神非常好。 停车场里他拿出手机,准备给车开门,游鸿钰伸进他兜里的手有了目的性,绕过他手,掏到他发空的左兜,左裤兜。 他站定,珠宝硬纸口袋和塑料药口袋哗啦啦,从身后,右手换到左手,与此同时她从前绕到右边。小皇帝微微低头,目光直向他右兜,这会动作带上一点目的性和迅捷。 在她手掀开最后一个口袋盖前,在她只能摸到,他刚在药店前台买的润唇膏之前,他适时地,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开口,“收银台看过了,都太小。”舌从中部开始,就带上沉重懒散的模糊。 他只是陈述事实,可是她一瞬间就感到腿间酸麻。 邱叙看她手的动作变轻,自然伸进自己右兜,换到右边走。 停顿的牛津德比鞋鞋面抬起,裤线交换,鞋地落地,然而他听到她轻轻哼了下。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却听出小皇帝有在默默遵守他下的约定。 就像最近有的人都没发现,自己没说脏话了。 他还有点儿喜欢自己什么都没参与、拨动过她性格指针的透明形态。 游鸿钰打开副驾驶门,空手坐到副驾驶座里。轻车熟路得彷佛这是她的驾辇。 他打开后面车门放购物袋,看了一眼游鸿钰,一落坐就掏出手机。 停车位上的后排永远在晦暗里,邱叙动作极轻地,把药店口袋里的指套拿出,放入自己兜。整个过程,她都没发现,邱叙关闭后车门,向左抬头,欣赏了一两秒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排布。 他不会觉得她买指套,是为了他自己换舌钉干净。 他觉得游鸿钰绝对在暗示自己该怎么把她搞到爽。 “受冷空气影响,截至9日早晨8时重山市区降水量为28.9毫米,属于大雨量级,最低气温1.9℃。 此外,该单次降水量还分别超过2017年1月、2009年到2014年间1月份的降水量。” “开始冻雨了……不知道,今年冬天会不会大雪。” 方向盘摇过左,车前视野往靠左,他张口,想说话,却发现舌头非常不协调,“你好像对气象很了解。”更多是用胸腔发音了。 “出门看天色,进门看人脸色啊……”她打哈欠。 邱叙轻轻笑了一声,微微咧开嘴,是从嗓子里出来的笑。 他在适应舌钉,总想往上抬,但往上抬,就会撞到上牙内侧,微长的金属杆子无论怎么晃,都会细细地压到舌下息肉组织,导致那块也有点儿发疼了,不换个短杆的花估计得压出一个凹陷。舌头忽然不然不知道怎么放了。 唾液腺不断产生更多唾液,所以总在不断吞咽。意识到自己在反复吞咽口水时,他忽然感到有点脏脏的,但开车又没办法喝水,他只好微微张开嘴来呼吸。 电台里,清丽干净的女声渐渐变得催眠,雨刷的节奏变成了规律节拍,游鸿钰的身躯陷入了副驾驶。 再睁眼时,正窝在沙发,邱叙的大衣从大腿盖到脚底,他还执着于给她的脚包出一个不透一丝风的形状。暖和、安稳,还有……家一样的踏实。 她猛地睁开眼,手掌撑沙发面,撑着脑袋,神情冷静地准备爬起来。 窗帘被全部拉上,室内变暗,他坐到她身边,压住她肩膀往沙发落,“可以先睡会。”声音低柔清醇。 “那你呢?” 他坐到她身边,神色疏松平常,“我不困。”伸出一只手,揉了下她头,从头顶顺到耳朵,再下到下巴,色情意味多余贴心意味,摸够了,才说,“睡吧。” 酒足饭饱,想睡觉。 她下意识想闭上眼,昨晚和于璟聊了一个通宵……她忽然又想到了他说的那通“我就是等着你自己堕落,才来保护你”的言论。 她说,“你陪我午睡吧。”盖在她上身衣服的左边兜包,手在底下动了动,传来钥匙响动,“去我房间。” 邱叙直到看她伸脚蹬开脚下外套,才笑起来,把钥匙给她,也连外套带人一溜横抱起来。 一路抱人上楼,他的手都很稳,她清楚认识到这一点时,正在他怀里注视他,他察觉得到这种注视,但是在他即将低头看自己时,她已经把脸埋下去。 邱叙感觉得到她的头,在自己胸膛和手臂之间,动来动去。 她举起手去转钥匙开门。 临近床,裤子膝盖以下不接近床,他把她放下来床,结果小狗一下就快速爬进了自己被窝,背对着他往空处爬。 邱叙一边脱外衣外裤,留了眼神,注视她可以背过自己的身躯,嘴上说着,“今天来你家之前,我洗了澡。”游鸿钰只是“嗯”了一下。从她那语气里,他捕捉到了一丝什么痕迹,他继续细密无声地注视她,从她低垂的头和快速抵往枕头的动作之间,看到她抬手,擦了下眼睛。 被窝带上,一瞬间就温暖起来,邱叙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没有回应。 安静的游鸿钰背对他侧躺而睡,好像只是准备睡觉而已,而不是躲避他对视,以防被看到红眼眶、红鼻头。 被窝外缘漏了点风,又冷了一点,他用手机调好闹钟,放到桌面,伏高,到她肩上,笑着问,“小狗为什么会哭泣?” 她整个人愣了愣,愣了有两秒,才说,“就是有点被你感动到。”被窝再次暖和起来,还有邱叙整个人暖和和干净的气息。 邱叙下意识笑起来。他笑,她也跟着傻傻且安恬地笑,两人笑完以后,他的脸却又归于平静,他选择装得听信她的解释,抱住她。 1.67:鲜花和森林 或许,他足够把她放在心上了,所以她感动地哭泣。 但小皇帝在情感关系里,向来是把自己放在高位。任何男人对她好是应该的,她还能哭泣? 伸脚,把她脚完全勾住,一只腿探进她双腿间,小腿越过上面的那只膝盖,然后缠住了她那条腿,缠紧了,脚掌压在她脚背上。 他脚非常烫,整个人也是。 邱叙侧身抱紧她了一下她,她这被子有够厚的,明明不算重,被窝里呆了几秒,就感觉起了热,想问她有没有薄一点的被子……算了,抱会儿再说。 她没想往日一样他一撩拨就浑身颤栗,只是埋着头,笑着小声骂他,“好怪啊——”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枯涩,酸柿子掉下树。 邱叙叹口气,无奈的气,心头有点发酸的感觉,游鸿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心口栽种下一颗柿子树,他清楚这玩意能活下来是靠得他血液供给。没说话,抱紧了她。 游鸿钰忽然爬起来,“对了,会不会热。” 这么一说,邱叙下意识就掀开被窝坐起来了,坐起来后,他的身子傻不楞吃暂停了一秒。他把脚放入拖鞋,游鸿钰听到掉跟拖鞋前端微微触碰地板的声音,看了眼他,给他指着衣柜,“被子在……” 他绕过床尾,站到了游鸿钰落下的手的前方。 他看了眼她的眼睛,这人又开始往床铺里低头。 游鸿钰想到之前在邱叙的家,听到他和他妈妈打电话,然后自己很没礼貌地哭起来的事情。 邱叙一只压到她头后,身子弯下来,轻轻掀开她耳朵前遮住眼睛的头发,眼眶没红,那就是没在忍哭。游鸿钰张嘴要说不知道什么屁话之前,他手掌像赶人一样,“请往后挪挪,我想睡这里。” 游鸿钰挪到了他先前躺的位置,两人在枕头上大眼对小眼。 邱叙观察了几秒游鸿钰的眼睛,倒是没胡乱移来移去。游鸿钰情绪很外放,开心悲伤难过一眼就瞧得出来。现在她的思绪又变为平淡了。 他斟酌了一下,他想,自己是得仔细斟酌一下的。 然后游鸿钰那小狗莹润的眼睛,带上了笑意,与此同时嘴腔之间还发出了很轻的噗嗤声。 他胸腔之间发出沉沉的笑,伸出手来,搂住她。但是他还是非常轻地,把先前几秒积在心口的很重的叹息,换为轻轻吐气。如果她觉得,目前不说出来是好的,那他就表现得不想问出来就好了。不过这只能算是缓兵之计,当务之急是让她感到舒服自在。 邱叙忽然愣了下。现在她不说,什么时候说? 邱叙,你是不是在为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开脱。 游鸿钰笑完就闭上眼,做好午睡准备,邱叙忽然颇为认真的声音就进自己耳朵。 “你是要睡觉,还是聊聊?” 她立即很轻地蹙眉,仍然闭着眼,面部倒没发僵,反问着揶揄他,“午睡就那么一会儿,”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邱叙,你真的很喜欢纯盖被聊天啊。” 那边安静了几秒。 男人的宽大手掌过来,从床铺和她那点腰之间穿过,他上身离得她胸部远,下巴抵着她头,脚面上贴着她脚底。 “一会儿会热……”她声音一半妥协一半劝说,只是舌头根部、嗓子最深处也没有情欲的诱动。 他感受了两秒小皇帝在他怀里的舒展状态,闭上眼,“到热的时候你动一下,我会松开。”有了困意,双手环住她上身肩膀,一只手重重拍她背后,“睡吧,皇帝……”声音干净温倦。 他没注意,或是他压根没办法去注意到的地方,在他那双温柔手掌带点力道拍打她后背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时,她的呼吸一下子安稳了下来,眼皮肌肉带动眼眶,忽然用力地收缩了一下。眼泪又憋回去了。 和好朋友随口聊到家事是可以的,和男人聊这些,她更怕自己说到一半,顷刻开始呕吐,甚至动言要杀了对方。和邱叙谈恋爱,让她觉得每天都变得格外漫长和煎熬。毫无疑问她是快乐,可是也十分煎熬。 现在他非常想和她沟通,同时态度诚恳温和。邱叙非常能觉察她情绪细微的变化,没有什么东西是凭空产生还超出平均水平的,所以游鸿钰有一点点想不通他——拒绝交际,没谈过恋爱,和他妈妈关系虽然不错,但私下讲话时态度恭敬多余亲昵,怎么可以察觉到这些…… 她变热,掉入那浓稠、绵密的白色梦,细软如蜘蛛网,灌木丛深处的灰白浓,纺纱的轻薄睡衣被脱掉,雾白蛛网只有几点黑,是被捕获的虫子尸体空壳,蜘蛛趴在一方继续织更细密或大的网。微风吹过,蜘蛛网晃动了,她感到自己睡梦间和他分开,她转身面对他,他的一只手很快握住了她手。继续安睡。 他梦到乌梅子酱一样的玫瑰花,手握着花束放下,眼前看到的却是一片森林。他按下快门,反光镜往上抬。 拍到了,在湖边边缘,迎着微风,一只幼鹿在森林间颤抖。 他感到下身发硬。 他有些困惑。那是好看的,为什么会产生性欲。 他从被抚慰的梦里迟缓醒来,喉结位置的软骨顶着脖颈表皮,但没上下晃,因为他在试图控制吞咽的细微声响。他的全身都保持睡梦一样的安稳,头在枕头平放,眼皮抬起时,看到的是游鸿钰那黑褐色的蓬松头顶,头发有干燥细微的光,发缝也很密,以她在学校里的优异成绩,还有她长期处于有点焦虑的状态看来,这个发量是有些多了。现在她正低着头,忙着手上的事。他目光发空,直直看向看了她房间的陈设,对面布艺椅上面堆迭着他脱下的衣物。 他腿间的东西发硬,甚至开始发酸。整个小腹都在发麻,大腿内侧的肌肉想抽搐一下,他又控制住了。阴茎头发胀,根部也非常难受,他慢慢感触了几秒。 这感觉和梦里一样。 然而,这又是异于他对自己的了解的——以往,在游鸿钰安生睡在自己身边时,他其实只是半硬状态。变量只能是游鸿钰。 他在梦里被“毫无知觉地”抚摸了几分钟,他慢慢回忆起了旖旎的遐思的梦。 从根部卵丸,到柱身,到龟头。隔着内裤摸,确定形状。 意识到这点时,他整个人还是保持默不作响。但慢慢地,那双手纤细的手就只是摸一下,被窝表面晃动的只有她的右手。他余光能感觉到,游鸿钰的臀部微微在晃。 整个身体都离她不近不远,不是很能感到刺激。他伸出手臂,要让她在自己怀里,还想看看她表情,还要蹭蹭她的额头,游鸿钰抬头,眼里全是被发现的惶恐,闹钟猛然响起。 他终于吸了口气,吞了下口水。 午休闹钟被猛地关掉,游鸿钰像要忙着拯救世界一样逃出被窝,与此同时他从床头柜回身,马上扯掉她的内裤,让那点布料脱离屁股。先前被他只是摸一下就早就湿润的内裤是罪证,被她的脚趾在挣扎间“不经意”推远。 好像这样,刚才那个趁他睡觉,侧躺着把手往他身下伸的游鸿钰就不存在——她摸他的肉棒,与此同时自己在磨腿。 此刻他按住她腰,飞快从呢子大衣口袋里抓到指套,捏着两只透明的一次性包装袋,侧躺回床上,她居然敢背对着他。 肉棒隔裤子发烫发硬,紧紧贴到她屁股上,手掌也有了往上抓住游鸿钰一只胸的意图。 见她还在挣扎,邱叙用征询地问,“嫌弃?” 她又不说话了。 邱叙知会地重重点头,目光变空,开启章程之前有所交代一般,“再说一次,今早来你家前,我洗了澡。” 她不说话,只有嘴边随身躯微微颤抖溢出一点残破的呻吟。 隔着她的打底衣,咬衣料底下,肩膀上细细的肩带。他松口时,低声骂,“简直不可理喻。”午睡居然不脱内衣,罪大恶极。第二次再去缠住她腿的脚就轻车熟路,他的膝盖往上去磨她的穴口,她被他搂住腰还在乱动,让他伸手继续帮她自慰也不是,一不留神就会撞到脆弱位置,她还在床上装死,所以他伸出手一巴掌就朝她屁股拍去,她忽然叫起来,声音发软,他整个人愣了一下,听出游鸿钰嗓音喘息里隐匿的快乐,他紧闭双唇,看自己手掌,眼底有震撼之后就是欲念浮动,他重新按住她后腰,抬起手掌,趴着的游鸿钰忽然叼向他另一只手,朝上臂咬下去。 1.68:邱:“我没有做得不好的话,为什么要躲 咬的非常用力,毫不犹豫,也毫无留情,他咬了下牙,感觉心可比手臂皮肤疼多了。 揩得手指变干燥,一次性的乳胶指套撕开包装,给他的食指中指套勉强牢,不过延展性很好,可以拉长到接近手掌。 邱叙另一只手掰开了她的腿。其实所有动作都没特别用力,他甚至没让她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她反而得逞一般要在他怀里闹腾,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止不住地暗暗想笑,小狗的个子比他矮一些,脾气沸腾起来却是个大魔王,邱叙让她挣扎一会,逮住她呼吸好的空闲,食指伸进她嘴舌,用她舌头湿润舔干净,掰开她腿间,手指用力,找到压到她的花蒂。大腿抬起来压住她胡乱蹬的腿。 细窄腿间早已汁水饱满,他的掌心马上变得又黏又湿。 他的胸膛压在她后背,头枕上枕头,眼睛看到她微微晃动的头发,她的整条细长白嫩的腿中间夹住了自己的手掌。 男人的手掌从她股间穿过,中指轻易摩挲到她穴口,骨节根部摩梭在花阜上,掌心盖到花蒂上,压下去,她发出渴求又抗拒的呜咽。 他眼皮放松且飘飘地张开,得从她这个样子里花点力气,才可以稍微理智一点。账还没算完。 他隔内衣捏住她的乳,握成一团,她只是身体颤抖,大力抽吸了一下。光隔内衣揉弄她的胸衣,愉悦得直接,因为纯粹来自于直截盖上去蹂躏这个动作。他心惊地张眸,却看着自己的手沉浸在这种草鲁的动作里。他打算收回手,可是发现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喘息得让人怜。 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把她完全环绕,使她整个人发软。她想逃,身体却在抖。 他食指在她放松间抵进去一些,因为舌头发肿,舌位放低,低声说话时却不需要太多舌头,“害羞什么?”声音底色里带些困惑。 她的手抓住他的手掌,呜呜含混,低语不明。 他暂且不想对她喜眉笑眼,如果他没在人工梦境见到那个大大方方面对性事的游鸿钰,现在就不会觉得她一直以来的害羞莫名其妙。如果只是矜持,那之前自己戴上项链立马做狗的游鸿钰又是谁。 她继续扭过脸。 依然不叫,他就只好抱着她,闻她发香时,邱叙忍不住亲了亲她耳朵后,贴着她耳朵低声道,“人工梦境里那么热情……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觉得自己是在征询意见,以期沟通,更加了解彼此。但自己一说话,游鸿钰又更加收缩自己。在他怀里逃也逃不走,这仍然是挣扎。 回避就能逃避的感觉。 邱叙微微蹙眉,因为他觉得,以游鸿钰那几个好朋友聊她时的欢乐戏谑态度,看得出来她对朋友内心防线就没那么重,所以她并非天性如此。但她对自己这样,却他感觉哪里有些说不上的糟糕。 他的双指开始捏乳尖,她马上就屏息着缩起来,鹌鹑一样灰扑扑地颤抖。 “我没有做得不好的话,为什么要躲呢?”他声音松缓,眼睛看着她头顶。最后问一次了。再问小皇帝,估计她会开始抵触。 游鸿钰忽然支棱起来了,她转头慌张看一眼他,摇摇头,又羞怯地收回去。 他不怀好意地笑笑,“你不可能永远躲我的,不然我会对你一些很坏的事情。”声音至诚软款。 她愣了一秒,然后快速摇摆头,清晰道,“不可以,不可以。” 邱叙立即松开束缚她的手,游鸿钰愣了一下,他正打算握着肉棒撤出腿心。 安静了两秒,游鸿钰往后伸手轻轻抓住他的手腕。他又等了一下,还是不说话。 他贴着她耳朵,非常小声地问,“那你放松一点,可以不可以?……因为这样你会更舒服些。” 游鸿钰像蚊子一样,嗯了一声。 床微微晃起来,他捞起她光滑的腿,挺腰送来滚烫的柱身,硕大的龟头摩擦泥泞的花穴,小穴时周围就收缩一下。他引导着她把指尖微微压回龟头,让龟头摩擦花蒂。 他压着她的臀骨,开始抽动。丰盈水声渐起,他更加抱紧她上背,想象把游鸿钰弯折成一个淡白色的衣物送洗袋,扯着她秀发,粗鲁地冲撞。 她的呜咽声里带了些藏匿在头发间的快乐,紧接着她就低低地哭了起来。 他身体顿了一下,接下来腰臀就受了鼓励一般撞击她的屁股,床微微晃动得淫乱,她还在低声哭泣,他把她头发撩开,亲吻她耳后,牙齿咬了咬上耳的耳廓,舌钉在他口腔中晃动打转的声音旋转着进入她耳蜗,他差不多了解完游鸿钰自己摩擦阴蒂的力道和速度,把她右手甩开,大拇指按了下去,她有点高亢地喘叫,邱叙牵着她合握的拳头,张开,放到自己阴茎上。 他猛地撞她臀间,鼻梁晃荡在她耳后,鼻尖吐热息喷着往下,他的嘴唇似亲吻似咬舔地张口在光洁细腻的后颈后留下痕迹。好像变成一把被他拥入怀的大提琴,头影随他晃动而摇摆,随他动作发出细密的低吟,腻软得一塌糊涂,带点鼻音。 他的声音变得低哑,“好乖的游鸿钰……” 她的腰臀颤抖起来,邱叙的手继续搭上来,低声说一些温柔又色情的话变得多起来,她开始感到头晕乎乎的。他的五指指尖压迫她的肚皮,往下,肚脐之下,她皮肤薄,很快就摸到了那个空腔的倒梨型器官。肉棒还在小穴之下抽插,她颤抖,很快开始惊觉地呻吟,手下意识动起来,但那惊觉声很快就被去时的哭喊取代了,她弯弓一般的身体,在高潮那一刻紧绷,箭发,全部拉直,大腿到脚根,脚趾分开。 空空盈的喘叫结束,脚趾仍然分开着悬在半空。 他的五指隔皮肉,伴随她颤动,有意无意压了下去。 游鸿钰有点疑惑地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他抓她手手臂,往回拉,她平躺下来,肉棒贴在这臀骨之间,邱叙搂她脸亲吻,液体沾满的手指滑下她脖子,他干脆压住了她的脖子根部,继续按压她肚脐之下的皮肤,隔肌肤按压内脏器官。 她喘息里带上了快乐,同时惊恐地看着邱叙。 邱叙静静亲亲她脸,下一秒就狠狠压了下去。 游鸿钰的身体抽搐着再次高潮,他的肉棒紧贴她穴口,能感觉她大腿根部肌肉的抽搐和穴口的颤抖。 她开始拒绝地挪走肚脐之下,那亲昵却让人害怕的手掌。邱叙的舌钉刷了刷牙齿,才说,“有不舒服吗?” “不痛。”甚至……还有些诡异地发酥发爽。 邱叙贴了贴她脸,微微发汗的鼻翼蹭到她脖子后,眼睛垂下来看她后颈一层薄薄的汗,“这个和窒息一样,可以偶尔玩玩。” 杨兆楷晨到过这么深的地方吗? 不然为什么她会对这么一个衣冠楚楚的人渣念念不忘? 他内心诡异地升起这个念头。 要算帐的人死了,怀里的一点舍不得折磨。 他怅然地思索两秒,才可以足够平静,“要是我能插进鸿钰的子宫里就好了。”她应该会感到爽的。然后就会更喜欢他。 气息喷到她后颈,下意识一抖。 她想骂邱叙神经病,然而“神经病”这个词,不能对一个十一岁就确诊了脑部发育谱系障碍的人说。 “你又发疯是吧。” 后方沉默了几秒。 “嗯。”语气死气沉沉,接着再重复道,“是的。” 游鸿钰想问他怎么了,他只是低下头,下巴蹭蹭她后背,又钻上来,嗅她后颈。 他心里藏着最阴暗的想法,语气十分开朗,“真的好喜欢你。” 好像所有的某些事,就是潜在影响着她、而她拒绝开口的悲伤,都可以摆放在白色棋盘上当没灵魂陈设。他尊重一个人的内心界限,设法把游鸿钰和她的悲伤,放到一个普通到平凡的角度衡量,正如他跟随的指标——她说的想过平静生活的经营心态一样。有些事情,只要忽略,依然可以快乐。他们就那么快乐且柔情蜜意地共同生活很多年。 “游鸿钰,我不是那种对虚浮的快乐很感兴趣的人。”他的表情深微,低头,手背抹掉她后颈发冷的汗。 了解不了,不如把她解剖。他意识到自己在发疯,所以他也开口了,“不知道你对解剖的理解,和我对‘解剖’的理解,是不是同一个。” 游鸿钰没懂他什么意思,就像善于观察的她自己都注意不到,每次欢好之后,邱叙永远会在她耳边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这时他话变得多。 接着他就伏在她身上,微光中照亮他的身躯和肩臂,游鸿钰心里留了些谨慎,小狗的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他,他眉目柔和,声音相当温和地问,“想再躺一会儿,还是起床?” 游鸿钰不可置信地看他,把她罩得起不来,还问她要不要起床。 1.69:奇怪的男人让你觉得古怪吗? 邱叙勾下背来,头慢慢凑近她脸,安静地瞧她。有一种柔软又锋利的感觉。 等他再凑近时,游鸿钰的后颈发痒,她收缩身子,他再徐徐凑近,凑得不能更近了,游鸿钰忽然笑着偏过脸了,“太怪了。”她才不要含着冰块接吻。 邱叙他静了两秒,眼珠子扫着。 哦,他明白了。 游鸿钰几乎是被半胁迫跌倒进客厅沙发上的,在自己家被这样,有够可笑。 她的打底裤又被脱下来,周而复始的时间折磨于她而言如问刑。邱叙把她拖到自己腿间,在她再度动弹着起来时,脚掌穿过她M字分开的膝盖之下,他的小腿严严实实压住她的小腿,手臂搂住她的脖颈往自己胸膛贴,手掌压住乱动的肩膀,让她彻底没办法起来。 另一只手抬起来,袖子卷起,双指夹着有些融化的冰块,试探性地,却也是折磨式的,按在她的花蒂上。 她的双手,一开始还握住他的膝盖,伴随介于凄然和淫叫之间的叫喊,开始拍打。 动弹太厉害了。 邱叙有些犯难,解释道,“我也不是想对你那么用力,不然会伤到你。所以你明白的,有时候我需要控制变量。” 他忽然动容,看着游鸿钰乱晃的头,发现游鸿钰一直都是那个变量。 他没把全部手劲使出来就可以把她捋清楚,回想了下,以往她那几个表示停止的信号,“如果不舒服,就说不可以。” “邱叙我杀了你。” 邱叙愣了下,笑而不语。心说,你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极了。 她感觉很痛苦,既痛苦,又很爽。穴口的水在往外淌,冰融化后阴阜全凉了下来,她分不清,所以喊叫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或许之前的预见是对的,应该只把你当做炮友来对待。 邱叙含笑道,“是,你什么都知道。” 他拉近她乱动的身子,嘴唇张合,应对她的耳垂,喷出的气息滚烫。 小巧的金属,轻微压迫感,跃动的息肉,发烫伤口。泛凉舌面和口腔气息,口腔深处又是滚烫的。 她的手像槐树枝丫升起,找不到地方抓,尖叫从嗓子里逼出,带上无法抑制的娇喘,屁股逃一样往后躲,然后发现自己无处可躲,反手抓住邱叙的后脑勺,倒着抓、拉、扯他衣领,她开始扯的,邱叙把这理解为一种情趣,张开嘴,直截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耳垂,舌头已经伸进去了。她的手发颤,摸到他的剃发,发硬,手指骨节颤动,指面垂落。高过她头颅的肘骨不断往下坠。 邱叙的手指掐她,寸寸骨节压两条大腿肉,陷进去不少,她晃荡大腿,脚趾往回收缩,甚至开始胡言乱语,“我想出去玩。” 玩? 邱叙的手掌压住她耻骨之余还可抓到她大腿外侧,收回舌头,再次拿起边上的水杯,饮下一块冰,一点冰水流过嗓子,丰沛唇舌上的水分,“来,玩。”再次拿出一块方冰。 邱叙捻着再度开始融化的冰块,塞进穴口,在小穴口反复盘旋,让她含着淫秽地转动。 直到她叫喊出正确答案,“我怪,我也怪。”才取出来,邱叙才开始好好服侍她。 游鸿钰被邱叙纯粹用冰块和水送上高潮,四次。 如一只垂死的发病白的螃蟹,在冬月完成受精。她摊着肚子和蜷曲大腿,高潮里抽搐无数次,几次眼睛看到白光。邱叙干燥的那只手,有些不容抗拒地隔衣物抚摸她的肚子,她的肚皮都下意识塌了下去,胸腔鼓动。 邱叙轻轻拿纸给她擦掉穴口残余的水渍,站起来,空了的水杯放茶几,回身给她拉起内裤,见游鸿钰想爬起,一脸爽完就不认人的不知者无罪,掐住她腰拉近下身,硬得鼓起来一大块的地方直抵内裤。 他的肢体动作劲张,面部表情有些要发狠的感觉,这让她第一次对视时误以为邱叙要发火,她下意识愣了一下,然而透明的液体顺着滑下有些成熟意味的男人脸颊,凝聚在下巴尖。扫视到游鸿钰的眼睛时,眉毛微松,又恢复那带点清微淡远的柔意。 “奇怪的男人。” 她抿上了嘴唇,手伸向他裤子拉链。男人的手按住她手腕。 “你觉得古怪吗?”他的眉目盼睐。 上身却更加伏近她的身体,炽热的东西压迫得她又发颤,双手骄狂地撑住伏在她双肩外。 游鸿钰都要哭出来了。什么啊,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她现在思考不了这个。 他喜欢这样,原因非常简单,每当这时,游鸿钰会下意识缩起来。 “喃?” 他垂下头,和往日一样柔情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眼睛睁了睁,刚才轻柔模样一扫而除,他忽然恶魔一样在她耳边低语,“你完全可以在我们之间……做一个失职、敷衍的皇帝的……为什么不推脱呢?”情绪自始至终没变化,却没有压抑情绪。 有点冷静得渗人。 游鸿钰的眼睛忽然张开,两人对视了两秒。 她听到有人敲一栋房子的门,节奏是她在屋内的心跳。 她抬起手,用尽全力掐他脖子。 那个人忽然跑到她家天台焊东西,火花溅到花篱旁的几罐油漆上,随后房子被点燃了。 掐得有点狠,邱叙呛了好几下,眼睛前多了一层温和的褶皱,在虚幻波动。他从游鸿钰施加的疼痛里感到了愉悦,那种力量泄露出自己试探的成功,喉舌都浮现起了酥麻舒畅的声音,“你应该更使劲些。” 游鸿钰眼珠子看了一眼他的脖子,红印浮现很快,在泛白的皮肤上愈加明显。 气氛诡异地缓和下来,他看到游鸿钰在看自己的脖子,不知道有没有留印。 她垂下眼睑,伸手去摸,邱叙抓住她的手,按住她的指腹给自己揉了下脖子。 他声音发虚发哑,底色偏偏诡异地平稳,“可惜我明天不去上班。” 游鸿钰微微挑眉,看来她在港城还有潜在的情敌。 他喝了口冰水,感到没那么肿胀后,伸出长而灵活的舌头舔开她嘴唇,这会游鸿钰主动地接吻了,舌钉在唾液间发出黏腻的清响。 感觉舌头可以说话了,他才把她抱起来,他搂住游鸿钰肩膀使她坐稳,同时让她略微面对自己。 两人间却又一种安静的默契。 她的肩膀好窄啊,身上的香气,邱叙的手掌悄悄再往自己这使点劲收,她慢慢贴过来了,秾纤匀停,柔韧合度,忽然她就松泛地顺势倒进自己怀里。 邱叙闭口暗叹,双眼像翻盖怀表轻轻合上,当他的眼珠在眼皮底下摆动,搂着她的手指也收紧。 游鸿钰的头微微挪动,垂头还能看到他的胯间鼓起。邱叙喜欢穿宽松一点的裤子,但最近他大腿肌肉又增了一点,所以坐下而没留意整理时,硬起来就很明显。 “奇怪的男人。”装君子,还是类似阳痿的症状,这么硬着放。 邱叙享受这样的安静时刻,无知无觉,甚至淡淡笑起来,“……你使我成为一个男人。” 游鸿钰在发愣的时候,已经被他搂着头莫名其妙狂嗅一通,使她被摆头晃脑时诡异地联想到朋友家那只可爱的猫,毛绒绒列巴蹲在客人腿上,客人忽然就恶疾发作狂吸猫,还要告诉众宾客:猫咪后颈那块儿非常好闻。 “你得负责的,我的皇帝……”声音低哑、平稳。 安静了两秒,游鸿钰说,“我忽然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了。” 1.70:千禧曼波的分歧点 下午五点了,天色渐暗,早几个小时前,又跑到床上躺着了。 两人还被窝里腻一块儿。 她看着天花板,感叹,“有种荒淫无度的感觉。” 邱叙知道回答她有点傻,但觉得有必要说一下,“还好。” 因为他没太折腾游鸿钰,或许是游鸿钰身体和心理上都没那么抗拒自己,所以总使不上坏劲。 他的手机亮了下,是消息。游鸿钰再次屏息,双手细细捏着床单边缘,躲在其间看他。 邱叙睄了她一眼才去看手机,是李青燃试烟反馈的消息,按照两人“半个朋友”的关系,邱叙及时奉复一句感谢的话,关屏。 游鸿钰的手一晃,“轻轻松松”抓来他手机,解锁屏幕。 邱叙手肘撑在枕上,撑脸看她,第一反应居然是皱眉。也不知道是因为李青燃还是抽烟。 还是因为他和李青燃谈论抽烟? “……我不抽烟。”他表情疏淡,当她的面,编辑了下李青燃的反馈文字,整合了下最近几天关于试烟反馈的文档。这个整合文档,是预备之后所有反馈回收,发给自己的那位男性长辈。 “你居然不抽烟?”游鸿钰狐疑地看邱叙。 他总是对她关于自己的“十万个为什么”留有二十万份耐心,又露出那种被审讯的清寂态度,声音的干净如水是最好佐证,“不抽。” “那你抽过吗?”她又问起来。 她当着最残酷的审讯者,完全忽略邱叙身上那种超乎平均水平的干净气质。 她不敢凝视他,因为很快就会发现他身上甚至还有种少年气。她倾向污名化他,比如那种贵气来自娇生惯养,这样可以忽略她花费数十年来逃离自己同样有的家庭环境。比如那种清雅态度其实是脾气太驯顺。 邱叙笑了,笑着轻轻瞧她,“抽过,一次。”想把话题绕过去。 他可不想被游鸿钰循着问出来,自己抽烟的起因,纯粹是觉得游鸿钰喜欢抽烟的男人。 不知为什么,在游鸿钰安详的、柔顺的恋人目光里,他又觉得,抽一次也是不对的。 他一向不会去做自己排斥的事,抽烟在他眼里等同于陋习,是和“对游鸿钰不忠贞”一个层级的低劣。 心中不适到了极点,邱叙不自然歪过头,竟然低声哑气了起来,“……因为我想试试,因为你喜欢。” 怎么还有点老实交代的感觉?她还在发愣,邱叙的声音徒然变高,“……因为你,”声音又降下,“你和你的朋友夸那个主角抽烟好帅。”声音变得平缓,情绪开始低落。 游鸿钰一头雾水。 邱叙的眼睛睁了睁,整个人显而易见地紧张起来,压住她的肩,力气还有点儿大,“高中的时候……你和你朋友看电影,我就坐在后面。” 什么过去的子弹本不该狙击她,在对他行刑时,还是直截打到她头上。 游鸿钰想起来是有那么一个动画电影,自己是去看过,一家有巨幕imax的影院。她没敢再细想了。 邱叙不安、惶恐,脆弱得要命,她看着这么个大帅哥呆上了几秒,下意识说出,“没事”,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 这小子,真是吃准了她现在还挺喜欢他这点。 “你抽不抽烟,随便你。”她转为平时反应平平的态度。 邱叙微微笑起来,情态转化速度之快,足见他的脸皮日渐厚了。 他安静的掀起眼皮,不声不响地看她。 他学她重复一遍,“随便你?”那就是她可能只觉得李青燃抽烟的样子好看? 游鸿钰不知邱叙自己正戴着一副绿色眼镜看自己,反而带上一些欣赏的语气说,“怪不得你声音那么干净。” 邱叙愣了愣,他得花几秒时间过滤下这句话。 从小到大,很多人会直言他身高比例好、脸长得帅或什么有气质,主动放弃做童模后,他常当这些是噪音。 ——但如果是她夸自己的话。 接着他就喜上眉梢。 邱叙用力轻稳地从床上跃起,掀开被窝,见游鸿钰没起,捞起椅子上迭好的衣服,快速穿上,索性转悠一下游鸿钰房间。 他发现游鸿钰看的闲书,全是言情小说。 摆满书架三层,她压根不看言情小说之外的闲书。 游鸿钰窝在被子里,发现他好像从左往右,把所有花花绿绿水彩色的书脊都观察了一遍。最后他征询道,“可不可以看一下。”得到允许,他轻轻松松从最高层抽出一本,表情空白地打量了两眼封面。抬头时看了她一眼,又转身放回去了。 还要拆开她相机包,坐到她身边拉过椅子,掂量下她的单反,看了下刻度上的焦距。他微微眯了下眼,因为窗外光线变暗。 “其他的镜头在书柜那边。” 他的食指抵在转轮,“可以看你拍的照片吗?” 游鸿钰笑了,“相机都拿过来了,还问我。”她面容轻松,却有点认真听评价的势头,她依然是拍得人像更多。邱叙拍的地理风光和人文照,想起来……他应该算比较有名气的摄影杂志的签约摄影师。 结果邱叙看一张,夸一张,食指抵过机器圆圈转盘的纹理,从尾夸到前。他留意了里面方格月历的摄影时间排布,全是近一年,搞半天,最近一年她都去搞这些了。他翻了几十组这样的照片。并且是爆发式越拍越漂亮。 “每一组的都很好看。”他温和地微笑道。 “过分了。”游鸿钰又不好意思又要故作生气,坐了起来。 邱叙愣了一下,看了她两秒,表情变得严谨起来,眼睛看向她,“你拍的每个模特的情绪表现得都非常好,视角和光效也不错。有一种电影感。”有些光与影还有一种蒸馏空气的感觉,她还拍了不少可能骨相或五官所谓没那么”上镜”的女生,氛围,布设也很突出,很能掌控光。“我自己几乎不拍人像。”其实是不想自己创作里的服务对象是人。 他连游鸿钰怎么有那么一大群交心的好朋友,都需要花很多时间从那些传闻里构建,更难想象她怎么调动她那些情绪表现较为内敛的客人。毕竟他始终可以一人驱车,背着120中画幅相机,10斤的三脚架,一堆数量极多的附件和切换镜头上山,只为一年季度里最重要的那个时刻。 他不会觉得任何活泼还乐群的人,都是可以像游鸿钰这样的。什么东西放到游鸿钰身上,他就觉得那是唯一的,毕竟他几乎从不去观察其他人生命的细致纹理。 反正别人就是没趣,他的小皇帝就是有趣。 游鸿钰说,“我后期可能喜欢比较偏自然一点。”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在为什么开脱,爬起来要给她看mbp里后期调过色的照片。 邱叙静静地等候。 外边天色渐暗,室内不开灯,游鸿钰单手抬着电脑底部,打开的光照亮她,圆形头像下密码待输入,站在原地,邱叙坐在椅子上,他一直等着她,索尼那糟糕的偏蓝绿色调显示屏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鼻子上。 游鸿钰愣了下,然后低头随意按了下按键,以防突然黑屏。 她一边走近邱叙,一边输入了密码。 邱叙喜欢她迈向自己时亲昵的步伐,虽然……还有点端正和认真?他稍显出一点亲和,倾身看电脑时的应声温和一些,游鸿钰稍微没那么紧张了。 她自己之前和其他人联合拍摄的偏亚系风格的修图,千禧曼波一般,他眉间微微怔忪,眼睛里跃动着什么。 暗红的滤镜,空旷仓库,散落的蓝绿塑料四脚凳,头发蓬松且高挑的模特,模特的表现力非常强,他们对模特面相的了解也非常好。 “我们一起挑模特,一起搭景布光,后期算自己的。”想来,一切只源于一群人的酒后兴起。游鸿钰双指在触控屏上滑动,屏幕上,黑色指针不明所以或十分明了地,在整张照片上顺时针旋转,“这种的话……就会往显色上修。不过,风格足够小众的单子我接得不多……” 邱叙一眼就看穿她内心在“大众”和“小众”之间的犹豫,快速接续她的话,“这种风格反而更需要视角掌控感,如果你想在这方面精进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几本书和摄影集。”顾念到不知道游鸿钰的发展方向,他语气又变得更加温和了,“或者我帮你找找几个电影和教学视频?” 游鸿钰歪过头看向他时,有种干净的坚定感,“书就可以了。”直截、了断。 邱叙看她的眼睛时,感觉那里非常漂亮。 他又想起,游鸿钰年少时期,拿起相机,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为了超过杨兆楷辰。 “我看完了,”他静候对方展示完照片,说了一句。 游鸿钰准备关电脑转身离开,他轻轻挥了下手,游鸿钰疑惑看他,他帮她把电脑合上,坐直,拉下游鸿钰的手,碰游鸿钰的鼻尖,眼睛对她,“我觉得……你早已超过有的人了。” “不对,你早离开那个起点很远了。” 1.80:内心无时不刻不想对她动手动脚 𝖕õ𝖕õ𝒸.𝒸õm 懒得看她发愣,她肯定在发愣。邱叙眼睛只看着她的嘴唇,轻轻吻了下他的小皇帝的嘴唇,闭眼,亲吻她的脸侧后部,慵散,疏淡。 他懒得到她的允许再接吻了。 他越来越疏于营造某种适合接吻的气氛,或许不是不想鲁莽。天,游鸿钰有点喜欢他,和他同处一室,他内心无时不刻不想对她动手动脚,他深知自己就是在有意无意创造和她肢体接触的可能,或是隐匿自己气息,好让她觉得自己亲和宜人好接近,这样她的体温或是发香就会在他五感可知的范围里。接吻就更爽了,能忍住那种直接的冲动,还可以塑造那种她能放松的气氛,只是不想让游鸿钰有被猥亵的感觉。 男人的舌头色情地扫荡她的口腔,游鸿钰有点怕,她觉得不是因为邱叙色情,而是他很温和,温和,慢条理斯地看自己,好像没什么感情,又好像感情隐匿的很深。 她想不明白自己对邱叙那种怕,或许是因为他太无声无息了。 邱叙放在一只大腿上的手,手指长,手掌大,握住这相机和短焦镜头很轻松。另一只手紧追着把这她后脑勺,让她稍微往后仰。 这样他直着身子就可以轻松舔吻吸弄他的唇舌了,他甩着舌钉偶尔砸到她的嘴唇边缘,在她因为细腻又奇怪的触感发愣的时候,他就成功把舌头伸出去。泍呅鮜續jǐāňɡ茬У𝓊sн𝓊w𝓊.ьĩz更新 綪箌У𝓊sн𝓊w𝓊.ьĩz繼續閲讀 她感觉邱叙有点儿坏,又觉得自己把他想得太坏。 才一会儿,她呢喃或是呜起来,他第一反应会觉得她难受,轻声说,“接吻也一样……以后,服侍得你不舒服了,就说‘不可以’。” 游鸿钰讨厌他这种话语,还有这种细心又平静的语气,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小,她腿开始软,整个人往下坠。 她想伸手抓他衣领,先维持下平稳,再把他拉回到床边,推到床上。 邱叙细密到肉麻黏腻的嘴唇忽然离开,看着游鸿钰还在快速呼吸,轻声说,“我们该去吃饭了。”他微微调整下身形,双腿以小幅度地分开。 一脸端文的,她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羞愤起来,邱叙好笑起来,笑完了,反应过来,眉目柔和,“……还是,你想再做点别的什么?” “你想做点什么?”她直截了当。 邱叙感觉有一股电流,针打一样注入脊髓,看了一眼她,低头,“可以吗?”邱叙对她悄悄往后退她的动作毫无察觉一般,手捏了捏相机镜头,细细的金属竖纹压迫肌肤,他抬头,“确实还想做点什么。”语焉不详,他转身,看她的背影,察觉到她离开房间的脚步稍微快了点,握着相机站了起来, 在他说“可以吗?”时,游鸿钰就觉察到声音带点诡异的真诚,悄悄脚步已经往后退。 身后的脚步渐进,快到房间门口,房间门紧闭。游鸿钰的背有点发麻,总感觉有什么目光在注视自己, 砰。房间的灯被她打开。与此同时能感到他在身后半米的位置,前面就是墙。 出于某种本能,她下意识转过身,往右侧绕出来,逃离他脚一往前迈就够得到自己的地方。 邱叙在原地站定,表情可以称得上是道貌岸然的正常。她低头,发现他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快速缠绕起了相机长长的挂带,单手握着相机,另一只空着的手自然垂落,只是在她看他的手的时候,那只手在张合虚握,上面的血管很粗。 当她走到衣柜前,他的目光渐渐有一点主动的发焉。 原来是要换衣服。 邱叙了无兴趣地垂头,看着缠绕着手腕的相机挂带,把挂带绕回去,打算把相机放回书柜。 哦,换衣服。 游鸿钰的手窝在把手上,思考换什么衣服,羊毛的裙子被邱叙掀起来几次揉皱。 ——她倾向于把换裙子的原因归给邱叙的破坏,而不是裙子在她高潮起伏间一次次的发汗。邱叙握着相机,她听到他马上站起来后,是走到她背后,她以为邱叙走过来是帮他拉窗帘,被他的胸膛压着慢慢往衣柜表面靠时,她才发现把他想得太乖了。 邱叙低下头,脸蹭蹭她,也不说话,垂下眼睫时,可以看到她的手,握衣柜把手之前,松开了。 她双手自然垂落,反撑柜门。 安静到静寂,突兀,难寻,神秘,或许因他闷声不作响的性格变得隐匿且诡秘,不知道他的鬼点子是什么,男人温热的气息薄薄喷了点在她脖子上,那种细细麻麻的酥酸,很快从她后颈融化开来,交感神经兴奋。 声音从右边传来,邱叙“噢”了一下,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我一开始,只是想贴贴你,”他的声音渐渐发低,有些探究的求学态度,“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啊。”搂住她前腰。温柔清雅,却也渗人。 “……” 邱叙忽然变得格外从容,“还是我说得更下流,也更清楚一些,你喜欢被这样。是吗,我的皇帝?” 他握紧相机,防止游鸿钰往后打他时撞手,上身更加贴近她后背,她感觉得到邱叙在身后比划着什么,低声而意味不明地说,“还差一点儿……”她的瞳孔微张,他发现了,他俩的腰臀线不太在一块。 他的嘴唇,忽然就轻轻刮蹭了一下她的耳后,依然很轻柔,咬了下耳尖。 果不其然她发颤了,真是个弄她的好时刻。看她电脑时也顺眼看了眼时间,把她搞累了就去吃饭, 游鸿钰脑子晕乎乎的,背后的压迫感袭来的感觉浓重,他启唇前,伴随钛钉在舌齿间晃动的声音,思考了一下游鸿钰这种忽然温顺起来的态度,低声絮语,“……我非常期待你被我干得只能脚尖垫地。” 她的手指下意识往里蜷,一只遵循本能的蛹壳,在破茧前的蠕动。然而他动作利落地离开了,留她一个人。 她拉开衣柜门,窗帘马上响起拉上时圆环金属的划拉声。 他有点惆怅了。 倒不是现在很想抓起她的手给自己撸,直接把欲望发泄出来,好吧确实很想教教她怎么做…… 小狗会怎么抚慰自己呢…… 他坐到了衣柜前,面对游鸿钰的矮椅上,陷入沉寂又孤单的思考里。 邱叙忽然愣了下,等等,他刚才……是不是第一次在用几把思考了? 游鸿钰的手搂起头发,露出后颈几颗短短的弯曲杂发,她朝手腕叼着发绳,弹性黑绳被咬着离开手掌手腕,她快速缠上头发,轻松而了无情意地宣布,“不要过来。”那两块懒松的肩胛骨活动,开始脱衣服。 他微微分腿而坐,转头,看到椅子之后的床头柜,游鸿钰那早该被他放回原位的相机,被他放到了床头柜。 等等,他什么时候坐在这的?他为什么拉上窗帘之后,就坐在了衣柜前的椅子上。 他的手掌按住膝盖,再次微微张胯,试图消除胯间,突兀的微微发胀感。 然后他又听到游鸿钰换衣服时,因衣服过于贴身,而发出的鼻息和喘息。 衣服布料摩挲她肩胛骨之上,最突出的那块骨骼。 他更加低下头,与此同时看到自己右脚后跟,抬着拖鞋,上下活动,轻轻拍打地面。他很快止住这个动作。 为了克制自己不要真的用几把思考,他选择忽略游鸿钰说“不要过来”感到的挑衅意味,他没过去,所以,她脱那件贴身上衣时的喘息,是故意的吧?对,所以,不完全是自己的几把在占据他的大脑。 游鸿钰脱下衣服,只穿内衣转过身来,几乎一瞬间他就感应到了,抬起头来。像贵宾室抢先看到女神雕像的宾客,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饥渴,源自贫瘠。 游鸿钰看到他坐在自己平时丢放换洗衣服的椅子上,呆呆愣愣的,老实的男人。可怜。犹豫了一下,邱叙也犹豫了一下,两人才对视,在那黑褐色和她头发一样的影子即将罩住自己眼睛时,他伸手,抓住衣服飞过来的劲头。 他垂头,这件今天被自己揉皱的衣服,看到自己手在使劲捏。捏了一会儿,才缓解了那种突发的性欲。 “游鸿钰,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想操你。 游鸿钰愣了愣,轻轻笑了一下,“好。” 他的手停下动作,手背上的青筋却在微微动,惶恐地抬头看她的背影。 她轻慢地换新衣服,他的脚步渐进,游鸿钰转过头来,邱叙抓过空的衣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凛凛的感觉,嘴唇抿得很紧,目光疏离。把她换下的衣服套进衣架,说,“我帮你晾起来。”拎着衣服走出了他的房间,去往二楼的晾衣区。 游鸿钰疑惑地看着他背影,又转身,看到他坐过的椅子后方,床头柜上,没放回原处的相机。 1.70:懒得到她的允许再接吻了。 懒得看她发愣,她肯定在发愣。邱叙眼睛只看着她的嘴唇,轻轻吻了下他的小皇帝的嘴唇,闭眼,亲吻她的脸侧后部,慵散,疏淡。 他懒得到她的允许再接吻了。 他越来越疏于营造某种适合接吻的气氛,或许不是不想鲁莽。天,游鸿钰有点喜欢他,和他同处一室,他内心无时不刻不想对她动手动脚,他深知自己就是在有意无意创造和她肢体接触的可能,或是隐匿自己气息,好让她觉得自己亲和宜人好接近,这样她的体温或是发香就会在他五感可知的范围里。接吻就更爽了,能忍住那种直接的冲动,还可以塑造那种她能放松的气氛,只是不想让游鸿钰有被猥亵的感觉。 男人的舌头色情地扫荡她的口腔,游鸿钰有点怕,她觉得不是因为邱叙色情,而是他很温和,温和,慢条理斯地看自己,好像没什么感情,又好像感情隐匿的很深。 她想不明白自己对邱叙那种怕,或许是因为他太无声无息了。 邱叙放在一只大腿上的手,手指长,手掌大,握住这相机和短焦镜头很轻松。另一只手紧追着把这她后脑勺,让她稍微往后仰。 这样他直着身子就可以轻松舔吻吸弄他的唇舌了,他甩着舌钉偶尔砸到她的嘴唇边缘,在她因为细腻又奇怪的触感发愣的时候,他就成功把舌头伸出去。 她感觉邱叙有点儿坏,又觉得自己把他想得太坏。 才一会儿,她呢喃或是呜起来,他第一反应会觉得她难受,轻声说,“接吻也一样……以后,服侍得你不舒服了,就说‘不可以’。” 游鸿钰讨厌他这种话语,还有这种细心又平静的语气,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小,她腿开始软,整个人往下坠。 她想伸手抓他衣领,先维持下平稳,再把他拉回到床边,推到床上。 邱叙细密到肉麻黏腻的嘴唇忽然离开,看着游鸿钰还在快速呼吸,轻声说,“我们该去吃饭了。”他微微调整下身形,双腿以小幅度地分开。 一脸端文的,她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羞愤起来,邱叙好笑起来,笑完了,反应过来,眉目柔和,“……还是,你想再做点别的什么?” “你想做点什么?”她直截了当。 邱叙感觉有一股电流,针打一样注入脊髓,看了一眼她,低头,“可以吗?”邱叙对她悄悄往后退她的动作毫无察觉一般,手捏了捏相机镜头,细细的金属竖纹压迫肌肤,他抬头,“确实还想做点什么。”语焉不详,他转身,看她的背影,察觉到她离开房间的脚步稍微快了点,握着相机站了起来, 在他说“可以吗?”时,游鸿钰就觉察到声音带点诡异的真诚,悄悄脚步已经往后退。 身后的脚步渐进,快到房间门口,房间门紧闭。游鸿钰的背有点发麻,总感觉有什么目光在注视自己, 砰。房间的灯被她打开。与此同时能感到他在身后半米的位置,前面就是墙。 出于某种本能,她下意识转过身,往右侧绕出来,逃离他脚一往前迈就够得到自己的地方。 邱叙在原地站定,表情可以称得上是道貌岸然的正常。她低头,发现他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快速缠绕起了相机长长的挂带,单手握着相机,另一只空着的手自然垂落,只是在她看他的手的时候,那只手在张合虚握,上面的血管很粗。 当她走到衣柜前,他的目光渐渐有一点主动的发焉。 原来是要换衣服。 邱叙了无兴趣地垂头,看着缠绕着手腕的相机挂带,把挂带绕回去,打算把相机放回书柜。 哦,换衣服。 游鸿钰的手窝在把手上,思考换什么衣服,羊毛的裙子被邱叙掀起来几次揉皱。 ——她倾向于把换裙子的原因归给邱叙的破坏,而不是裙子在她高潮起伏间一次次的发汗。邱叙握着相机,她听到他马上站起来后,是走到她背后,她以为邱叙走过来是帮他拉窗帘,被他的胸膛压着慢慢往衣柜表面靠时,她才发现把他想得太乖了。 邱叙低下头,脸蹭蹭她,也不说话,垂下眼睫时,可以看到她的手,握衣柜把手之前,松开了。 她双手自然垂落,反撑柜门。 安静到静寂,突兀,难寻,神秘,或许因他闷声不作响的性格变得隐匿且诡秘,不知道他的鬼点子是什么,男人温热的气息薄薄喷了点在她脖子上,那种细细麻麻的酥酸,很快从她后颈融化开来,交感神经兴奋。 声音从右边传来,邱叙“噢”了一下,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我一开始,只是想贴贴你,”他的声音渐渐发低,有些探究的求学态度,“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啊。”搂住她前腰。温柔清雅,却也渗人。 “……” 邱叙忽然变得格外从容,“还是我说得更下流,也更清楚一些,你喜欢被这样。是吗,我的皇帝?” 他握紧相机,防止游鸿钰往后打他时撞手,上身更加贴近她后背,她感觉得到邱叙在身后比划着什么,低声而意味不明地说,“还差一点儿……”她的瞳孔微张,他发现了,他俩的腰臀线不太在一块。 他的嘴唇,忽然就轻轻刮蹭了一下她的耳后,依然很轻柔,咬了下耳尖。 果不其然她发颤了,真是个弄她的好时刻。看她电脑时也顺眼看了眼时间,把她搞累了就去吃饭, 游鸿钰脑子晕乎乎的,背后的压迫感袭来的感觉浓重,他启唇前,伴随钛钉在舌齿间晃动的声音,思考了一下游鸿钰这种忽然温顺起来的态度,低声絮语,“……我非常期待你被我干得只能脚尖垫地。” 她的手指下意识往里蜷,一只遵循本能的蛹壳,在破茧前的蠕动。然而他动作利落地离开了,留她一个人。 她拉开衣柜门,窗帘马上响起拉上时圆环金属的划拉声。 他有点惆怅了。 倒不是现在很想抓起她的手给自己撸,直接把欲望发泄出来,好吧确实很想教教她怎么做…… 小狗会怎么抚慰自己呢…… 他坐到了衣柜前,面对游鸿钰的矮椅上,陷入沉寂又孤单的思考里。 邱叙忽然愣了下,等等,他刚才……是不是第一次在用几把思考了? 游鸿钰的手搂起头发,露出后颈几颗短短的弯曲杂发,她朝手腕叼着发绳,弹性黑绳被咬着离开手掌手腕,她快速缠上头发,轻松而了无情意地宣布,“不要过来。”那两块懒松的肩胛骨活动,开始脱衣服。 他微微分腿而坐,转头,看到椅子之后的床头柜,游鸿钰那早该被他放回原位的相机,被他放到了床头柜。 等等,他什么时候坐在这的?他为什么拉上窗帘之后,就坐在了衣柜前的椅子上。 他的手掌按住膝盖,再次微微张胯,试图消除胯间,突兀的微微发胀感。 然后他又听到游鸿钰换衣服时,因衣服过于贴身,而发出的鼻息和喘息。 衣服布料摩挲她肩胛骨之上,最突出的那块骨骼。 他更加低下头,与此同时看到自己右脚后跟,抬着拖鞋,上下活动,轻轻拍打地面。他很快止住这个动作。 为了克制自己不要真的用几把思考,他选择忽略游鸿钰说“不要过来”感到的挑衅意味,他没过去,所以,她脱那件贴身上衣时的喘息,是故意的吧?对,所以,不完全是自己的几把在占据他的大脑。 游鸿钰脱下衣服,只穿内衣转过身来,几乎一瞬间他就感应到了,抬起头来。像贵宾室抢先看到女神雕像的宾客,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饥渴,源自贫瘠。 游鸿钰看到他坐在自己平时丢放换洗衣服的椅子上,呆呆愣愣的,老实的男人。可怜。犹豫了一下,邱叙也犹豫了一下,两人才对视,在那黑褐色和她头发一样的影子即将罩住自己眼睛时,他伸手,抓住衣服飞过来的劲头。 他垂头,这件今天被自己揉皱的衣服,看到自己手在使劲捏。捏了一会儿,才缓解了那种突发的性欲。 “游鸿钰,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想操你。 游鸿钰愣了愣,轻轻笑了一下,“好。” 他的手停下动作,手背上的青筋却在微微动,惶恐地抬头看她的背影。 她轻慢地换新衣服,他的脚步渐进,游鸿钰转过头来,邱叙抓过空的衣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凛凛的感觉,嘴唇抿得很紧,目光疏离。把她换下的衣服套进衣架,说,“我帮你晾起来。”拎着衣服走出了他的房间,去往二楼的晾衣区。 游鸿钰疑惑地看着他背影,又转身,看到他坐过的椅子后方,床头柜上,没放回原处的相机。 1.71:在她面前变得安宁 楼道折迭的幽静,游鸿钰的手,扶过楼梯旋转。 “你今天是突然想打的舌钉?” “是。”他走在她身后。 游鸿钰还是没搞懂,这哥晚上要做什么。 或者说,到底是她没懂,还是他没搞懂。 外边餐厅能选择的高蛋白菜品很少,重山传统饮食普遍重油盐。游鸿钰察觉得到邱叙控制饮食可以说是严格。她只在练完的当天,吃一些蛋白质高、维生素高的蔬菜,其他时候该吃什么就吃什么,健身这种事,看在坚持。 然后她偶然瞥见邱叙在手机里记录——好家伙,碳水、蛋白质和脂肪按体重配比。 更何况他今天才穿刺。 打开车门之前,她有些犹豫地看他:“我们可以不在外边吃。”邱叙有些悟然,眉毛落下,换为笑容。眼神早已探悉出她的顾虑。 但邱叙不开口。 游鸿钰面露难色:“我的意思是……你不会也像中午那样,预定一家店?到时候我山珍海味,大吃大喝,你在对面喝小白粥?” 邱叙听到一半也没急着打断,一边听一边看她的嘴唇动,扬了扬眉毛,继续看着她微笑:“不需要有这种顾虑。” 为什么能这么兴致盎然。 邱叙的头后是流云墨浓的近夜,那张被车库亮黄灯光照耀的脸上,写满轻扬的快乐:“快点,要来不及了。” 游鸿钰忽然急促起来,跟他上车。 车窗玻璃的表面流动,溶解破碎了的夜晚镀银蓝的霓虹灯光。 进了市区中心,傍晚的呕哑声顺着车玻璃缝隙进来,越发熟悉的街景,商铺和行人混合浓浊带点温度的人气。 中心区里,有个小岛式湿地公园。 邱叙双手打方向盘,绕过最繁忙的路线,硬要拐进这个巨大公园核心区域的车库。 “所以目的地是湿地公园?” 邱叙在先前拥堵路段的平心静气,转为快乐,手指不自觉敲敲方向盘:“对。” 据她所知,湿地公园里可没什么吃的。 浓黑,夜色,雨云,稀稀落落的行人。 公园入口,栽几颗不知所云的棕榈树,得益于西南城市自身气候,树的长势也不负期望地不知所云。 两颗铁杆,各自顶一颗巨大通电的发光球,这就是路灯了。他们从入口进去之后,高大乔木遮蔽视线,灯光也变少。 邱叙微微偏头看游鸿钰张望四周,单手拿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对黄思航发消息。 ——在公园喷泉等你。 公园一路上冷冷清清的,夜幕笼罩,道路两旁,游鸿钰看向白天雨水遗留的潮湿草地,小心翼翼向他发问:“我们是要野餐吗?” 邱叙摇头,甚至更加兴高采烈起来,拉她去往公园中心。 路过亮屏的宣传语标电子牌,红色像素点的字幕在流动,屏幕右上角是时间,邱叙的声音从她右上方传来:“快,要七点了。” 路边的行人,牵一只雨天也要撒丫子跑的沙皮巴哥,狗在溜人。 邱叙快步轻跑,牵着游鸿钰的手经过路人,巴哥更开心了,也跟着往后追。 捷径两旁的林子里,空气清冷又沉静,而他们的脚步,马上引来棕背伯劳在树枝上的一片鸣叫。 冲出黑暗,树木笼罩的影子远去,湿地公园中心的巨圆平地展现,远方水泥平地延伸一座极长的,通体发白的宫殿,在夜里永远瞩目。 几个散心的人,举手机,拍下夜里金黄灯光照耀的宫殿。 孩子们在欢声尖叫,家长弯下腰,从大理石长条的“座位”上跳下,跟在孩子后边大喊。微风吹动先前垫坐的彩色传单,舔着大理石面移动,快要掉出台面,倏忽暂停。 夜风停下,他后脑勺的表面的头发停止晃动。 邱叙的脚步慢下来,而他们身后,林径里,一片淅沥沥的黑暗。 游鸿钰追随他的视线,然而他夜晚时分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既醇烈又静谧。 游鸿钰狐疑起来,尝试从他那张白净的脸上,寻找谜题线索。 邱叙的目光又回复往日的月朗风清,流露出一点依赖的感觉,那是在她面前感到安宁的表现。 她开朗地笑起来:“感觉你现在乖乖的。” 大帅哥平时就引人注目,夜晚里身形依然突出,不停招徕四周注视。 他嘴唇微微嚅动,又停止。 邱叙微微垂下头,带点锋利的眼角,随眉眼自然舒展:“游鸿钰,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巧合。”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吧,所以他们总有可能。 七点准时,前方地面微微亮光,浮出弯曲低垂的白色水流。加大,加大。悦耳的音乐响起。 夜里的数股喷泉鼓动得比人还高,随音乐上下起伏。 水流正下方,金色的地灯有个别已经年久失修,灯光微弱、黯淡。 游鸿钰的眼瞳反射音乐喷泉的边光,有点惊讶地去看邱叙。 他拉起她准许自己在公众场合牵的手,弯下背,低头要吻—— 她活动四指,轻轻把手从自己这里取走了。 哦,他还是没有下一层权限:在各种场合都可以亲她。 十二三年,通往游鸿钰的障碍,总是一个接一个来。为什么总这样。她朝自己微笑,他们不是天作之合吗? 同一时间,不远处,黄思航握手机,屏幕光照亮他的脸。 经过公园石头白的华表柱,迷茫地在夜里,寻找音乐喷泉周围,邱叙的身影。 邱叙体感,是晚七点过去了二十秒。侧头,在华表柱的路口,看见黄思航。 凉风刮过,一位阿姨牵大团蓝紫的气球,经过路口,遮住黄思航的脸。 邱叙忽然对游鸿钰微笑起来,向前一步:“……亲我一下。皇帝,配合一下。” 态度过于温柔,哪怕面庞一派陈恳,也有诱拐嫌疑。 深受其害的游鸿钰,慢慢往后退。 邱叙的目光愈加柔和下来,低下头,还是要亲。 游鸿钰伸手,盖住他嘴,把他的头向后推,手在用力,她却微笑起来。 她的神色一瞬间还有些复杂,像是遇见了某个不懂圆滑的对手。说:“这个音乐喷泉对你有意义,是吧?”她装备上谈判的语调,“但我们庆祝意义并不需要在公众场合接……” 她还要继续一番温和劝阻,邱叙就抢先举起双手,某种投降意味。 嘴唇的覆盖松开,他得以发言,又渐渐微笑起来:“我现在两只手垂得太久了,再抬起来,就是抱你的肩膀亲了。我会在这里,亲到你腿软。” 刻意弯腰,压低自己身高地示好,投降式地举起双手,冲游鸿钰嬉皮笑脸:“快点。” 风让黄思航身后的彩色气球统一朝向西边,而黄思航脸上表情依旧茫然,在约定好的音乐喷泉前,张望。 喷泉前的游鸿钰,正一点点往后退。和邱叙拉开距离。 她立着削直的背,眼睛微微朝上,看他。两只手指伸出,对邱叙,对他认真说:“……我明白你很急的心情,但这种表达方式不够成熟……” 成熟?到底什么是成熟?十几岁,要叫懂事。二十几岁,要叫成熟。 半分钟后。 “我当时太害怕了。”游鸿钰坐台阶上,双手抓过额头两旁的头发,眉目全是痛苦,战战兢兢看一眼旁边的邱叙,分开大腿缓解腿间轻微疼痛的邱叙。 邱叙看起来似乎比起忍痛,更像在压气,不想和她说话。空气一时变得诡异寂静。她太惊讶了,看向黄思航时全是痛苦:“思航哥,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 游鸿钰太慌了,有些焦灼地看向邱叙。 邱叙皱着眉,别过头。 黄思航强忍住笑,掐腰弯下来,试图摸摸邱叙头发,立即被邱叙拍开。他只好弯下一只膝盖,在台阶下面凑近邱叙问:“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其实没太撞到那个地方,因为他是弯腰的,撞到的主要是小腹位置。 但是,小腹也很脆弱,落膝时也用力摩擦到了他的东西。 她觉得邱叙可能因为是三人场合,就递眼神给黄思航,请黄思航再关心关心。 邱叙转过头,拧着眉,声音已经变了调:“不要和我讲话。” 游鸿钰慌了:“对不起,我给您跪下。” 邱叙抬起眼皮,看她的眼神颇为无语。 滑跪过快,可能就不是很有诚意。 “那什么……”黄思航伸手提拉一下裤子,坐到邱叙身边,伸手抚了下邱叙后背。 邱叙这会儿没那么抗拒了,黄思航舌头快速舔了下牙齿,眼睛飘到远处,冬季枯萎紫藤长廊下,夜里红皮白光的饮料贩卖机。 放邱叙肩上的手,头往饮料机挥了挥:“小钰,你去给邱叙买瓶喝的——甜的,他喜欢喝甜的。” 小钰。 “不用。”邱叙看着黄思航的脸。公园匮乏的照明,加上夜色漆黑,隐去了他眼底黑阗阗的东西。 黄思航好笑地看游鸿钰刚抬步,又走回来。 三个人坐一条被擦干净的大理石台阶上。邱叙坚持要垫餐巾纸。 等邱叙休息会,确认那股阵痛没波及重要地方,三人却陷入新一顿沉默。水柱变化下音乐依然在响。 黄思航知道游鸿钰研究生是医科里全国出名的名牌大学,休学又退学,以前倒没见她那么有个性。听姐姐说,游鸿钰是学硕,非临床,没实习也没规培。研一时,同门师姐师兄,出去全都没找到工作。 高考没参加的黄思航还是没懂:不读,读下去,不都没分配的工作,横竖都一样,怎么就硬要休学啊? “小钰回来挺早啊。”黄思航笑,“重山真的小诶,你俩也认识?” 邱叙沉默的目光,忽然落游鸿钰脸上。 游鸿钰忽然想到,到现在为止,邱叙的朋友圈上一如往常。她抬起左手,右手手指去抚摸左手小指,刮擦戒指,一如既往亲和温切地对黄思航说:“刚认识。” 邱叙没说话。 黄思航又吊儿郎当抻肩膀,推推安静的邱叙:“我们三,小时候,都住一条街啊!” 话题理所应当,变为,理了下怎么都认识。 1.72:你妈妈的爸爸,不就是你外公吗 邱叙妈妈姜明珊和黄思航父母,因为重山生意都做得不错的缘故,所以关系不错。 黄思航父母的发家史,可以追述到,更早之前的零几年代。 因为开烧锌厂,老黄去找游鸿钰妈妈的爸爸抬过手。烧锌厂在规定下来之前关闭,黄思航父母还是赚得一大笔。 “你妈妈的爸爸,不就是你外公吗。”黄思航笑笑。 游鸿钰保持着社交里惯常快活微笑,不假思索道:“小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了呀。我和我妈妈那边的亲戚,都不太亲。” 态度如此平稳而坚定,更加向旁人佐证,小当家的事实。 黄思航迟疑片刻,下意识点头。 黄思航在邱叙面前,就打算开始上点关心。倒不是多想当哥,而是姜阿姨沟通的结果。姜阿姨不会动不动就上价值、谈权利,而是从邱叙的实际情况和科普谱系障碍的话题聊起,让人很容易接受。 于是左手按住邱叙肩膀:“和喜欢那个女孩子有进展了吗?虽然哥没什么建议——”下一秒沉下面容:“绝不能当舔狗啊!” “……” 黄思航向邱叙隆重介绍游鸿钰:“小钰从小到大可不缺人喜欢的。感情专家!请她给你出出办法。” 游鸿钰眼皮一抬,保持一点微笑看思航:“我有那么厉害吗?” “那是。我妈以前就爱夸你。说,你看看人家游鸿钰,突然和所有身边朋友都不往来,好几个男同学晚自习护送你回家,长大了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游鸿钰嘴角抽了几下:“原来姨姨私下这么夸我啊。” “咱土人夸人是比较土。”黄思航咧嘴笑。先前杵台沿的手,聚到嘴边,吹了吹灰。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强调一遍:“我那几个朋友,和那几个男生是完全没关系的。是他们自己……” “我明白的!” 邱叙离得她远,黄思航的身影往前,依稀见到,路旁夜里缠绕枝叶的彩灯,照到邱叙的黑发上。 邱叙说:“去吃饭了。” 是很平稳的语气。 黄思航一喊:“今天叫我出来,是为这个啊。” 黄思航和游鸿钰一起从大理石凳上跳下。她率先跟上邱叙,转身和黄思航打趣:“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二层建的住家菜馆,装修很新,人声明亮。 游鸿钰和黄思航是很好养活的,一楼大堂就觉得不错了。 听邱叙随口介绍,这家店还有地暖。游鸿钰开始就路段租金,分析一点盈利。邱叙只听不言。黄思航倒是啧啧称奇。 小型黑圆桌黑椅,黄思航和邱叙坐一边,游鸿钰坐对面。 邱叙轻轻指了几个菜名,平和道:“这些都是我爸妈和我常点的,也是他们店的招牌。喜欢的话可以试试。”顿了顿,补充一句,“我健身增肌,有些菜可能就陪你们吃不了了。” 他找了一会儿,点了沙拉。 黄思航拿过他手机,大刀阔斧刷起菜单来:“在家刚扒拉第一口饭,就被你叫出来,我就不客气了。”他询问着游鸿钰,一点一个加号。 放下点单的手机,黄思航撑扶手,面向邱叙亲切聊天。 店内光线明亮,这一面对,吓一跳往后坐:“你居然打了个舌钉?!” 刚才讲话好像确实有点含混。黄思航一开始没说,是因为邱叙很小时候,讲话就有点黏黏糊糊的,又夹又小声还闷那种。 邱叙开始清洗餐具,食指和大拇指握餐具,让滚烫茶水在里边摆荡。闻言,朝黄思航微微笑,保持某种意味难明的温和:“你要打一个吗?很好玩的。” 并朝游鸿钰那,看了一眼。 游鸿钰已经喝下茶水,又象征性地,摆荡嘴唇,吹皱水面。 并且,合握的手指,慢慢收拢。 黄思航似乎再次感触到,一向恭顺温雅的邱叙性格里有些矛盾的地方。 黄思航下意识笑,清健飞扬的人,又因为和游鸿钰忽然对视,居然浮现起一点不好意思,说:“我就不用了——”说话声延长,又问邱叙:“一份沙拉能吃饱么?”觉得他打舌钉实在不可思议。 游鸿钰的手伸向茶壶暗木环方的提手,邱叙的手更快地过来,给她倒了茶。 倒完,茶壶落回邱叙面前。 邱叙给三人洗碗筷,黄思航接过,叹起来:“以前邱叙可是两三碗饭,饭后还要再捞零食的。” 游鸿钰拆筷子包装的手,逐渐放慢。 这么想的话……邱叙身上的肌肉线条,是先前训练几年有的,却是在认识她之后,开始增肌的。他做饭给她吃,三菜或者四菜一汤。至于他自己,说得上大餐的,就是凉拌虾仁鸡腿肉。 服务员将凉拌海蜇丝推向桌正中。象征晚餐开始。 “太恐怖了……”游鸿钰抬筷子的手,却犹犹豫豫起来。 经济滞缓之后,前些年拼了命一心向钱冲的人们,忽然就扭身回来,开始梳理人脉、叙旧、谈“交情”的年份里,黄思航却不是个怀旧的人。 思航的父母前两年帮他在大城市找到门路,所以他打拼去了。这次回来,是因为他家老房子着火了。思航上边就有个无所不能的姐姐,一反大局为重的惯性,拉着妈妈往旁边站。老黄不满意了。 邱叙叫他出来的时候,黄家正阴雾笼罩家庭会议呢。 “我爷爷有什么好关心的啊,”黄思航皱眉,吐出啃完的番茄鹅骨,“我和他打小就不亲。” 他的筷子向碟子去,嗓子破得很:“老爷爷丧偶一年就又要续弦,七老八十了,他有五个子女,两天了,吵架,随时随地吵。还不忘带上我爸。我爸在医院啊,不给生病的人一点清净。”他接过游鸿钰为她倒的茶,一饮而尽,大有替父下梁山的感觉。 邱叙银叉卷沙拉的动作,慢了一点。目光又落回,黄思航的茶杯上。表情贫瘠地,给黄思航倒满,几乎快满的。 游鸿钰自然是问候一下叔叔身体健康。 邱叙默默将茶壶,再次拿到自己面前。 黄思航的勺子悠悠转汤:“我奶奶离开以后,都和老爷爷说好了——他一个人住,没人照顾,每半年,去我爸爸叔叔姑姑家轮流着住。” 游鸿钰的筷子,都快落向色油俱全的重山地三鲜,实在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地三鲜。看了看地三鲜的油色,又艰难地,转向桌正中的黄焖甲鱼。 她筷子夹一块甲鱼,眼睛看向黄思航。 黄思航不说话了,有点怅然的感觉。 “感觉这下要应付的事还挺多,”游鸿钰替他总结陈词,扒拉米饭去混合鱼肉。 游鸿钰作为发小,印象里,老黄和他的兄弟姐妹,都是明事理的人。 黄思航还真一直维持着看她的眼神,最后又点了点头。 这件事里,最不讲道理的,恐怕还是他爷爷。 游鸿钰问:“你爷爷的子女,碍于孝道,当然不好吵起来。但是你们亲戚中间,关系稍微远一些的,应该有你爸爸姑姑他们比较敬重、讲公道的长辈。可以出个面,开个会……” 邱叙此前一直忙于埋头吃菜,拿叉子的手抵桌沿,看了眼游鸿钰。 “对啊,”黄思航立刻露出一点明亮的目光,“这个办法之前怎么没想到啊。我回去就和我爸我姐他们说。” 1.73:可是只有我舔到了 . 回去走的环形下山坡,坡道格外宽敞干净,可以看见重山一面的冷清初冬夜。板楼塔楼相互交错,是这座城市特有的古朴宁静。 深邃的长江就在脚下,却只剩黑乎乎的水面,探照灯白色三角光区,在水上巴士和安保船前缓慢前进。 游鸿钰走在前,像忙于什么勘景业务。对话发生在漫步的两个男人之间。 聊完工作,黄思航又绕回谁都能聊上几嘴的情情爱爱:“那个女生你还喜欢吗?” 邱叙向前方看去,目光停留片刻,又有点发空:“喜欢。”他平淡地说,“更喜欢了。” “……” 邱叙抬头,莫名其妙来一句:“感觉你们很多人在意舔狗这件事,觉得当舔狗不行。但是我身边的舔狗,”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讲话不紧不慢,舌钉几乎不可见,却因为某个和路灯角度,在江边夜色里微微反光,“只有我舔到了。” “靠。”黄思航近乎无奈地嚎,毫无意义地感叹,他的小邱叙,那个听话懂事的弟弟,怎么变成了这样。 游鸿钰走回来了,不再自寻探路。 黄思航向身侧抖落着烟灰,问游鸿钰:“你呢,这次打算在重山呆多久?还是就此继承家业了。”他半开玩笑半期待起来,“然后开个餐厅?” “我家的商铺,都不准开餐厅的。”不然为什么附近那么干净,“周围下水道会有老鼠。”见邱叙不知道为什么感了兴趣,她立即补充,“小时候站下水道口看过。那只老鼠,隔通水的网格看我,都快和猫差不多大了。”yushuwu.biz 邱叙脸色有多嫌弃,他俩的笑得就有多大声。 她的笑容渐渐归为平静,目光明澈,回答黄思航先前的问题:“我还得在重山呆一段时间吧。” 这里是平地,也化身为四周居民楼的停车场。可以看见下方坡路的主干道车水马龙。 一家水果店头的防水布下,靠墙放的长甘蔗从地板抵到顶,被红吊灯照亮得明显,也让人分不清青皮还是红皮。对面是重山第一家全自动的奶茶店,刚翻修,比之前扩大两倍。 下坡路旁,大排档已经支起摊子。三两路人路过。 旁边一家店门已经落下卷帘门,店前台阶摆了几排塑料桶装的花。游鸿钰没凑近附身欣赏,就抬起手里握着的手机。 拍了一张花给于璟。 手机关闭拿手上,转过头,邱叙站她身后,安静地看她。 她脚步稍顿,很快就去看思航,正背对他们,走向对面夜食店门口的垃圾桶,烟蒂从他手里落下去。 黄思航大踏步过来:“小钰在重山的话,有空来酒吧喝酒啊。” “好啊。”游鸿钰轻轻抬头,“思雨姐姐在,我就去。” 黄思航拍胸顿脯,满脸神伤:“我就知道,这些年你找哥哥玩,都是为了思雨。” “怎么会啊二哥!”游鸿钰那叫一个大惊失色,演得跟真的一样。 看文雅的邱叙,黄思航也不吝啬邀请:“一起去吗?”啪一下搂邱叙的肩膀,邱叙忽然就有个抬起双掌并微合的姿势,还连带着屈身。但很快,本要往后的步子慢了一些凑近,他又站直,表情虚无平淡。 黄思航全然没注意到邱叙的蹑手蹑脚,低头看他:“我回头问问你妈妈,能不能带你去酒吧。喝完酒我亲自把你送回家。”在她面前被这么照顾,邱叙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双眉不展。黄思航在游鸿钰面前当哥哥的瘾一旦起了,是要继续下去了,补充道:“那是我朋友的酒吧……哦,要不直接去思雨的茶馆吧。茶馆晚八点以后不接客,我们单独喝。” 一副“够安静吧!”的表情看邱叙。 邱叙实在是有够面无表情,游鸿钰就立即接腔:“思航酒品不错的。”不会把女生当菜发,能平等照顾每一个人。 邱叙这才微微点头。 “去酒吧吧。”游鸿钰对邱叙说,“前不久我和朋友吃饭,路过酒吧门口,还遇到了李青燃。” 邱叙没什么表态。 她继续诙谐道:“李青燃还主动和我打招呼来着。”男孩子不是更容易和男孩子插科打诨吗。 黄思航手搭邱叙肩上,看了眼邱叙,又看看对面的游鸿钰,说:“哦,你们三个是同学呀?怎么感觉你们很多人都提到李青燃……”他思索一下,眼睛亮起,“是不是弹吉他、会唱歌那个?” 选择留重山的年轻人还是很少,二十出头里出点名的暂且有李青燃。而邱叙介意的,是她现在有没有意加入其中。 游鸿钰和邱叙说:“之前二哥和朋友喝酒,李青燃好像在里边。” 他们的“知名度”熟人游戏过于热闹,邱叙在两人信息对接的间隙,露出一个极轻的微笑,目光还有股说不上来的淡漠,让她怔了下。很快,他又微微别头,朝黄思航应和起来:“我和李青燃不算熟,游鸿钰才和他称朋友。” 黄思航胸膛里出一声足够损人的笑,拍掌欢。 游鸿钰做出单手比手枪的姿势。枪眼从举双掌“投降”的思航,移到邱叙,轻轻开出一枪,笑着威胁道:“不要说不利于团结的话哟。邱叙同志。” 黑沥青地上的黄条交叉菱格标识,终止于一排大理石墩前。游鸿钰喜欢这条米白的牛仔裤,让它微喇的裤脚小心翼翼避开石墩。 到了拦车,各回各家的环节。 黄思航以为要和邱叙送游鸿钰上车。邱叙却先往前一迈,朝游鸿钰走去。 这是今晚他俩在黄思航身边那么近,游鸿钰不知道,却有自己的一套绝技,目光之前就在寻找空客的绿灯牌,走到路边一拦,黄色计程车立即停下。 游鸿钰转身,拉开车门,向两人单手示意。 黄思航想都不想,直接坐进去,转头要让位置给跟随自己的邱叙。邱叙同样想都不想,止步于车外,直接把车门关上。 在游鸿钰惊讶的眼神里,邱叙按住车门框,向司机报了目的地。 街影正快速倒退,黄思航见游鸿钰和自己抬手,笑着说再见。而邱叙渐渐归为平淡,并站在她身旁,低头沉默地看着游鸿钰。又想起来什么似地,拿出小包手纸。 黄思航在车里坐正,灯光在两边倒退,渐渐地,摸不着头脑起来。 刚刚,邱叙通过车窗,沉默地看他。 比起沉默,更像注意力忽然落他脸上。眼神里还有点冷硬。 在黄思航记忆里,和姜阿姨最初的几次对话,她曾心平气地这样解释:别人的视线对邱叙来说,是有些煎熬的。 当时邱叙爸爸从手边,揪着后衣领过来,找不着要陌生人打招呼的奇怪小男孩。隔一年见面就比之前情况好一些。 按姜阿姨的说法,“邱叙的进步太快了”。 黄思航读书的时候社会朋友多,高考没去参加,最初就和姐姐思雨学做生意。高二的邱叙忽然不请自来,坐他们潮牌店的二楼休息区。 童模是需要很多灵动表现力的,肢体动作、表情,光一张脸不行,黄思航觉得这是邱叙童模没继续下去的原因。所以当黄思航听高二的邱叙介绍,驾照考试准备得差不多了。黄思航也看见,邱叙可以玩起转转笔,非常高兴。然后就“哄骗”便宜模特邱叙,给潮牌店拍了几套衣服。 那个夏天在黄思航的记忆里相当充实。和思雨落锁关店门,会在十点过后,在整座西南城市夜生活又开始热闹时,玩着滑板去吃大排档。有次就叫上了邱叙。后来才知道,邱叙肠胃天生不好,但还是跟他们一起。席上都是美女帅哥,邱叙依然亮气得显眼,又乖相,就有人逗他:有没有谈恋爱? 邱叙回答,高考之前不谈恋爱。黄思航当时拿姜阿姨还收着邱叙的情书这件事,把之后的哄声挡住了。 大抵是对自己的爱情分外满意的缘故,姜明珊不准邱叙高考前谈恋爱,还收拾着邱叙从小到大的情书,加邱叙微信要先从她这过一遍。姜明珊也一直收着结婚前追求者的情书,对此,邱叙是不理解的,但也由着她去了。但那天之后,邱叙私下和他说,“有一个女生”。那也是黄思航第一次,听邱叙向他打开话匣子。 黄思航很感兴趣,究竟是什么样的女生,能吸引到邱叙。 可是,一聊到这个女生,邱叙的性格,就变得和他表现得不太一样了。邱叙好像平白无故生出一种沉郁又软糯的气质,那是压抑和脆弱混合起来的野性。 黄思航觉得,面前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瘦削俊秀,温雅恭顺的邱叙,忽然给他一种奇异的矛盾感起来。 如今再回想,黄思航依然觉得那时候的邱叙,神经质得不安分,消极又绝望。 像要死了,而救他的,全世界只有他在乎的那个人。 黄思航关心过邱叙的家庭氛围或是在学校的生活,邱叙的心灵好像也没受过什么伤害。总之,只要不扯到那个女生,邱叙又很正常。 两人往停车场走,邱叙接起电话,是黄思航的咆哮:“枉我这些年和你的情谊啊,你哥我从……” 游鸿钰要凑近,他把手机关闭,揣进兜里。迎面走来疑似酒醉的行人,眼神迷醉,他把她稍微往自己身边拦一下。他们的手背贴在一起,邱叙心里已经先缱绻起来了,感触食指即将到来的交叉的时候…… 游鸿钰手顿住,她的手机震了。 游鸿钰把手机放两人之间,点开语音条,传来黄思航更加汹涌澎湃的声音:“邱叙,你直说,你小子,是不是以为我想当你姐夫?你是不是把我当情敌了?!” 游鸿钰往前走了两步,又速速转过身,站直。 又是那个姿势,她立直了背,在他面前个子矮一些,两只手指并拢,眼睛微微向上看他:“你应该知道的吧?前年的事,二哥本来都要结婚了……” 然后他看着她忽然顿了顿。 车水马龙和人流被邱叙隔绝在两旁,一瞬间她好像,忘了要介绍什么,黄思航前两年要结婚,然后,然后…… 他在望着她,眉目温和又柔润。 渐渐地,邱叙嘴唇微微往里收缩着,双手也不老实地往后放。最后又站直,说:“不是。和这些都没关系。”模样顺从。眼神温柔,却有点执拗。 1.74:受虐狂的角度 “思航的前任,还是初恋吧,是自己挣钱买下新区两套房的小富婆。两家人谈得来,恋爱谈了三年,准备结婚了,思航忽然说,感觉自己还年轻。想到婚后要被管着不舒服,喝酒必须九点半前回家。就和平分手了。隔半年,女方和一个大老板结婚了。” 游鸿钰在车里这样和邱叙闲聊。 还觉得这个问题,有很多地方,值得他俩讨论。 邱叙在开车,好像也只专注于道路。比起男友,更像专职司机。 邱叙有思考的,却是以一个受虐狂的角度。未来有一天,她会信用极佳,收回对他的喜欢、关怀、泄欲想法就收回。他长期处于爱而不得的状态,那会是什么样的? “嗯?”她问。 “……” 他有些疲惫地眨了下眼,叹出一口冬夜车内的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这么珍重他的想法。 * 同时的D区。 今晚泠湖边,独立咖啡馆没什么人。 这家咖啡馆带机器和技术入伙的大老板叫周谧,二十有七,招待完自己的朋友,见李青燃一直心情不太行,聊了几句还那样,就独自进吧台,用自己新提上来的酒,开始一场,调制酒的实验。 周谧一连摆上好几杯。 岩灿捡走吧台对面窗台的垃圾,回身,哪见过这阵仗,认真观摩状地,叉腰路过吧台。 李青燃坐大厅沙发,垂头,看手机,财经新闻。 岩灿看了一眼,心里松口气,还好不是拿着游鸿钰的摄影社媒账号翻,面露迷茫,嘴里念叨有词着什么,他有个想搞独立摄影师的朋友说,在小红书发人像摄影不买推荐还有这么高点赞,可是犯法的啊! 周谧前几年在C区的商业区开了一家比较大的独立咖啡馆,听他说是因为房租到期关了。他对咖啡馆一直有点情节,这个新的独立咖啡馆用的是朋友房子,租金很低。位置还可以。 他的合伙人就是店员。 周谧招呼店员端酒过去,这位店员就是他原来店里的,手艺很好,除了咖啡,甜品她也会做,而且还在钻研新品。 至于酒,就是新店突发奇想的了。吧台后边一橱柜的酒,基本都是岩灿的。 店里周谧管财务,财务之外的事,李青燃边学边管最多,活儿也做得最多。不过,今天除外。 李青燃握起酒杯,第一反应是用鼻子闻,还觉得甜味和酒一样刺激新鲜,不太留神,第一口直接滚进嗓子里。 这边有人拿酒杯,直直朝自助吧台走过去,脸上洋溢过于和气的笑容。 那边的李青燃,早就面色难忍地走进吧台,空玻璃杯口撞开水龙头,边关水龙头边仰头狂灌冷水。 综上,可以合理怀疑,今天的临时调酒师,有投毒嫌疑。 岩灿发话了:“哥,老哥,我的老亲哥,你要不要了解下,米酒是怎么变好喝的?糖和酒加起来,是呕吐物的味道啊。” 临时调酒师忙于调制第十杯同样的酒。桌面一排,只有比例稍微变化,不予接受,给对方第十杯:“一般我第九、第十杯味道就对了……” 再抬头,吧台外,再不见人影。 周谧今晚倒得这一出,这个纵向格局、分成三个区域的咖啡馆,说笑声稍微多一点。 不过李青燃的表情依然相当一般,面色居然有些少见的方严凝重。 岩灿就问了:“我瞧你脸色差,怎么了。”情绪不对,那不就是身边人过来,关心关心。 李青燃似乎愣了下,过了几秒:“……今早做了个梦,和人下象棋输了。”面色寂然。 岩灿懒懒散散地接:“和谁?” “游鸿钰。” 岩灿刻意看了眼李青燃,又去看他背后的玻璃。 楼下早已华灯初上,车流声像潮水一样,流淌在夜的长河里。 岩灿笑笑,保持一点探究的友善目光:“说实话,我是没太懂。” 李青燃没说话,继续转着他那白色的打火机。转着转着,岩灿递来一支烟,他摆摆手。 大家都承认,李青燃在“助人为乐”这事上,是有点眼力见的。 即使如此,对别的女生,他也没维护到这地步。 岩灿抖了第一次烟灰:“我觉着吧,你一直挺关注游鸿钰的。” 没想到李青燃神色没动,直直的目光对着岩灿:“你要说什么,就乘今天一口气全说了。” 岩灿倒没想到大家猜测已久的事轮到他这了,说:“看,又翻转了。今天是我问你。”他更加平心静气一点:“首先,你怎么看待游鸿钰和邱叙?” 李青燃不咸不淡来一句:“他俩只是在一起,互相了解的阶段。八字最多一撇的事。” 又来了。 岩灿继续问:“其次,你对此是什么评价?” “还什么评价?他和游鸿钰谈恋爱。”李青燃平白无故笑出一声来,“邱叙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哪个段位。邱叙压根不明白,游鸿钰不是想被爱,被无条件理解,被包容,她只是想被人搞心态。” 那和他们这个圈子大部分不是一样的吗。 但他们一般也是没谈过的找没谈过的,谈过的还要对方前任和平分手的保票。游鸿钰这么看来心有点狠啊,逮着没谈过一次恋爱的人折腾,她不累的吗,又要从头培养一个愣头青。他敢保证,游鸿钰就是那种,和自己现任解释不清楚和前任分手原因的。 李青燃轻轻抿了抿嘴唇,语气平淡,又说:“……邱叙家教严得有点过头了。还是一年就发一次朋友圈的人,到现在也没见个声响。” 岩灿觉得终于符合正常人之间友谊的逻辑了:“我一直觉得,你和邱叙是朋友。”正常男生都知道,在这时候避个嫌,而不是老提到朋友的女朋友,接着就说,“我接触游鸿钰,感觉她的精神……外在不稳定,内在又永远是稳定的。” 青燃,青燃,你正好相反啊。 你外在稳定,但内在……从来没人摸清过。 他们圈子生病的人多。尤其是杨兆生前亲近的朋友,有的高三从实验班滑到吊尾班,有的大学休学再复读,精神状态还是比以前差。游鸿钰还是医学生那会儿,会笑着慰问他们身体状况,会说:“美其名曰,老一辈是五六十岁问对方血压多少,我们是早预防早治疗。”还和他们说,她的病理学老师讲,哪怕是抑郁症这种精神疾病,规律就医、保持良好作息、饮食和运动习惯,这几点做好,康复会很快的。 她心态一直蛮好的,怎么读到研究生,就突然退学呢。 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聊了一下,也没出个所以然,这种事当然不好直接问本人,多会得罪。李青燃不一样了,听他们七嘴八舌完,忽然来一句:“你们没发现?她在父母离开以后,性格变了不少。没以前活泼了。” 岩灿仰头看天花板,有点发呆。 李青燃……年少就相当靠谱了。连锁咖啡店是疫情末尾加盟的,其实有赚不少,地段选的好,回本也很快。 杨兆死后第三年吧,李青燃在他们给杨兆祭奠的网站上边留言,还觉得自己十几岁的时候,装得太老成,得多读些读书了。这条消息,岩灿一直记得相当清楚。 回头才知道,起因竟然是,游鸿钰和他聊了下。 其实在还没发现李青燃为游鸿钰又是密切关注又是瞻前马后之前,他们就有好几个人想笼络游鸿钰了。她一路都是最模范生的路子,成绩不是最拔尖那几个,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人群里走的亲和仁厚路线,是不是面具他不知道,只知道她看见同学有忙就会帮。 可他们始终笼络不来。 之前有那么一个人,觉得游鸿钰有够敬酒不吃,直接说:“教授的女儿啊,有自己的学霸团体呢,于璟、贺群、高原、照微……C9,最差也是末流的重点学科,哪瞧得上我们啊。我最讨厌的就是书香世家的人,你看看前不久,来咖啡馆玩的姚姚姐,N大文科生,有那瞧不起人的清高样吗?搞清楚啊,这么一个重山,有书香世家吗?都说她家省里有人,是有什么人?关系硬的话,学霸啊,中考以后怎么不去省会读?钱没多少,拽得倒不得了。你们天天说她爷爷是谁,她爷爷八十年代那种环境能把重山经济提振一把,确实厉害,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爸爸他们,一直见不惯重山姓游那几个的清高样,鼻子抬得比天还高。” 岩灿接触过几次游鸿钰,又觉得她不太像这种人,所以惊讶地看着对方疯狂放炮仗。不过他们小圈子的人关系足够好,等对方把脾气发出来得了,反正也不会说出去。 李青燃对这些一向是不管不问。 结果有次给杨兆祭祀完又要去聚会,又有人要去叫上游鸿钰一起了,李青燃扭头却和他来一句:游鸿钰要是答应来了,把他俩分开坐。 岩灿就明显感觉,李青燃对游鸿钰实在是太维护了。 1.75:十几岁的那点情愫,还是揣心里吧 岩灿对这俩人的看法一直是动摇的,但李青燃对游鸿钰热忱是事实。 结果突然冒出个邱叙来。岩灿知道,现在,人正谈恋爱,去帮李青燃,是有点缺德。但传闻里游鸿钰感情上有够可怕。 岩灿旁听。都有些心疼她个别前任的程度——她不会和人吵架,她实在精于避免争吵,逼得她的前男友都不明白她到底要什么。就又通过小胡了解了下邱叙。 这一了解好了。从小胡的口里,她和邱叙做初中同桌,朝夕相处了一年半,摸清楚他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理由的,不会随心而动、无缘无故。换言之,他的所有举动,都能找到一个目标,宛如上了发条的钟表。 一般这种男人,是对自己的职业没特别强的上进心的,他们或多或少是安于现状的。他可能不是会玩人心态的男朋友,却是传统意义上的好老公。但女孩子不一定喜欢这样,现在很多女生聪明,有才华,还加倍努力认真,目标规划清晰,也可以要求另一半必须和自己一样努力认真。 事情可能还真像李青燃看得出的才对,李青燃才是懂这个阶段的游鸿钰的。青年丧母失父,同龄人从小到大觉得活力四射的人,身体里突然就少了股劲。一切就像一场游戏,就像耳中往日要强的女生传出得了抑郁症,她的男生朋友意外获得了知根知底的机会,心里软了,下体就硬着找上去了。游鸿钰在这个阶段表现出的就是和邱叙谈恋爱了,但参考游鸿钰的既往情史,邱叙估计会变成她的一个情绪收纳盒。一旦她恢复过来,抽身也毫无痕迹。 那懂游鸿钰的李青燃,现在并不急于崭露头角,默默呆一边,好像才更稳赢。 岩灿单手上下拉外套拉链,喀啦喀啦:“我觉着吧,十几岁的那点情愫,还是揣心里吧,也算是个念想。你和游鸿钰现在做朋友就挺和洽的。” 李青燃像被喂什么难吃的东西,那表情简直可以用复杂来形容了,随后他才对岩灿郑重其事地宣布:“我不喜欢游鸿钰。” 岩灿愣了下:“啊?”露出窘迫之色。 “我没喜欢她、也从没喜欢过她,是你们一天天脑补的。”李青燃终于掰完烟了,抬手摸额头的时候,闭了下眼叹气。 “等等……”岩灿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难道李青燃得罪过她?“哎我说你俩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嘴巴比脑子快。 岩灿那底色懒懒的声音,回荡在演奏厅的上空,螺旋环绕的,白吊灯下。 李青燃单手揣兜,捏打火机的手在兜里。 他的眼睛看向演奏台,眼角绷住,用力盯台上,竖着的吉他。无人弹奏的,吉他。 李青燃要转过头来之际,岩灿的眼睛已经飘上空,带着轻飘飘的语气,把自己整个提拉起来:“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今天这些话我只和你说了。”李青燃已经回复平常的无所谓样子,手从上衣兜里取出,扶膝盖站起,走人。 岩灿愣了下,竟有些感动。这小子唯我独尊的狗样终于没那么让自己迁就了。 下一秒,又梳理过来,李青燃今晚都说的什么屁话。 岩灿冲李青燃后背,想大喊,你要不要现在去酒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又迫于这人在店内的职位,忍住了。 “怎么了这是。”有人抬来饮料。 岩灿接过饮料,拿过后,又幡然醒悟一般,抬起来,确认,不是那杯酒和糖的诡异组合。 而是热柳橙汁。 1.76:就会比李青燃更壮了* 邱叙大步流星地穿过游鸿钰家那条走廊。 晚十点。 游鸿钰从墙面时钟的方向转回头,他打开房门,只有下身围一条浴巾。袒露出,初具精悍规模的上身,拿脱下的衣物遮胸腔,踏进温暖的房间里。 那是他洗澡以后,没任何贴身衣物可穿的,裸露的结实上身。 游鸿钰走过来——已经躺床上,特此走来。多劳苦功高。 她手上拖一条毛巾,朝他递过去,好像很犯难一样:“刚才我找了下,没有适合你的长款,还足够你肩膀塞进去的衣服。” 他的上身实在太宽了。 她抬一条宽大新浴巾,垫脚,披到他后背,总觉得有些草草了了,不太满意的样子,说:“我有件很大的运动服——” 自从进门,她一边和他说话,小眼神一边暗戳戳扫过自己的肩部线条或是胸膛。 实在好笑。 他把为了她装装样子,才放身前的衣服,放下去。享受她眼瞳展开的那一秒,邱叙“不着痕迹”地走近她一点,微笑道:“感觉还要再练练,”落垫肩上的薄绒毛巾也放下,“你觉得呢?” 他以前就是薄薄一层肌肉那种,但她的目光停留得不多,就算有的停留,态度也是质检员一样的稀松平常。 他享受她现在安静待在自己面前的时刻,这是他前四个月增肌的丰厚奖励,他一周三练,从胸肌和三头肌,背部和二头肌,肩腹和腿部。连见她都是因为周六晚上可以不锻炼,没想到快乐来得那么快。请这次假相当值了。 被当做流水线产品的检查里,邱叙能品味出自己的滑稽,甚至通过自怜自艾,重拾舔狗状态,焕发真实活力。 游鸿钰目光微移,落关闭的门上,落墙纸的纹路上,支支吾吾:“嗯,确实是……还要再增一些肌。”他肋骨位置几乎没脂肪,稍微一股动就很明显,这是女上位她上手压着的地方,总感觉会硌手。 他捏了捏手,她的眼睛反倒落到手里起伏起来的筋肉上。她没说话,安静的眼睛眨了一下。 邱叙忍下了让她抚摸一下的提议,用格外深意的眼神看她:“再增肌,就更壮了。”就不是李青燃那样的身材了啊,游鸿钰。 “……” 他低头,语气温和:“脂包肌?” 这让她仅凭他说的每个字,慢慢在脑海中,拼凑出某个体型。 可是,让伴侣完全按自己心意来塑形,是不是有点,过于像个暴君。 见她没想用手机搜索,于是更近一点。仿佛等待她的进一步检阅。等待她的评价,好做出进一步调整。他这时候才是有点自信的,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够滑稽。 她说:“好像是要厚实一点,才好。”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他的坦然里品味出一股子不要脸的味道来,让她直想抽上几鞭,要他疼得收息回去,好好感触下他的身体管理还是由她更好。 邱叙微微屈膝看她,她伸手,抵他肩前,带“保持距离”的力度。他低头要看她的嘴唇被滋润得如何,就看见她的大腿居然在微微发颤。 今天这样,也是很喜欢的吧…… 他求之不得,依偎一般,手从搂她腰往下滑,得赶在她闭拢双腿自给自足前才行。 “想抱。”她先发情,她下命令。 宽厚的手掌停顿她的手背,他有一瞬间的愣神,慢慢才反应过来:“对了,我现在应该能把你抱起来了……正面那种。” 小狗的眼睛,又惊又好奇起来。他心中大为满足,手指指了床:“现在去坐到床角。” 她在床角坐下,分开双腿。 邱叙面对她,微微蹲下。 很稳地搂过她大腿和手臂,抱住她,再稳稳站直。她心里收缩一下,邱叙保持不动看她,她就双手扣住他后颈。 她穿着短睡裤,双腿夹紧厚实的他壮实的腰,感触着经脉起伏的温热。他的手臂隔臀部传递过来的感觉,过于稳固有力,使得她手臂放松。 把她抱起来一些,这样好对视了,他的眉宇间浮现点柔情蜜意:“再过阵子就可以一直这样抱着你……”好顺手,还想抱紧使劲往自己身上捏…… 他忍了忍,抱她的力度才放缓一点,把她的大腿抱起来,臀胯朝上轻松顶了下:“你觉得好不好?” “……好。”她说出来了。 她又收缩起肩膀,脸要往他下巴底下躲。 邱叙知道她经常这样,分不清她是不是在演。 但现在被自己不着寸缕地抱,就由不得她躲避了。他低声说:“……你不是不喜欢我的东西是上翘的吗,”一边说,一边肩膀后撤,她就随着动,再度搂起自己脖子。 他眼睛淡淡落在她手臂上,讲话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松缓稳重:“我一直觉得后入你会不舒服,但正面抱着应该是可以的……总之我们得试试。”他甚至开始颠了颠手臂上的人,他又用腰带动臀部直直她朝自己分开的大腿间撞,“好像使劲凿你你会爽得哭起来。” 邱叙话说得坏,偏偏还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研究语气,她在心里谩骂,眼睛却有点儿发空。 游鸿钰已经无法思考,什么时候表示过,“不喜欢”他的鸡巴是上翘的。 哦,把他推倒,脱下他的裤子,诱使他插入自己。诱使他丢却反人性得让她觉得有虚伪之嫌的斟酌,以她也会体面的方式:挑衅。 邱叙的胸膛如此安稳坚实,她让后背支撑手臂,离开贴合,却让他调整稳固,搂住她屁股。分开的双腿被他按近,隔睡裤磨他的腹肌,随他的轻松呼吸若有若无贴合自己腿间的三角区。他越是轻松地呼吸鼓动腰腹,她就越难耐。 像为当初的挑衅付出报应。 他还稳稳地抱着她,在房间里慢慢走几步。游鸿钰感触到他的手臂有够稳实。 她的生活圈大多都是有普通运动爱好的普通人,这样的生活经历里,遇到的肌肉很大的男性乍一看会惊艳,慢慢相处就发现,其实那些肌肉没什么力气。胸大无脑的女生有男人喜欢,她是不喜欢肌肉大且没用的男人的女人。 所以她光是想想,被这样的手臂按住后背操得多爽,她的小穴就又淫贱地收缩了…… 邱叙脸上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好像还在等候她的检阅,让她好好体会真的可以抱着她很久。她有些欲哭无奈起来了,但只会怪他还装得恭恭敬敬无事发生,而不是因为自己没被这么抱过,穴口已经因为没见过世面湿。还想蹭。 他看了她一会儿,凭直觉,稍微腾了一点手,没太颠簸就去摸她后臀,手指探下去,有水。他的手指抵着软和睡裤的布料,又戳进去一些,即将开启一场仅隔布料的淫邪指奸。 游鸿钰有些抗拒起来了,大腿根部开始用力屏住,左右晃动屁股以示抗议。这让他撤回的手指,还是显得猥亵。而决不是她只喜欢无阻隔的被指头操,扣出水。 邱叙的脸颊追寻她,好像要接吻,又只是认真地说:“再忍一忍就会让你舒服的。” 显然,他给出了更体面的建议,但她觉得他话里话外都在逗自己,是要下去了,是不抱了。 “要下去吗?”他和刚才一样温和体贴。 她点点头。 答应得好快。 他也站稳,配合地向前倾,抱稳她的腰肢,让她的头发往下垂落,用他的方式帮助她下去—— 她搂住脖子的手臂用力,已经看到吸顶灯,眼睛依然不去看他,直至发出怕掉下去的尖叫和求饶。 失重使她害怕,失衡令她恐惧。 他上身前倾,继续让她往下倒,她变得紧张兮兮,抱他抱得更紧。 都不说话了。并且,要下去的人,主动挪着,往他身上搂近:“还是不下去了。” 是好听的回答了。 青年重新站直,搂她大腿,轻松笑起来。 邱叙额发在沐浴后拨开了,显得清爽,眼睛的瞳孔因光线落下光斑。她专注地凑近,说:“邱叔叔,你好好看。” 没想到他瞬间红了脸。 “你好可爱啊,居然会因为这个害羞。”然后她就凑过来,咬他的耳垂了。 他马上就硬了,身体暂停不动几秒。 从酥麻劲里恢复一点神志,他慢慢把她放下。 他恢复了一些,调情时候之外的样子。 邱叙的性格,给人一种不急不躁的舒适感。和他走得近,很近,她也知道,他不是过于反人性的不争不抢,而是心性极静,遇事能从容以对。 她看了一会儿青年眼下显得乖相的脸,双手压住他的手背,以一个环住他的姿势,踮脚亲他的嘴唇。脚后跟轻轻松松落下。 巨大的窗外满月高挂。室内合拢的窗帘,环圆的角,在颤抖。 休憩在他胸膛的深檀色头发,早已拖垂着离开。 耳垂湿黏的触感从神经末梢到大脑皮层。 邱叙这次处理得没她快,大脑大概有两三秒的停止运作,眼神微愣,眼里居然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懵懂感。 这个状态也只维持了两三秒,邱叙随即眨眨眼,眼神恢复清明,下颚线绷紧。 心底的战栗却还在像涟漪一样扩散。 微微收拢手指,继续压下柜子边沿,他的指头边缘发白。 为什么那么乖……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反而让人更想欺负。 他肢体没有太大的反应,头也没太晃动。 只是尽力,躲避着她目光里潜蛟深潭般的幽晦,眼睛看向右下方。 空气里安静了两秒,她又凑近一些,柔软细腻的肌肤,贴他身边,呢喃道:“不做爱……给你打出来,要不要?” “……好。”他说话,他的嗓子底下在微微发哑。 1.77:他想被惹弄,被消遣* 世上或许有免费的午餐,对掌控者来说,可没免费的奖赏。 邱叙是自愿坐椅子上的,一切看起来和一场小情侣的情趣游戏无异。又因为他是个可靠青年,有求必应的男友,身强力壮的男性,所思所想又较含蓄,手握内向的人的诡异优势,只着内裤光裸而坐,也像在纵容他嘴里呼唤的那个“皇帝”。 怎么会是他灵魂深处渴望的那样,渴望成为奴隶啊。 她走近,他没躲,也没低眉顺眼起来。 她从邱叙一概沉毅平静的脸上,发现了一些,怯而静的东西。那是相当稚嫩的情绪,隐匿在他额发下。 一般这时候,他就会垂下上眼睑,他的睫毛很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熟的时候,她误以为这是有气质。熟了点以后,她觉得只是恋情里的驯顺和放松舒展。 如今,她觉得邱叙单纯得过于色情了。 在那诡秘的安静注视里,邱叙胸腔慢慢鼓动起来。 她的手掌凑近他的脸,大拇指摸了摸他颌骨,好像他高潮的时候这里会绷住。 他又抬起食指,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从上到下,刮他的睫毛。他双眼的眼皮和卧蚕下暗弱的环形反光,在他垂下眼时,形成了蝴蝶翅膀的形状。使人联想到,给他化妆,涂上珠光会很好看。 他的睫毛又往下垂着眨了,长得修文,情绪还是很平静。 往往会给人一种不太高兴的错觉。 但她的直觉知道,那只是错觉。他想被惹弄,被消遣。 她手放椅子背后,倾身下去,轻声唤:“伸出舌头来。” 邱叙的嘴巴张开,牙齿藏嘴唇下,莹亮的舌面上小钛钉微微晃动。她感觉心口痒,立即伸出舌头,准备占有意味地舔舐男人的整个舌面。他忽然把嘴巴闭住了。 “嘴巴张开来。”她说。 邱叙有些难以理解地,伸出一个舌尖,向她摆荡舌钉。 她撤回了舌吻的想法,换为嚼食他的嘴唇,舔弄唇面的力道还有点大,手指划过他的颧骨,捏他的下巴。非常轻薄的动作,甚至暗含一点专制的暴力。或许是释放自己很舒服的原因,她叮咛着轻喘一下,呼吸交缠。 在男人分开的腿间,硬得很快的肉棒箍内裤里,晃了下腿,硕大的包茎身抽动了一下。 他微微收紧了面庞,有一点点悲伤的感觉,身子却绷实,接受她强烈的吻。 游鸿钰亲了好一会儿,满意之色溢于言表,舌头还试图往嘴角进去。试了试,他牙齿合的有够严实,那还是算了。 等她往后撤身,邱叙抬头,不慎明晰的眼睛,又更加虚晃起来。颤抖且不可置信,并染出困苦的色彩。 她有意无意用大拇指扫荡鱼骨一样的毛流,还是从后到前摩挲,邱叙的眼皮睫毛都不跳一下的,静静地被她弄。 游鸿钰强忍住手指经过额头薅他头发让他仰头接受亲吻的冲动,才低头好好看邱叙。 她眨了眨眼,低柔地问:“你想要我怎么对待你呀?” 他的眼睛更加热烈起来,嘴唇微微翁动。 她手指夹着他舌尖,晃动:“想要我服侍你,还是使用你?” 邱叙咬了下舌头,没说不出个话了。眼睛惊惶得像受过什么虐待。 她等了一下,他还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那你都试试。” 游鸿钰的小臂直接搂住他后颈,把他往自己身上押,又捧起他脸,低头亲了亲他的眉毛。 他的鼻腔里出了一点气,隐约是从胸腔到嗓子里憋出一声“嗯”,看她的眼睛却变得精神而潮湿。早已分开腿,自愿袒露出她喜欢的,器官。 好用的身体,一定是好看的。男人的身材,乍一看扁扁平平,肌肉有点厚实,显得有力量感。而他的腰胯,有一点弧度,胯外的曲线已经初具肉欲的美感。 特别是那双腿间,埋伏在内裤里团团的东西,和他本人一样规矩。是微微向她展示了,甚至因为她的注视而抽搐了一下,但依然不会因为她确实很感兴趣而大张开腿。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诱人的地方。 为了让他快点进入状态,她顺手摸了摸他的腹肌,因为之前,邱叙就挺喜欢在做爱时,抓起她手腕让她摸来摸去的。 她以为他的腹肌敏感,使劲搓上好几把。他的身体在被她摸的时候就会抖一下,使劲压下去的话,他更是会弯下背,喘出粗气来。 但从现在的反应看来,她之前好像有点搞错了。邱叙的腹肌,就是远没他的肚腹腰侧敏感。她更喜欢摸摸他紧绷的腰侧。这东西对于她来说只有观赏的美感,而她的手掌就是平平凡凡一手掌,不会因为抚摸这东西而兴奋,因为他鼓动一下硬邦邦的肌肉触感而惊奇。 从青春期一路过来,她这样不吝啬讨论运动与身体塑形的女生,常常会有这样一种遭遇。个别手还没牵的男朋友,竟出奇一致地,会被他的好兄弟助攻一句“他有腹肌”。女生大多比较文明,会嘲讽这是性骚扰,游鸿钰能是什么讲文明树新风的好少年,觉得这些男人就是贱,所以食物送嘴巴也不稀罕。当她某一天意识到腹肌是非常简单就能有,就更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看着她对自己的腹肌陷入短暂思考,邱叙也跟随她视线,看向自己腹肌的形状。 最近是有点变浅了的感觉,前几年基本的训练沟壑痕迹还有。他想和她说话,就解释道:“增肌需要吃多一些,过一阵子形状会是之前那样的。” “喔!”听懂了的,语调活跃,却又那么平淡。 她的手往下去按了按他的胯骨,让他为自己的探究打开腿。 他的身形格外修长,大腿往椅子下放,因为要向她袒露自己的胯间,姿势坐得不正,她开口让他脱内裤,再调整一下坐姿。他听指令调整了,胯间的东西却跳动了一下。 这么一打开,紧实的侧腹下,胯骨的凸起更加明显了,随呼吸运动,又被她用虎掌合拢成三角形按了按。 她在戏弄他,眼神又好像真的很在乎他的反应,他的手按在椅边,差点打滑。 鬼使神差地,她上手,摸了摸他隐含力量的,大腿。又握住大腿根,用力捏了捏。当发现他会因此有点肌肉抽搐合上腿时,她立即按住他的膝盖。 承受着抚摸。他下身再没动了,后背却像电流打过一样晃了下,腹肌也在颤抖,带动着小腹晃动。 她认真观赏一番,做出评价:“有点色是怎么回事。” 她用手指摸了摸干燥的龟头,压下去的时候,感触那种微软,再压下去又变硬的感觉。 她微微倾着背,让他坐到床上去。 邱叙以为她是关心自己刚才手在椅子边打滑了,坐到床上,大腿放直分开,手掌也在床面按得很稳。 她在床上面对他单腿跪下来,左手捧他脸亲,右手终于是摸上鸡巴了。其实不着寸缕地亲吻,不会有没什么温馨,但把着他这张脸和很好亲的嘴唇侵略玩弄,让她相当快乐。 即使这样,他也很乖,不怎么动弹,好像天生就会迎合她一般。这让她觉得很奇妙,所以低头观摩了下,观摩他厚厚的上身,稳定的下盘,铁打的膝盖。 他听到游鸿钰又笑了。她只要主动,就是比被他主动伺候,笑得频率都多。 她的嘴巴舌头就搞得出一些怪法子来肆意舔弄他的嘴唇,邱叙像没了自我意志。她的嘴唇这次离开后,邱叙开始迟疑地看她,非常纯粹的,没懂。 她右手虎掌倒着拢过来,上下抽动:“这是今天第一次正式给你撸。”她很温柔,他有点享受这样,下一秒就听到她就说:“不是很能忍吗,让我看看你今天能不能忍到不射。” 他吞咽了下她亲嘴唇时自己舌根因压抑狂躁而分泌的唾液。 心理敏感的人,身体也敏感,在他腿间的肉棒勃立起来。 他的手掌撑住床单,五指留下漩涡一样的褶皱。他的眼睛也变得清澈迷离起来。 在窗帘外面,冬日月升。 邱叙感受着她亲吻自己下巴的触感,她没再说话,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在服务自己,一度收息着。 晚上又冒出一点点胡茬。她感觉还是蛮怪的,邱叙除了喜静一点,没她那么蹦跶,性欲就是给人一种几近于无的状态。但身体除了生殖器的问题重重,其他地方都像正常年轻人该有的活人样。 她轻声说:“你胡茬经常是晚上就会冒出来,明明早上刚刮。” “以后晚上我都会刮干净的。” 游鸿钰没忍住笑,“我家没剃须刀,抱歉。”他想说话,她就问:“……那要是我就喜欢扎一点的呢。” 她的食指中指已经分开,夹着冠状沟,从上到下,摩梭起比深粉肉茎颜色更深一点的,包皮。两只手指,上下撸动起来。 她张嘴朝已经勃起涨硬得极其漂亮的肉棒吹了吹,她忽然觉得包茎相当漂亮,有种包装纸裁剪得当,包裹着她的礼物的感觉。而她现在也接受这份礼物,亲了一下柱子顶端。 邱叙眼睛半眯半睁,有点昏昏的感觉,没能再保持对视,那个也许能得到亲吻的对视。 她再低头,看到马眼上,居然溢出一点透明的黏液。 她的手指夹着肉棒两侧,只用两根手指夹着撸动,不时用双指中间刮蹭。搂他后颈,抓住他剃发,把住他后脑勺。 他呼吸变奏了,她察觉到他那些胡乱呼气,是身下阵阵袭来的酥麻快意的讯号。 下一秒整个手掌,都握住他的鸡巴,用力地攥住。邱叙嘴里一声男人的温吞的叫,出来了。 “终于有点声响了。”她说话声里带着一点隐约的兴奋,一边上下撸动鸡巴。 上臂极其用劲地套弄起来,食指松开,大拇指和其余手指松开,飞快地攒上攒下,她低头注视着茎身,邱叙的叫声越来越多了。 邱叙那溢满求助般的叫声里,忽然有一些充满力量的东西,慢慢攀升一般—— 她辨别着,下一秒,大拇指按住马眼,手部其余地方,用了狠劲收紧按住他冠状沟以下,虎口压住了,压实了。 青年明亮的眼睛,湿漉漉起来。 但那不是娇弱的,幼稚的,而是眷恋的,安详的,如梦初醒的,她海棠春睡一般迷蒙的恋人。 1.78:责绳扇打* 不明所以地对视几秒,射精的冲动落下。他脸色的难耐渐渐散去。空调打得有点高,她有点热,解开了睡衣的前两颗扣子。 他那湿漉漉又阴郁的眼神再次出现了,粘在她锁骨之下,轻微的起伏里。嘴唇开始翁动。 她察觉到了,反而俯下身,双手压椅子靠背上,睡衣领子落下,大方向他解开第三颗扣子,松散起来,只要他得视角微微偏一点,就能看到乳头。 他那渊深的瞳孔很明显是晃了下,又不敢凑近。眼睛不动了,鼻子却自发翁动凑近,像嗅,哪怕隔着衣服嗅也可以。她平淡地看着这个瑟瑟索索的变态,颇为神经质。 他的汗顺鬓边流,他立着晃动的鸡巴,蹭她松开后的虎口。立即被按住顶端,不准射。 他下意识看了下她,带着安静的惊觉。 那种难耐的感觉却升腾起来,后背晃动着往后靠。很快,这个禁欲得多少有点问题的男人,眉目里露出一点希冀。 “手撑好。” 其实哪怕不用手撑,他坐得也很实,再情动,也只是上身晃晃,完全不影响她折腾他腿间的东西。 她哪怕集中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体所有的反应上,也忍不住感慨,好苗子,好苗子。 奇妙的床头柜被打开,她取出卧在毛巾上,等待已久的浅色麻绳。右手握住八字缠绕为薄薄的一小团绳子。 棕榈麻制,相当粗糙,有毛刺。邱叙认出来了。责绳。明显被养护过,等待着它的用武之处。 她观察了下邱叙,感觉他得身体反应好像不大。 当她穿着皮玛丽珍鞋踏进五金店买灯泡,看墙壁挂的工业细绳子,想到的就是直接买下,捆绑某个驯顺得漂亮的男人。就像她听闻旧时代里,父训子,挂树上鞭打的故事,这就是她最早对父子却像君臣一般地位的疼爱教训在一起的感触。没真的伸手取下那条工业制,有些落灰的绳子,而是研究一番,换为网购责绳,真是感谢教养惯习在作祟。 等真的在他面前拿出绳子,看到这样的反应,游鸿钰又取消了一开始用绳子绑他的主意。当然,可能不是因为她多有服务精神,而是觉得他没反应没趣。 他却因为她那看垃圾的简慢眼神更加兴奋地抬头,天呐,天选的会折磨他的女人。不给他直接施加痛苦,而是折磨他。 不过既然都养护过了,还是要玩一下绳子的。她的手握住绳子,多出的绳端竖直垂下,折迭,变为双股的绳有一个圈,套玩具,套的是他的阳具。 细微毛边和纹路,划过冠状沟,给他带来痒大于尖锐的触感。他的整个腿间带动肉刃,肌肉自动反应着向她鼓动。她把双股绳从他阴茎圈出,直接抬腕,抽打他的阴茎。 他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鸡巴的,鞭打来得猝不及防,叫了一声。龟头也没出息,立刻溢出黏黏的液体。他才慢慢反应过来,她那么擅长于,一种奇异的快感又再度遍布全身,他的身体在细微地抖,带动着龟头吐出一点透明液体。 她抬头,拿着他看。邱叙自己微微偏头,耳鬓却在发红。 责绳相当轻,哪怕被养护过带点油而变重,这一下都算不上重的。 “你很爽?”她不冷不淡地说。 他们对视起来,她渐渐浮现出某种不言而喻的微笑,眼皮微微用力,压住眼底残忍而冷酷的冲动,手上开始左右鞭打他的鸡巴。 责绳太轻,使得她下手时,面部表情极轻微地扭曲,狠厉闪现。使他错乱间感到冷酷,明明她很喜欢自己的鸡巴。她身上那种自然而然的,轻微的权威和父性和她的脸重迭。他感觉自己有点精神错乱,这是自己女朋友,怎么会是自己父亲。他变得羞耻还有一点轻微的,精神痛苦。他眨眨眼,才看清面前的人,是游鸿钰。 游鸿钰确认好力度,渐渐变得游刃有余,所有的这一切,汇聚为她日常那副面庞,面中的平稳,眼瞳略微向下压。他倍感致福喜悦。 鞭打下去,他头扬起来又低下去,像某种示弱。有点发哑的声音,从嗓子里逼出来。 比起这个有点冲动的人的主动听话,让她会安心下去。她更喜欢他在自己施暴下,变得更加漂亮顺从的样子。 她停止鞭打,握着细绳,往他鸡巴上再度缠绕。粗糙毛边轻轻摩擦。他不为所动,她就抬起双手合住绳子和肉棒,揉弄搓撸。拿他消遣一样,大拇指和食指扯着绳子末端,碾磨一样,转了极端。悠悠看他。 他叫了一下,很快克制住了。他压着她操都是闷声踏实猛干,被她弄也这样。 他不会在被打的时候吭一声。 今晚,游鸿钰主动以来,某种非常微妙的微笑挂脸上就没消失过。 她是真的会因为自己越叫变得越发高兴。 他渐渐开始哼哼唧唧的,压着胸腔喘。又因为这么叫起来感到羞耻。慢慢地,竟然涨得耳根发红,脖颈浮现动脉,肩膀抬起,落下。 所以,偏过脸,咬着牙叫。 他大概觉得自己这样,还挺会为自己保留某种直男的基本认同。 而游鸿钰只会记得日常生活里,某个瞬间,当他微微偏过头去看别处时,在他上方偏向他背后的天花板灯管,照亮他的圆形头颅的黑发、微明的耳朵最外的弧形、微暗的几乎完全侧过去的侧脸——没注意到她注视的侧脸、所以也向她袒露出来了侧面颈部偏长的肉白皮肤、一整个圆润微宽的肩臂身体侧面——让她一时不知道往哪摸。 哦,还有此刻此刻咬牙,微微鼓起来的颌骨,好像藏住了什么。藏住了他挣扎的东西。 让人更像使劲折磨他直到他叫喊得求饶。 1.79:刑讯* 看他的肉棒立得差不多了,她手部维持握住肉柱,又从打开的床抽屉里,翻开毛巾,拿出备好的锁精环。 “你洗澡的时候,我清洗干净了。”握住柱身,一点点从最顶端,把之前溢出的液体用手心攥着润滑完整个柱身,经过冠状沟。动作非常缓慢。 他发出收息呜咽的声音,今晚上刺激实在太多了,以他对自己身体的认知,快要直接射精了。意识到这一点时,邱叙忽然如坠冰窟,目光空洞。 他又听到游鸿钰轻声安抚着自己,穿下去,每嵌下肉棒几厘米。 邱叙隐忍地哼一点,最终卡在卵蛋上,紧紧贴住那饱满、蕴含无限生命力的卵袋。她抬头,“我有个疑惑很久了,很希望你能替我解答下。” 不觉得自己身上有答案的邱叙,相当茫然。 显然,他到现在,都还心存侥幸,认为安锁精环,只是一场服务他的游戏。 “那我们来玩一个审讯的游戏。” 他目光停滞,当她说“审讯”时。他目光又向下。手背,翻转,指甲刮龟头,到冠状沟下部,按住。 明明是给他上刑了。 他的身躯,宽厚的肩膀下意识往后收。她的神情,那么像在谈情说爱。 他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一点斯德哥尔摩症状,只是点了点头,勾了勾背,是微微向上抬着,看她,眼睛发亮,等候她的发落。 “我不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匮乏了什么,总是想方设法去了解别人的私事。你得了一种窥探的病,邱叙。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关于我的事,私事。” 邱叙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直视她,挑衅意味地抬起下身,漂亮的肉柱色欲意味地晃了晃,满眼的渴望表现:“……我很想和你做朋友,一辈子那种,所以我得想办法搞懂你喜欢什么。” 她的双眉微微向上抬,露出一点对他感兴趣的表情。 “感觉你还挺有悟性。” 他目光澄澈地笑起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她正低腰,闻言,隐约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是多么平淡的,像看陌生人的眼神。邱叙愣了下,一瞬间好像他们距离很远。但她已经俯下身,更加快速地摩擦、撸动他的阴茎上部分。并且更加用力。 邱叙鼻翼微收,转过脸去,企图忽略被凌辱带来的快感。 可是好想、好想被她欺负……像她欺负那些男生一样…… 他的鼻子上已经起了涔涔冷汗,真的好想射,射在她那双游刃有余的手上。全部、全部交给她。 这时候环的存在变得明显起来了。他的恐惧也愈浓厚,开始沉浸在彻底摧毁自己的性能力的幻想里感到毁灭的几近癫狂的快乐;箍得又很爽,他很怕随随便便射出来,毕竟他能感到配得上她的优势就在这里了,整个人都开始混乱了。 他脑子随着坐稳了清醒一点点,立即反问:“你害怕?” 游鸿钰整个身形,有那么一秒,似乎顿住了,眼神一瞬间变得平淡下来,又缓缓微笑起来:“你不告诉我,我有的是办法知道。” 继续拢他鸡巴上下撸动。 他感触到此前一直在铺垫着她虚假的安全感,还确认他背后有不贞洁的意图。心理敏感的人,能在这些细微的地方,感触到她的疏离确实存在,这使他害怕,疏离,和丧失她有关。权力在微观处运行,而她得心应手。他害怕失去她的这些贴近。 邱叙骨子里极高程度的顺从使得他忍不住讨好她。他不想做罪犯,被她疏离。可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 等等,他有罪吗? “胡筱……”他开始了,证明自己无罪,绞尽脑汁。整条鸡巴都被禁锢,上边攥得很紧,卵丸都在轻轻抽搐,表皮情色地滚动,大腿的肌肉都在鼓动,快感来得比任何一次用手撸强烈。 “继续。”她一边双手拧着,大拇指也不间断刺激着他不断收合的马眼,抬眼看他。 对视里,他变得迫切,说话变快,也把舌尖的杠铃甩出来,收回:“我初中同桌。和你一个高中……和李青燃他们玩一块。” 在青年那低哑平静的声音里,她拨弄起了稀碎的,高中记忆。 和胡筱的唯一来往,隐约是这样的记忆:胡筱高一亲自来找过她,非常暧昧地笑着说,隔壁高中有一个男生非常喜欢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那阵子游鸿钰物理学习遇到瓶颈,头都快炸了,那种状态可不适合谈情说爱,以要学习拒绝过。 之后,胡筱也很有分寸。 不像把八卦四处丢的人。 她平淡垂眼,持续撸动他的性器,“以防你不知道,在我们女孩子的世界,有这样一个潜规则。男孩子的好朋友,女生,来打助攻,一定要非常了解被追的女孩子意见,最好不要自己做太多努力……”她抬起眼。 “首先,胡筱不是我的好朋友。”邱叙看着她,接受她的审视,“我对朋友的定义,和你们都不太一样。” 接受她的审视,邱叙嘴唇平抚,神态温和,“其次,胡筱有喜欢的人。作为感谢,我会……” 这显然他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回答。她用力一拧他的鸡巴。 看他那张颇为平静和无辜的脸,她就感觉得惹怒他,又抬起空闲的手,直直扭他的乳头。 她起了一种变态般地快感,越发扯地凌虐他的乳头,拉得不能再拉了,指甲尖往顶端扣,像要给他扣下去,扣出点奶水来,喂养她这个骨子里得不到母亲一点情绪关爱的可悲小女孩。她这个越是优秀就越得不到母亲夸奖,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母亲在意的小女孩。一个母亲活着的时候就像死了的小女孩。 这种联想让她如此痛恨,痛恨得不是自己妈妈,而是她一向清醒的大脑竟在快感游戏里把一个男人当起自己妈妈来。 她越发凌辱着男人的乳头。 邱叙咬着牙,吃痛了一下。鸡巴又不能射,偏偏游鸿钰这下对他感兴趣得很,眼睛都亮起来了,整张脸都露出了异常精神又诡异的快乐,他的鸡巴底部又不成器地抖了抖,像渴望她的光顾,也欺负一番。 “我知道了,谢谢皇帝,我知道你说的规则了……” 她松开了手。 “还有,肯定还有其他的人。”她又恢复往日平淡的模样,向上撸时微微向上扯一下的方式,手掌再张开,滑到顶部灵活地转动一圈手腕,那恰巧是他自慰时觉得最有快感的方式,可是现在,锁精环捆住底部,让整条鸡巴不能像平时那样往上被扯起来更多,再扯就要出事了,陌生的感觉让他又想射出来了,放平的大腿,一向稳定的膝盖竟不自觉抬起来。 游鸿钰立即就给了他不听话的阴茎头一掌,掰开他开始乱动的腿,坐到他的大腿上彻彻底底压住。 审讯的游戏里,身份产生差距。一口假定,被审讯的人藏着诸多需要交代出来的信息,认定他有罪,认定他过去触碰到了某件错事,认定了他或许背叛了她——却是贞洁意味地。贞洁和忠诚在这时,变得至关重要起来,甚至要让他受指令去搜寻记忆,使他感到自己就在受辱。 他当然喜欢受辱,他可太喜欢了,游鸿钰施加给他的这种感觉,快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成就感将他淹没,他残存的理智又觉得有点不对。 湿润他肉棒的淫液开始干了,她抓来润滑液往手上搓,忽然想起,白天被他拿冰块和滚烫的口腔轮番刺激小穴。 他整个身躯往后仰时“啊——”了一声,晃动了一下。看着她直接把冰凉的润滑液挤倒到他敏感的伞状顶端。 “为什么你总给我感觉……你很会谈恋爱。邱叙,为什么啊?” 他开始艰难思索,整个腹部不自觉抽搐。 他的腹部快撞到冲刺重点的红布一样忍不住向前抽搐,抹上一点润滑液的腹肌在微微反光, 他说:“你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我都看过,分析过。但里面技巧性的东西不多,参考价值几乎为零,虽然我也记下了不少。因为初中,我遇见好几次你放学后去书店,和你的朋友逛……” 游鸿钰相当明显地皱眉,露出对这个聪明人原来也有犯蠢时候的目光。他快速切换话题,舌钉撞到上牙膛,有些吃痛地眨下眼,继续说:“还有我、我有个姐姐、她也是有很多男生追求的那种人,我经常会找她玩。我确实是通过她取了一些谈恋爱的经……” “怪不得,怪不得了。”这么了解女孩子在想什么了。 她继续问,“亲姐姐?” 青年摇摇头,目光里带着清韧,“不是。”他想了想,明白了过来,对她说,“我家现在就我一个。” “喔。” 脸上全是被折磨的狼狈,可怜兮兮的,说起来话却一板一眼。 让人觉得还没被折磨够。 1.80:纯粹求生时的情欲,相当不合时宜地兴 “我们之间认识的人……还有谁……?”她继续逼问。 他微微垂下头,身体绷紧,两条大腿根部晃荡了一下,“没有了,”在那安静的、诡异的注视里。 他实在是有些错乱,她的问话密集紧迫,一看就早有准备,所有准备也都把他堵得水泄不通。 “没有了,没有了。”他的声音沙哑,他仰头,鼻尖往上,设法获得一点新鲜空气,已经有了点破裂的情绪,“我根本坐不住不去了解你,见到你以后,我几乎每天,闲下来一两个小时,都在想关于和你交朋友的事情。但那时候我受到的教育是,和谁讲话,讲几句话,做什么动作,都得事先询问我父母,得到允许。可是在公园,其他男生,直接被你牵着手一起奔跑,你都很开心。我才觉得我之前接受的教育有错的地方。但没有我父母,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做朋友。之后,高中的时候已经能和人更正常的说话了,我更想直接找你。然后就在那家图书馆看到你,想给你搭讪。那天你在给人讲题,我让店员送咖啡过去,你把咖啡推到桌角,直到凉了都没理。类似的事情有好几次。我仔细想了下,才发现你从不和陌生人加联系方式,所以我只能设法从认识你的人开始入手……他们对于我来说,只是我和你成为朋友的一条路径,他们能告诉我的信息足够有用,我就回馈他们,但也仅仅如此而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的理智在审讯里全线崩溃了。 “……” “你实在是有点胡言乱语了。”她歪头,又正回来。 邱叙有些吃痛地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眼鸡巴坏没坏,哦没有,也没肿。 找死的受虐犯贱男人眼里写满请求,声音倒和平时一样温和讲道理:“我的内个,有点痛了……皇帝。我可能不太在意它,但毕竟你很喜欢,还要使用它……” 脸上因真挚的乞求而变得有点绝望。 这么说话时,居然还有点苦巴巴的。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像平常那个邱叙了。受尽折磨的样子,让她只能夸赞,邱叙,你好漂亮。 冲动驱使她更进一步,何况,她对他的体能被折磨消耗的程度,了解还是很少,因为他没求饶。 但邱叙这样,又是当初那个流浪猫一样,最后一线的表情。太容易让游鸿钰动情一下。 考虑到,折磨自己的鸡巴大概他累年以来的“强项”,一次就上来硬搞的话,估计没什么好结果。 “你最好是真记不起来。”她的眼瞳微微动起来,语气平淡、缓和,“审讯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知道的吧?在我觉得有必要的时候。下次你估计得跪地上拍着地板求饶。” 并不是强势的,独断的,游鸿钰的眼神有股子说不出的透彻,像会把他追踪得一口气不剩。 他的囊袋涨了涨,抽了一下,纯粹求生时的情欲,相当不合时宜地兴奋。微微喘息,安静地连连点点头。 “对不起,但请相信,我不会欺骗你。” 他是高傲的,也是诚恳的。 因为认罪态度恰当,游鸿钰缓和下来,抛却审讯者的角色,开始和他平等地谈心:“我也不会欺骗你。我们之间……应该足够了解信赖。” 她非常平静,他却自己解读出他想要的那个现实出来,那个游鸿钰掌控着一切的框架,并因此快乐。他脑子不可自查地混乱,还从她的指引里品味出她很喜欢自己的痕迹。 男人的脸颊发热,发红,张开嘴好像在散气。舌尖,抵在下齿后边,眼睛坠在额发底下,盯得久了,无神起来,显得幽微而诡异。很快,眼神又变得无比狂热忠诚:“你说的都对,我的皇帝。” “……我不喜欢被恭维。皇帝大臣的游戏,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你厌倦这个游戏了吗?”他眨了眨眼,坐直,又变为聆听状。也晃了下头发,鬓边的痒消失。 “不是……”又开始了,又开始考量的时候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只是,不希望他付出过多。这对他来说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她垂首看他,空出的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换为他能理解的沟通方式,心情平和地说:“自私地讲,我只是不希望,你未来有一天会恨我。” 他并不喜欢她话语里假定某个未来,不悦地皱眉,“我和你以前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们没觉悟,我有。” 鸡巴还在她另一只手里,就讲得出这种话来。 她猛地抓住肉柱,要掐得伞头从粉色变白,仿佛下了狠手要这玩意废掉。 他嗓子里咳出口水来,抿住的嘴唇边缘全是。身体起初是颤抖,又坐稳,渐渐,光洁额头有汗随他微微抖动而落下,喉咙阻住奇异声响,最后还是呜咽出来。那是真正意义上,痛苦的声音。 邱叙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眼神,深奥的痛苦,最后又不敢动弹。明明没捆绑住他。 她喜欢那样的眼神。最危险的事态在一瞬间发生,她的心脏就开始放松了。那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快乐。快弄坏恋人的扭曲的快乐。 她松开了。 但那是错觉。 白炽灯下,他的上眼皮和脸颊起伏,极其微弱的反光,还是蝴蝶的形状。那是很细微的东西,所以得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那也是相当文静的东西,安静场合是他生长舒展的生态环境。 现在那些反光的地方,又附上了细汗,竟然真的像珠光细闪。 她低头,仔仔细细把他的环,从表皮轻微发紫的鸡巴上,磨着往上取。他喘着气,抖着,看她操作。 而他又那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过去十多年的压抑都一并解开了一般。 她就着他那被压迫血管时间久了,有点没知觉的肉棒,给他抚摸,看马眼吐出一些透明液体,慢慢地,他回复一些知觉,开始微微地叫。声音很沙哑了,软软的,又时不时掺杂一点雄性胸腔里的闷吼。 她把他搂着往自己锁骨方向搂,这样距离近些,他下意识用鼻子闻着她衣服到肌肤的味道,用脸蹭着这部分平坦的细腻肌肤。 他在微微喘息。她依然很难用精神虚弱来形容这个身体精壮的男人,他更像在舒展,接受她给与的一切。 无论邱叙对自己的生殖器官有多大意见,她在这场性游戏里,越发确定,那些和性癖好相似,但又和性癖没关联的东西——邱叙的心理特质。 邱叙还算比较独立的人,看起来没问题,这是性格上的东西,是显而易见的。 但在刑讯里,因为她的影响,邱叙渐渐展示出极高的顺从、极低的自尊水平,再加上之前,突然就癫一下的冲动。 这三个特征,单独出现在不同人身上都很正常,聚在一个人身上,就有些反常了。游鸿钰敢断言,一百个看起来柔和的人,骨子里像他这样的,最多只有两个。另外有一个还可能事因为被有心之人压迫,迟早变为社达或是精神错乱的人格。 “把头稍微放我肩上吧。”她平淡地说。 他的头移过去了,眼睛维持看她领子的动作。 她抬起手,顺他的视线,解开睡衣,彻底敞开了。袒露出,他渴望看到的光景。 “想射吗?”她温声问。 前一秒还在软软的,他又开始主动抬着腰摩擦手臂,挺变态的。 “想。” 后背传来他手的触感,她把上身微微往前倾。他搂住她侧腰,又稍微收紧地,再彻底把她搂到怀里。开始亲她脖颈,紊乱的热气喷着。 慢慢地,邱叙又随挺腰的动作,变为跨腿到她身前。 鸡巴就在她头上方一点,抬头就可以看到随他动作微微晃动。他的双腿放到她大腿之外,直立着跪在她面前。凑近,凑近,彻底拢住她。双手压到她背后的墙壁上。有点重的一声,响在她头顶。 她的胸抬了抬,微微吸气。手有点累了,在这种最好什么都不变的关头,肌肉无法克制地放松了点,下一刻又捏紧了。 就那么一点松懈,他察觉到她的体力消耗,深呼吸变快,更加主动起来。 他大腿又直起来了,双腿的肌肉线条因此而鼓动。继续面对她挺弄的动作,过于变态了。就是知道他不会做出更有侵略性的动作,就只会这样,所以才够变态。 事实证明,她的指控是对的,他又开始了,在她的力道又凝聚回手上的时候,他用那副柔顺得惯常、被接纳而自由疏放的模样,问她,“要不要把上衣脱掉?我可能会给你弄脏。” 又开始了,又开始命令她了。 “这样很舒服吗?”她忽然抬头,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问。 他有点迷迷糊糊了,垂眼,因观察她微微停止动作,又掀起眼皮,有些试探地凑近,看她态度不是很严厉,继续挺腰:“舒服。” 她忽然又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她手确实有点酸,彻底不动以后,依然酸得明显,捉摸出是不是体力和手臂力量,而是上臂用力姿势不对,就脱下了上衣。 他的眼睛一瞬间就张大了,呼吸都暂停了一下。倒不是没见过她这幅光裸上身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没想到她真会同意。 他这不要脸的同时还畏畏缩缩的样子,刚要让她提起嘴角要取笑,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他把自己的手,牵起来,握住她的手,一起握住他的肉棒。 看着她的手在自己盖着,引导她套弄着他的东西。他觉得好温馨啊…… 邱叙愈发热情,发春一样连连凑近,小腿完全贴合床面,茎身直接贴她胸中间,有意无意握着中部,拍打到她那冰凉的心脏皮肤表面。 1.81:你以前会看着我的照片自慰吗* 他鸡巴翘,非常翘,这么做,她低下头就可以看见男人淫糜液体布满的龟头从下冲上来,双手竖握这雄气昂扬的东西,哪怕动作不粗鲁,侵略性还是太强,让她想咬上一口让他再那么有种试试。然而,她刷过牙了,所以,低头,俯视欣赏两秒他冠状沟和包皮系带的漂亮起伏。 他很轻地哼了一下,有点白白的精液从马眼出来,很快又把手按到鸡巴根部,防止射出来。茎身上部分到顶端,竟然因此抽搐一下。他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哼,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她在微暗的阴影里观察马眼孔的粗细,捉摸着要什么粗细的马眼棒才可以塞进去让他获得尿道高潮,估计要细一点的。 肉刃一直保持轻柔的力度,磨蹭她的皮肤,留下的都是润滑液。他的手早已压住末端,防止射出来。顶端还是在闷吟后,攥出几滴龟头上的精液。汪在马眼里,浅浅的,亮莹莹的几滴白浊。她眨了眼睛朝顶端看。 邱叙看着她的睫毛,微微抿住嘴唇。 右手依旧严严实实地压住精囊,左手摆动龟头,调整出最合适的角度,献宝一样呈给她看。 他双手都用上力气,让她的手紧紧贴住自己的性器,上下用力套弄。一只手向左旋,另一只向右旋,用力向茎身压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他自己压抑住了可以射出来。明明刚被射精环折腾过。 她抬头看他,打算感慨一下你变态得有够厉害。结果发现他眼睛潮湿,正目不转睛地看自己。 那么柔和平静又紧绷着神经,却让她心里发毛。 他忽然仰起头,颈部的静脉鼓动起来,一概清皓雅润的男性发出兽一样的闷哼。他再度垂首时,她的头悄悄向自己的性器凑得更近了,他的大腿根部绷住了,那是紧绷的,一块块的肌肉。左手上臂上那条青筋暴起,又忽然暂停。 强烈的酥麻被他抑制着度过去,他扼制阴茎根部的手慢慢松开。用手掌遮盖顶部,移开手掌以后,汪在龟头的那点精液,随撸动已经要落到肉粉色肉伞的边缘。他微微躬身看了一眼,好像是为了确认,射出的只是刚才那一点。 他又继续新一轮的刺激。 他握自己手套弄肉棒的力度太重了,她的手慢慢松开,有点疲倦。观察他自慰,他好像就是性欲不太强。 游鸿钰甚至有过,邱叙有某种长时间射精障碍,得带他看看医生的顾虑。毕竟一根棍子的主人再怎么在乎她的感受,棍子还是搅得她穴道有够累,而她恰好在用穴伺候他这里毫无耐心。反正他要射精的时候的力道都掌握了,是他自己不想射的。 她身体往后靠。忽然,又思索到什么,朝他,抬起自己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胸,一点莹亮的液体,抹上自己的乳头。 邱叙反应变得剧烈了,好好地对着她,上下撸了好一会儿。 她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的,观看他这一系列兜售自己的表演,小腹之下涨涨麻麻的。抬头,轻声说:“你是不是喜欢延迟自慰的感觉?” 他眼里的欢喜之色倍增。 他的手掌握住茎身,把竖直的几把往下按去,让整条肉茎九十度,龟头直对她的胸腔皮肤表面磨。 她微微低头,鸡巴长,稍微伸出舌头就可以舔到了。她快舔到的时候,听到他深深收息起来。她忽然收回舌头,朝上面吐了一口气。邱叙的大腿立即打了下颤。 她抬起头来,猝不及防来一句:“你以前会看着我的照片自慰吗?” 邱叙微笑着,近乎哀求着说:“皇帝……你不能这么误解我。” 她觉得他笑得有点性感,进而想当一把昏聩的皇帝,就说:“那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这么做。” “……” 邱叙刚才柔和的绅士态度在脸上消散,没接话了。 他变得安静下来,左手臂慢慢按着墙面往下滑,皮肤被墙纸细纹搓坏也不介意,躬下身来,嗅了一下她。手上打得飞快,很难正正经经亲吻,要舔不舔她的脸颊。她下意识避开了一下。他不继续追着做这种她可能反感的事了,身躯还抖了下。 他的身躯慢慢落下,她眼睁睁看着他握着龟头顶端,对她的马甲线摩擦起来。 那整条他心心念念的,笔直的马甲线正中轻微沟壑上,从上到下,看起来有型,其实柔软的地方,正平稳呼吸着和他接触。 邱叙像处于什么危急时刻,低声说话时在发颤:“我要射了。”鸡巴太舒服了。 游鸿钰比他还急,毕竟她没什么耐心,说:“射吧。” 邱叙聆听她的话语,能从里边品味出被领导的意味。颇具震慑力的喘息随射精发颤。完全自发地冲击,轻轻撞击她柔软的肚子,手掌压住肉棒顶端,防止乱射。撤走。精液慢慢往下淌,快到她的肚脐。在精液快落到睡裤的褶皱之前,伸出手,抹了抹。 淡白液体变为透明的,涂抹在她腹部。厚实的手掌,带着一种诡异节奏,她抬头,对上他看着自己腹部满是幸福的眉眼。 邱叙的情欲里才会有的,些微热烈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就那么凑过来,跪着朝她过来,她下意识舒展肩膀,迎接他的搂抱,余光里似乎看到他的鸡巴还没彻底软下去,他的脸就已经凑过来。亲,舔她的舌头,也没搞懂的激吻,双方都不调整呼吸。 她的肋骨往上,渐渐地,一双温暖的大手往上,双乳都被他从下往上握住了。他手大,手指搂着她后背和侧腰。他的大拇指抚摸她的乳头,圆润的指甲边缘去刮蹭,指心把她的乳头按下去,她一边肩膀晃了下,纯粹肌体反应要躲,他追着亲来。口水亲到嘴边了。 “又躲?!”他的身躯压过来,搂她乳房之外侧腰的手掌向上,就扣住她腋下,把她卡住,手掌更加放肆地揉弄她的整个胸部。 她摆着头,舌头直直捅进他的口腔里,模拟阳具抽插他的动作。 邱叙立即有点生气的意思,揪她的乳尖要她叫。 折腾邱叙,让游鸿钰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心理快感,不仅仅是玩弄他人身体的快乐,还有发掘自己的奇妙。 可是腿间发酸到把内裤搞湿。到最后,都没有太多想。 邱叙问她要不要去洗澡。等她自己步进浴室,才意识到,自己,遵循着那个洁癖男的建议。 但快洗完,邱叙敲门了,说要进来。 之前两人一起沐浴过,才发现彼此对花洒的体感不太一样,而她真的酷爱洗澡的时候放歌听。邱叙是不太能忍受 所以邱叙忽然敲门,她是抱着狐疑的语气,说她快好了。邱叙也不搞神神秘秘,说担心会打破她可能想独处思考人生,语气有够惶恐。 当她洗完,开门,他走进,惊讶,然后关上门。看了看她竟然没擦干身上的水滴。拿起浴巾给她抱住,想给她擦干净。 “我有手有脚。”她伸手抓过浴巾,快速擦自己的四肢。 他还真就安安静静候在一旁。 等她擦干净,他还伸手接过,因为他的位置更靠近毛巾架。 然后他就那么看着她去拿卫生纸,从前往后,擦了擦双跨间。丢进纸篓。 她有些尴尬,他大概觉得自己很有侍者风范,但游鸿钰还在贤者时间里,对所有一切正处于厌恶时期。她在克制自己不要让一个无辜的人在这种时候意外受伤。 “嗯?” 邱叙面容平静:“我感觉你应该湿了,我可以……” “……你要怎么帮我解决?” 邱叙插入的次数不多,他抽插得多了,穴里确实会流水。和他同居时,他边肏边伸手磨她的阴蒂,她才会在插入的性行为里哆嗦着高潮。当最初亲密且温暖和谐的床上运动,给她带来的精神快感消散,她不会满足于现状,只会只进而思考,自己的身体,要怎样才能更爽。 所以回来这阵子,她就买了一个肉棒玩具。游鸿钰试了试身体内部所谓的G点。邱叙之前在床上反复钻研也没戳到。她用玩具试了好几次,也没找到。那个玩具比邱叙尺寸细上不少,吃起来没那么费劲,也更灵活。 但就是找不到。 玩具的硬度实在糟糕,她丢了玩具。 她觉得今天有关做爱的事已经结束,所以在浴室,一个男人候着她,而两人近乎赤裸,她心情不会好。 并且意识到,邱叙似乎在抽插时揉她的阴蒂这些技巧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越发熟练。游鸿钰的心情反而越发糟糕。 加上她现在正处于贤者时间,耐心几乎到了零。 邱叙走到她面前,她下意识要去仰视她高个的男朋友,结果他什么都没说没做,直接跪下了。 他的膝盖抵着浴室瓷砖,跪得稳,宽厚肩背微微晃动。 游鸿钰的身体因震撼而顿住,怎么说跪就跪。 事情似乎又往另一个奇怪走向发展了。 1.82::我的鼻子也可以很好用的* 他的修长而有力的双手,穿过她双膝之间的空隙,她站的分开一些,他从后到前,缠绕她的大腿。手掌轻轻按着她的盆骨位置,她觉得这时候被摸屁股怪怪的,立即伸手打了他一下。 他的手收回去一些,她再打一下,他终于放到了更合适的位置,她的大腿外侧。 他轻轻的用手指抚摸她那微微发红的阴阜。是微微发红。他侍奉过这里,无比清楚,那里的肌肤,完全没被碰时白得多安详。 邱叙伸出一只食指。只用指腹,轻轻地把她在刚刚洗澡时,摩擦过的肉瓣顶端轻轻摆正。 他又调整跪姿,更凑近一些。脊骨起伏隐入皮囊,邱叙完全仰起头来,完全自发地邀请:“请让我帮你……” 长着一张帅气却咄咄逼人眉眼的邱叙,此时此刻,竟如此安静,如此不加抵抗地跪在跪在她腿间。任由她审视,任她的手抚摸下颌、划过下巴。 那是让她惊讶,也诱人到近乎可爱的表情。 他眉目里的膜拜还愈发浓烈。 他近乎恭敬地仰望她,她的脸像她头顶的光线一样耀眼,他得微微眯着眼睛,才得以对上那稍微锐利的目光。可是她从不会对他加以斥责,这是他根本没想过的待遇,目光充满侍奉和期盼地看着她。 随后低头,探寻着她分开的腿间。 她的双腿站得坚实,身躯稳固。腹部的线条更明显,比他爬床上,在她身下舔舐时更明显一点的线条。如此有力、纤细、伟岸……让他想捧着她的大腿,亲吻她大腿的肌肤。他轻轻摸了一下,好光滑。看起来雕塑神祗摆放的位置正确,大理石还是不足以显现一个人的精神,只有她集合神圣、她无法比拟的意志与温度。 幽壑下神秘的穴口早闭合着,他觉得是完美的一条肉缝,又渐渐无声无息淌出一点莹亮液体。那里静谧,充满生命力,像生命之泉的蜜液就那么流淌,而不是进自己的嘴巴,实在可惜。他又觉得自己要死了,要渴死了。打舌钉第一天的肿胀,还有接下来大概两星期都不能折腾孔位,使他深感,有够失职。不能及时服务她,才让她这么辛苦,得动手自助。 他的嗓子滚动了几下,说:“可惜了……” 邱叙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浴室内。他的身躯随之跪下去,跪得直而虔诚,要从右小腿开始吻起来。但她先抬起脚,离开他的手。 他相当配合,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收回手。换为仰头看她,眼神足够恭敬。 游鸿钰的不安早在心里蔓延,心底打的鼓越来越响。面上装得足够应付场面,说:“可惜不能使用你的舌头了。” 他驯顺地连连点头。 再回来,手指微微把,又变得柔和又平静,向她请示:“你又流出来好多,我可以用花洒帮你冲掉吗。” “我刚擦干净。” “我也是这样想的。”他立即接。 他的头贴近,鼻梁就对上她的腿根,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阴蒂周围,发出使用邀请。他的鼻梁直挺,线条硬朗,延伸到额头的弧度又相当英气,大概算这时候的邱叙身上,唯一有点攻击性的东西了。他早已闭上眼。她只用阴蒂和穴口感受过邱叙那张好看的嘴唇和人中起伏,被那张嘴巴牙齿啃舔吃穴玩得有够多,他现在光是脸凑近自己腿根,只是嗅上几下就骚得流水了。 游鸿钰直接反扣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这样倒顺手。 他几乎在被轻轻按住时,就懂得更用力地往她脚心凑。手臂稳住她的大腿。 邱叙刚抬起鼻子嗅,不知道是陶醉,还是为了催她的情动,声响太暧昧。他声音轻和地兜售自己:“我的鼻子也可以很好用的……” 好像在奖励他。 邱叙突然就被她暴戾地按住头后。 他一开始因此喷出紊乱的气息,宽大的肩膀肌肉鼓动了一下,很快就摆好姿势任由她操自己的脸,肩膀溜着垂下。 她按着他头滚上几次,诡异的快感促使她把阴蒂直接顶到他鼻梁。他的呼吸喷在她分开的两瓣肉缝边,用鼻梁剥开阴蒂包皮,刚被揉过的阴蒂能适应这样硬挺的鼻梁骨。 邱叙的脑子爽得快宕机了,被两片缝这么包裹着,从未感触过的细腻触感。 她抓着邱叙头就是一阵猛摁,又时不时直接压上去,按住他的头不让他动。她试用下来,确实不错,进而抬起一只腿,越过他的肩膀,他就立即抬起一只手微微按住那只肩膀上的大腿。她的手朝后按住浴室瓷砖,就开始腹部鼓动着力度,直直往他脸上撞。还不忘薅他头发,把他额头抵到阴蒂,享受他山根的起伏。 她抖了一下,稍微允许他自己开始晃动,毕竟喘不过气可不太好。他又是左右晃动着头,又是上下晃动,装了电动马达一样疯狂地用鼻梁摩擦花蒂,简直就是一只四处摇摆的疯狗,跪起来更像了。嘴唇兜着穴口流的水一直不停地往前边带,偏偏她双腿在紧绷着夹他的头。 突发的高潮,猝然结束。 有点奇妙,她又合拢他的后脑勺,慢慢磨上了好几次,再次高潮。 她慢慢放下腿。 邱叙的手也放落下,脊梁因为摆头晃脑过于疯狂,体态有稍微放松式的弯曲。他低着头,额发底下看不清表情,几滴水正从他的下巴落下去。手抬起,试图从额头抹下满脸的水。 她已经拿纸给他擦眼睛。 邱叙安静地等候被擦干净,他脸颊因为之前时不时的憋气发红起来。眼珠明澈地看着她,还她保持着弯腰俯身的姿势,确定了他情绪还行。 因为注视太久,好像不亲一下不太够意思,就捧着他脸给他一个用力的深吻,目光熠熠生辉,笑着对他说:“好男孩。”站直起身。 邱叙表情有够深微地,看着她站起。 1.84:简直就是凌辱啊 洗干净,关空调。手机充电,躺进被窝。 卧室黑暗,手机亮屏,设置闹钟设置。 亮屏界面又被关闭,屏幕朝下放床铺里。 陷入寂静。 这里不比邱叙工作租住的地方,夜间也不会有车水马龙的声音。 慢慢地,游鸿钰往他怀里钻。 他亲了游鸿钰一会儿。 她觉得有趣,还有点喜欢他这种不咸不淡的平静态度。 好像那个摆张生人勿近臭脸的邱叙。但在黑暗里,又看不见脸,就只剩下好玩了。她双手去捏了捏他双耳的软肉。 邱叙似乎并不介怀,依然专心于接吻。他们的肩头凑得近。 他亲得多,却总是浅尝则之。唯独摆枕头上的手臂,随亲吻越来越用力地握拳。他忽然停下了。 然后以自己的面庞感触着她面庞的触动,微微舒缓着精神。闷沉的气息,带点热度,喷在她下巴到脖颈,留下了很轻的叹息。 他搂着她,声音温和又低醇:“初三暑假,我可以独自在街区逛了。去补课,要走一条全是榆树的老路。我看到你把一个男生的书包丢树池里。你在笑,那个男生被丢了书包也在笑——” 那个男生一只手捏着书包,低头,微微弯腰拍打,朝她笑。 太幸福。 邱叙微微闭上了眼,像下什么决定一样,深吸气,和她陈述:“偶尔……我也希望过,那个男生是我。” 她在黑暗里摸他的脸,双指捏他耳朵前的肉,剩余的手指抵了低他下颌骨。 “你觉得你现在傲娇还有用吗?” 他的睫毛颤了下。 ……里子没了,面子还是要的。 “这个性癖需要想象力,我对你的想象力很满意。”她顿了顿,开始用狎昵赤裸的语气表扬他:“你站旁边,光是看着我们就会精神高潮的吗。” 简直就是凌辱啊,邱叙可受不了了,心抖起来,伴随着颤栗和酥麻。他忍了忍,抬起手肘压住眼皮,感觉眼泪要激出来了。爽死了。 “邱叔叔,我感觉你可能是颗好苗子。” 她的手掌压他平稳的锁骨,渐渐压实,那光滑平直的肩膀早就任她抚摸。任她栽培。 他压了压喉头,说:“……你的感觉是对的。” 她听到他的声音和空气在口腔里,好像有点儿抖。 “我中学时候到底干了什么啊,高原也讲,最初不太想和我做朋友,是因为感觉我是混子……搞得好像我没题要研究,不知道考一个好大学多难,好像中学就没在考虑大学卷绩点考研的事。还有时间去惹事生非,校园霸凌别人。” “你不是。我感觉你是霸凌霸凌者的人。” 邱叙的声线,温和干净。 “……” 她沉寂片刻。须臾,黑暗里,发出不轻不重的微笑声。 “听起来像指控哦。”坐影院的黑暗里,发出笑声的观众。 邱叙的眼珠子在完全的黑暗里毫无意义地动,他很想告诉游鸿钰,她影响了自己很多。 “你会遇到霸凌吗?或者说工作上不顺心。”她问。 “不太会。” 一般都是别人生气,而邱叙只会觉得,关他什么事。 邱书文和姜明珊在他成长每个阶段,都提前给他做了预习。人在乎的事,不外乎就那几件。受欺凌的人的特征,也只有那几个。按照他高中的环境和状态,会被霸凌,只会是不给人讲题。而在这点上,他是会展露自己的利他属性的。 他性格柔顺,成绩又好,符合中国人的文化期待。 邱叙搜刮脑袋,要找出件让自己很委屈的事件,让她心疼。 邱叙说:“高三,第二次会考。课间,年二跑来和我打闹。我们之间几乎不说话。他把我推到后面墙上。伸手掐我脖子的时候,我和他对视了。看得出来,他相当恨我,像要杀了我。” 游鸿钰不得不沉默一下了。因为说话者格外风轻云淡的语气,旁观一切的叙述。 “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邱叙张嘴,忽然止住了。 他觉得有点有趣。 她思索着什么,说:“年二和你差多少分啊?”她用好奇的语气问。 邱叙想了想:“三十多分吧。” 省附,重点里断层第一的神仙。老师供起来,同学珍重对待。 游鸿钰高中去省里参加过几次比赛,会找资源更好的学校的卷子做做看,顺带参考一下一中学生和自己的分数排名。她认识几个省会一中的女孩,学习之外也聊些有的没的,那些女生好像是真心想介绍自己同校还不错的男生朋友给她认识,邱叙高中时应该外形也不错,她也没听过“邱叙”这个名字。 看来她的社交圈平均精神病态程度还算不错。 她对此感到极为满意,心情稍微好了一点,问:“疼吗?” 邱叙按着自己心脏,心神荡漾:“不疼了。”不过现在他可能,有一点点硬了。但又不太敢动弹,因为游鸿钰的语气哪怕隐在黑暗里,也幽漠得很。 游鸿钰平淡地说:“初三我们呆的特快班,学校用来拉业绩的班,也有个断层第一。唔,我们叫他大神。中考去的省实验。”不知道离邱叙的学校近不近,“叫连盛。” “连盛?”邱叙顿了顿,“不认识。” 游鸿钰却轻松而快活地笑,开心地向邱叙解释:“他名字里有‘盛’嘛,我们就叫他大神。” 琐碎地补充,更像某种的强调。 游鸿钰开始和他聊那个,大家心甘情愿大呼小叫的“大神”。 “有次他碰巧就坐我们前边。陈霄野坐他后一排……哦,陈霄野算李青燃的好朋友吧。大神转过身问陈霄野借胶带,借完还很礼貌的样子说谢谢。陈霄野又转过身来,和我和于璟说:‘大神的胶带’。我们三四排的人,就都举着这一截胶带,相互传阅。连盛没懂,我就说,瞻仰学神的错字。连盛倒是完全不介意我们起哄。 后来有次他写作文,题目是班上最有趣的人吧。于璟我们几个写的彼此,一般来讲,连盛的作文就算不被宣读,也要被传阅的。只有那次,是我们几个的作文被老师提了下。语文这种东西我是不太注意,下课,连盛过来看了我们的作文。他笑着和于璟说,发现自己好像没朋友。于璟问他无聊的时候,干什么。他说坐家里,一个人下棋。于璟直接就惊讶了。之后于璟和我说,会在网上找大神聊两句。大神在网上打字反而还更文绉绉的,不过看得懂。 连盛是真‘连胜’啊,初一到初三都断层第一。 栗思齐的嘴巴讲话好听得很,但是初三倒数第二次大考那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脱线。听我们班的人和他讲,这次考试成绩出来,好像连盛不是第一了,专程跑我们班来。那时候离晚自习还早,班里没什么人,就于璟我们几个人谑牛。他一进来,就去看门后贴的班级排名。看完了,张嘴就大喊:‘大神真不是第一了!’然后转过头来看我们,发现我们疯狂给他指连盛的位置。有人。人家正在专心做题,栗思齐拔腿就跑了。 初升高,他还是重山第一,省会实验开了十万奖金去的吧。不过从作文那件事,到毕业,连盛好像还是没朋友,好像这期间是有一两个男生去找他玩来着……唔,我也不太清楚。高中我们在重山一中,栗思齐给我们群发消息,说,他还有一个月过生日了,具体是哪天。于璟正好在和连盛网上聊天,就让大神祝栗思齐生日快乐。大神很友善,祝栗思齐生日快乐。栗思齐后来讲,太感动了,他简直要哭了。 大二下学期有一天,我记得是周四,期中之前……你也知道,那个学期是要开始考虑一些事情了。连盛把初中我们全班人的社交媒体,都光顾了一遍。那晚上把我们惊得,打群电话,说大神不愧是大神,雨露均沾。” “……这个连盛,和于璟现在……” 游鸿钰直接跳过了他的逻辑,她现在不是很想随他把话题绕远,直接说:“你性格挺高冷的,至少我看你对别人都是这样。所以我叉开腿坐你脸上,也需要一点心里建设的。”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微妙,“……以后你要敢拿对别人那副脸对我,我可以一句不问就直接对着你的脸坐下去。” “……” 他躺在床铺里,不知道回答。因为他下意识闭上嘴,一瞬间还有点儿喘不过气。想象自己正在床上,被游鸿钰按住头顶,那两瓣肉滚过自己嘴唇到面部肌肤。他想象自己是小猫,被她的双腿挤压出声音来。在他和其他路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地路过她的时期,游鸿钰养成了周末独自在小区散步的习惯。早在这之前,他就在那里养了好几只,毕竟吃饭位置是要具体引导的,这样他就可以在上方口袋公园树林的观景台上,看到蹲着,朝猫“咪咪咪”的游鸿钰。 无限奖励自己。他不值得这样的奖赏,游鸿钰肯定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使用他,但就是在奖励他。讥笑他。扇他巴掌,问他是不是变态。 任由会和实际实践产生区别的性幻想四处飘散,他颤抖了好一会儿,眼皮合了合,泪珠刺激得都出来了一点。 “你想怎么用我都可以的。” 游鸿钰冷笑一声。 1.85:离不开 邱叙问游鸿钰想吃什么菜,问完以后,又开始自顾自说这道菜的流程。 发掘邱叙的同时,也让她发掘了自己,听了好一会儿,她的心情依然格外心旷神怡,前所未有的舒畅灌满身心。 他说梦境世界很好玩,因为电脑游戏玩得少。和同事吹水,聊到重山医疗的人造梦境设备,说早在去年,就有一些资方注意这项技术,现在港城那边已经有人买下来了,预备做游戏。邱叙顿了顿,又说,里面没有面孔的人,让他想到萨特的《恶心》。 游鸿钰“嗯”了一声,表示在听。但她也只会对太有文化的东西说,嗯。 当他情不自禁,打舌钉的舌头晃动起来——在“si”、“te”音的时候,尤其明显。 她越听越精神,最后发出大为领悟的声音,邱叙又抓住她手亲了一下,她从手背上隐约感到他的微笑。 他就说,游鸿钰会懂她。 “你来港城,我们再生活在一起,可以吗?” 邱叙能察觉自己是有点变了。以前一个人没觉得孤独,和她待一起久了,倒离不开那样的莺声燕语。 游鸿钰又有点困倦的感觉,在昏睡之前,听到自己说,“……好。我想办法去那边工作。” [be2:whywait?] 2.01:我第一次谈恋爱,你别玩我。 她越听越精神,邱叙又抓住她手亲了一下,她从手背上隐约感到他的微笑。 他就说,游鸿钰会懂她。 “你来港城,我们再生活在一起,可以吗?” 游鸿钰又有点困倦的感觉,稍微爬起来,爬到他身上,头发落他的锁骨上。稍微没那么困了。 “这两个月,我接了好几个重山的商单,客户也交了定金。上了个新的调色课。还想搞个作品集,就得约模特,模特倒是可以看看港城的。” “……”这钱他好想给…… “嗯?”她落回原位,摸了摸他的脸。 游鸿钰感觉他点了点头,手在下方团了团,最后放他手背上:“我太困了,晚安。” 或许在她的观念里,感情上的事是这样“不讲道理”。一厢情愿,厢的是幻境,热情似火,热的是自己,融掉的也是自己。 “那明天我再聊。”他到现在对她的职业发展规划,一无所知。 游鸿钰的眼皮忽然抬起,最后一点困意像支撑汤姆猫眼皮的火柴棍,说:“嗯,行。” 黑暗里,传来他忽然警告一般的声音:“……游鸿钰,我第一次谈恋爱,你别玩我。” * 大清八早,两人一起洗漱。 樱桃大小的洗面奶挤手心,他搓出泡沫往游鸿钰脸上抹,感触她脸颊的光滑细嫩。 美其名曰服侍,实则是,乘机,多摸一会儿。 客厅窗帘拉开,外边居然飘起了小雪。 游鸿钰站窗边,搅拌杯内液体,拥有了一个奶咖色的清晨。邱叙的手机上,是他妈妈说的港重高速路段有雨雾,注意安全。 他放下手机,看着她家窗外,雪天被捆绑的云,还有她的背影。 在他的身后,客厅的凹间,那对夫妻的遗像正挂在墙上。 把她的电脑取来。邱叙打开,放腿上。说是要帮她看看,都有些什么公司。 “你的镜头语言其实一直有点偏时尚,不过,这个行业具体我不太了解……” 一个行业里,不清楚细分领域,是很正常的事。在邱叙讲这句话之前,她以为,邱叙熟悉的还是风光摄影和影楼那一套。 游鸿钰就主动和他聊了聊,她找工作的思路。 邱叙才知道,原来她是有点计划的,而且确实想找时尚摄影公司。 邱叙确认了她一一门清。不想她吃些阴沟里的毒打,尤其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邱叙教她仔细查了很多公司的边角信息,给她推导出哪家公司可能存在的问题。 “对了,其实这种快速找人的公司,招聘软件上,会把工资抬高一两千。到手不是那么多。”在他停顿,找查薪渠道给她时,旁边传来游鸿钰笑嘻嘻的一句:“比我研究生补助多呢。” 游鸿钰点开电脑桌面的表格,说可以参考一下,是她整理的各个公司的信息排列。没面试时间。但是,几乎都在沪杭。 邱叙措不及防地,表情呆滞起来。 游鸿钰用静悄悄又谨慎的表情和他说,总所周知,那边的时尚资源是最丰富的。还有特别的创业政策支持。 然后她举了一个港城的时尚摄影助理岗位,给邱叙看。 邱叙表情有些冷涩,很认真地和她说:“如果你确定去那边发展更好,我等春节的调研项目结算以后,去和部门负责人沟通,然后调过去。” 游鸿钰愣了下,从所未有的愧疚从心里冒出来:“其实现在还不一定。我尽力看看港城的工作。”她属于刚入行,港城那零星的岗位,完全在她的规划里。 邱叙一边小口喝粥,一边简单帮她改简历,叫她周二三投递会好一些。 游鸿钰相当感谢他,就用手机看港城有哪些甜品店,低糖低脂应该能吃吧。 他关了电脑,看了下表,和她说:“再坐一会会儿。” 不知觉用上重山话。 他用力搂了下她,往沙发躺。她没说话了。手又摸了摸她带了点绒毛的毛衣,好细腻软和…… 她忽然弯下身子,去茶几上,拿巧克力给他吃。 邱叙的嘴唇避开了。游鸿钰手上举起深褐塑装小块,疑惑地问:“就一颗,影响增肌吗?”低头,专心拆开,往自己嘴里丢。 邱叙抬起手来,取走了她的巧克力。放回盘子里,让她侧过身面对自己。 她看了眼盘子,再转过头来,他的睫毛已经垂下,她的手被他牵住,按到她膝盖上。她的头慢慢凑近,碰了好几秒,向他把嘴巴微微张开了。 开始放松下来,邱叙的双手非常轻地拢住她的双肩,搂近一点,唇舌浅浅刮蹭。 游鸿钰往后退,双指按住他嘴唇,要拨开,说:“我看看舌钉。” 邱叙的眉间三角区,微微向里收了一下。但还是张开牙齿,向她展示。 她看了一下舌面上下,都没问题。 “好了,好了。”她说着,手放腿上,先安静闭上眼。 接吻,不就是嘴唇对嘴唇。不就是她脸颊边有点香香的气息。 她自己闭上眼睛等他亲的。他手掌微微盖着她肩膀,慢慢收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鸿钰在未来的问题里,有一点点考虑自己。邱叙亲得不重。 他有点怕自己把她压沙发上亲。 他的气息一点点重起来,慢慢地强硬起来。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伴随并拢腿的动作,合握上拳,还有点发抖。她感觉自己快忍不下去了,腰竟然自己在发软。邱叙一直把嘴唇往她头边压,他只要用力一点,她就会往后倒了。 她快要伸手去抓他手臂了。 邱叙却抬手,捂住她嘴唇。往后退一点,来一句:“等等。” 游鸿钰那点狗狗眼,染上不可置信的神采。难道不是他要蓄意推倒她吗。 没被满足,蔫了,她彻底蔫下去。半响,才空乏地来一句:“……其实我的性欲,可能比一般人强一点的。叔叔。”有点埋怨,又可怜的语气。在他平静的注视里,又忽然炸毛:“你不许笑话我!” 邱叙看了她几秒,伸手捏了捏她脸:“人因欲望而鲜活。” 她愣了下,最后又转过脸,叹:“……你们文化人,讲话实在是好听啊。” 几分钟后,她呈出手机,模样和给他分享好笑视频无异。 他的身子倾过,脸上装出感兴趣的温和模样,然后他看到暂停灰幕下,一对混身赤裸的年轻男女,白花花的肉体。 “这是我珍藏的教学片,请过目。” 他点下视频的播放键,发现没声音。 他抬眼,看了眼游鸿钰,按上音量键两声。继续不说话地看。留下声音,在整个客厅暧昧地响。 游鸿钰偷偷看他,要从他脸上发现一点变动。 欧美商业片,两位演员都很年轻,没什么扮演成分。人就是人自己,比较简单粗暴的类型。 邱叙先看了下男演员身材,皇帝不愧是皇帝,眼光不算差。而且,没自己好,他通过这种诡异的比较,获得一点点自信。 一上来,女演员趴桌上,一只腿抬起,就方便男演员相当粗的生殖器进入,推得女演员在桌上晃动,大开大合又相当和谐。 那位女演员非常开心,她笑得并不挑逗,纯粹觉得一切很趣,很舒服。 游鸿钰选的片,太过于切入他们目前床上运动的进展。邱叙很快陷入深思,变得抽离。忽然,双眉微抬,微微下落时,脸展露几丝愉悦。 能从那点愉悦里快速回归现实,得益于她微微往后退的小动作。 他快进看了下,没其他体位或是什么特别的了。暂停,关了手机,动作微顿,在她的注视里,泰然自若地把手机放自己身后。 2.02:金豆子呢 他开口了,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男生的技术不太好,感觉太急了。” 游鸿钰有点惊愕,她就是觉得这个男生又急切又很会干活的样子,很有意思啊。 “你不觉得,他比起你,更像第一次谈恋爱的人吗?” 他几乎没反应,她看着他步入逻辑陷阱,一只冬雀在陷阱外跳跃,这时候他说:“我确实没那么急,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怎么突然就来!她心惊肉跳,邱叙倒是平静极了,她慢慢才和他一样平静地说:“我感觉你有些老成。” “老成?”他没太懂什么意思,是说他又老又严肃吗? 她低头对手指,掀起眼皮,看着他,说:“你不那么急,会给我一种,我身体没那么吸引你的感觉。” 邱叙轻轻地吸了下气,眼珠子依然保持不动地看她,好像有了点什么情绪。 这让他显得有点凌冽,但游鸿钰估计会觉得他面瘫,再不济也是苦大仇深肩负重任,而这种人实在容易被游鸿钰这样,跳脱的人,觉得是笨蛋。 没再和他保持对视。 她怎么敢的。 小狗不听话时需要耐心,小狗就是想惹他生气,想到这他忽然笑了起来,她看着他莫名其妙地笑了,怕了。 她还在谨慎看他,他忍不住去抓住她。被抓住了还想躲,被压住后腰倒在沙发上还想搓着膝盖往前爬开,他逮住她脚后跟,按住她腿,一巴掌就往她屁股扇过去。 她转过身,狗狗祟祟眼神看他,两人安静对视一秒。他猛地按下她肩膀,啪啪啪连扇几下,她越笑他越打。把她扯回自己腿上,她尖叫一下,他就把力道放轻,掌握了力度后再一巴掌呼下去,她忽然往他腿上趴。他感觉到自己硬了,她变得发出低弱喘气,带着一点欣欣然的嗓音,他挥着打。 “不吸引我,是不是?!” 她忽然咯咯笑起来,他也笑了起来。 游鸿钰觉得他笑了,就是打完了,要趴起来,坐回他大腿上,不过是面对他坐。 他给她揉了一会屁股,还捏了捏。看她安生了,才开始环抱她的腰。结果她似乎更依顺地啄吻他的下巴。 他感觉全身都被一种无形的快感支配。 当她亲吻他下巴,他问:“你在干嘛?” 她低声说:“你下巴线条很好看。” 邱叙忽然真的相信一点,自己下巴线条是好看的。 用下巴滚了滚她额头,抱着挼了一会。 “再确认一下,你喜欢哪一点?” “他们之间的感觉啊。为什么那么问?” “还好不是这种体位,”他发出放心的叹气。 邱叙忽然用双手压住她大腿,甚至捏住她的脚踝,像上脚铐一样。他双臂还慢慢贴过来,让她直好背,他几乎是威逼利诱一样地观察她的表情。邱叙低声又认真地说:“……侧位入的话,你现在应该不太能,一上来就那么激烈。” 之前几次,他都没怎么折腾她。小狗很厉害,一下次吃得进去那么多。再疼都可以边爽边哭的完全含住,不过他再大力些就不行了,她好像有点不太舒服,反正不是完全爽到。他能说服自己,这事得花点时间。 只要她别太跳。 他实在有够语焉不详的,游鸿钰一下羞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你不实操一下怎么知道?” 只恐深冬春也深,让人一时听不清,引诱意味。 邱叙平乏接受她注视。 “你怎么知道这些?” 邱叙反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她安静了一下,说:“……你现在有了我,我就不太想你看那些。” 邱叙太容易发现她悄然出现的控制欲。忽然,她伸手压住了他那双门清的眼睛。他没反抗,嘴唇一如既往地微微不动。她就凑到他耳边,说:“你的眼睛很好看,不许看。不能对着别人的黄色视频自慰。” 他放弃思考了,却是自己主动的。低下头,把头埋她锁骨上,握着她的腰,声音缓和又冷静:“好。” “……” 他眨了眨眼,说:“……我想起来了,我一直感觉,那些片子像强奸。你知道绿坝娘吗?我小时候的电脑有类似的东西。我妈妈那时候的教育理念,有一句,孩子的世界非常小,网络世界模糊也侵犯了孩子世界的边界。我爸爸的教育理念,又是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我在家可以上网,桌面就是监控,我妈就可以看得见我看什么。十五六岁的时候,有男生问过我看片的事,我和他解释。结果,他让我上他家去,看电脑里下载好的。”那个人就是杨兆楷辰。 邱叙的情绪忽然有点激烈:“我觉得这件事很恶心,没去。其实十二三岁的时候,我爸听了我妈的话,给上性教育课,但给我的感觉非常差。他科普就科普,还要假定我其实不懂礼义廉耻,看到一个感兴趣的女生,就会冲上去抱人家。我第一次看黄片的时候,也是要找教学片,结果出来的是老师和学生的。上的也是不合法的网站,竟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眉心三角区开始抽了下,快速抬合眼皮,眼珠子就变得明亮,开始盯她:“日本片,海岸上面,铺了个薄毯。好几个人,很脏的感觉。就像动物世界上面的动物,有一天突然自己会架相机,会打字。然后我发现,我和这种动物是同一个物种。因为是我自己去搜索的。” 邱叙极少那么认真地说明什么道理,她就很容易看到,他整个人有种不易察觉的,紧绷绷的脆弱。她就说:“我理解。” 邱叙眼皮立即就眨一下,卧蚕往中间鼓起,向上抬了一点,眼眸忽然更亮了。好像汪着一点液体。表情又相当认真。 游鸿钰有点急,因为感觉他都快哭出来了。 她心一热,脑子里文史知识那一块小小的区域,头一次那么快速地调用起来,说:“我记得初中历史讲过,动物和人类的区别,是人会使用工具。石锤、斧子之类的。网上的黄片……现实大多情况是这样的,或许人也不过是会用工具的动物。人要经过很多训练,才可以脱离比较低级的状态,这个过程相当困难,和BDSM实践倒是有那么点像,不过玩BDSM性快感来得还快一些……反正,他们喜欢那样,那是他们,你不喜欢那样,我也不是很喜欢。” 邱叙眉眼垂下,喉结无声地滚动。泪水憋回去。 他的下唇微微上抬,不住地点头,她好懂自己啊。 游鸿钰的期待满怀,等他的额发微动,等他再抬额头来。啊,不是,金豆子呢? 他抱了会儿游鸿钰,绮思妙想到,在港城,每天起早,也和游鸿钰这么抱一会儿。 游鸿钰忽然退出怀抱,非常难为情地看他,欲言又止。 这女人露出这种表情,准没好事。 “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他耐心问。 “我想去见李青燃。我自己去。” 他面色很平淡,她反倒困扰起来,怯怯地看他,好像很难办一样。邱叙几乎一瞬间就产生一种扭曲的心疼的感觉,强忍了下来,抬起手。 能跨钢琴八个键的手,遮住她那张脸。 游鸿钰在影子里,恍惚了下,这小子越来越难骗了啊…… “你和我说,是担心我难受,还是想让我吃醋?”他是沟通的语气。 她却忽然往他怀里钻,“我希望你……吃醋。”脸埋到温热的胸前,手还不忘,往他腰身,上下摸。 戏太多了。 他看着她薄薄额发下的额头,面对他的,在他怀里的。低声说:“……我不会吃醋。” “为什么?”她相当不解。吃醋,稍微表示一点占有欲,不就是恋人最简单的把戏吗。 闻言,邱叙思考了一下。他才开始思考。 邱叙不再看她,微微勾头,面露卑琐神态:“……反正我不会吃醋。和你没关系。” 游鸿钰正一头雾水,她连他看个黄片都要开始计较,他怎么那么心宽。 他看到她要拿起巧克力,又再一次阻止。 然后他们又接吻了。游鸿钰还要说话,邱叙的电话响了。 邱叙眼睛停留在她嘴唇两秒,摸出手机,是他爸。 邱叙接起电话之前,面容有够平淡,看着她说:“最好是惊天的事。” 有点像在和她交代什么一样。游鸿钰觉得好笑。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撕巧克力给她吃。 看到她刚含着巧克力,眼珠子露出好吃的模样,邱叙很开心地笑了下,亲吻了下她,这次只是脸颊了。 再大力抱了下她,说了几句话,站起来以后麻利换鞋开门风风火火开着车走了。 —— 终于有点清闲时间了。 不用太在意剧情要表达什么人文关怀。 也许一切都只是为了play啦! 2.03:烂账1 游鸿钰修了会儿图,一边举半小时哑铃,一边整理过往人像,发现能展示给时尚公司的照片,还是太少,她自己也不太满意。不过也硬着头皮压缩出标准投简历的十二张。终于又想办法联系上了模特——其实这个事前几天的进展,都不太顺利。今天可算解决了,才关电脑。 中途游鸿钰去看了下窗外的雪,几小时了,还在下。 天气预报软件,对于这时候的她来说,是比较玄学的存在。她在这些事情上性子比较急,先满屋子找了下,明天室外拍摄,得保护宝贝相机的东西。 游鸿钰的父母离世后,他们的许多东西都清理走了。她在这一户明亮却冷清的家找了会儿,想到了银色的食品保温袋,外卖会收到那种。 于是为了那样厚度和外观的食品保温袋,点了一份盒装外卖。 外卖放厨房,保温袋放通风的地方晾。 再回沙发,她看着玄关的架子上面,竖立着两本,前两天拿到的书。 两本复印的古籍,她取下来,面无表情翻了一会儿。 这种东西又无聊,又不分段,没任何实质信息。 拿书给她的是她爷爷,书接过那一刻,就对她说:“邱叙的爸爸,可能和你妈妈那边有点关系。” 游鸿钰皱了皱眉,把厚重的书丢回原处。 走了两步。 又踱回来,打开玄关柜角落那扇门,放最深处去了。 邱叙从她父母葬礼,到陪她出院。两年时间,伯父母见到邱叙,都非常满意。甚至想和邱叙多说点话,这放她伯父伯母身上,已经不是不常见,而是让游鸿钰难以相信了。 既然有关系,又不阻止她来往,那就不是太扯淡的关系。毕竟她爷爷这个人就不扯淡。 所以,长辈的事,估计又是一笔烂账。 或许因为和恋人的未来,游鸿钰这个算数小专家,会下意识要帮长辈算算账。 不过,她自己,过去这么些年,杨兆楷辰那么一个烂人身边的几个人,三无不时都要在找她的经历看来,她也不是那么想尽力了。 所以,都是一塌糊涂的烂账。 游鸿钰的工作进行到傍晚,就想找李青燃。 她和李青燃,不过熟人关系。这些年,仅仅维持一点事务上的联系。 她并不了解现在的李青燃。所以她先旁敲侧击,从李青燃身边好友,了解下现在的李青燃。 这个人,既要和李青燃关系好,又要和自己关系好到让她放心,她思索半天,只有照微了。照微现在好像是什么历史研究生,研究方向和西南地域历史有关系。不过游鸿钰并不关心任何文科,只知道对方学习安排很忙,就先发消息。 照微倒是马上回复一张图片,自己坐学校某个小阳台破椅子里看资料的照片,说:正好在摸鱼台放空,可以聊电话的。 照微和她曾经是同学,是铁打的交情,在她心里的地位和于璟差不多了。照微还奇妙些,沾亲带故,沾一点她妈妈那边的关系。 游鸿钰的手指,忽然停拨号键上。 排除了邱叙那边的什么朋友,她对于自己,划分好朋友和普通朋友界限的把控,一向十分自信。 那些邱叙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是照微告诉他的? 游鸿钰走回玄关,打开柜子门,面部表情的困惑随难以置信的眼睛一步步放大。再把书籍取出来,手指一瞬间迅速起来还有些用力,试图从上面翻出一个姓照的人。 * 单元楼道里发出“叮”一声响,银白电梯门打开,放出叮的那一声,回荡在电梯外的空间。 邱叙微微抬头,叉腰的手落下,迈出电梯门,最后玩一次舌钉。 闭上嘴,转身,往楼层最角落的自家大门走。 年会之前,关于项目里,重山管辖范围内被忽略的景点资料,需要他爸帮忙去档案局收录的官方历史文集里翻一翻。 这些资料,市民通过重山市政务服务网,在邱书文上任后,那个做得堪称全国出色的档案查阅系统直接申请,预约好时间,就可以直接上馆查阅。 而邱叙那么做,只是因为,才发现邱书文享受被请教。 不过邱叙来得可能有点早了。一进家门,客厅没开灯,他以为没人。换了鞋,经过厨房门,才发现厨房里亮着灯。 邱书文正把姜明珊抵到料理岛台最里那侧,手按她肩膀上,岛台上摆着几个蓝白的塑料袋,装着菜。 邱书文已经后撤半步,没转身,只是转头,和邱叙对视起来。 在邱叙的拳头已经尴尬地合住,克制自己不原地起跳,邱书文又转头回去,在姜明珊的羊绒大衣肩膀处的手,合着双指抬起来,眯着眼在那看,轻飘飘地来了句:“……这多了根头发丝啊。” 虽然,父母一直是七夕节能把他丢家里,要去过二人世界的存在。邱叙的成长里,他们会邀请他弹奏钢琴,为他们跳双人舞伴奏的时刻。但撞见父母肢体这么暧昧,还是头一回。 邱叙此刻的心情,和姜明珊一样尴尬,即将因为邱书文的反应演变为羞愤,邱叙抢先转过身。 邱叙去走廊最里的洗手间,隐隐传来父母的窃窃低语、责骂、叹气,和笑。 邱叙洗完手,找到自己的剃须刀,把那点胡茬剃了。 剃完,他的双手撑台上,看着自己脸。想象这张脸在游鸿钰的腿间要怎样表现才能获得青睐,他张开嘴,舌头绷紧,开始狠狠地磨,嗦含。镜子折射出舌钉的水光。 他感觉自己快幻听出游鸿钰的呻吟,在自己的舌头下演奏出来。 他再看向眼睛时,发现对方满脸怪诞的笑意。 走出门的邱叙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如既往迈着他那家里才有的稀松平淡步伐,回房间翻衣柜。扒拉衣架半天,给白衬衫外边套上蓝色细织毛衣。 邱书文坐客厅看电脑,直到邱叙站自己面前,才掀起眼皮,目光从镜框上方望一眼,接着他的双手把眼镜双脚夹着慢慢取下,移开电脑。 他们谈了会邱叙工作上的事。直到聊完,邱书文都没发现邱叙打了舌钉。 一般来讲,在这个家里,邱叙在吃饭之前,是没吃饭之后那一段时间没人权的,就不需要待客厅和家长唠嗑。 但这显然是一个悖论:因为姜明珊远在厨房里做饭,而邱书文不会和他聊天。 这个悖论的产生,当然是“吃饭前看电视吧”这个姜明珊给儿子提的建议。 但今天,多少也是请教了自己亲爹,邱叙选择继续留沙发边,但他往往都是先在心里给自己梳理出这么个理由,而不是自然地坐到自己家沙发上。 他和邱书文坐沙发最遥远的两头,电视机的光照亮沙发正中,永远都是这样的。 而邱书文握着倒的遥控器,大拇指滑挲电池门仓又滑回去,咔哒咔哒得令人心烦。 姜明珊在厨房里轻声喊人,邱书文杵在扶手上的手刚从脸边放下,邱叙已经迈着逃离一样的步伐,去端第一个菜,盛饭布筷。 饭桌上,姜明珊今天才算好好看了下邱叙,感觉他的头发长了些,下巴边角有一个很细微的伤口,新的。 一问,刚才剃胡子不小心手滑了。 “可以抹点修复凝胶,在医药箱里。你的头发是不是要修一下。” 邱叙下意识合合眼皮点个头,脑子像接错台一样,重新感触游鸿钰的手指薅住自己后脑勺,无声又发狠。 也可能是家里过于安静,电视机的声音放低,而他发现自己比起电视剧半真半假的内容,又开始喜欢自己创造的幻想了。但既然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也是一种真实吧? 邱叙看着筷子尖伸向芦笋炒虾仁的芦笋,眼眸垂下的睫毛像马一样温顺,舌钉抵在下齿龈后,这只食草动物嚼食芦笋之前会说话,他说:“不用了。” 他坐直一些,深吸一口气。 邱书文问:“新毛衣吗?颜色倒是书卷气。” 邱叙发出短促的笑声,让自己的牙齿遮住舌钉,姜明珊也笑起来。不过邱叙没去看他爹,姜明珊倒是在对面,清晰的目光里带着笑意看父子俩。 邱书文的身子稍微前倾,语气温和地说:“最近是谈恋爱了吗?谈恋爱要和我们说,爸爸给你恋爱经费。眼下最重要的,你得把她带来见见,尽快。我们帮你把把关,该说的,我们得提前告诉人家,不能耽误了别人家的孩子。” 邱叙的筷子,遥望餐桌上的鲜花。以前倒没仔细注意过。 他想开口请教下母亲花哪买的,是不是长期买要加个联系方式。姜明珊愣了下,才慢慢回答他的询问。 父母之间,才有点不符合往日的舒缓。 2.04:烂账2 2.05:烂账2 说完花,姜明珊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她什么工作?” “……摄影师。”他赶紧又补充一句:“很清楚自己发展路径那种。” 姜明姗这个专业人士,也没继续问下去。 邱书文相当温和地说:“两个人,有一个在体制里,平时可以互相照应,出现风险也有个兜底。一个你,一个她。这年代能维稳,很不错了,你们一冒险,家里没注意就造得一干二净。你三姨妈的儿子,高材生啊,开公司不是开进牢里了吗?你知道我们在重山这些年,这些钱,怎么积累的吗?是靠有保障,是靠不花没用的钱。你呢,西装也要订做,一套一套,你最近好像又壮了点啊,是不是又要去订做新的了?一个月工资够花吗?你前两年,去帮忙那女孩,不是说她是学生干部吗?摄影师,在哪发展?你以为人人都能做到你妈妈那样吗?” “……是同一个人。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邱叙一开始还想说,她在学校属于优秀那一档,慢慢就只站在那听了。听完,然后走了,只是走之前说了一句:“你忙,你最辛苦。妈妈都没你忙。小学三年级,终于给我开一次家长会了,还在会上睡着。” 他怎么知道的呢,老师专程给姜明珊打电话知道的。 姜明珊听到了,甚至愣了下。 要知道,他们的儿子可是相当听话懂事的。 姜明珊嘴唇嚅动,要和邱叙交流,邱叙却先甩手走了。十分疏远的模样,紧锁的房间门。 姜明珊看着邱叙离开,终于从邱叙最近和他们互动都没什么心神,坐沙发边玩手机的次数直线上升,饮食大改,抱快递进房间拆,找到了合理解释。摄影平台也不更新照片了,她转发了几个比赛给他,扭头一看,就是没参加,仔细一问,就是没时间搞。 姜明珊转过头,看向邱书文,问:“邱叙在谈的对象,是他两年前去帮忙的女生?具体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邱书文连连摆头:“谁都可以,那个女生不可以。”收拾碗,去洗碗槽。 * 游鸿钰单手把书合上。掂出重量,尖角足够锐利,思考得砸谁身上。 言辞考究完备的两本书,其中一本是晚清史着作,让重山市流民迁居史的其中一页和晚清历史角落里的某个事件完美相连。 美中不足在于,书皮太软,抛到半空,定线就会散掉。 需要把某个人拉到她面前来,好好看着自己,迎头砸下去才行。 游鸿钰看了眼接通的通话界面,对照微说话的语气并不算好:“我一直听你们说李青燃,但我不了解他本人。” 照微说:“他是杨兆的好兄弟啊。” 这世上,有很多,我们,和他们。 游鸿钰静静听了一下,打断,以一种压低的平静语气说:“至少,目前,我们是没听到任何关于他做过的坏事。” “哦,也是……杨兆死前两周,杨兆因为吉他社的事,还和他吵过一架。他们那时候其实就算闹翻了的。” 游鸿钰差点张口就朝电话骂:照微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顺我的话说。 “这么说的话,他惦记杨兆到现在,因为这事愧疚?不像他啊……他也有点疯了吗?” 照微接着就开始进行一些证伪剖析,游鸿钰把手机放下,抬起杯子旋杯盖,朝饮水机走。 “你在听吗?”照微的声音变大。 “当然了。”游鸿钰坐回沙发,抬起饮水杯前说。 “……你只需要知道李青燃这个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游鸿钰挂了电话。你不也是吗,照微。 * 游鸿钰的午餐当然是外卖,吃完饭以后给李青燃发消息。 游鸿钰:听说青燃对我有点意见,我来了解了解。 李青燃发来个抿嘴猫咪趴地的表情包,眼珠里是惊讶又震撼的意思。 李青燃:邱叙告诉你的吗? 接下来安静了近半分钟,李青燃发来新消息。 李青燃:我现在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看来打字确实不太能准确传递情感。 游鸿钰:可能和邱叙没关系哟。 游鸿钰:咖啡馆春节期间营业吗?李老板,到时候方便接受采访吗? 李青燃:? 李青燃:春节过来聊是吧,好。不知道那时候店里办不办活动,你提前说一声,给你预留桌位。 李青燃到底是小事,是过去的事。 当隐约感觉,未来似乎有更关乎自己的大事,正以一个超出她预想的速度膨胀着。她刚察觉到那个苗头,就有些坐不住了。 游鸿钰目前还比较念及那点和照微这个人的旧情。 就像她最初对照微几番接触,刚预感她们友谊能走很远,就从爸爸口里得知,照微和妈妈那边有点关系。她伤心了一秒,回学校就开始远离照微。照微察觉到她的疏远,亲自跑来和她说“我现在姓照,不姓赵。断亲了。意思就是,从我爸那就独立出来了。” 她和照微到目前的友谊,是比较厚重的。 游鸿钰甚至回想起一些事。 还是关于杨兆的事。 杨兆死掉了。女孩子们的咖啡桌上,多了一些好朋友之外的人的桌上,在知道大家都杨兆做了什么的情况下,会有人说:“杨兆死得好。” 她就坐角落,听她们聊起杨兆多么恶心。 只有照微,这时候云淡风轻地笑起来,看一眼角落的自己,对那个女孩说:“杨兆楷辰死了,终于死了!你说死得好了。” 游鸿钰隐隐能发现,照微在当自己的唇舌——照微自愿的。 但当她后来知道,照微其实差点毁了杨兆,游鸿钰就觉得,照微的鬼话变得有某种效力了。 她或多或少因为亲亲宝贝的心态,纵容着照微的小习惯,照微一直以来都把握得好尺度。 人往往通过诉说同一个糟糕经历来获得链接,这是相当普遍且正常的。不过,她这样时常口若悬河、没脸没皮的人,在那一天,女性同伴看着自己经历的一切,说的那句“游鸿钰,你在做什么?”后,哦,原来她是该闭嘴那个。 时隔多年再回望,她能肯定那句话对自己有不少的影响。 后来又被那样的照微打动过。 雪在下午停过,在傍晚又下大不少。 透过薄纱窗帘,能看到这座城市苍白的雾笼罩,过几天道路上的薄雪会被清理,留下烟灰一样的痕迹。 察觉到自己在不久后,又要离开这座城市,游鸿钰稍微站在窗前出了会神,当然,也可能仅仅是因为她想呼吸新鲜空气,但阳台外边有点冷。 这种安静时刻让一定得保持社交的游鸿钰害怕,拿出手机就开始刷朋友圈,刷到林辉用手机拍的雪林。 父母的葬礼。林辉不常熬夜,她四天没睡觉,林辉那四天的红血丝也就没断过。她不和男生喝酒,最后招待帮忙的答谢宴,为林辉倒了一点,林辉喝了酒,红血丝有点吓人。 后来她去过很多人的葬礼,然后她发现,流程总有疏漏,林辉竟然把一切都处理得妥当。 她点赞了林辉的照片,和林辉聊了一会儿。 她问林辉:今年重山下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泠湖结冰。 林辉:会有时间的。 游鸿钰:带上你女朋友。 林辉却只回复了一个友善小狗的表情。 林辉:重山的气温,冰面不会很厚,真的要在那上面滑冰? 游鸿钰思索了一下,回复他:也是。 2.05:你的废物鸡巴能快点射吗?* 邱叙站穿衣镜前,脱下大衣,麻利地用几根手指依次解开马甲上的扣子,彷佛拧下手腕似的扯下袖口,让两只熨得笔直的袖口贴在手背正中。他的手臂自然下垂,又向前抖一下,身体站直,脚踩着皮鞋轻轻落在地板。裤线笔直垂落,但是大腿根部并不好看。他看都不看一眼地快速解下领子和领带,让马甲顺肩膀后,向下掉出手臂。家里衣柜没西装外套。 为了在家里穿的舒适,他又换上刚才的蓝色毛衣。 游鸿钰感觉邱叙一旦报备一句在哪,就不再分享日常,为了确认男朋友是不是真那么没趣,她开始发消息。 :舌头,我看看。 邱叙很快打开摄像头,闲着的那只手放书桌上,朝她微笑招手,露出洁白袖口。手指去轻触台灯的环圆部分,长长的圆弧台灯从阅读暖灯换为白炽灯。照亮他半边脸,显得他皮肤在视频里白皙。 邱叙转过头,面对手机,凑近一些,在她的指令下,向她展示舌头。 舌头潮湿,舌面健康热红,舌尖反而比昨天更红肿。 “感觉得消炎一下。” “我有消毒。和我爸妈说话,才一直把舌尖藏牙龈后边,可能是会红一点。”他身后是晦暗的光线,眼睛微笑着看她,清隽疏朗,“现在我回房间了,就不用和他们说话了。” “如果你舌头有痛感,就要马上消炎。”游鸿钰顿了顿,“有点好奇你的房间。” 邱叙从椅子里站起,握手机,朝前方门边的灯开关走去。灯打开了。 这个过程中,略显摇晃的视频里,邱叙左边肩膀,也就是书桌书柜那一面墙上,有很多东西。 镜头摆动很快,偏到邱叙右边肩膀,是他的床铺,很高。 邱叙和她展示自己的穿衣镜和衣柜,像那种老派美国电影才有的。 “和你房间这种暗蓝的大块色调很搭。” 邱叙的大手出现在镜头里,轻轻摸了摸被她评价的衣柜,评价:“和我爷爷姥姥一样的手感。” 然后听到手机里,传来她的笑。 然后就是他的床铺,飘窗,他坐回自己的位置。 邱叙低头抽出一张湿巾,擦过掌面,丢垃圾桶。抬头时,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衣柜方向。 游鸿钰说:“我以为会有很多书。” “现在没书了。”他松松散散,往椅子里倒,手掌轻轻拍了拍扶手,又按住。 游鸿钰自若地接受着他的视线,忽然压低声音,像怕邱叙的手机声音很大,像是在征询他的同意,问:“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可不可以做爱?” 声线低而平静,那是她特有的柔韧。 邱叙还是不太能受得了。 这个问题,对于刚和父母有点不对付的邱叙来说,包含太多意味。 “邱叙?” “可以做爱的……在我卧室里。” “要不要带套?” “……结扎以后不用了。”邱叙微微垂了下头,其实暗爽又羞耻于表达出来,嗓子里咳出一点细微声响,说话态度温雅恭敬:“你需要的话,我会准备好。” 他重新看向游鸿钰,发现她没说话,更加清晰直截的目光。 邱叙像感觉得到她的提问:你自己需不需要。 邱叙的手有点抖,脖颈的肌肤收息着,头抬起来时,变得没那么迷离,说:“我会放左边床头,你会需要的。” 游鸿钰觉得惹弄结束了,她很满意,挂掉电话以后没多久,邱叙又打来语音通话。 他没怎么说话,微微呼吸着,稍微有点反常。 游鸿钰思考了下,视频聊天最后,他那副多少压抑克制着什么,又紧追着打电话过来的样子。 他刚才硬了,现在想解决。 邱叙低声说:“我……在意你的看法。” 她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要在意她的看法。一个人能施加控制还能发生变化的,只有周身很小一部分的事,这一部分控制不好,也没办法。 “在意什么?” 邱叙嘴巴张了张,却说:“我的病。” 游鸿钰有点疑惑,说:“你生病是你的问题吗?你做坏事了天谴?在我看来你很好。好吧,你是有点怪的,但谁不是有点怪,我不也很奇怪。” 他听她骂了一大串,呜咽出来的时候,只是打断:“你不怪。” 游鸿钰愣了下,继续说:“对了,其实你有点可爱,爱人的能力很健全。” 邱叙一开始还“嗯”,到后来就不“嗯”了,游鸿钰去听他什么反应。 邱叙在深呼吸。 好像还能听到……邱叙悲伤的抽吸声。场面过于奇怪,使得她说:“你能不能当我的面哭。” 邱叙的卧蚕鼓了鼓,眼泪直接掉下来了。他很快抬起手,虎掌从下往上擦走眼泪。太不像个合格男朋友。 “不会吧,邱叔叔,两句话就给您感动了?” 邱叙收回还要继续掉的眼泪,微微抬了下头,眼眶绷着,眼睛里却还是亮亮的,说:“不是。”又快速喘息了一下。 她听了一点衣服变化的声音,裤子皮带卡扣晃动的声音。邱叙的喘气声也越来越大。 “不是,然后你又哭又起生理反应。” 游鸿钰听到那些声音好像又突然停止了。 她彻底不想在乎他感受了,甚至很惊讶,他刚刚才脱裤子。不错,很文明,是邱叙干得出来的事。 她讲了那么半天,他一句话都不说,她继续狠狠地骂,把他骂得一塌糊涂。 “我是不是很奇怪……”他有些抖地呜咽,颤栗起来像恐惧,舌钉撞到牙的声音,“你骂我,我完全不想反抗,只有兴奋。”他第一次裤子没脱完直接躺床上这么做。 游鸿钰的手机差点从手里掉出去,手掌颤抖着握住,贴到耳边,声音变得冷漠无情:“你赶紧,赶紧解决掉。” 他嗓子里咳了一下,似乎要解释,很快,声音喑哑间只有一点鼻息出来,手上压抑的模仿她手掌松缓的动作被她发现后加快速度,变为整只手握住肉柱,撞到卵蛋上。 “嗯。”他睁开眼,缓慢得如同刚睡醒,看着空气,看着晦明晦暗的空间,看着床铺对面,声音沙哑、安静:“游鸿钰。” 他飞快抓过一张纸,喊:“……游鸿钰,游鸿钰。” “不要叫我!”他从她尖利的声音里,感到了被唤起。 邱叙想象到白天对她说“我没那么急,也很喜欢你”时,她有点慌乱。 “喜欢,好喜欢你,真的特别特别喜欢……”更加认真的语气,对她推崇备至,很快又低声哑气起来。温和而无力又竭力表达。 “如果你要这么说才能射出来,那你就变态吧,邱叙。” 邱叙怔了怔,原来她不仅仅是表现得宽容,是真心接纳那个奇怪的自己的。 她静静听了下,只有他臂膀衣服布料摩擦的细微声音。 “你快点。” “快了。” 他现在才终于完全硬起来。真的完了,现在得在她面前才能自然而自然硬,得听到她声音才能硬。 他掉入了一种诡秘,不分虚实的幻想,电话那头无所不知的游鸿钰会带着一种嘲笑般的怜悯看着自己。 邱叙大腿绷紧,握着顶端。 “你的废物鸡巴能快点射吗?” 精关因辱骂一瞬间就要射出来,那对于他是相当下意识的反应,他立即握住卵蛋上方的根部。脖颈发红,面部潮润,压抑嗓子里粗哑的声音。太难堪了。弯起脊背,腿间颤抖。可是真的好爽…… 游鸿钰骂完,依然只听得见他的手掌摩擦生殖器的声音。游鸿钰一想到自己竟然会隔着网线害怕一个瑟瑟缩缩的变态,就怒得要笑起来,她感到自己根本压不住内心升腾的愤怒:“邱叙,你现在必须想点办法,自己,尽快射出来。” 他说:“嗯。”陷入思考,脸上很快有不悦划过。走向书桌,拉开抽屉。干净的那只手把她的照片在桌面平放,手工刀在笔筒里。备用刀片在桌面收纳抽屉里,盖子很容易就打开,透白磨砂外壳分成两列,十片倒出来也毫无声音。崭新,不用消毒。 接下来他对着她的照片射一次,就给自己手臂来一刀。 悄悄亵渎她是一件恶心的事。 邱叙对电话里汇报成果一般,把自己交付任务:“完全射出来了。” “很棒。”她很满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有点想看你现在的样子。” 邱叙才想起来什么一样,核心和背部用力,从床铺起来。看自己的手臂划痕,还有裸露的性器官,牛仔裤从脚根踹到地上。浓白的精液和飚溅出的一点血液乱成一堆。刀锋明亮的小细条,他的脚掌避开。因为握着的是刀片,两只手指上都是血,右手混合一点白色精液,慢慢变透明莹亮。 她听到什么东西被脚踢开的声音,他的身躯往床上用力倒又被弹簧收回。 “这次还是饶了我吧。”他温和地笑笑,“射了一地,太糟糕了。”他放松地往床里倒,垂下眼睛,看横摆的手臂,血滴往脸上落之前去擦伤口。摩挲破皮边缘,微微发疼微微爽,伤口并不深。邱叙把左手手指放脸上。感触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脸。还有游鸿钰那不自觉的怜悯,不是母姓,而是带点神性,疏离又忧伤。 他慢慢闭上眼,脸庞隐匿着愉悦。 安静不言变成了安神剂。 她隔了半分钟还没听到他说话,问:“什么感觉?” “非常解压。”邱叙正在擦手,顿了顿,面容变得平和,“头脑变得清晰很多。” 游鸿钰怔了怔,干笑起来,听到他说“我得去清理干净这些……” 2.06:生气 姜明珊开车把生意伙伴带进家门,那个老板应该是第一次上家里,还要把邱叙叫出来打招呼。 他打完招呼,就回房间了。 邱叙甚至能想象,关上房门后,父母会向客人解释讨论自己的病。在这个重大话题里,客人会夸赞姜明珊厉害,甚至一度延伸到姜明珊商业上开疆拓土的能力,是不是发现了新的试验田。毕竟目前来说,社会上自闭症后期干预和治疗服务是杂七杂八的存在。社会嘛,总少不了三教九流。话题确实是姜明珊提起的,或许他感谢过姜明珊,不会像某个做减肥产品或保险,还是什么营养师的亲戚一样,把自己的听话孩子作为第一个成功案例展示。巧了,初中还没减肥前的李青燃,就是那个倒霉小男孩。李青燃减肥之前和之后的照片,至今是心里的一块自尊心定时炸弹。不过李青燃会感谢互联网垃圾信息太多,而邱叙相当讨厌,从确诊那天开始起。 他们准备吃饭,邱叙在健身。健完身才出来,他吃的东西需要计算,家里的厨房秤没找到,也不想叫客厅里的人,就只能稍微没那么准确地解决一顿。他把蔬菜丢进榨汁机。 舀出大勺蛋白粉,这个克数倒精确,直往嘴里送。看着榨汁机轰鸣,思考开车回港城的事宜。 他们饭后聊得很开心,姜明珊叫他出来。 邱叙一进客厅,就坐最角落,用电脑,不和任何一个人讲话。估计是脸太臭,邱书文去厨房洗草莓,叫他去接果盘的时候,低声说了他一下。 他没听,姜明珊只好笑着和客人解释,邱叙今天工作好像挺忙。 邱叙觉得六点了,自己可以走了,毕竟开车回港城得四个小时。又被姜明珊低声喊住,再等半小时。 这时候他正好站客厅去往卧室的走廊,要去拿电脑包,身旁是倚墙而放的钢琴。 “你弹钢琴吗?”客人的儿子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邱叙的钢琴,彬彬有礼地问邱叙。 “以前经常弹。”邱叙平静地说。 他掀起琴盖,到了一眼键盘上毕露的键齿,又把盖子盖上。 “我喜欢音乐,”对方推心置腹地说:“我想起来,读书的时候——” “音乐,”邱叙音调变得更高一点,说:“好的音乐能表达很多语言表达不了的东西。这就是音乐意义。” 客人的儿子正在思考是不是被拐弯抹角骂了,他父母说要走了。 客人儿子不太敢继续思考这个问题,毕竟他其实是个十足的草包,当然只有畏惧。来吃饭前就被爸爸告知,邱书文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是以极强的业务能力进入市厅。去年去北京开会,是和全国其他五个局长接受表彰,做代表发言。这在重山过于耀眼。传闻里邱书文没发过几次脾气,对属下做错也只是说要做检讨。但因为邱书文从北京回来,兼任市厅秘书长,记性太好的风声传得非常广。邱书文可以同时接收三个下属的汇报,还指出其中一个人的数据念错了,仅仅因为邱书文在其他地方瞟过一眼。而其他干部的平均水平只是报纸一目四五行并马上简述出来。地级市的干部嘛,总有计划经济包分配时代靠做题升官上来的。听他爸说,前不久,重山其他部门大领导很怕参加他的汇报会,还没开口就先擦汗了。还有一个领导说,汇报的时候,他确实气不太够用。 姜明珊微微笑着,因为客人说一句草莓好吃,就要邱叙开车送他们回去。邱书文让邱叙搬了三箱草莓,让邱叙去送客人。邱叙按照惯例,放到客人家玄关,依然像在车上一样,和他说话他也不接,就走了。 拉上家门,脱鞋,邱叙还是用他那样散漫疏淡的模样,进门不和父母打招呼,去拿电脑包,准备走人,给人一种出门也不会和父母打招呼的感觉。 邱书文正在看手机,坐得很端正,从手机里瞥了一眼邱叙,喊他的名字。 姜明珊大概在卧室,客厅格外冷寂起来。 邱叙提起电脑的手停下,慢慢转过头。邱书文不会命令他坐下,不会吼他,但总总迹象表明,就是要他坐下。所以他也老老实实坐下。 往常,邱书文不说话,他也不说话。邱书文一问,他就说不知道。 邱叙收敛住了自己百无聊赖的样子,因为想起游鸿钰说过他脸臭,游鸿钰不喜欢。他把双手放膝盖上,但他很想表明自己明天得上班。他双腿晃动着,眼睛失神又凝聚在前方茶几垂下的布,白底细碎花,有点鹅黄。 邱书文这时候放下手机,走过来,似乎要坐邱叙身边,似乎要送邱叙出门。邱叙依然保持发呆的样子,邱书文就站茶几边,低着头,问邱叙:“你在想什么?” “在想游鸿钰。” 她的名字脱口而出,邱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几乎一瞬间,邱叙就看到邱书文脸上起了褶皱,皱眉,慢慢地,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邱叙才感到惊恐,就像刚才那个客人的草包儿子在同一个地方后知后觉。邱叙第一次见到了邱书文真的发脾气,那是带着激烈的情绪发作。和外边“传闻”又回荡到家里,被姜明珊笑着讲出来的一样。 没有朝茶几上拍巴掌,邱书文背对着邱叙的那只手自然垂下,但靠近茶几的那只手,砰砰砰敲了三声,低声问:“你知道她是你什么人?” 还好,敲得不狠。但邱叙的表情已经变白,脖颈挺直,那三声就像是敲在了他的脑壳上。 “我该做检讨。”邱叙的态度很陈恳。 邱书文点了下头,看了眼挂钟时间,收回手,走过来弯腰拿起邱叙的电脑包,往玄关走。 打开门,邱书文走前面。邱叙还没换鞋,站家里,对邱书文的背影说: “游鸿钰和我没关系,律师说了可以结婚。” 邱叙微微转身,身躯停在门后,刚打开门缝,就合上了。 邱叙看到他的眼睛细眯,目光闪闪,寒冷锐利。 他就近在咫尺,听到邱书文的呼吸转粗重,看到他侧过来的面庞发红,鼻翼因为内心的恼火而变大,牙齿气哼哼地咬紧,在腮上凸起来。 这种来时不妙的勃然大怒之前的沉默让邱叙想朝后退步,退出玄关鞋柜间的狭窄空间。 可是,他还没后退一步,就被邱书文一声“邱叙!”定住了,双脚牢牢定在原地。 他这时候才看到邱书文把身体完全面对他。邱书文的眼睛睁出有力的线条,是气愤地望人。邱叙不敢正视,更不敢躲开,有点惊慌失措。 邱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做错了多大一件事。 姜明珊这时候,穿着丝绸睡衣从卧室走出来。她取下面膜,去贴了贴脖颈。水润充满精华的脸上,手抹了下颌角边缘,问:“怎么了?”语气轻松,面容舒展,目光锋利。 你们父子俩,怎么了。 2.07:重影/阴影 衣柜门大开,游鸿钰跪着往里爬,手扫荡最底层角落。翻箱倒柜,像一只玩具熊被按住往后坐稳时那样,臀部会有轻松会弹。她重新分腿坐住脚背。 找到了。 她抬起来手来,这件是黑色底的。看了眼胸前的字母,哦,她叫照微送的。 “IAMYOURFATHER” 因为她以前常对照微说,子不教父之过。 一年前,照微向她分享一张网图,横扛闺蜜在自己肩上的合照。游鸿钰放下手机,说那我开始举铁吧。照微有一秒的惊讶,然后一脸星星眼,故作女儿态地说,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拥有这样的照片吗。 游鸿钰以前就比较宽宏大度,不介意有点因为这样的白痴理由,还为了在这个孤寂到可怕的家里打发时间,开始陆陆续续举铁。 游鸿钰现在还可以更加宽宏大度。同样不介意去掐死照微。举了铁,研究清朝历史的人更好杀。实在不行,两个精神男人一块同归于尽。放弃疯狂购入言情小说,在照微的“传教”下开始阅读耽美小说,现在她们即将越过斑马线的时候,一辆满载耽美小说的货卡从侧面疾驰,碾死她们。 心思缜密,情绪娴静游鸿钰。她思索一番,觉得掐死照微的计划完美无缺,只剩尸体处理步骤有待完善。她觉得自己因为照微突发的中二心情毫无问题,就像多年前,照微在那间全是粉色的闺房,抬起小刀把她压床上那样。随后赶来的于璟在门外,惊恐,惊讶。 游鸿钰至今想不起来是什么原因,照微要把她爹压床上。 * 邱叙回到住处,快速洗漱睡觉。 游鸿钰并没有发消息给他。他举起手机,大拇指划过屏幕,过往的聊天记录从下往上看一遍,又从上往下看到最底下,最后打字说晚安。 睡不着。 遂为他们的小家添置东西。 姜明珊这次是放他回来了,邱叙却回忆起,上一次和邱书文单独的争吵。 * 好不容易回家,准备吃上一口家里的菜。 邱叙拿平板和拓展坞,蹲电视机前捣鼓接线。 邱书文说他太磨蹭,邱叙觉得自己像在辩解,影响了邱书文看电视,叫邱书文耐心点。他们话语上就有些互相针对。 邱书文就直接出门去了。 姜明珊叫邱叙去厨房帮忙。邱叙在岛台择菜,择完一把葱,走过去,歪过抽拉喷头清洗。姜明珊的菜刀落砧板上,双手捧下肉,肉浸盖腌料。邱叙静候姜明珊手里的那把刀。想做饭却总会被各种理由阻止的刀,直到疫情在家,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才解除。姜明珊直截取走邱叙手里等候的葱。问,和你爸怎么了。 当时邱叙没说话。 开始蒸,没别的事了,邱叙准备出去,十五分钟后再回来。 姜明珊却叫住邱叙,说:“你爸在影楼,去叫他回来吃饭。” 邱叙脸上立即表示不高兴,说:“不去。” 姜明珊忽然转过身,双手站在台前,变为面对的姿势。看起来是想和邱叙说什么,最后摇摇头,一瞬间有些悲怅,又很快消失,情绪很深:“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声音在厨房里微微回响。 换来的,是听话方静默不言。大理石台上,洗好的莲雾上,水珠在放大。 “我还记得,你八岁那会,当童模怎么问,你都不说累。早上在车上主动写作业,回来的路上在车里睡一会,睡前还要来和我们说晚安。我们只是发现你不害怕镜头,比起特教老师,你会听摄影师的指令。爸爸妈妈并不需要你年纪小小就去挣钱。那时候也没‘童模培训班’,这样我们交点费用,就可以让你在模拟环境里玩一玩。” “后来,你再长高一点——”姜明珊把手比到了肩前矮一点的位置,“你很怕黑,喜欢抱那盏月球灯在怀里睡觉。” “不当童模以后,你情绪要好一些。然后开始玩相机,玩胶片。” “十几岁,带你去捐书。你不知道信上写什么,但是会请老师帮忙。那些书,衣服都捐了,只有蝙蝠侠的漫画留下了。” “然后你的话就越来越少。” “你终于有了朋友,柏杨……你们总会避开大人,在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聊很多话。回到家,也不会分享你和柏杨的话题。” 邱叙安静地听,还是保持温和的情绪。站冰箱前。 青春期那会儿,邱书文以为,邱叙叛逆期到了,就是要和自己爹对着干才行。 这父子俩的关系,长期是貌合神离的。邱叙表面上对邱书文言听计从,实际上他们之间缺乏深度的父子沟通。 邱书文不知道邱叙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或者说,邱书文甚至没想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下好了,父子关系更加貌合神离了。 * 他做了梦,迷迷糊糊间,自己又回到了父母的家。 他要搬走那架家里的钢琴,到自己租房里。 他走过去,慢慢地却腾空了。看到父母在钢琴前,以那块圆形地毯为起点,开始跳双人舞。他们和对方笑着,柔声说话。 邱叙看自己的手放键齿上,甚至能感触白键so按下去的感觉。他要转过头,笑着和爸爸说话。 下一秒他又站回圆形地毯前。房间空荡荡,只有整洁家具,钢琴前站了一个小孩。 小邱叙把自己的手放键齿上。小邱叙按了两个音符,麻木僵硬的表情变得松散。 这时候窗户外,雷闪亮天空,过了两秒,却没有任何雷声,室内变暗。 一点也不恐怖,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周围有一堵墙一样,隔绝着一切。 他颤抖着,才发现自己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 他试图离开,大门紧锁,客厅大窗户像游戏会做的那样,走近才发现隔着一堵空气墙。视觉到梦里超脱现实的视觉体验,来自第一次玩电脑上3d游戏后的梦里。他稍微开始感知,是梦。 他转过身,有了一点儿意识地走向自己的卧室门,打开。发现门边的镜子,衣柜旁边那块镜子,一个小孩儿,小邱叙,跪镜子前。手落下,仰头看他。脸上带血的交错三四道痕迹。 他再次跪在镜前,看到面庞更成熟的自己,手指在刮脸。 早上醒来的时候,邱叙觉得脑袋痛。 太有病的一个梦。 脑袋嗡嗡,耳鸣,像老师上课小蜜蜂的电流声,身体完全动不了,身体里塞满干草堆。 他没兴趣回味,看到游鸿钰连发两条消息给自己,晚安和早安。 高兴。他掀开被窝,空气微凉得让人立即清醒。 2.08:梦境头盔设备 头盔,依然是黑色的。 两个人工梦境的头盔,可以脱离重山医院里的其他设备使用,还是最原始的机型。 也就是说,内容还是以前的内容。 拿到家,还没拆,邱叙第一时间拍照给她分享。 游鸿钰和模特公司的对接人员最终敲定好时间。看到邱叙发来的消息,有点感兴趣。毕竟,这是让他们一上来,就那么熟悉的原因。 她不是会第一时间追随新科技的人。去年Chat-GPT出来,照微又在朋友圈传教,其中一句口号尤其受计算机系高校在读生追捧,“人工智能技术的变革接下来会引领一场轰轰烈烈的文本处理智能革命”。游鸿钰那时候才开始看基金股票,也对这支美股毫不在意。 现在看着头盔,有些跃跃欲试了。游鸿钰感到自己第一次离新科技那么近。一问,邱叙大学校友有那么一个寻觅创业商机的大佬。邱叙来帮助她,又体验了这项技术,扭头就给对方推荐。对方飞来,买下专利。 游鸿钰也不问邱叙在这一个过程里,仔细划分起来是掮客角色还是参与投资。她只是问了下,算我们这种欠发达地区,未来招商投资计划的一部分吗? 邱叙说,已经完全拿走了,知道的领导很少。 拿走,不仅仅拿了,后续的研发、关键零件生产、整体组装的产业链,移到了“更好”的发达地区。 这件事对重山的影响肯定是蛮大的。在重山的历史里,仅有的几类优质特产,是以周边其他城市甚至省会的招牌售卖。而在这之前,游仕谭和他在省会的同僚,作为临近“南方谈话”城市的地方政府官员,非常清楚九十年代中期,在那个不够稳定的制度环境里,政治气氛的紧张。九十年代末,游仕谭主导了重山市的招商引资,重山出现一整条轻工业,提振了经济。 邱叙听完了游鸿钰的想法,连歉意和精致的客套都不装,说:“这应该只能怪重山现在的领导只懂保守,不懂科技,还对自己的管理没信心。” 邱叙等了会儿,游鸿钰没再说话,他就简要介绍了下头盔:“之前有很多生成图像错误,现再改进了一点。” “人造梦境设备研发的重点,都在感官体验上了。” “那可以在里面内个吗?” 色狗。 “理论上行得通。用户隐私就是个问题了。取消用户信息搜集信息许可恐怕还不够,要关闭互联网络,改用局域网建服务器,这时候再启动人工梦境,内容就不会上传到公司的终端。”邱叙顿了顿,“我再找安全技术人员确认一下。” 邱叙话锋一转,开始和她耐心讲道理:“你觉得,现实里实际做过,再去梦里,非昏迷状态,那点增强感官体验的感觉,还能唤起你的兴奋感吗?” “很有道理。”游鸿钰忍不住点点头。 但人造梦境里的感官增强本来就很微妙,她或多或少地想探寻,这项技术到底能增强到什么程度。 游鸿钰说:“游戏里做爱,是挺淫乱的。淫乱,也不失为一种快乐。” 狗皇帝!天天只有酒池肉林! 邱叙在心里痛骂游鸿钰。 邱叙微微叹出口气,面容一如既往秀润,格外温柔的语气,对她讲:“我宁愿在现实里,完全不能碰你,只能看你把衣服脱掉,用身体折磨我两三个小时——干脆让我完全奉献自己,被你随便使用、凌辱。” 邱叙说话是这样的,语气通情达理又温雅,陈述事实一样的自然。 “凌辱”两个字,游鸿钰耳朵先麻了,慢慢感到牙根有点发酸。 “嗯。”游鸿钰似乎严肃起来,当即给予他答复:“还是这个更棒,棒到我完全没法拒绝。” 邱叙眼睛看向脚尖,食指屈起垫唇峰上,按住,按下去,大拇指捏下巴。面庞静默无言,眉目深微。 * 游鸿钰还没来,他在睡前先戴上头盔试了试。 还是没操作按钮。 梦里一进来,就是两座结构紧凑,精致美观的大厦。 在傍晚的霞光下,整座城市辉煌而毫无人气,座座大厦玻璃锡纸一般,反射着暗金光辉。 道路宁静,像是下晚班结束。 他走出商业区,地铁吱呜呜声传来,从身后高处,路面桥段穿行而过。他稳了稳西服领结,让温莎结在回家之前保持原样,即使现在他已经感到有点紧束。 雨后潮湿的空气缓解了一点缺氧带来的烦躁。皮鞋迈过小雨后的沥青下坡路,橘蓝灯光照在大大小小的水滩里。 他感到自己要去停车场,地铁在此吱呜呜叫着经过,慢慢变为高铁的稳重呼啸声,出现高铁站的播报音,混含着哨声。 工作人员戴白手套的手放下哨子。向邱叙走来,告知唯一的乘客,高铁晚点了。 接下来只有邱叙一个人,站在灯光出奇黑暗的站台。令人发抖的寒冷冬夜。 邱叙想,他应该是要离开这座巨型城市。 这个游戏精心布置了一切,结果一切都没有意义。如果是其他游戏,那一定具有线性安排。 如果这个游戏具有某种哲学或是美学上的意义,又谦虚地不指出,那他显然就像处于游戏平台试玩快2小时的关键节点,超过2小时就无法退款。 他抬头看了眼手表。过度拟真的场景常让人眩晕呕吐,他继续下去,多像抱着探索的勇气。而不是从未察觉的,期待呕吐。 邱叙回到了重山。至少高铁到站时,是这样告诉他的。 他的童年时代,大概是植物奶油的水果蛋糕、扑克牌、带条纹的运动夹克、滑石粉色的网球。 又来到一条哪都有的建设路。只是这条,他没见过。 路口有家门口做得精致的餐馆,游鸿钰疑惑又可爱地确认手机和门牌的时间。 应该是约会,他看了眼日头,还没到营业时间。 她走下餐馆阶梯,要往道路前走,他叫住了她:“你要去哪?” “我要去海滩那边的餐厅吃东西,又不是下海游泳。你喜欢的外国菜馆,要不要一起去?” 他没回答自己真那么偏好,吃外国菜。 等走到海滩边的菜馆,显示还没到上午的营业时间。 游鸿钰转过头来,朝他笑:“来早了,去看会儿海吧。” 阳光曝白,照浅了她的发色。他看了会儿游鸿钰的侧脸,才随她的目光看去,解放路牌已经到了尽头,是公共海滩。 海滩。游鸿钰似乎很高兴,所以他也跟上去。虽然他想到市区海滩,就觉得海水肮脏。 一些孩子玩砾石里的玻璃,一些大人穿着泳衣浸泡自己。 真正和游鸿钰走到沙滩边,邱叙心里又欣喜又冷静。 海风吹起尤利西斯之船的帆,吹起游鸿钰的头发,吹起她的肩带。现在又吹起了她的裙子,天啊,她为了这次约会,还穿了裙子。只要她穿裙子,他就是能准确估计到,她脚踝离自己的距离。沙滩凹凸不平,她绊了一下,他马上扶住了她。她抬起脚后跟,越过肩膀朝后淡淡一瞥,看了看鞋底,然后又绊了一下,这时候他压住颤抖的心,捞起她整个侧腰的瞬间就亲吻她。是漫长的拥抱,他们差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他掌控住了这样局面不变得糟糕,游鸿钰按着他的胸膛挣开怀抱,大笑着说,你吻得太用力了,要再练习。 她和他对视,肩膀以下,快速呼吸着。那是细腻的肌肤,即将看到法式方领裸露的大片肌肤,即将越过领子往下——他移过了眼睛。 他重新和她并肩散步,唯独这次,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 他们沿着沙滩走了很久,快到尽头。 沙滩正中,按规律间隙,栽了一米高的明绿棕榈。荒谬的设计。一米高,在这一颗棕榈后,立着高中的小邱叙。 按照别人的评判标准,这时候的小邱叙,是神清骨秀的。但邱叙知道再多伪装,她还是一眼看穿他的讨厌。 小邱叙即将朝游鸿钰走过去。 游鸿钰看到一栋沙子城堡,高且精致。看了左右两边,空落落的,她低声说着:“我们曾捡拾木棍……” 当她这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邱叙对梦的享受开始抽离了。 可是游鸿钰微微屈膝,手指顺城堡的围栏起伏,眼睛上下起伏。 邱叙转回头,在想怎么赶小邱叙走。因为这是他和游鸿钰的约会。这很重要。懒得质问小邱叙,为什么要用那么幼稚的方式,成功让自己和这些荒谬设计的制造人一样愚蠢。 如果是“边途”,李青燃,其他的什么人,他可以视游鸿钰的态度…… 总之,邱叙说:“游鸿钰会是你的。” 小邱叙毫无情绪地和他保持对视,说:“那我还挺厉害的。” “不,是她给了我机会。” “我现在几把很大,有一箱子调教道具,她喜欢这些。我还有一份目前还算稳定的工作,养得起她。”他继续说话。 “而你,只是一个脸长得好看,肌肉都没有的级部第一。” “你还摸过沙子?手太脏了,不要去和她握手。” 他离开小邱叙,再走回去找游鸿钰。 发现她不见了。 他走回了一开始的建设路口,都没看到她。旁边白色店铺外的木桌上,只有一沓扑克牌。 他拆开,数了下。所有红桃牌,有情色意味的牌都不见了。 他开着车,飘荡在城市里。 这辆车,游荡在城市里。像一艘海上船,从一个港口到另一个港口。了无牵挂,毫无依据,全无联系地在城市中巡视,一个孤苦伶仃的四轮机械。 一张海报飘到他的车窗上,写着:你到底想要自己去哪里? 他喜欢她身上的轻盈有力。 就是不知道她的轻盈有力,是否会不放弃自己。 或许是他的问题,要对她抱有那么强烈的期待,以至于变成某种对未来的需求。 暗恋痴想她的时候没想过,摇摇欲坠是什么意思,毕竟不可能拥有。 现在他时常都感觉自己摇摇欲坠。 2.09:不是我的裤子* 邱叙租的公寓门外一片安静,游鸿钰输入密码,换好兔子拖鞋,踏进户内。 后面传来厚重的门落锁声,行李箱的静音滚轮经过地毯,她为邱叙让出位置。 在窄窄的玄关地毯,邱叙已经蹲下,专注于擦拭箱体和轮子。 察觉到她的注视时,男人正抬起顶端提手,让一边轮子露出来。头也不抬,问:“箱子里有什么现在要用的吗?” “没。”她赶紧摇头。 换了拖鞋,她走向卫生间。脚抬起来,要放进厕所用拖鞋,脚又收回。 又折回玄关来了。 邱叙刚擦干净行李箱,箱子滑行过白净的瓷砖,沿踢脚钱瓷砖滑行,停稳。 邱叙没站起来,扭头看她。 她似乎犹豫了两秒,把行李箱拖过来,打开。 游鸿钰是舒朗大气的,一旦鬼鬼祟祟起来,过于明显。 行李箱已经分成两半,平躺在地面。 邱叙继续维持蹲着的姿势,微微挑了下眉。环抱的手放膝盖,微微侧头看她。慢慢地,他把头放手臂上,眼珠子里有点等待的意思。 他希望了解的态度固然很好,她却觉得实在没什么好交流的。迅速拉开中间层拉链,取走一小包蓝色塑料装物品,转身就走。 等他洗完澡,擦拭储物柜,就看到橱柜上,琳琅满目的她的物品之间,多出一包蓝色包装。写着:卫生厕所湿巾。 他走出来的时候,套上了长袖薄衫。一边捋着他那几根湿掉的额发,防止翘起来,眼睛看着那截毛,朝沙发那边问:“卫生湿巾是什么?” 先洗完澡的游鸿钰脱了鞋,双脚按沙发边缘,团着,手机放膝盖前。正按邱叙建议的,斟酌买什么投影仪。忽然放下手机,无声而恫恐地看他。 邱叙没懂,有什么事,他是不能问的。 他的毛巾从肩上取下,换上了一条居家的薄长裤,走过来。 邱叙诚心觉得,这下更得,好好请教一下她了。 游鸿钰看着他过来,思考了诸多尴尬解释,但眼下她选择了最简单的,让别人尴尬,问他:“你穿这么厚做什么?” 邱叙的脚步至于沙发另一端,坐下去,开始刷拉刷拉擦头发,懒得理她了。 游鸿钰又有点儿心里过意不去,对着空气大喊:“喔!今天的天气,是该穿长衣长袖了。” 她喊完,自己又尴尬了,与此同时,听到邱叙不咸不淡的笑声。 邱叙洗完澡要做饭,说买了一些新东西,叫她看看。都是为她添置。 小东西很多,大的还有新的定制衣柜,因为卧室比较小。至于客厅落地窗前,多了一把椅子。 厨房离客厅稍远,还是凹进去一大块的位置。她观摩冰箱贴,打开门,取出一瓶橙色果汁。 拿起一个新的冰箱贴,贴到中下位置。 邱叙转过身,微微侧头,看了眼她,继续握着平底锅。 大概他这个人和谁都礼貌又疏远,和厨具也保持最佳距离。她向他递去,喝了一口的果汁瓶,试图进行一些互动。 邱叙平淡摆头,似乎还维持着若有若无的厨师威严。邱叙拒绝她递来的果汁,理由是,这种味道专供她喝。 男人宽大的手握着锅柄,让锅里的黄油摆荡。 游鸿钰看了会下锅,看了下他,开始说,住在这里,房租全部她付。水电和生活费用他付。 邱叙立即把火关了,转过身来,朝她展露足够安抚人心的笑,微微勾了下背,对她说:“不用。”她现在两个月的“工资”,才足以去缴纳这间公寓的租金。 游鸿钰还是一头雾水,他稍微曲下膝盖,很认真地和她微笑道:“真的不用。” 邱叙忽然想起来什么,拿起手机。返还她之前住的三个月,那一半租金。 游鸿钰没要,问:“为什么还多了?” 邱叙手指捏着手机侧面,微微随讲话举起,维持亮屏状态,整个人清清朗朗的,说:“我从我的钱里边,拿去买了这点基金。赚了一点。本金和收益,你现在都得收下。” 游鸿钰摆摆头:“那给我收益的一半吧。”她看了看手机屏幕,惊讶地抬了下眼皮:“你好厉害,我都看不懂……只是不抢国债了。” 邱叙笑容清润,听她讲完,眼珠子带着某种深度看了她两秒,保持着微笑说:“那你不也是很厉害吗?从什么时候搞这些的。” “大一。”游鸿钰顿了顿,脸忽然皱一块儿,显示出她这样的性格,才会对某些事不太满意的态度,说:“有次定好闹钟要抢,上课的时候响了。老师罚我,下次上课给大家发糖。” 她说话时神态变动着,眼珠子却始终落邱叙脸上。 偶尔地,果敢自信,也可以发音为,“刚愎自用”。 邱叙全心全意只想夸奖她,毕竟这是游鸿钰,当时在那个场合,肯定有很好地应对。 在他心底,他感谢她不会因为自己崇拜畏惧她而嫌弃还来不及。 “我给家里亲戚做代持人,也没拿一半收益分成。”他们讨论了一下,收益上分四六。 “说回房租的事,”游鸿钰又抬起头看他,轻声说:“在我工资没那么高之前,水电煤气生活用品我出。”她开通了亲情付。 邱叙张了张嘴。游鸿钰在这一点上语气很好,态度相当坚持。 邱叙是搞不懂的。 考虑到她懂分配金钱,而不是要玩什么养自己男人的抽象游戏,邱叙逐渐在未来的模糊里,对自己角色明晰起来:她的后盾。 这是即将走向岁末的一个宁静夜晚。 高楼外的景色,对于游鸿钰已经有些熟悉。上次来住,邱叙看着她眼睛看的方向,告诉她,自己知道的地标和大楼。仿佛两人都是精神港城人。 共处一室,不凑那么近还好一些。 几乎在被邱叙抱住那一瞬间,她就没动了。厚膀子厚腹肌,还有点力度,才能压制住她,但是又很温柔,游鸿钰反而怕了。 邱叙感觉她又紧张了,稍微放松一些怀抱,尝试着按住她肩膀,她没什么反应,他脸凑近一下,低声说:“抬下巴。” 抬得还是不太够,邱叙走到她右肩,左手手抬起她脸侧,稍微屈膝,亲了一下。 吻了下,倒是乖一点了。眼睛乖乖地看着他。他用拇指拨开她的头发。 邱叙不单要搂她的腰,搂着搂着就往衣服里面钻了。摸了会,空闲的那只手,轻悠悠掀开她的头发,咬了下她的耳朵,舌钉煽动了下她的耳垂,听到她叮咛了,相当轻的一声。 稍微塌落在他半边怀里。 邱叙的喉咙划了划,没说话,看来做后盾就是能暗爽的。 她觉得自己双手悬空着不知道往哪放,还眼睁睁看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肚脐往下滑,大拇指带着力道按住肌肤。他的手掌轻松摆动,中指开始揉弄,用力。 他低声喘出气声来,蹭了蹭她的面庞:“裤子脱下来点。” 语气温和得很。 她没说话。须臾,她的手往后,开始倒着手,揪他的裤子。 薄薄的休闲裤,裤腰卡在他胯骨上。 他笑起来,耐心的声音里又有点儿漫不经心的指向,说:“不是我的裤子。” “没人看得见。” 她把手按在玻璃上,眼睛往左下方看去,那下面就有一家酒吧。现在是没人。 邱叙这个人细想起来还是挺让人害怕的,讲话做事时时刻刻都礼貌文雅。 游鸿钰也不太像个人,在干这种事的时候,他一直这样,她觉得会有一种,奇异的不熟悉的快感,但那个陌生人又确实是自己干干净净的男朋友。 他把她的手往后,反剪到她身后。现在为止,下半身就没紧靠着她。 他还没要她趴,她自己就趴下去,邱叙看了会儿她后背,隔着衣服,眼睛好像能穿透什么,和她有商有量起来:“术前不能剧烈运动。” 她终于发话了。是转过半边脸来,确实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说:“真的……就蹭蹭,不进去?” 哪是调情,是挑衅。 大概有两秒,两人都没说话。当邱叙深深收息,她才意识到不妙。下一秒,扣在腰上的手忽然死死扼住她交迭的手腕,速度很快,她立即想逃,他长手一扒来就压住她的肩膀,把她完全搂到怀里,不准她动。 等她老实下来,撬开她的狗牙,三只手指就把她的嘴巴塞满了,他的小拇指就试着钻进去,钻不进去,有一搭没一搭滑着她的脸颊。按住她不老实的舌头。 她的手又抬起来,压住他的肩膀,换来的是他借势环住,她感觉邱叙真要在这里把自己裤子扒了。 “去、去卧室。” 下一秒她就尖叫起来,邱叙蹲下去直接她横抱起来。她发出小狗一样的意义不明的狗叫。 2.10:舌钉* 柔软的床铺,换了新的床单,还是那个香味。 邱叙一上来就把她睡裤和内裤脱了,在她屁股下边垫上一大块毛巾。 他把她腿扳开,看了一下,伸手拨了下水,脸上有些毛躁的神色。 她伸手要薅他的头发,他跪着爬过来,俯身过来看她。目光幽微又冷郁,面色暗含着窃喜,不太正常,显然还沉浸在刚才举起她,被她暗含夸赞意味的尖叫里。嘴巴又抿得紧,胸腔鼓动着。 忽然,又向她伸出舌尖。她笑了下,眼睛从他胸腔移到嘴,看了一会儿他的舌尖,孔位恢复得很好了。今天到港城的第一件事是拍摄,邱叙下班来接,微信上没有例行的“看舌头”, 他换了一颗从没见过的舌钉。看起来是平底圆盘的,相当紧实地贴着他的舌面。 邱叙的眼神带点情绪,她以为是要舌吻,抬起头来。 但是下一秒邱叙的头就往下去了,力道还是有点大,整个带点厚实充满力量的身躯一瞬间往下时,她惊呼起来。 邱叙按住她抽搐的大腿,按住她不安的手掌。两人的双手交叉,放到她渐渐分开的大腿上。 邱叙开始埋头舔穴,轻轻的,干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落她的阴阜上。他凑近亲,亲一下顿一下,含下阴蒂,离开之前用唇纹磨蹭。 她哭起来了,想……想试试被那种舌钉……脚跟焦急敲击床单,不断按压传菜铃。 她的手松开了,邱叙手掌上下摩挲了一会她的腰到大腿弯折的部分,眉宇里柔软得让她害怕,摩挲力度也是,她害怕得腿间开始轻微抽搐,问:“怎么了?”邱叙抬起头来,看着她,低语着说:“好漂亮……” 大拇指按住了她的花蒂。她脚跟收缩带着小腿踹了一下,大概是把传菜铃踹下床去了。 刚才已经揉开了,硬得很快,他直接上手揪起来玩弄。 小穴一直不停地抽搐,邱叙的另一只手的中指毫不吝啬地插进去一点,小穴含着动了动。 他感觉自己今晚把握不好可能真做。下一秒他轻轻抽出手指,掰开穴眼,按在穴外,舌尖绷劲力,从穴眼,从下到上,猛地含嗦起她的花蒂。像在恨她。 她娇喘起来了。邱叙的舌钉,比他的舌头还硬一点,但又很平整,会稍微随他舔弄的角度,用圆润的金属边缘磕到阴蒂。很奇异的感觉,她觉得双腿突然发虚。 邱叙又用柔软的嘴唇开始蹭她流了水的瓣肉,发出享用一般的声音。一个大男人,平时吃饭敏捷又安静,声音还没兔子嚼草的大。 现在水声和唇舌声啧啧得简直下流。她爽的敲击枕头,敲击自己头,下肢任人摆布,下压上半身,敲击自己的肩胛骨。忍住了谩骂他的冲动,伸手去按住了他的头顶。 邱叙立即撑住自己结实的肩膀和手臂,垂下头,让自己一个劲地任由她按压摆弄。不断有水从小穴里喷出来,一开始邱叙会把这些水涂抹在她耻骨间。邱叙要配合被她按压着鼻子划弄花蒂,喷出粗气在穴外。 她的屁股稍微往后躲,他立即把头往前撑一点。邱叙伸出一只手指插到穴里,直截而发癫,花蒂抽搐起来,她整个人都不动了,按住他后脑勺的手力度也不见了。 他张开了嘴,含嗦着她的花蒂。舌尖打着转抚弄。舌头又厚又热,灵活得可怕。中指还在穴口插了插,水流在指尖的感觉太明显,他的大手整个按住她花阜,大拇指按在花蒂飞快磨碾,嘴巴对着拔出中指的穴口,舌头进去了,摆动着淫邪地挺进,里面的穴肉欢迎他的到来。他含下了好多水,从嘴角流出来,有些甚至喷到他脸上,微微翁动的鼻翼边。 喷出的水淋到他脸上,他立即闭上了脸,她尴尬起来了,他随便摸了一把就乘胜追击。 她开始说一些胡话,邱叙听得出来,从狗语翻译成人话,大概是:她感到很抱歉。邱叙刚抹完脸,朗声笑起来,说没事,没事。再后来他不再说没事了,开始说好色。 绵密的快感她不太受得了,合着双腿把他往外挤。邱叙很快收回舌头,目光幽深地开始观察她。 她休息了一下,再次把自己大腿往邱叙肩膀上放。 邱叙觉得自己再次得到重用了,按住她的大腿外侧,抬起她的下身舔了起来。最好还是要把她舔到这张嘴巴离不开的地步,往后余生被任何一个男人舔都感到没劲还是邱叙好。 邱叙更卖力了,技巧一个接一个来,舌头奸进去左右大幅度摆动。她的水太多了,整个人虚虚浮着腰,又被他的鼻子嘴巴压回床铺上,整个人高亢、害羞、享乐。她最后操了他的嘴唇一下,哆嗦着,身体往回落。 邱叙愉快地抬起头来,咽下水,眼睛干净又明亮。 他的嗓子清亮,语气欢欣,问她:“还要吗?” 她的脸比刚才红多了,浮在脸颊,目光接近无神,闪烁着属于她的快乐。在遥望着他。 他的小腹一直都又涨又麻,现在,她整个人又软又完全舒放。他伸手解开了她的睡衣扣子,她也任由他这么做,好漂亮,在颤抖,完全给他看。仿佛下一秒他握住她漂亮的腰,压着自己的东西头部插进去也不奇怪。 邱叙看了一会儿她的脸,最终叹息一声。爬回去时跪得近一些,双手捏她的乳尖,手指先拨弄了一下,等到她胸口开始发颤,开始掐,继续埋头,匍匐在她腿间。开始尝试新的招式,轻轻转着牙齿咬。穴肉花蒂被他玩得软烂了,温热又潮湿,他放任自己堕落地藏进去,整个身躯趴到床上。 他这样堕落了好一会儿,她的脚掌有一搭没一搭按住了自己肩膀,偶尔张合着,踹了一下,他手掌抓着她的脚趾,手指穿过她的脚趾。大概是被舔得很爽,她的脚趾张合,前脚掌更用力地踩自己掌心,他按住向前掰了,虎掌圈住她的脚弓,近乎钳制式。他往前顶了最后一下,放松地喘息,停息了。这时候,头顶,传来她不咸不淡的关怀声:“邱叙,床单也能蹭射的吗?” 半分钟后,邱叙双腿是跪在她喷水的那块大毛巾上,裤子脱了。 裤子……胯裆下他弹道的位置,一团。 游鸿钰就在对面,双手举起,看了下,明明彼此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还要说上一声“喔”。 裤子放在了一边,但没一个人先动,先说话。先前悠扬又快乐的吟哦舔吃声没有了,卧室内安静得可怕。 他脸上有些压抑和隐忍,还鞠下去一点。虽然脸庞还带着没消去的欲色。 脸有点儿紧绷,额角青筋有轻微的起伏,遮在散乱的额发下。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跪得比武士还好看。不过他这件长衫就比较文气了。大概是不想弄脏上衣,他卷起来一点,压在一只手肘下。腹肌的最后一截向她袒露,大腿紧绷,连带射精后还翘起的明亮阴茎。 赤裸,直白,又老实。 游鸿钰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对劲,性欲忽然就占据自己大脑一样。 不过气氛里还是有些严肃和沉默。 游鸿钰觉得有点儿滑稽。 在他面前的游鸿钰,一只腿折着,握着自己竖着的那条腿,正以某种近乎诡秘有趣的眼神看自己。 一开始他想静默地等待她的审判,心里七上八下,但过了许久,她都没说话。 她发现邱叙又有点儿呆了。不是大脑空空的呆,而是徜徉在他引以为傲的秩序面对她时的呆。 一般她是会规避和呆子进行深度沟通的。 她决定和呆子男朋友先沟通,三句话。 “你想表达,你能接受我羞辱你,说你是变态,”她琢磨着,说:“但你不希望我说你恋脚是变态。” 邱叙边听,脸色浮现焦急之色:“不是。” “那是什么?” “我就是变态,我恋的是你的脚。”他说得很快,又恐惧地躲避她的视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还是不太能相信。 游鸿钰毫无所谓地看着脚趾,随自己的控制松散张合。 邱叙看她先陷入短暂思索,很快地皱了下眉。 下一秒,邱叙嗓子和牙齿颤抖,气在牙齿后挡着,发颤着说:“我、我是变态。” 游鸿钰忽然转头。大概是他求怜的态度过于明显,想建议他不用这样。可是,现在又是在床上。她知道邱叙穿上衣服不会讲这种话的。 邱叙看着她微微张合的嘴唇,身子慢手慢脚地往床面爬,把脸放到了她脚边。她静静观摩他要做什么。她的放任,在接下来,使得他可以让整个身姿爬下,弯曲在她面前,向她袒露紧实柔软的侧腹。光滑的侧脖颈晃动,睫毛青涩又内敛地垂落,极具沉静和依恋的目光落向她的脚。 俊朗还高傲的一张脸,怎么会露出这样,驯顺的表情。 受到别人的夸赞过多了? 他双手要微微捧起她的脚了。她看到他侧脸,耳洞前到太阳穴,那么空白。 出于某种难以控制的直觉,她抬起一只脚,踩到了他的太阳穴上,踩住了。也经过皮肤,感触到他的颧骨最顶端。 心怀“这是策略”的怀疑,使她更加用力踩下去。 邱叙快乐了,彷佛毫无反抗地,微微笑着。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把脸偏到一旁。他想伸手抚摸她的脚掌,但最终,他只是垂下手肘,放在了床铺上。 邱叙什么话都没说。毫无抵抗地向她臣服。 游鸿钰内心感到极度的羞耻,眼神却一直静默无言地死死地盯着,检验着什么一样。 ——更该死的是,她竟然又起了一点性欲。 她会有种诡异的感觉,好像自己其实在被邱叙控制。接下来要直接、用力狠狠踹他吗? ——可是她说过,不会家暴的。 她不喜欢被控制。静默里快感却依然在蔓延,她甚至调整着姿势,交叉的小脚踝遮住腿心。诡异的直觉促使她以某种半轻半重的力度,脚背脚千掌,刮他的脸颊。 她看了会儿他的幸福微笑,轻声说:“现在我们一样变态了。”或许,她该再诚实一点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邱叙那宽厚的臂膀晃了晃,更加往床面抵过去。他眼睛之下的三角区,一片干涸的湖泊。 2.11:你不用抱歉。 入职比游鸿钰想象得顺利。 工作室人手少,两个摄影师也教一点,就是忙,很多细节上的事,游鸿钰得自己琢磨。 邱叙不需要她陪去医院面诊,回来说:“我主动和医生扯结扎的理由。拿自闭症的诊断书给他看,说这是遗传病,养育一个这样的小孩儿,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 “你没病。”她说。 他怔了下,男科医生当时也说了类似的话。 游鸿钰在他怀里,环抱了会儿他硬硬的后脊。平淡地想着,结扎一年内复通,对他以后生育没影响。她觉得自己在竭尽所能地,替邱叙想着后路。毕竟她比较能折腾人,一两年内他应该清醒点了。 面诊完就是手术,游鸿钰试图在刚工作的前几天,和邱叙上午的手术之间,找到时间来做陪护,很多项检查得做。 邱叙觉得没必要,因为手术足够安全。叫她不用担心。 游鸿钰最终还是请了事假。 检查结果全出来,需要两个小时多一点。 等候手术时,她就一直在说一些有的没的,她大概觉得,这是关心自己男朋友的行为。 邱叙一开始还笑着和她聊,慢慢地,不接腔了,因为发现了不符她性格的表演。他和其他等候的大丈夫一样,没有小男人的屁话和焦躁。只是他们的年纪稍大,一般都有妻子陪。 他进了手术室。 游鸿钰的眼睛穿过手术室正门的玻璃,他拐进换衣室的门口。她转头,和这里的男人女人们对视,她有点尴尬,有些类似于拍照时抬起的膝盖。快速坐回原位。 邱叙躺在病房,休息了二十分钟,医生看了一眼,就可以走人。 结果游鸿钰和她说,她请一整天的假。 她很清楚他的手术流程,做完手术就回去上班。 邱叙一瞬间都不知道训她什么好。这半天,她变得尤其琐碎、担扰。 回家太远,午餐找了家邱叙眼里干净的小菜馆,邱叙说想吃点清汤馄饨。 整个店白净得了,天气清凉,白瓷砖的墙面最顶角上,店里的风扇正休工。 邱叙低头吃馄饨,问:“要是你工作搞丢了怎么办。” 她微微笑起来,转头看着自己的红油馄饨来了,对老板娘说谢谢,说:“助理工作本来技术含量就低,我面试的时候,所有人最关注的,都是我社媒上独立摄影师运营的经验。”她想了想,“我请事假也扣工资,他们人都挺好说话的。” 邱叙看了会儿她,抬起左手,长袖往后落到手腕骨后一点,捏了捏她的脸。 走出店门阶梯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下馄饨店名和路牌,说:“味道不错。” * 之后几天,游鸿钰开始慰问他的创口。创口相当小,用医院给的创口贴好,及时换就行。 洗澡比较麻烦,他只用帕子擦擦。第五天,他伤口没坠胀感了,想洗澡想得浑身难受。 请游鸿钰怎么帮忙,游鸿钰就怎么做。 一般来讲,这个家里,洗碗清理整理熨烫的事都是他做。 偶尔他也帮游鸿钰手搓打底衫,他觉得这是洗澡后顺手的事,但游鸿钰在发现的时候严词拒绝了,最后他还是洗了。但他永远不知道,游鸿钰会在以后,时常回想起这件事。 他觉得游鸿钰做饭的效率不太城市化,所以做饭还是他来,三十分钟就能在周日把下周的健身餐做出来装盒放冰箱。 阻碍他没真的完全把做饭也包下来,是游鸿钰走到厨房,和他说,“我妈妈什么家务都没做过。” 这是邱叙第一次听到游鸿钰,向他提及,她的“妈妈”。 外边天色有点暗,厨房主灯还没开,因为还用不着,冷风顺着防止人跳下的方栏杆刮进来。 即使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这位,她外公那边的人,邱叙刚张了张嘴,又止住了。 他觉得,得先等一下。 她抽泣了一下。 他知道,但没做反应。就那么从料理台转过身来,像是看又像是等她要说什么。但她没说话。 他想看清她的表情,走去打开了灯,与此同时听到抽噎的声音。 那是完全收息住,控制自己不再哭泣的感觉。 所以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在冰箱前,她贴了好几个冰箱贴的地方,她有点不安地看着自己。 他确认了一会儿她的表情。那么可怜,那么悲伤。 他这才低头,摸了摸她的眼角的泪。他感触到她的悲伤,某种愧疚让他想把她搂进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她妈妈。 他在游鸿钰的葬礼呆的那几天,一直有留心她撑不撑得下去。实际上她没有表现出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滴眼泪没掉,忙于应付宾客,除了精神偶尔有点恍惚。在所有事务的处理里,她的判断力一点不减。 他觉得,她很厉害。 李青燃也发现了她的厉害。 李青燃,那个多愁善感的弹吉他的文艺青年,只能忍这么多年,又不好向一个女孩子发脾气,只能转而向他倾诉、发疯。哦,李青燃,倾诉、发疯,关他什么事?邱叙只感触到了游鸿钰的过人之处。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交往以后,邱叙只见过一次她悲伤的哭泣,他能确定,就是因为听到他和妈妈打电话。 现在,他很快就搞清楚了:就像自己和邱书文貌合神离的父子关系一样,她和自己妈妈的关系也很奇怪。 但他俩会是同一种小孩。永远告诉长辈,自己爸爸和妈妈都爱。乖小孩,长大也如此。 他们永远没有一句怨言,何况他们的父母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真要有,邱叙的青春期,会因为父母不停地夸奖自己考得好,突然就考得很糟糕;游鸿钰这个“社交小能手”,在考上大学以后,某次又要充当父母沟通桥梁的时候,和父母甩一句,这是你们俩的事,建议你俩说,不要和我说。 所以,对父母养育出现的错误,他们也照单全收。邱叙自认没朋友,互联网就是他的朋友,他过于活用屏蔽功能,屏蔽着每一个张口闭口有毒父母的人,他屏蔽着每一个他觉得无关的人的情绪;游鸿钰会从好朋友的口里,听到好朋友早年见过,给她印象很好,也为好朋友做过好事的同龄人,背后其实有个糟糕的家庭。游鸿钰刚开始听,就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点什么相关的小小的人脉。不过这次她耳朵里的故事讲述者,讲述方式更直截一些,“拿铁饭碗,不过是烂人的爸;不会离开烂人,也没办法自食其力的妈。”游鸿钰听完了,开始向对方感慨,“能自己离开父母老死也要说‘落叶归根’的重山,养活自己,已经很厉害了。”然后游鸿钰会询问对方的具体职能岗位,尽量帮他们问问自己的朋友,为他们后续求职寻找帮助。 游鸿钰觉得,现在的邱叙给她的感觉,有点儿奇怪。安全,可靠,高大又诡异。 他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她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躲了以后,她自己才反应过来。 邱叙低声问她:“小狗为什么哭泣。”声音温和,平静。几乎没什么感情。 “我很抱歉……”她擦了擦眼泪,邱叙继续往前,把她堵到了冰箱。 她的头快撞到了冰箱贴。他伸手垫了下她的后脑勺,她眼睛似乎往他抬起的手下看,要走的感觉。 她身体本能反应就是想走。 但很快,邱叙的表情又变得很悲伤。 “你不用抱歉。”他的手收回了,开始低下头,说话柔和地,开始哄她。 游鸿钰看了下邱叙的眼睛,思考某些相似性。 那就是几乎没什么情绪的。又不是冷漠,也不是愚钝。 她是近乎以一种别扭的感觉和他拥抱的,和他说:“反正我妈妈从没做过家务,我试过理解我妈妈,和她说话,但是她真的,从来不理我,试过好多次……” 可是妈妈已经去世了。母亲有个好像很了不得的爹,母亲挂个闲职工作,左右有和她一起从小长到大,支持她却始终了解不了她的兄弟姐妹,工作家务全部包揽的丈夫。妈妈很奇怪。这就是游鸿钰对过去的见解。没什么社会地位的家庭妇女都羡慕母亲,游鸿钰永远都觉得母亲活在一片茫然里。游鸿钰也渐渐知道,妈妈是一个没什么情绪的人。 邱叙闭了下眼,不确定她这句话有什么深意,是不是要牵涉到她外公那边,立即打断:“不是你的错。” 游鸿钰忽然有一点讨厌邱叙了。 那种仇恨过于抽象了,使得她近乎颤栗于自己的扭曲。她年少的时候,因为这样的仇恨,不断欣赏着杨兆楷辰的崩溃,直到他完全没办法比过自己。其实,强烈的负面情绪从来不会是长期学习进步的动力,热爱学习本身才是。所以杨兆楷辰的崩溃,必然是抑郁式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而邱叙曾毫不吝啬地表扬她,早走出杨兆那条路了。 很快,她变得理智一些了,以认真又执拗的语气,问:“你不想尝尝我的厨艺吗?” 邱叙愣了下,笑了。先点了下头,才说:“想的。”想了想他又说,“偶尔,周末,就够了。” 她也没告诉他,她的妈妈结扎过。 邱叙也没告诉她,姜明珊生自己的时候,让邱书文陪产,咬了邱书文胳膊牙印。“很难消下去。”有个长辈对这么邱叙说。邱叙不懂,跑去问邱书文。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展示出这道牙印,以某种勋章的语气,看起来精神矍铄。邱叙后来亲自在产房门口,见过三姨夫(姜明珊的妹妹的丈夫)手臂上的牙印。那年邱书文五岁,富余想象力的内心,自此开启了漫无边际的“恐惧母亲”。 他很喜欢和游鸿钰的交流方式,她不会让自己看不懂。她还会引导自己,又充满耐心。她的关注和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样,她从来不会嘲笑自己。他是有些感性,富余想象,游鸿钰能很正确地,把他当做一个感性的男人来看待。 他内心还充满了很多活力,想向她展示,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服从她,毫无痛苦地服务她,毫无疑问地取悦她。在她手里变成有用的东西,又不被滥用。 邱叙能明显感觉,游鸿钰在接下来的日子,对自己不太一样了。 她更重视自己了。 邱叙没想到,自己这点付出就让游鸿钰对自己有那么大转变。她有点儿体恤自己。 他好像知道爱情是什么感觉了。 -- 不要骂我骂文艺青年嘤嘤嘤,因为我就是文艺青年。 最近在social,上课,志愿,整理读书笔记(为了论文),还在预备实习岗位的学习。业余写了一些杂文,遇到了好编辑(间间断断投了十多年才发现那么一位)。前阵子拒绝了(不是婉拒)去导师家给她带小孩上英语课,和同门师兄说理由,是那个小孩儿“haveegos”(笑)。反正我给奴隶主打的工够多了,谁爱干谁干。我的工作学习作息比医工科正常一点,不像在越南工厂,勉强算是浸润在一些智识美的环境里感受最后一点人文主义的光辉了,反正毕业之前得多多实习,不然现在国内的越南工厂都不招我这种文员的。 今晚还有两更。 2.12:静坐的贪婪 邱叙回家有点晚,心情还不太行。 游鸿钰和他聊了聊,才知道他的工作方式有些累人。 邱叙的主要工作是做分析,他知道自己是小组里业务能力最强的,一个人顶得上三个人。 最近的这个项目,到了制作分析报告的结尾。 里面有一些属于其他组员的杂活儿,文书措辞不够细致,他直接替同事改了就上交。 他经常这样,时间久了就感觉不对。其他组员交的时间还是慢,虽然卡着死线是一种传统,但他本人不喜欢这样。 他自己的工作能力一直在进步,这个习惯,从大学打比赛做小组作业到现在,就一直有改。等到了非常重要的项目,最后交付上级文书的阶段,他又会去检查组员做得重要部分有没有纰漏。 邱叙是困扰着说的,慢慢又郁闷起来,游鸿钰大概是很少见到一个知道自己优秀的人,真诚地困扰着,近乎怅然地和她对话自己的工作小困境。 邱叙的眼神,似乎还有些什么慎度彼此的不同。 而她听着听着,竟然也和他一样,做出怅然的表情,说:“我感觉你都快自闭了。”压着舌根的,压着下嘴唇说话, 邱叙眼睛有点亮,更加专注地看着她,说:“是啊。”他好像更困扰了。 游鸿钰问了下,他们团队职级晋升的安排。然后说他完全可以不用帮同事做那么多的。建议他用友善一点的措辞,在小组聊天里,替同事一条一条指出来。 游鸿钰想了想:“你还可以稍微关注下他们的工作状态,可能他们确实有些短板。” 毕竟,不是每个组员,下了班,都会像邱叙,继续钻研工作相关的事。 说完以后,游鸿钰有点停顿,发现邱叙接受得很快。 聊着聊着,她也知道了,他之前是用年假来追自己的。 然后这次交报告稍微晚一些,领导就提了他一句。 她分析一通,被发作的原因,更多是邱叙打了个舌钉,以前会和公司联合的合作项目宣讲,邱叙的部门领导会让他也参加。 现在,邱叙的嘴巴一张,多少有点影响这类公司的形象。 邱叙放在沙发靠背的手放下,淡淡摇头:“我从来就不喜欢做领导类的工作。让我汇报工作是必要的话,我可以讲,其他的算了。” 游鸿钰说:“我感觉你们部门的领导是有点重视你的。” 邱叙微微蹙眉,陷入深思。 他思考了一会儿,游鸿钰看他心情好了,准备去洗澡。 邱叙上身前倾,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她转身,很快走到他面前来,就松开手。 他直接搂着她后背,头发蹭了下她的腹部,抱了她一会儿。 游鸿钰能感觉到什么的,低着头,用某种温柔的提醒语气,说:“关于你的工作,我懂的也不多。如果这些很简单的猜测能帮到你的话……” “非常有用,非常感谢你的建议。”他抱得更紧了,双手完全环抱住她的腰肢,声音沙哑地说:“抱会儿,充下电。”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第一时间抬起头来,皱着眉疑惑地看她。很快,他又把头埋回去了,任由她拨弄着他的头发。 邱叙才慢慢反应出来,部门领导重视他这件事,可能会对他们的未来有什么影响。 或许他们的爱情就是这样,甜甜蜜蜜的,又让人不安的,黏合在一起又有可能完全分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正常成年人的,完全平等的恋爱,就是这样,让人不安。他已经开始感触到,自己静坐的贪婪。 他让她坐到自己大腿上,理由自然不明:让他也抱下她。 “我得去洗澡。”她站着,这样说。 平静的语气。 邱叙低头,看她的双腿,迟疑着,最终坐在自己大腿上,甚至是双腿交迭的。他伸手搂住了她的后背,让她坐稳。他当然不会立即脱掉她的内裤,让她试试摩擦自己大腿。奇异的鬼火在他静坐的身体里冒,要求怜,疯狂地,用做爱表示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姿态,在她眼里,是否会很可悲。 “你伤口怎么样了?”她问。 “昨天都可以健身了。”痛感已经减轻很多,他顿了顿,感到她没动,说:“再过几天……就需要把输精管里遗留的精液全部导出来。” “我知道。”她站起来,低头亲吻了下他的面庞,清爽干净的俊脸,神情艰涩地看她。 邱叙目光又眷恋又压抑得可怕,低垂在,他的额发下面。 她是快活小狗的模样,微微蹲着膝盖,双手放在膝盖上,和他眼睛持平,对他说:“我会帮助你的,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过于善解人意,邱叙也不知道怎么被刺激到了,按住她的肩膀,直接用力地亲她。舌钉摆弄她的嘴唇。 被他极其发狠地亲吻,她看着他慢慢坐回沙发,一瞬间又变得很悲伤。 当游鸿钰感触到邱叙的那种悲伤的时候,她心热了一下,继续和之前一样平静地问,“你喜欢护士装吗?” 邱叙大概觉得自己听错了,神志变得严肃一些:“什么?”声音微微提了一个度。 她转了下,向他展示自己的身体,平放的一只手掌侧卡在大腿中部:“这个长度?” 邱叙确定自己没听错了,就是情趣制服。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当一个病人。因为她就是在把自己当病人了。 她已经轻轻地把手放到接近臀部的位置,不能更短了,问他:“这个长度?” 邱叙往沙发后坐,收回涣散的精神,低声地,有点冷的语气,命令她:“去洗澡吧。” 大概同居,在他们之间,是会有这样的问题:到底什么时候亲密行为才算合事宜。 等他们洗完澡,邱叙叫她去卧室,她也很开心地过去了,不会是又要带着怒火舔她的穴吧。 她走在半路,光是想想他那样可爱又带点冷气的脸还有舌头,就有点湿了,今天邱叙的舌钉……是带杆子的,上面顶着一个圆润的钛钢球。 卧室里,邱叙换了一件黑衬衫,解开了两个纽扣,像松柏一样的男人,疏松又冷淡。 他站在床边,一只手握着红色绳子,另一端缠绕着,在床铺上。 非常非常长的红色绳子。 邱叙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上的时候,他的眉目有点威压的意思,干净的双手指并拢,指向床铺。 她的脚步顿在门口。 邱叙有一点紧迫起来,那是咬着牙,相当低的威胁声:“进来,坐到床边。”他没直接走过来,像是对在这个屋子里逮住她完全有把握。 她心里有点兴奋,心跳一直在快速飙升。 邱叙看到她嘴角根本压不住的小狗一样的欣喜,眼珠子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坐到床边,这次她没有主动诱惑自己。也没有因为追求新奇而擅自发言。 “很好。”他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2.13:束缚* 被绑,这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东西。 她只知道把邱叙绑一下让她很快乐,她的快乐和征服欲是高度相关的。真正涉及绳子的部分她是不了解的,就像此刻的邱叙。她完全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邱叙走到她对面,或许是气氛过于紧张,她甚至忘了观摩他敞开的衬衫领口。这是取悦她才换的吗,但为什么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微微收着下巴,有点清冽的端正。 邱叙的手掌忽然抚摸她的脸颊,大拇指摩挲她的耳边,眼睛看着她说:“你可以做选项,含口球,还是含绳子。” 那是极度摄人心魄的冷静目光。 很多时候,邱叙都是笑意盎然地和她说话。 她刚要张嘴,邱叙微微倾身靠近她,另一只食指按住了她的嘴唇,还是冷静又平静地看着她,说:“我还没说完……含口球就点头,含绳子就摇头。” 看来,邱叙是有点烦她说话了。她不知道绳子带不带味道,点了下头。 或许是他比往日举止更端正一些,或许是他去拿来口球,给自己戴上的时候,非常轻柔和平静。 邱叙伸手转了转口球,问她习惯吗。她点头,邱叙又观察了下,她是不是真的习惯口球。 “我接下来会问你问题。是就摇头,不是就点头。” 然后他跪到了她身后的床上,在她耳后说:“身体哪里不舒服,脚麻,冷,就蹭我。” 这句话让她的紧张缓和一些了,她的肩膀落下去,先前一直呼吸鼓动的胸腔缓和下来。 他伸手把她的睡衣睡裤,甚至内裤都脱了。 他看着她的背,整个漂亮的后背和后沟,低头斟酌着思考一会,一边握了握绳子,再抬起头的时候,和她说:“我绑过很多次枕头,绑过自己的腿,第一次绑人,可能不太熟练。” 但是接下来,邱叙迅速地把她双手放到背后,双手托起她的手肘,让小臂贴近。用红绳直接就把她手腕缠绕了四圈,把她整个手臂反绑起来。 顺畅得不得了。 他问:“绑得紧吗?” 她摇头。 然后感触到他的一只手指,钻入圈绳内侧,像在感触力度。他继续反绑,向上牵拉一寸,然后横向缠绕她的肩膀和上臂,挂住双手之前的绳索。 红绳很粗,但不会摩擦她的肌肤,她可能对新奇的东西接受度比较高,完全不介意被邱叙捆成粽子或是什么东西,但卧室里几乎寂静,像邱叙专心工作那样的安静,邱叙似乎是以某种规律的速度,在进行这一切的。 胸前红绳的高度,正好在她乳房上方。缠绕三圈,在背后打结。 又从她背部的打结引出一根,继续缠绕她的臂膀,绳索又经过她的乳房下方,再次打结。 她感觉,邱叙始终是用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让绳子滚过她的身体。或者说,他在控制速度? 他取出余绳,从她的腋下穿过,再次缠绕上身,收束红绳。 他已经从背后的床铺下来,微微抿唇,一如既往平静慎度的目光,眉毛微微抬起,眼神里带着满意。 她隐约想说话,但是口球在嘴里。 邱叙看了会儿,已经束出她胸部的形状,还不让她的手臂滑落挣脱。 他忽然就走过来,手臂轻柔地穿过她后膝窝,搂住后背和手臂,横抱到床上。 接下来他又拆开了,她不太在意他那种速度快慢,邱叙很明显,三无不时就看看她,问问有没有绑得很紧。 那估计是独属于他的,某种幽密的快乐,像这片安静一样。就像他这个人与生俱来的气质一样。 很奇妙,她感觉邱叙反复绕着,绑着,松开,尝试了大概两种,大概比之前更复杂的束缚方式。他一开始那种低压渐渐没有了,在他专心于玩绳子的时候。 口球含得她下巴有点酸了,她蹭了会儿他的胸膛,邱叙给她解开了。 口球取下以后,她好像也不太想说话了。被绑着这件事让她没什么性欲,但邱叙穿着衣服,一直看着她全身赤裸地玩她,还三无不时看她有没有难受,是挺让她觉得有趣的,但他时不时还轻轻给自己翻个面,让人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她支撑了一下,偶然间,也看见邱叙胯间,鼓了一点。 她问:“玩这个,你会硬吗?” “会。”邱叙动作顿了下,忽然又看着她,以某种威压的语气说:“想被指奸了?” 她趴在床上,小腹和臀部收缩了一下,邱叙的中指很快就按住她的花蒂,大掌托住了她的屁股。但是她更想睡觉。 她吞下了哈气,低声说:“你继续捆吧,想用指头也可以。我挺期待,以后被你捆住肏的……”她已经不期待,初试捆绑的邱叙突然热情起来了,毕竟今晚完全是让他开心。他开心就行。 在她即将步入睡意前,听到邱叙轻轻笑了一下,以近乎温和的语气,向她答应道:“我会把你吊起来肏的。” 她眼睛隐约睁了下,最后又慢慢合上了。 邱叙继续捆了一下,大概过一两分钟,她没怎么动弹,也没看自己。 他凑近她脸边, 睡着了。 有点梦悠悠的表情,他趴着看了会,笑了。 他好喜欢,好喜欢游鸿钰……连自己后来尝试了更复杂的方式,反复纠结犹豫都不在意。他一开始很紧张,但是她完全不在意。 他们好和谐,这是爱情吧。 既然是爱情,就一定得死死抓在手上了。 2.14:脏话和排精 一周后。 游鸿钰正跪窗前的地毯上,埋头给相机稳定器调平。 还没调平,或者说,这牌子每次重新装上,都要再调一次。其他功能,在整个市场,都相当优秀。 “明天不上班。”他伸手拍拍沙发面,对游鸿钰展示,足够疏放自然的微笑。 她的手稳住被锁好的相机,和它下方的稳定器。抬头看他一眼,说:“那你想去哪玩吗?” “我?”邱叙想了下,很空白,“你想去哪?” 游鸿钰低头调整平衡仪,直到搞好了,才说:“我也没有。” 邱叙觉得有必要思考,她与调平衡攻坚克难的十多分钟里,到底有没有想过。 游鸿钰握住稳定器柱,站起,相机在她的摇摆下随便晃动,欣喜地对他说:“看!” 两人玩了会儿平衡仪。 邱叙问:“有什么模式。”他是第一次见这个。 游鸿钰展示给他看,不同模式下,手臂如何运动。 邱叙礼貌询问,接过来试了一下,看一眼相机的录像。评价:“很不错。” 游鸿钰看他眼皮抬起时的快乐,忽然面露喜色:“你喜欢吗?”往他手里推,“稳定器送你了。” 邱叙面露疑惑,朝她摆摆手。 送人自己不需要,又很新的东西,还是需要一点介绍的。 “二手市场卖不出去。”她真诚地和邱叙表示,“与其大降价,不如直接送更感兴趣的人,还能让感兴趣的人笑一下。” “真的卖不出去?”邱叙问了下她的尝试,确认卖不出去是必然,放弃替她出谋划策,也接过她的礼物。 他觉得只是新奇,更想看它在游鸿钰手下,被玩得溜的样子。 他收下了,更像收下她刚才的那句“还能让感兴趣的人笑一下。” 他对完全被皇帝抛弃的玩具,施以最后一点同情,把它放到器材架上。连带着,组装时需要用的一枚新硬币。 回来时,她坐沙发上。 游鸿钰靠他怀里,近乎放松地。邱叙低头看着她放松时的面部表情,垂下的眼皮,鼻子,这个角度意外可爱。她是还有不少精气神的。 小狗眼的眼角是下垂的,在和她注视的时候,保持着礼貌又可爱的样子,正谨慎又明亮看着自己。 他凑近一些,低声询问,约会地点的建议。 “工作使我阳痿。”游鸿钰垂下头去,轻轻摸索他手指背的纹路。 她那张明明那么漂亮的嘴巴,就是讲得出一些啃桃子、吃苹果、打屁股、阳痿的烂话来。 邱叙强忍着,看她更加轻浮地摸自己的手指,抬手按住她脖子。她疑惑地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用力亲吻她的嘴唇,反抓住她乱动的手指,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亲。 她错乱地欣喜,完全放弃挣扎,平躺在沙发上。扎好的头发,胡乱压她头后,是否不舒服,她都不在意。 邱叙有一点突发的燥怒沉在眉眼里,很快,他又垂下晦明的眼,伸手摸摸她的嘴唇,喑哑地问:“不在床上,就不要说脏话了。” 她没说话,灵慧的眼睛微微动着,抿着嘴唇,点点头。 眼里却闪烁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兴奋。 当然得,更加热烈地,满足她的兴奋。 近乎掠夺一般,敲开她的嘴唇,舌钉和舌头滚过她的口腔,后牙龈。沙发窄,容不下两人一起迭着躺下,他一只手撑住沙发后背,另一只手抓她侧脸。 亲到她喘息,他从她那种非常舒服的喘息里,变得更加热情。她买了全新牌子的牙膏,要他也用。粉红色漂亮的包装,不过包装确实对得起感受,讲话都是香的。亲起来当然放肆。 直到她的唇色在唇线上相连,变得更加红润。 调整呼吸的间隙,他在欣赏,很快,她微微抬头来,舔弄他的嘴唇,去湿湿地包裹,卷,环绕他的舌尖。察觉到他并不介意,甚至抓来一只抱枕给她垫头,她开始轻松地保持头颈,试着扯,舌头去摆弄他舌尖的杠铃,想把孔洞扯出血。 她轻轻地舔弄他的舌钉。感触真实,变得正常。 一直把舌头放在外面,被她轻轻的碰没什么意思,他再次深吻,近乎填满把她口腔,占据里面。 她潮湿的牙齿,藏在嘴唇之下,张合发亮。 “脏话具体是指哪些?”她问,声音软得可怕。 邱叙陷入短暂思索,张嘴要说话,又微微蹙眉。 游鸿钰笑而不语地看着他。那是带了一点儿,看穿他控制欲的目光,又很柔和,显示还有沟通余地。 她在暗示他,规划一下自己的权力划分。 他的喉结滚了滚,启唇又顿住,几乎静默无言的,变为一些正直诚恳的语气:“太脏的真的不太好,那种骂街的话。你有时候会说‘我去’,这个还好点。” 她才回想起来,邱叙日常里完全不会骂脏话。感慨起来,就是握住手腕,锤一下桌沿。嘴唇抿住,深呼吸完。就没了。最多咬牙震撼出一点愤怒的声音。如果她在场,他很快就会无奈又愤怒地笑起来。非常文明。 迄今为止,她从他嘴里听到的脏话,只有“肏”和“干”了。 高傲的人,对她从来不是这样,所以她几乎不会觉得邱叙高傲。他跪在自己身下的时候,她才感到不对劲。 太文明的人,太严以律己,以至于淡成泡影。让她都快忘了,邱叙不仅温文尔雅,素质也奇高。哪怕他们都曾同台领奖,拿过市级四好学生奖项。 她喜欢让他发火,原因和他想让她不骂脏话是一样的。 她眼睛看他看的很深,说着:“……我好像,还是不够了解你。” 邱叙亲了一下她,目光乐呵呵的,男人说话的声音有点慢,有点软:“这样有没有了解一点,嗯?” 他说嗯,像说在说哼。 这个姿势别手得奇怪,他坐了回去,把她拉回来。 坐正以后,气氛依然暧昧。 “我觉得又开窍了,我只是穴口含着就高潮,穴道里没感觉,那把你马骑不就好了。” 邱叙听她这样向自己表达需求,当即点头同意,皇帝的英明令他佩服得溢于言表,旋即热心表示现在就可以。 “我们一起洗澡吗?” 她一边微笑着和邱叙交谈,一边瞥过他的裤裆,进而往后坐一些,表示自己腰臀骑马的姿势还没怎么练习,这时候他们已经很近了,随着邱叙不动声色地凑近,两人的手指随讲话十字交叉,格外缱绻自然。 邱叙根本等不了,急切之色从真诚的面容里破出来。等?等到猴年马月!他坚毅地说:“让我做你的训练道具吧。” 现在他腿间的痛感已经消失两三天,排精最少得弄十五次,也就是说,他至少得射精十五次再去检查出精量。避孕套已经买好,整整半个抽屉,各种口味。他们已经快两个星期没做爱了。 游鸿钰保持着亲和的微笑:“跟我客气什么。” 那大概是她,拉近距离的方式。她的眼底却有股子清清淡淡的东西,直达他灵魂最底端。 邱叙是觉得不太对劲的,但他心底反而更热了,这样的她甩着藤条扇他揍他他都乐意。 到了床上,邱叙又没那么急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完澡清醒些了。 修长又白净的男人,浑身赤裸躺床上,眉目温和地等待她的玩弄。 他的目光清朗,慢慢染上放松休闲的缓和微笑。 她忍不住爬上来,亲吻他,比他更白的肌肤贴到他的身躯上。 他伸手把她头发拨开,眼珠子带着融融笑意,接受她的亲吻。当她离开,坐到他身旁空白的床铺上,马师是比较贴心的,还主动帮他脱下来了。 游鸿钰把她的蕾丝内裤褪下,不可避免地抬起一只脚,余光扫到,邱叙已经硬起来了。她差点要嗤笑邱叙。 内裤从另一只脚划走,跪到他身边,上身伏下,仔仔细细检查他的创口。 她帮邱叙换过第一次创口贴,邱叙表情就不对了,很严肃地说,以后不用麻烦她了。 这次她亲自抬握卵蛋,拇指翻动细微而干净的褶皱做检查,伤口完完全全没有了。放下有点重的肉棒,鸡巴顶端已经溢出一点液体,她倒着撸了一下他的性器,轻快地盖手心,压握抓漂亮的龟头。 游鸿钰去看邱叙的表情,还是刚才一样温温和和,一点欲色没有。 不得感慨,邱叙的鸡巴比他的嘴会表达得多。显而易见,她和邱叙的性具打交道还更简单一些。她摸了两下,就硬挺挺地立起来了,那么重,立得又那么直,非常适合握起来捏着虐待。 长而粗的一条,青筋盘虬着,很凶的样子,顶端鸡蛋头一样饱满,因为她的注视,好像在微微鼓动,她亲自给他戴上避孕套,嘉奖它的诚实。 她搬了椅子正对床头,又揉着之前的责绳过来。 邱叙的腿太长,大腿自然张开,脚刚好到床垫最尾。 把他的左右脚踝分别圈起,拴到他脚掌面对的,两条椅子腿上。 邱叙不是很想思考,怎么当马了还能被绑起来,因为她一直都好温柔…… 2.15:骑马* 捆住脚踝,没有任何前戏,只有一点润滑液,她跪在他平放的大腿根部,大腿根贴他的大腿正面,拨开肉瓣,握住温热坚硬的柱体圆滑的顶端,蹭了下花蒂,就往穴口插进。 之前从没龟头蹭一下就直接进去,她的穴口太小了,他得在入口蹭好一会儿才能一点点拓开。所以直接入进去半根,他轻轻叫了一声,那是震撼又意外的声音。 “为什么叫啊?” 邱叙看着她脸上除了破开的痛爽,整个身体从上到下占有着自己,他的声调抖了下:“腿根本动不了。” 结果看到她露出更加精神愉快的笑容,那就是游鸿钰似乎永远志在必得的微笑,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里面有一些透彻,显示她不仅扛得了事,还藏得住事,而不是他装出来的成熟。 下一秒,他眼里娇滴滴,在插入时需要呵护的女朋友,把肉柱拔出来,磨了下花蒂和穴肉,有了一点水。把他整整一个粗壮的阴茎用力顶开穴口,全部吃进去了。 有点异物感,她依然会有点排斥,但是,她撑着臀部,观摩着他健朗硬实的躯体,清俊的面庞。 邱叙太适合被迫干这种事了。 她用力凿了一下,整根肉棍在她的,还有些痛恨着这块淫肉,这条淫棍插进去,光是蹭一下穴道里的肉就在细细麻麻地爽,磨了两下就不停流水。 “啊——”他直接叫出来了,头颈悬起,带着平时开玩笑时的笑意。惊讶地看她,伴随她抬臀拔出,他投降一般地,头垂回床铺上。 她摸了摸他的腹肌和腰身,再次吃下去了,还感到他腿部肌肉的抽搐。 邱叙眼睛微微合了下,看着她直截摸了摸他的腹肌,以一种占有意味的眼神,扫荡着他,然后用力地,用她的穴折磨他。 “憋坏了吧?”她说。 他先是胸腔喘息鼓动,抬起头时,眼睛竟然湿漉漉,写满欲望。整张脸都带着难以宣泄和被她含着套弄自己肉棒的感谢,不住点头。 ……色情还信任她,她感觉好爽…… 邱叙的手也不会放在她腿上乱摸,忙着握着拳,凌乱地按在床铺,可能是脑子又负载了。 邱叙觉得全身的不安分都聚集在腿间了。酸麻,已经有温热的液体让避孕套不再阻塞,他能感触到里面的湿软窄小。他轻微地主动往上顶一下,就被她用力地压下来。 被游鸿钰像匹马一样套弄,让他有会射很快的错觉。毫无疑问骑马,是折磨,他发出幸福又难捱的喘息声,声音在胸腔撼动又停驻。他堕落的眼神,扫荡着她的身躯。 她平直的肩膀沉着,乳房微微晃动,肋骨随着呼吸收息,人鱼线色情得明显。 “这段时间我忍得好辛苦。”她抬了下臀,再次完全吃进去,脸上有些微妙的快乐。 “你呢。” 他抬起眼来,咬着牙,一瞬间迸发碎裂地,连连点头。 看起来还是像个正常人的。 难受的在于,游鸿钰是上位,这件事本身是很爽的。 他可以是一匹脱缰野马,游鸿钰偏偏捆住他的脚踝。 他的腿稍微动一下就被勒得生疼。 但他完全不会反抗。 上下套弄了好一会儿,她又俯下身来,敲开他的牙齿,咬下他的舌钉,乳首贴着他的胸膛。 好像一场情侣间的温馨游戏。 既然会因为他的声音而兴奋而湿,那不如自己把他操出声音来。 直到他崩溃。 游鸿钰确实是想骑马,真正想要的效果,却是这个。 邱叙早从自己虚构的温馨游戏,沦入被动局面,她在卧室里悄无声息地征服他。 他嗓子恸着,咬着牙,咬着唇,发出男性的呜呜声。力度、频率、旋转的速度都得她来,太热情了,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游鸿钰相当喜欢他纯粹被自己玩弄的样子,他越叫她越兴奋。 “求求你不要这样……”又爽又痛苦,那是男人几乎沙哑的声音。 “不要夹我……” “好,不夹。” 那换为夹他的乳头。 有点怪,她吐了一点口水在上面,开始用手揉。他感到自己是个垃圾,刺激得向上撞了一下她的腿间。 游鸿钰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纯粹快乐的笑容,他脸红了,她凑近,珍视地安抚地凝望他,这个眼神意味着他们可以接吻,他微微把头抬起来,迎接亲吻。 她却保持着平淡表情,清莹的脸庞,那么文明又漂亮的女人,微微合眼,露出舌头,放任着一点唾液出现。 他的小腹一瞬间极度酸麻,毫无犹豫张开嘴巴,微微抬起头来,喉咙表面颤抖得和他射精前的紧实腹部一样,眼神越发迷离起来。看着游鸿钰把头发往耳朵后压,疏漠和关注兼备地,把唾液落到他口腔里。 那是漫长,孤寂,又漫长的几秒,唾液落到他嘴里时,已经有点冷了,就像他这个路边的垃圾一样。 他感到屈辱,太屈辱了,整个人无法自制地颤栗。她如此了解自己需要什么。 他的大脑快要几乎进入狂欢末尾的崩溃状态,说不定装得更屈辱,能获得更多。 她轻柔地让后背轻松往后,直立,简慢地摸他发红的脖颈,锁骨。 游鸿钰以非常标准也很疏离的普通话,轻轻安抚,拍拍他不断鼓动的胸腔:“主人吁马马就会停下来,我高潮的时候你就不能抽插,不然我很不舒服。” 之前每次做爱,她都高潮了,他反而一脸兴奋地用劲往里面顶。畜生。 “……” “你能做到吗?” 她的话过于专横了。邱叙忍下眼泪,快感和崩溃缠绕着他, 游鸿钰看他快没理智,向他露出鼓励的表情。 而他抿着唇,眼睛猩红着,动用一点腿臀,鼓动腿间的性器,配合抽插。任凭责绳粗糙的毛边,束缚并勒住自己,一点点磨出红痕。 操得越起劲,她来一句:“之前你在上位,插我的时候这么慢干嘛?!没吃饭吗?” 他身体爽得难以说出话来,听着她的话语忽然噗地笑一声:“因为我怕你——” 她猛地坐下去。 “别……别夹。”他哀求着笑,咬紧牙关。 他的笑忍不下来:“宝贝,我要射了……” 她玩弄一样捏他的嘴巴左右晃,直接问:“叫我什么?” “对不起,皇帝。”他轻轻地笑着,“……我没吃饭。” “感觉你还很精神。”她思索着看邱叙。 她已经夹着他的肉棒,花蒂磨蹭他的小腹,用那点毛刮的干干净净的地方,还有手,高潮了好几次。 她稍微休息几秒,就继续动用腰臀力量:“还是不行,得把你榨干。” “你射出来的时候很脆弱,我很喜欢那个样子。” 这话过于石破天惊,邱叙微微蹙眉。 “很色情。” 邱叙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复,伸手按住了她的腰,得到默许,他的大拇指贪婪地划过她的肌肤,卡着她的腰让她的臀部上下随着弹动,入到穴道最深处,看着她的乳肉跃动成浪,过于淫浪了,他用力起来,比往常野蛮好多。 游鸿钰相当惊异,肉棒粗鲁地操进去好多,他射精前又收紧脸庞了。 今天他的额发没放下来,显得俊逸,抿住嘴唇。 她把身体完全交予他,双腿更加打开,身子微微往后仰。看着他那样严肃的表情,就有点抽搐,又不是高潮,期待邱叙闷哼着射精时,又顶进去。她喜欢这样,做爱都是体力较量。整个人都精神振奋。 但邱叙把肉棒猛地撤出她的身体,握住根部,避孕套扯了出来。 她低头想舔舐的鸡巴,邱叙很明显地呵斥她。 她那股爽劲还在顶点周围盘旋,分腿坐他大腿上,一边看他那双干净的手握在鸡巴上大力上下撸动,一边迫不及待地直接用穴外摩擦他光滑的大腿。邱叙很快射出来了。 射完,他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只有精水,不是以前那种浓白,透明的一小捧。 那些精液都射在他手上了,他抬起来,涂抹在她的乳头边缘,手上握她的胸,随她起伏,大拇指按着她的乳尖。看着她肌肤泛红,晃动着,出了一点汗。 她这样磨大腿有点舒服,邱叙伸手按住她的屁股,给她更掰开,用力打了两下。 很爽地高潮了,她的下巴都仰得好高。 但等下巴落下,她忽然问邱叙,说:“你不是马吗?”她深呼吸着,调整紊乱的气息。 邱叙正要去拿第二只避孕套,手顿了下。 他继续撕开包装,低着头,给自己戴上。然后低眉顺眼地,把双手都落到床铺上。 2.16:一条淫肉* 她几乎刚高潮完,就再次握起他的鸡巴,朝自己的穴道没入进去。 第二次穴道里没那么艰难了,水已经从她的穴口落到他的阴茎底端,伴随着她落下臀部,操他的水声。 邱叙爽着喘气,眼角忍不住眯了眯,嘴角都是爽意,腹肌微微出汗,随她操弄起伏着,哑声哑气地说:“我给你买了跳蛋……” 她有点惊讶,但是邱叙现在的鬼样子,让她脑子里只有肏他到最狼狈。根本来不及拔出肉棒去用跳蛋,每次含下去,阴蒂都撞到了他的小腹,穴道抽插得顺畅起来,她就更用力地爬到他身上,屁股上下套弄着粗硕的性器,用他的紧致肚腹摩擦自己的阴蒂。 他的手臂搂抱着她的后背,手掌捏了捏她的胸侧,用力地掐着她的腰,让她弓背,这样她的半身抽插起来更用力。 邱叙觉得自己见识到了她小兽一般的模样,她一直娇喘着,非常舒服的样子。让他下意识想摸摸小狗的后脑勺。 游鸿钰抬头,看着他有点轻松地看着自己,低下头去,猛地连续套弄他的鸡巴,忍着穴道快高潮的错乱感觉,因为里面全是水,还干出了一点白浆。 邱叙嗓子咳出无意义的声响,喘叫,咬着嘴唇呜咽颤抖。柔软的乳房还蹭着他的胸膛,他的腰侧肌肤收了下。 那双纤细而有力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抚摸着他的额头,把他的头发搞乱,他整个人都被她纯粹套弄鸡巴搞得狼狈,啊,啊,地叫。每次他叫出这种声音,她就会奖赏一般更用力地满足他。他感到自己流出了热泪,可能是崩溃吧。而小畜生趴在他的胸膛,眼睛明亮地,观察着他的狼狈,了解他最深处,娼男一样的奴隶欲望。他糟糕的身体,很受自己深爱的人青睐,被她满意地享用。他无比感谢,能被她享用。 因为不断和她胸下侧上下摩擦,这样的馈赠,使得邱叙鼓动的腹肌和胸肌总是不自觉往上撑着,不断深呼吸地抬落。 他看着那耸动得用力地腰臀,按住她臀瓣,深深捏进去,使劲掰开,掰开,再次完整地射出第二发。他顶得太深了,以至于鸡巴比套子先拔出来,他是颤抖着撤出体外,龟头微微垂着刮蹭到套子圆圈边缘,才意识到的。 她在微微喘息,准备坐起来。 “你先别动。”他说。 “嗯。” 然后她才感到,他的两只手指抓住了她的穴口,才把避孕套取出来,从她被干开的逼洞里揪出来。 他把避孕套打结,用纸包着小心翼翼地丢进垃圾桶,她还是那么趴在他身上,低头说:“还要……”然后亲吻他。 臂膀和胸贴着。 他接受着亲吻,手掌按住她依然分开的脚踝,她忙着接吻,按住她跪在他腿间翘起来的屁股,中指侵入她的穴口。 他微微去看她的脚掌,发红的脚底,用指尖奸淫她的穴道,看着她发红的脚趾圆润,张合,向他的脚边抬起。 她吞咽了一下,两瓣嘴唇分开,感触着他长长的手指很快变成三根了,甚至开始抠挖起来,以一种莫名其妙的,邱叙的手法。 “你的手……” 他说话声音有点哑,又有点漫不经心:“不是要接吻吗,一会儿又要合上了。”他喉结晃了晃,声音稍微正常点,看着她问:“疼吗?我给你揉揉?” 她眉毛抬了抬,静静地看着他。 邱叙用手给她揉了下穴外,很快,他就拿来第三只避孕套,就着完全硬起来的肉棒套上,用手握着底端,说:“鸡巴也可以帮你揉揉。”然后再用硬硬的柱身摩擦她的穴口和瓣肉。 邱叙讲话还软,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她后背就有电流闪过。 她拍开他的手,握着这条淫肉,按了按,横着插入进去了,坐起来时自然地竖在她的穴道里,完全把他马骑,还是悬着大腿的骑法。 邱叙感觉脚麻,但是又僵麻得快乐,撸铁带不来的快乐,那种快乐只在加大磅数的初期可以尝到。他陷入快乐的幻觉,那种幻觉,和面前骑着她上下的游鸿钰合二为一了,他微笑起来,皇帝在他身上,指挥着他冲锋陷阵。 第三次泄完,她悬空的腿才落下,落下时邱叙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像在哆嗦。 他一直有点放空,但是又叫得相当性感,还色情,随便让人玩的感觉。 明亮的额头细汗粘黏邱叙的额发,眼肌因她的刺激哭泣到抽搐,眼皮疲惫垂落,眼神完全放空。 她微微躬身,摸了摸他的颌骨,捏了下,把他捏醒一点,问:“有爽到吗?” 他不反抗了,因为床上的所有反抗都会变为对他肢体的打压,她今晚就是要他认输。她发干的嘴唇思考了好一会儿,声音微微发哑,说:“我是最爽的训练道具。” 她亲了亲他,让他的嘴唇不再发干。 他眉目清隽,保持凝望着她的样子,嘴角却裂出彻底放弃自我的幸福微笑。 2.17:思雨 游鸿钰对她的工作还算满意,第一个月工资下来前几天有些忐忑,她晒出自己的工资条,发出了比研究生补助多好多的惊叫。把邱叙惹笑。 不过在餐桌上,她也和邱叙说,这个工作室的人都很好,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但发展也比较小,学到的东西不多。 然后她才知道邱叙大一就开始实习。 “卷王。” “卷王。” 电话里,黄思雨这样评价。 事情也按邱叙暗戳戳想达到的效果,黄思航把邱叙和游鸿钰在一起的事,抖给家人。 思雨打来八卦回旋镖的电话。 游鸿钰和思雨的第一句话是:“这事只有你和思航知道。” 视频里,黄思雨笑意融融的眼睛忽然落她身上。 那既像关怀,又像再次审视。 游鸿钰心头当即咯噔一响,赶紧解释:“我现在就是无父无母一小女孩,邱叙爸妈花太多心血培养邱叙,多少会觉得,我配不上他。” 她是直言事实,黄思雨思索着,宽和而充满深度的微笑,说:“你现在是小富婆,怕什么。他父母才更该思考谁图谁吧……” 这些年里,她充其量只是黄思雨稍微看重一点的妹妹。 可能父母离世得早,一下拿这么多钱,她脑子很空白。 也想起思雨,今年才三十出头。潮牌集合店一店北京,二店就涉险地开到重山市。因为是集合店,那时候甚至还没注册商标。现在这家小公司几乎是她的。 她的朋友,几乎都和应试教育国际教育扯点关系,认识的江湖人士不多。 思雨念书不行,脑子行,又很早发现了这一点。父母不允许她休学,她自己在家里捣鼓亚系服装,审美在互联网相当受欢迎,赚到一笔大钱,得以离开重山自己发展,经历太多社会风险。 除了正经宣传,黄思雨并不需要造势。游鸿钰和思雨结交一直很舒服,朋友圈看到的,也是她最真实的一面,而不是广告。游鸿钰经常跑思雨那个潮牌店的社媒页面,给她评论点赞。 游鸿钰和黄思雨说:“其实当初我学医,有我爸妈的原因。” 黄思雨笑道:“你爸妈都有医疗保障呀,妹妹。我听说有些非职工父母的孩子,很孝顺,孝顺到能内化他们医疗没保障的精神痛苦,你当初学医,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吧。” 游鸿钰顿住,很快,她回敬一般地问和黄思雨挤眉弄眼:“爷爷的事情怎么样了。” 黄思雨说:“他闹到老年抑郁科去了。他是没抑郁症的,我们在配合他演。” “我现在开始工作,也觉得什么都是演戏。”游鸿钰无奈地笑了,“看来心理学知识科普范围挺大,爷爷头脑也挺灵活。” 黄思雨就说:“问卷他填了,轻度都算不上。在医生面前拍胸脯,说好难受哇好难受。医生建议他们带他去看心脏功能,做一次更完备的检测。” 游鸿钰看着思雨少见的,私下的自由快活。思雨比她大五六岁,但是思雨不屑于在小辈面前装大人。 游鸿钰就容易觉得,黄思雨和她那个市委书记儿子的模范男友,暂时还不会结婚。 她不知道这种“暂时”,能维持多久。就像雏鸟挥动幼翅,蛄蛹着把自己推过巢的树枝和泥土,在危险的边缘,欣赏天边一道彩虹。 她和思雨都是不太会受外界影响的人,偶尔聊起这些话题,语气也不会惊讶,反而会更加坚定。那又是坚定,不是坚硬。 游鸿钰的十四五岁,假期尝试自己拍照练手,拍人像,就需要和后期修图较劲。那时候她心思还是放学习得多,很认真地说过思雨漂亮,可能是她把思雨拍得,确实和说的一样漂亮,几组照片之后,思雨非常信任她,提出帮拍私房写真。 游鸿钰拒绝了。 潮牌店在社媒宣传新衣的照片,拉到最底端,只有她给思雨拍的中性舒适风格服装。 正事聊完,黄思雨特地聊了下邱叙。 邱叙各方面条件好,外形也万里挑一。外界是这样觉得,虽然游鸿钰对他的感觉,更多是日常相处和彼此成长的小细节。 黄思雨说:“这个邱叙……我想起来,我们潮牌店的账号,最初是我在运营。除了你点赞,我就记得有他。” 黄思雨开始整理过往脉络,邱叙这种宅男好学生,怎么突然出现在潮牌店,和思航三无不时混一块的事情。 * 暑假,高二的邱叙坐深蓝色沙发里,黄思雨刚开的潮牌集合店内,楼顶一层。双腿分开,一只手放膝盖,一只手张合一个中间有软球的握力器,坐直了。 高考没参加的黄思航坐旁边沙滩椅上,但下边只是一片水泥地。仰头,夹在手上的烟,偏了下身,伸手,把烟灰抖落到地上的玻璃烟灰缸里。 头又缓缓倒回去,朝天空吐出一串烟雾。 邱叙再认真看向前方的黄思航,问同样的问题,“所以为什么那个女生看不见我?” 他拿着胶片机,去街上拍照。非常意外地遇见她。好近,去年是两人坐一张床,今年是街上面对面距离一米。一看她,他微笑起来。她站住,也对自己礼貌地微笑。随后,她的眼睛扫到自己挂身上的两台胶片相机。他低头,当即轻轻举起其中一只,准备要走上前,张口就要说,“要不要试试?”她先平淡转过头,抬步走了。 为什么呢,这么巧合的相遇,他没有安排就促成。 简直命中注定,她不是对自己微笑吗? 黄思航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了某种的冲动,也缓缓从白色沙滩椅里爬起来,“……要不你还是操心你的学习吧。你爸妈要知道我给你灌输什么恋爱的东西,真不会杀了我吗?” 走过去,屈背,指头在桌面咯咯咯划,搂收彩色游戏卡牌。 黄思航揉揉后脑勺粘起来的头发,扇了扇衣服,散开薄软布料站起来后,背上还粘着的部分。 不远处,水泥墙面上吊着的电风扇在咔咔旋转。 黄思航想不通邱叙最近总出现在这。因为,邱叙的家,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 邱叙这次放假回来,往这店里坐得多了。 黄思航摸下巴,观摩邱叙。这哥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肩膀,宽且平直。青春期长个也越来越出挑,小腿和大腿一样长。瘦,穿衣服像罩身上,偏偏这幅又直又瘦的身体,攀岩还很厉害。 所以忽然就对邱叙露出一个善意笑容,“留下来吃午饭再走吧!” 太适合夏季那几套有短裤搭配的宣传照。 邱叙没说话,握力器往回收,压沙发里,一瞬间无声嵌进去许多。背后是巨大的窗子。他仰头看对面黑墙,木架上,剑玉的陈列。周边是仓库堆迭的衣服。 剑玉也是游鸿钰玩的,旁边挂了备卖的滑板。黄思航玩滑板。 黄思航,和他有着巨大的不同,似乎天生的身手矫健。这也会让他,联想起,那个街巷里,教堂背后,坡道上,跑起来健步如飞的,游鸿钰。 她在自己的社交媒体,晒了一张在黄思航姐姐这个店里,玩剑玉的视频。那时候顶楼还没装修,视频拍摄者就站老旧的阳台下。外边下了雨,明暗对比变强,她笑着对镜头讲话,涂了某种睫毛膏的眼睛眨动,像雨夜里伞的辐条。在她身后,台阶上提可乐路过的黄思航,勾着背笑呵呵朝镜头看。 握力器从手指里松落,邱叙微微抬头,夏季四散的光线照他背后,眼睛一动不动。 2.18:玩舌钉 出于某种原因,黄思航把电话像夹小提琴那样,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膝盖抬起,原来手上拿着平板,手指头滑动发来的模特图示意,草草看几眼,“哦哦哦,这些姿势是吧,行行行。”上身某乐队的暗紫色T恤提高一角,落下,大声叫嚷,“嗨呀,模特,我家小邱叙啊。大帅哥一个,小时候还去做过一阵子童模咧!” 邱叙形如惊弓之鸟,看向黄思航,忽然停止呼吸,慢慢苏醒回来。 手指揉搓自己的额发,拧着未散的眉毛。 面色隐约是有一点浮躁,很快消散后,才平静地开始听黄思航之后的意思。 平时店里吃饭,随便撮合一顿得了。为了让邱叙继童模之后,再当次模特,黄思航给好几人发消息,又是后勤又是化妆的,还叫自己姐姐来参谋。势必要大张旗鼓,预备吃个饭见面就开始,夏季太阳落山前那个阳光好。 “照片会发在你们宣传账号上?”邱叙问。 黄思航点点头,又忽然被提醒一般,想起来要和邱叙商量…… 黄思航姐姐运营的账号,那不就是游鸿钰可能会看的账号吗。 “摄影呢?”便宜模特邱叙手撑起沙发,坐起来,有了点仔细的慎度。 黄思航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有个读高中的小学弟,刚倒腾摄影,和我说找不到模特!” 给人打电话过去,太阳正高升,对面还在睡觉。黄思航往嘴里灌可乐,手指按在旋开的拉环上,暗红的易拉罐落下,他有些疑惑地问手机里,“你说什么?还在床上?”一概放松的面部表情,也忽然暂停。 当时,邱叙看黄思航压住可乐罐的顶端,朝电话里的人非常平淡,来一句: “年纪小小,就搞这些,小兄弟废得早哇。” 很大程度上,邱叙其实是因为黄思航这一句话,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下意识和她保持距离的。 * 邱叙只是教养过头,讲话温和,五官长得相当男人,何止,走路也是,又拽又高级,和时装秀模特有得一拼。 黄思雨聊着,思航让邱叙当便宜模特的经历,还提起邱叙找思航取经的好笑事。 游鸿钰却说:“可能我不是颜控吧?以前就对邱叙没什么印象。现在和他谈恋爱,才想起来,见过他几次。” “他脸长得那么好,你记性有那么差吗?” “不是,我对男性脸的辨识度,一直不太……”游鸿钰顿了顿,飞快看一眼黄思雨,那一瞬间,她的脸上闪过一点惊愕,甚至有因自厌而产生的眼角抽搐。何其懦弱的同性感情,依靠外界环境的压迫产生,依偎取暖产生的,恶心的同性爱。还自誉为高尚。 最终,她只是和往常一样,和思雨进行心情平和的对话,说:“男生长得太帅,懂得自己的优势……” “长相出众的男性受欢迎,最少要有一项过硬的本事,才能获得成功。长相出众的女性不需要,因为她只要不停地教更小的女孩子如何更漂亮,就能获得成功。他们做账号,游戏规则是这样的。这种夸赞和成功,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思雨有这样的资本评价,接着对游鸿钰微微点头,露出一点满意:“邱叙挺不错,话不说,跑的倒是勤。” 游鸿钰笑了笑,眼神稍显疲惫,干巴巴的语气:“……你推出来邱叙这些暗戳戳的事,”显然是为了让她相信,邱叙是真的很喜欢她。她语气顿了顿,说:“简直是柯南。太敏锐了。” * 邱叙弯腰换鞋,游鸿钰坐沙发上扭头,朝他和平时一样笑意盎然地喊:“回来啦。” “嗯。”他微微笑起来。 他换了家居服,休息着往沙发斜躺,把手放眼睛上。 “你在干嘛?” “给思雨还有二哥寄港特产。感觉黄家最近不太平,他们爷爷那个老痴癫……” 她说到这,话音渐渐弱下,又像是,停顿。 邱叙把眼睛落客厅前方的空白墙壁,那是,中国画一样的留白。 眨眼,抓来沙发前面,移动小茶几的眼药水。扬起头,提起眼皮,对光。 邱叙看着房间角落,他一直留个空位,想在那放钢琴。 搬琴修音是个事。因为她的未来,考虑变得悬空,也无法开口。 那种不安分来了,饮料不想喝,水果不想吃,话也说不出。 她网购完了,精神地转头看他。 邱叙哄着她,掀开她的衣服,看大拇指摩挲她的腰腹,随自己摩挲而微微呼吸,低声说:“我要用手指玩你的穴。”他今天得把她捅得潮喷到求自己。 他的手往上,两只手摸到她的胸侧,比C一样捏了捏。 “我来姨妈了。”她的手指发软,抛掷一样,手机丢到沙发角落里。 邱叙又玩了一会儿她的胸,帮她把衣服穿上。 “可以接吻。” 她有点喜欢玩邱叙的舌钉,这条钉子,就像是她的物品。她的舌尖推着钉子往里边倒,他配合地把嘴巴张大一些,如果她问疼不疼,他就会更加热烈地舔舐自己的舌面。今天她没问,邱叙随便她玩,她试着用舌尖往孔位朝缝隙里戳了戳。 邱叙睫毛一直很直,垂下来还格外有耐心地接受她的玩弄。他的舌头一直垫下唇上,很自由地给她玩。一想到这么文明的正常人,如此痴迷于这件事,她就会有种诡异的快乐。 2.19:她们在座位左边 18 . 有点糟糕,她的腿间好像有点湿。(精彩小说就到 https://www.shubaoer.com 无广告纯净版) 她看了看邱叙,提起他一边额发,非常清淡地怪他,向他求教:“你怎么这么可爱?” 邱叙的眼皮快速眨了下,眼睛澄澈干净,有些不好意思闪过。 他抱了下她,哑着嗓子哄她给自己打手枪。牵她的手按裤链上,鼓鼓的,她抓了满掌,合了合。 她问:“什么时候硬的?”手指和手指,准备拉开裤链,他的手按住她的手,压了压。他的鼻子呼出薄而温的气,喷她脸上,他发出无法压抑的闷沉喘息。 她在心里骂他变态,又配合他,继续这个动作。 她感觉邱叙这个瑟瑟索索的变态进步了。搂住她后背的手有些强硬,有意无意用那双修长细腻的长手,粗糙而冒渎地,摩挲她右边肩胛骨的衣服布料,隔衣服掐她肩胛骨的凸起。手忽然又钻到她衣服下,快速游到他后背,他单手尝试和内衣扣搏斗,她刚松弛下身子要帮助他,揉弄他腿间硬挺器具的手被按住了,他的气息很稳,半声不响地去挑她一边的内衣带,一只手指插在内衣带和皮肤之间,上下滑动,像他用绳子捆她时会测量的那样。(无弹窗无广告版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更新快 )他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左肩头,类似于平时坐沙发上,他搂着她后背,搂着搂着,掌心会按住他的肩头用力搂紧那样。她抖落下肩头,内衣肩带滑落,他在内衣里,快速摸到她露出来一半的乳肉,手背感触她胸侧的柔软,用指节顶了顶,手指滑下去,夹了夹她的乳尖。 他依然坐直,正静静地看自己,好以整暇地接受揉弄他的裤裆。 小腹又痛了一下,子宫警告她。 她手掌慢下来,从他传递压力的手掌下抬起来,她的嘴唇去含了含他的喉结,结果喉结又不安分地上下动了好几下,她用牙齿咬住,喉结还在上下动。喉结跃动,她兴奋,用牙齿最顶端刮蹭,微微哈气,度量尺寸,喉结未免太适合咬下。 她舌尖抵他喉结上,往后撤。公寓微白却不够强烈的客厅顶灯下,在他深刻英隽的下巴下,口水津液在他喉结表皮闪动微光,她亲了亲他充满躁动眉心,看也不看他了,说:“小肚子痛了。接吻接的,会湿。”看好文请到:po1 8g a.c 邱叙让她坐他分开的大腿间,把她完全环抱起来,搂她腰,慢慢把头放她肩膀上。呼吸慢慢缓和下来。她感到硬硬的一根肉棒,杵在她尾骨位置,因为他的拥抱,若有若无地贴着,他往后坐了一点,并发出叹息。他们什么话都不说。慢慢地,他的手又盖在她的小腹上,问:“这样会好点吗?” 她就转过头来亲吻了他一下:“我还没痛到需要吃药用中医疗养的地步。有的时候会很痛,痛到影响专心做事,有的时候不影响。” 邱叙靠在她肩上的头,点了点:“嗯。” 她转过来亲吻他的嘴唇。 “不要动。”他按住她的腰,语气有点重。 她有点困惑,想起来亲他时,他的睫毛颤了下,连带眉宇动了动。她没太注意,因为他面部有点忧伤,大概是愧疚。 游鸿钰是能那种,脾气上来,相当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和语气,在必要时,削弱她内心强烈的厌恶痛恨鄙夷的。不然她下一秒恐怕就直接开口骂、抬脚踹了。 所以游鸿钰不太会去丈量,愧疚的脸,内心是否真的愧疚。邱叙这样,她就会有点小困惑。 邱叙开始听游鸿钰的月经科普,手还放她小腹上。 游鸿钰倒是没说,恐怕贴个暖宫贴,比他的手好一些,因为邱叙大只,往他身上躺挺舒服的,只是现在不能贴贴了。 她和他聊起,自己认识的一个退伍大学生朋友。退伍入学,学业就是同级生两倍,这么忙也不吃药。也回忆起对方,和还是医学生的她完整复述,自己看的科普文章里,止痛药对身体的影响。 邱叙认真地,应和地点头。 看着邱叙眉眼文静,游鸿钰愣了下,找出和这个女生,在图书馆学习的合影。游鸿钰举着手机,镜头视线从左到右的,她们都坐一条靠背皮艺的左边。 邱叙垂下头,游鸿钰的手指为了方便他看,放大那个女生的脸,他立刻抬头,眉头和眉尾折出困惑角度,笑着看她。游鸿钰依然朝他甩了甩手机,这下他垂下头,变得面无表情,手指滑动屏幕,看到笑意盎然的游鸿钰。这张照片他倒没见过。 游鸿钰的好朋友,在她的朋友圈都能见到。 邱叙研究这个,也是因为,谈了恋爱,加了微信,他又仔细翻看了她的照片。邱叙确认了一下,她和照微的评论区互动。他先和照微加了微信,因为照微答应会帮他。他对照微的第一印象,是时常肆无忌惮地,开着游鸿钰的玩笑。到目前为止,游鸿钰和照微在朋友圈的互动,依然热切。 热切。游鸿钰不是假人,照微不是假人,如果他把她俩的其中一个当傻子,回头她们的闺蜜床铺上,指不定就开心于找到新话题,可以笑话一个新的傻子了。 邱叙伸手按下她的手机屏幕灯开关,抬头,忍住了问游鸿钰,这个女生有没有和她聊过男朋友,他的声音足够善解人意:“你们现在还联系吗?”目光带着柔和笑意,唯独一边眼皮忽然抽搐了一下。 游鸿钰愣了下,眼皮快速下抬,说:“不联系了。” 邱叙探过身来,抚摸她的头发,游鸿钰忽然变得僵硬,他轻声问:“你们还会互相点赞吗?” 他控制自己不要显得很不安,继续抱他,心里不住打鼓。不安滋生,怪不得李青燃发疯的时候,表现得那么讨厌梁纾禾。梁纾禾和游鸿钰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他愿意为游鸿钰做任何事,因为他喜欢游鸿钰。情爱的、恋慕的、钦佩的、一辈子陪伴的。那梁纾禾呢?游鸿钰是不是根本没察觉到这件事。 游鸿钰摆头,在他的眼里,把那个女生删掉了。 看到游鸿钰的手指,点下删除键,隐秘的快乐在邱叙身体里上蹿下跳,但是很快,他就止住了。 游鸿钰到底是没察觉到,还是把梁纾禾这个人,保护得很好? 2.21:影城* 游鸿钰听到衣柜的响动,撑起昏昏的头,想不起来邱叙在她极度疲倦时,到底用什么办法,可以轻柔到她真的睡着,她醒来时,穴口和整个穴道痛到干涩。看最新小说H文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快无广告无弹窗 她一只手摸向自己的枕头底下,两部手机都在,她拿起邱叙的手机,解锁,快速检查了一下。 再看眼时间,十点到十二点。她觉得做够了,洗澡关灯睡觉。 她对光线敏感,邱叙又在黑暗里持续睡奸她,不知道几次,那只手总能马上摸到她的穴口,扒开就插进去。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两点过。明早还要上班,邱叙结扎以后在床上的癫劲不收了。 他有一万个不会让她不舒服的理由,让她把腿始终保持张开,按照她想要的那样,圈着他的腰或是平放在床上。这次的理由是,如果她被睡奸也觉得不舒服,他就会停。 邱叙走过来,身上男士沐浴露的淡香扑来,问:“去洗澡,等浴缸的水放好再睡,还是我给你擦身子?” 她伸手打开自己这边的床头灯,迷茫地感受一下光线,眯眼看了下他清隽的脸,困倦地说:“我要一杯水。” 她喝了水,撑着手去关灯,再度睡着。 迷迷糊糊间,一块温湿的帕子擦过她全身,毛巾拧出水,块块水滴砸到水面。 毛巾擦过她的全身,避开穴口周围。 邱叙掀开被子,光裸全身抱她。近乎完全搂住她,往他心窝腰腹里贴。洗完澡还做够了,年轻躁动的身体贴一起,稍微纯情一点。男人的头抵她背后,声音低柔:“我的肉……东西插进去过,戴了套也是脏的。下次再为你……” “……不脏。”她困困地,睡着。邱叙让她口交之前,会把自己洗干净。真要去他家里做爱,他也备好了避孕套。 她彻底陷入睡眠,邱叙慢慢钻进她腿间,把她的双头放他肩上,用微微干涩的舌头,先舔舐穴外的蚌肉,他的喉舌很快溢出津液,钻进穴道,裹走那些她体内残留的体液。(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 圣诞前一周的约会,邱叙建议避开高峰上映时段,去看电影。 并非恐惧人流,而是人少一些,游鸿钰还活泼一些。这个活泼是特指,只对他。 “你确定要看电影?”游鸿钰从沙发旁,安放的投影仪瞟过,轻声发问。 邱叙明知她不是反驳自己的意见,依然顿了下,相当认真地点头。 他觉得,和她一起看电影,是他穷尽一切想象里,最浪漫的约会。 她想还是商业电影,再不济也是时新的小众题材,小众,总喜欢一些少见题材,摄像头聚焦底层,制出舔了戛纳还不得罪底层的电影。她总觉得邱叙这种思想高深的人,会试图带她看这种片子。 他却选了个重映的爱情片。 邱叙去买爆米花,正和柜台后的服务员交流,需要一次性手套。 这个时段,这家影城等候区没什么人。游鸿钰询问其他人,花了几百块钱,换走他们手里的票,让这零星几位,同一场电影的人,换个时段来看。 邱叙捧爆米花走来,一脸轻松地向她展示一次性手套。 邱叙将票交予检票员,对方微笑道:“观影愉快。” 他们走入门和放映厅之间的通道,她踩着带化纤毛的静音地毯,问:“为什么都用胶片摄影机拍?” “解析度好。过了很多年,依然可以再放映。” “喔,这样。” 她试图找一些共同话题,说:“有的工作室,拍时尚大片就要用胶片。” 邱叙疑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结束于通道最末尾,不咸不淡地说:“成本投入划不来,除非甲方很喜欢。” 他们开始找座位,坐下时,他们变得放松,邱叙脱下薄外套,却接续刚才的话题:“……感觉更像是形式上的创新。” 游鸿钰看着他,在预告片灯光里思索的神情。他说完,又和她对视,她不由点头。 转头再次坐好,对老爱情片的期待也比一开始高一点,游鸿钰的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注意,来往放映厅的通道拐角,是否还会出现新观众。 邱叙知道胶卷价格,他怎么清楚,清楚到这部电影用的卷他都知道。 一开始他们只是牵着手,出现了紧张的场面,她已经把爆米花放一边,把手按在他的大腿根部。 邱叙没怎么反抗,她摸了摸他这件黑色牛仔裤的布料,他的大腿晃了一下,依然坐直。她抬眼看着他的紧身黑色高领最顶端,他的下巴晃了晃,她的手即将划向中间—— 邱叙忽然就坐直,机警地看她,活像一只狼,他凹下的前眼角因为银屏放亮而明显。 整排座椅只有他们两人,在她以为他会抗拒时,他扭头,状似无意一般,朝后方看去。 那里是那么空,就像后面叁四排空无一人一样。最后方的墙壁,已经不像多年前那样,为他留出一个方形的放映口,打出一束静谧而伟大的,白蓝流动的光来。 他重新坐直,交迭起双腿,双手放腿上,腰腹收了收,变动的线条,因为紧身款,在黑暗也依稀可见。 她凑近一些,看起来想要交流电影剧情,手指却越过扶手,直接按他交迭的腿间。他的双腿落下去,她的手指掀开了他裤头的里襟,指背挨链齿,食指挑拉片,抬起来晃动,感触拉片的轻微重量,看着邱叙一本正经又格外宁静的侧脸,轻声问:“你很喜欢在公共场合这样,是吗?” 邱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撼然,孤独又透彻的眼睛收下电影光。他没说话。那张脸面向屏幕,一张好观众的脸,唯独睫毛安静地动,像感触自己的堕落。 很快,她第二次示意凑近,他明显更加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她快要舔着他耳朵一样鼓动舌头,和他耳语道:“你那时候……坐我后边一排,永远在偷窥,小混蛋。”充满侵略性的语气,彷佛咒骂这件事很严重,却是开玩笑的语气,不咸不淡的。 他想辩解。 “你想让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吗?邱叙,裤头都开了,鸡巴在外边。”鸡巴还没取出来,她用手,隔内裤按了按,竟然很快就硬了。 他立即露出羞愤的目光,眼角憋出眼泪,在影院的黑暗里闪烁,又很快别过脸,伸手要按住她放在他胯间的手。 她抓着他的脸把他扣过来,正因为他太变态了,好像不是半推半就,而是她纯粹逼良。 邱叙是个色情又被动的男人,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骚,被强迫起来边界认知比她模糊得多,只要很尊重他,只要他自己觉得曾经冒犯过她,他就会不声不响地接受这种处罚游戏。 连摄像头都不在意。 忽然有强烈的不快直往她头上冒,想到有人可能会看到他这个样子。 “你能确保,这家影院的监控室,现在,没人在看吗?” 邱叙对她露出一个困惑的眼神,面色上的羞愤渐渐消去,只有湿漉漉的欲望。 “你有没有廉耻心?邱叙。万一监控正好有人看到,还把你剪辑出来放网上,怎么办?” 邱叙整个人颤了一下,打算坐起,她按住他的头,往座椅里靠。 “这样就看不见了。” 他的头往靠近座椅,她的肩侧靠。颓废地,抬起手按住她靠外侧的肩膀,任由她的手早解开他的皮带,钻进内裤,摩擦柱身。上方已经因为受刺激吐出精水,她把他的黑色紧身衣掀起来,防止它吐在上面,她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好看。 “其实我包场了。” 他开始变得放松一些,顺顺利利在她手里射了出来。他就算那么受惊,射出来还是得花好几分钟,她聆听着影片声响,在影院的黑暗里,交杂着他不安又要命的压抑喘息。 他微微抬起额头,咬她的脖颈吸,轻易留下印子,也是他被迫穿高领的原因。到底是谁更糟糕一点。 从影院走出来的时候,邱叙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 再走出影院,他依然很安静,整个人几乎和往日一样冷静清爽,唯独在她身边的步伐轻松。 胶片颗粒看得他很爽。 回家以后,他又说要做爱了。洗完澡,跪床尾,开始不掩饰对她的崇拜,朝床头跪过来。她踹了他的肩膀一脚,不算重,他满脸的狂热才消减。依然撑着双手,深深地看她的脚趾,低头亲吻。 她的后背发麻,朝他微微分开双腿,问:“你是要舔脚,还是插进去。” 邱叙像听不懂人话,仰头看着她,等候她施令。 …… 他忽然在床上跪直,凑近她很多。 身形高,是立起来俯视她,显得主动得可怕。 邱叙抬起她一只脚到嘴唇边,唇纹摩擦,眉目深沉又格外清醒地看着她,忽然眷恋地看她的脚底,脚趾和她的脸。他嘴唇摩擦她的脚趾,眼底的欲望拧持而绵延不断,再用脸侧接受她脚趾的刮蹭。他像表演,又像克制心底汹涌出来的依赖,整个人气息不住收息,精实的腰侧收缩。 更该死的是她会如此了解他的变态欲望,邱叙的性癖简直烂得一塌糊涂。一想到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她就又好气又好笑。 邱叙看着她越发有生气,眼皮抬起欣喜弧度。唯独气氛依然僵持。 他稍微文雅一点,张口要进言,她的脚趾抵到他口边,进他的嘴唇。他放弃了说话,捧她的小腿,捧她的脚跟,方便她的脚趾践踏他的弯弓一样饱满漂亮嘴唇,方便大拇指踩他的牙齿上,感触上面的细缓坚硬。 她太惊讶了。 他每一个动作都如此谨慎礼貌,每一步都在测定她是否讨厌,就算没办法确定,他也会用那种眷恋的眼神验望她的脚掌,面部还不断潮红起来,白净的耳根也是,眼睛静谧地观察。 他那张过于疏俊的脸堕落起来,真的像被什么东西害了。 邱叙弓起背,显得很有歉意,手依然捧她的腿,让脚掌有意无意踩他的脸,左手去轻轻套弄阴茎。 她的小腿很轻易就可以从他坚实的手臂滑落,邱叙轻轻放下了她的腿,却停止了自慰。 他跪近,开始低头为她脱下内裤,却看到她湿了好多。 邱叙觉得自己已经抵达幸福最高点。 她微微呼吸着,问:“我可以拍吗?” “拍什么?”他问。 她的眼睛,看向床铺一旁,她的手机。 2.22:还要吗和排精结束 “不会拍你的脸。(看H文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 邱叙的手已经顿下,低头扫视自己身体,那双格外静谧的眼睛,唯独眼梢松了松,问:“你手机关一下云备份。” 他过于能接受,她关掉备份,拿起手机的动作却有迟疑。 邱叙眉毛轻蹙,探身过来,枕头竖好,让她靠床头窝而坐,检验他的殷勤劳作。起身,关掉卧室灯, 再次跪回床头,左腰胯先跪过来,偏薄的手掌抬起她右腿贴左腰侧,手摸她左腿时,她的左腿已经摩擦上他的右腰侧肌肤,右腰胯彻底跪稳,抬开她的双腿一点,戴好套要插入。 当她小腿内侧肌肤贴他腰,他腿间的笨重东西早熟知犒赏地抽动。 邱叙情绪依旧平稳,细心地握顶端摩擦她。她有点紧张,他仔细地握住粗硕的性器打算继续蹭花蒂,穴道的水,特别多,艳情地溢在穴口,无声地告诉他“要”。她还没打开录像模式,预知会发生什么,竟让他产生一种可以和她一起毁灭的快感。 邱叙整个上身在收息,游鸿钰可以主宰他,这个念头使他理智丢卸太多,手机后置灯打开,照到避孕套上顶端莹亮的体液,很快就向上照他的躯体,他连手机在拍哪都没看,毁灭一般用力挤进去,她的屁股往后,他立即按住她的膝盖,圈握后膝窝,抬起,让她的小腿随他的挤插在身后摆动。 在手机屏幕里,邱叙很快跪直,迎合她的摄像头,袒露肌肤细腻又精壮的上身躯干,随意拍摄。她的大腿从他身侧落下,很轻易就肏到她腿软,她还要维持手机稳定,后背感谢稳固的方片枕头。 邱叙的双手在床面稍微一用力就压出掌印,肩头微微抬起,开始加快,胸肌和腹肌随抽插鼓动,并没拍到两人交合的部位,而在她腿心里,粗硕狰狞的性器,不知道被她享用过多少次。看最新小说H文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快无广告无弹窗 她体内切切实实感触到,那条坚硬的东西,像魔术棍一样刺探嫩肉里,寻找每一点会让她高潮的可能,过于细心,显得奸淫,捅进,撞击她大腿根瘦不下的软肉,凹陷的阴影,被男人的腰身直撞割裂,啪啪水肉声四溢。 邱叙正疏松地向镜头展示自己摆浪波动的腰身,以前这个姿势,他只是腰臀用力,今天却相当大力地从腰臀摆荡到胸肌. 她像观望,又像理解他,慢慢地,穴道酸麻地不自觉收缩,细密的快感,汗一样。她的手指划了划他的乳尖。邱叙有力的肩膀里骨骼传来震动,上臂抽搐着收合。多么淫荡的一具身体,亟需她的开发。 他稍微自信些了,亦真亦幻,趋近于男人与生俱来的不要脸。 光晕边缘,他的脸如此清俊,值得扇上一巴掌。她伸出手,准备摸摸他头,邱叙没低下来,因为会入镜,她换为逗弄邱叙的下巴,邱叙任由摸下巴,像一只完全不会生气的狼,细汗布满她的手。依然不出声,不说话。但是插得她很舒服。 摄像开启后,最初几分钟的诡异安静,因为默契而散开。 她停止了录制,打开台灯。在邱叙洞微、陷入情欲而抽离的目光里,双腿完全圈窝他的腰身,小腿蹭了一下他的后脊. 下一秒他就伏下身来,膝盖和手掌撑住,肉棒直直凿入她身体最深处,感触穴道微斜的角度,狎昵地抽弄。 他善于和她搞好关系,包括她穴内每一处。 邱叙伸舌头舔了下她发出呻吟时微张的嘴唇,又插进去一些;下体撞击,呼吸从她双齿之间泄露;抽出来,他亲了下,让她的喘息随他的亲吻发出“唔”的声音,邱叙更兴奋了,多像嘉奖;挤进去,让她“嗯”起来,舌头钻到她嘴唇之下,探索发声机制,嗓子饥渴,所以吸吮她的嘴唇;抽出来,感触她深呼吸时低微的呜嘤;塞进去,她嘴唇的一点津液,温湿黏涎又洁净,邱叙再次回想起,她朝自己嘴里吐出香涎时自己硬得有多难耐;插进去,鸡巴被她湿滑温柔的穴道包裹,舌头被她绵软嘴唇微微含住。他知道自己多变态,后颈颤抖,大脑发麻,含下她唾液,无法自制地激动着接连不断抽送,观察她面部里厌恶。 但她早已磕眼,身体绵软,把身体交予他,唯独手抚摸他的结实上臂,他握住她的腰,维持这个角度肏入拔出。 开始弯下身子,含吮她的肩头。 她张眼,舌钉和舌头,从她的肩头滑下去,滑到她的乳头,邱叙的温热鼻息在那停留一下,她微微收息,隐秘地期待他的嘴唇—— 邱叙坐起,用力按住她大腿外侧,分开,猛力操弄合开的穴道,在她的惊呼声里,兴奋地看着她的手推了推自己的腰身。 他这段时间的经验是,要赶快,他抬起后脊,猛地干到最深处,她似乎叫了一声,但是下一秒,她双腿颤抖着无力。 邱叙看着她的乳房随自己撞击而波动,发出喘息,用力抬起她屁股要她一刻不停地承受他猛烈的爱意。在她快意的眼底,奔涌出洪水,要淹没她,淹死他。死了算了。 邱叙的后背腰臀和大腿肌肉扯动,又能大开大合地干她,又能伸手去给她摩擦花蒂。她受不了了,肉棒每次都撞到穴口。抬起双腿并拢,像在排斥他,自己用手抚弄花蒂,邱叙见不得她在他面前自慰,过于刺激,像她分享着她最神秘的事。 即使并腿抬起会压迫到他,他还要又绵力又使劲地肏进去,他发出闷哼,快把她的穴道黏膜肏穿了,细细地用龟头奸着那小截肉。邱叙咬了咬后牙,面对她整条笔直的腿,让她含着接受操弄,她叫得更高,里面的穴道把他挤出来,可是好湿润,可是她好像会被操坏掉。 她的脚掌晃荡,踩了一下他,他往后撤拔出性器,她潮喷到自己大腿、鸡巴上,腰上部也有。 他胡乱摸了一把水,她穴道抽搐,把水抹到自己颤抖抽搐的鸡巴上,快速套弄。眼睛盯她的腿慢慢分开,阴阜红红的,穴眼收缩,多想,多想为她填满……井,蕴藏甘霖的井,得封上。 她的腿分开,小腹到胸脯随呼吸变平稳,曲起的手臂落下,看他一眼,邱叙不敢想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立即跪下去含吮她的蚌肉顶端,鱼抢夺珍珠,水龙王刚才手指的快速拨弄得快搓坏了,他用绵软软的舌头去舔舐,多心疼,根本不像发现她拨弄自己阴蒂的手法他没学习过,那是带动着两片屏起的蚌肉晃动,遮住了易受伤的珠子,他只有用鼻子,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游鸿钰绵软地呢喃着:“……邱叔叔,插、插进去。” 邱叙插进去了,继续开始用力抽插,频率和幅度比之前恶劣。文雅地抬握她的手,让她的手指继续抚弄她的阴蒂,他的肉棒跳了跳,在穴口蹭,射意远远未到,他玩了一会儿,她慢慢坐直,休息好了。 他看她潮红的脸,眼底素白清淡,感触到她手握了握他的性器根部,低眉去看,她把屁股张开,穴口开了一些,蚌肉也分开,他毫不客气地插进微合的穴眼,把她的屁股抬起压操,禽兽一般的交媾动作,低头亲吻她,所以得把她的大腿压下去,直到她晶莹膝盖和她的圆润肩头相抵,他没想压死她,可她就是像要被弄死一样。 他一边让她挨操,一边握着她的后膝窝,让膝盖随他施力再压下去,压到床铺里,不太可能。 射之前,他身下的女人伸手,柔情地摸了摸他的脸。 游鸿钰看着他的痴狂迷惘失神消散。 那样的手心手背,既像水,又像蛇。 他有些错乱,她眉目是如此柔和。静谧清凉的亚热带冬夜,无风无雨,又闷热起来。 “叔叔。”她微微把头向一边摆,暖光下眼睫微动,面庞发红。 她叫得过于认真,使他想问,为什么要叫他叔叔。 为什么不叫舅舅? 邱叙更加用力地肏弄研磨她的穴道,捧她屁股方便更好出入,大拇指摩挲她的蚌肉,他的气息加快,没进最里。射出,含精量检查前一日,最后一发。 她喘息了一下,右手握住他性器末端的避孕套润滑边缘,问:“做了几次?我是说最近这几天。” 邱叙在她身上没动,目光清透,说:“27次。” 他的声线是清润的,像绿茶水,渗透着凶猛性爱之后满意的安舒,和抽插着她时喘息颤抖的性感男人不太一样,他现在很正经。 她发怔,汗打湿脸庞,微笑时静静合了下眼,左手捏他脸:“说好的20次。” 他忽然抓过她的手,窝在他掌心,放置胸前,很冷静地问:“还要吗?” 她的某种直觉浮现,邱叙不太对劲。 毕竟他挺节制的。 ……不过,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做得很舒服。邱叙今天野浪了点,也没让她有半点不舒服。 游鸿钰拿起手机,观摩了下视频里的他,全程只露上半身,不吝展示地随抽插摆动。 她渐渐陷入深思,因为这样的黄片让她有性欲。 “如果你发癫,我们就会分手,我还会把视频上传到境内的非法黄色网站上。” 他想,哪怕分手了,还可以看到她的裸照和做爱视频。 邱叙再次陈恳微笑,眼梢眯起,显得很精干,说:“你开心就好。” 2.23:圣诞星闪光 电梯一路安静,五层停至负二层,打开门,游鸿钰和邱叙依旧笑哈哈。看最新小说H文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快无广告无弹窗 游鸿钰更疯一点,她往电梯门外跨,头比双腿先前倾。 在她身后的邱叙,挂她薄外套的手臂抬起,握着手机,点开代驾软件,下一秒大踏步,手搂住她腰,让她行得稳。 他面色正经,唯独喝了酒,眼里有光,面容更亮堂。 游鸿钰踉跄转身,凑近了看,邱叙就朝她微笑,有点酒色,她垫脚,倾身吻了下他。 他的手掌搂按她后腰,允许她偶尔的横行霸道。 平时不喝酒的人,喝了酒只会更疯。 游鸿钰第一次喝酒,是高中毕业,最终吐班主任车上。 邱叙早已了解这样的传闻。即使现在的游鸿钰,对自己的酒量有充分了解,邱叙还是不太放心她坐自己车。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刚才在清吧,他一直有注意她每喝完一杯的状态。她好像有点疯。 直到走出清吧,同事比往日更快乐的道别,才明白,这女人好像也不是真的疯。 被灌了一点的司机,登上代驾车之前,邱叙牵她到他车后,后尾门打开,一车欲滴的玫瑰。 游鸿钰脚部顿住,看一眼鲜花,确认邱叙再无后续动作,火速调整出,惊喜的表情。 那么几秒,足以让邱叙发现,她假装高兴的痕迹。 游鸿钰蛮心疼的,这一车花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她置景用花材,光是一些散乱的卡特兰和郁金香,就是近千。她心疼,大概是她回的礼物都较为实用,一条普拉达的皮带拴住邱叙有弧度的腰,显得更有身量,抽下来还能把她屁股打得落花流水连滚带爬抱着他西装裤脚求肏。 他们就此开启小小交流,游鸿钰隐隐感觉到,邱叙的妈妈,可能是生活非常精致的人。 邱叙也明白,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鲜花的,至少,游鸿钰不喜欢。 一晃接近圣诞,邱叙忽然热起红酒。 他放下手机,在厨房守红酒锅。 柏杨刚刚发来消息,说要来港城找他玩。 游鸿钰走进厨房,看他手边,砧板上,只剩摊开的细长肉桂和迷迭香。观摩他洗好的鲜艳橙子和苹果,连她手上咬过几口的蛇果,也停止转动。 她曾不幸,在一家屡屡光顾的融合菜系独立餐厅,喝过一次糟糕的热红酒。她没亲自做过,但经验能反推出来,是煮得时间久。 邱叙要做热红酒,她就从朋友处购来更适合的红酒。看似全程陪伴,实则监工。 邱叙的直直睫毛向下斜,她凑近他,嘴唇都要贴近他英俊又冷淡的脸,被他笑着躲开,声带抖不出颤音,他失神片刻,很快就继续看向时间。 她感觉,厨师今天有点严整。是太把热红酒看得认真吗? 邱叙转过身来,灶火轻响,盖住锅底轻微的酒水沸腾前的震荡,他的眼睛清亮又了无感情:“柏杨想来港城玩。晚上坐飞机回去,你觉得我们方便吗?” 她讶然地笑:“怎么会不方便。” 他的面部微微放松,游鸿钰宽和地笑:“他是你好朋友呀,大老远来看我,我们得好好招待他。” 游鸿钰说,柏杨会成为他们小家的第一位访客。 窝沙发里,喝上邱叙煮得非常好喝的热红酒,游鸿钰问了一下柏杨,做一些初步了解。 她问得谨慎,因为上一次问及邱叙的唯一好朋友,邱叙破碎的自尊心,哪怕掩饰得很好,也尽数体现了。 邱叙开始笑着讲,长眼里带有铄铄微光,张扬地介绍“柏杨?他是能坐711写诗的人”,再讲他大学创业两次失败,现在保研读得怀疑人生去考了个挖掘机证,他家人要他要么接班要么进政府工作,总之不能再创业,他就去和开了保洁公司的本科同学干保洁……甚至也不是他高中是国际学校,最终没出国的部分。 游鸿钰觉得邱叙越发有一层朦胧色彩,看不太清楚,只剩他的笑颜和闪烁的光,类似儿时电视台上,英俊主持人主导的访谈,而她按错了数字,她想看的动画片在几频道来着……《成龙历险记》已经播完,她只能看《星际宝贝》。 她有点困,躺他腿上。忽然又睁开眼,因为发现,柏杨的精神状况,一直以来还算稳定。 照微不是,照微非常渴望读得好,她研读历史得勤奋,依然狂热。 问完,邱叙继续学习去了,一小时后准备去运动,路过她的书桌,她装红酒的玻璃柱杯放一旁,低头拿平板,写写画画,画圣诞树。 这里是港城,年轻人打拼,却没太多文艺活动可供消费的城市。改开带来的是经济,是数字,按照进入的年轻人头数量配比,血汗水泪融合砂石、水泥和骨料合为混凝土筑高楼,深入城市的文艺活动偏少。 他忽然遥想起来重山。他能确定,此时此刻重山的公立学校,当然是禁洋节第一战线。邱叙更小时,圣诞夜重山街上的年轻男女狂热得疯,警察也要加班,父亲带来这个消息,而他喜欢呆家里。 他曾试图抓住圣诞节,给游鸿钰送礼,那时候他就很忐忑了。彼时的柏杨,心里也很忐忑,和初中的才女同桌表白了。但是柏杨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比他会装,这个女孩给柏杨留了一个小口子,允许他在这个小范围打着学术交流的名义犯贱,柏杨成为了女神的一号舔狗。 喜欢游鸿钰的男生很多,邱叙知道,邱叙可太清楚了,但没人敢随便和她表白,轻则被拒绝,重则连做朋友的机会都被剥夺。他太喜欢游鸿钰了,喜欢得头昏眼花,喜欢得一遍遍接近愚蠢,所以时常会庆幸,自己没真的感触让她反感的事来。 邱叙看了会儿,游鸿钰画了好几副不同的圣诞树,最后发现,她给这幅落款:toWei. Wei是蝇头小字的字体,他眯了眯眼,不太确定是不是照微的微。 他没开口问,扭身去撸铁。 2.24:圣诞星闪光3/抱操* 她要给他脱衣服,下一秒,邱叙的下身一刻不停往下顶,她低低尖叫一声,重新环抱好他的后背,手指摩挲他散开的黑衬衫。(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 他的东西立得太直,这个姿势只要拓开她穴道,就裹得他格外舒服,他忍不住把她大腿圈到腰上,以倾斜的角度。 舌吻她,舌钉敲击她牙膛,下身满满地狂嵌猛送。 她总觉得,要被邱叙顶得往后倒。她的后背越收缩蓄力,他就越用力按她肩胛。 他搂她后背,手臂手掌钳制得非常实。她仓促地笑,这个姿势孟浪又流水,放弃了下意识的蓄力。 她看了一会儿他的黑衬衫,伸手按了按他的胸肌,穴口抽搐一下,她舔着干燥的嘴唇,喘息着夸他是身强力壮好男孩。 游鸿钰毫不吝啬地夸奖他。他抖着,身体麻又酸,聚小腹上,汹涌出更阴湿可怖的欲望,像要赢得更多夸奖。 期间他稍微冷静点了,说:“毛巾……” 她被干得爽的没回过神来,下一秒他把她放床上,穿上拖鞋,肉棒先插入,双臂穿过她后腿,抬实她后背。 邱叙轻声向她建议:“手臂搂我脖子,要搂好。” 把她抱起来了。 “你干什……” 邱叙一边走一边抱着她到晾衣处,肉棒随走动在她穴里变动,没戴套,所以过于明显。(精彩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她的手指彷佛很气愤地抓他脖颈,因为感触得到他的肉棒在里面抖。他平静地走几步,拿到新晾干的毛巾,要她伸手去拿。 男人的大脚掌迈回卧室,低声叫她把毛巾丢床铺上。 毛巾丢床上了,他没想把她放床上。 她被气笑,松下一边手臂,伸手要打他。被他偏过。下一秒他抱她的腰,抬高她的屁股,把她大腿完全架开,搂她后腿窝的手臂,忽然有蓄积力量的趋势。她搂稳邱叙的后颈。 邱叙抬腰去撞了下她屁股,她害怕起来,虽然邱叙从抱起来,每一步都格外轻柔。 她从床铺转过头,看着邱叙格外变态又冷静地静候的样子,再次被他抬了抬屁股,每一记都是剧烈的啪啪声响,像在奸她。房间里只剩下,啪啪的水声,她呜咽收缩的快意轻吟,还有他舒畅的呼吸。 体液一开始只是流到他残暴的小腹上,顺卵丸流过他布满力量的大腿上,太凶了,她无法自制地滴到地板上。她听到了,感到难为情,邱叙忽然停下,抬了抬屁股,还是没舍得抽出,只留一半出来。 似乎还看着那一半的筋和肉,隐没在她分开的蚌肉间。 他的声音又哑又耐心,微微偏下头才看清她欲潮颠簸的眼,问:“要,还是不要?嗯?” 她夸过很多次他可爱,邱叙对她的微小反馈很清楚,唯独不会在床上撒娇,说嗯也像说哼。 她用阴阜磨蹭他小腹和腹肌之间,换一下气,他轻声说:“头放我肩上。” 开启第二轮爆操,操得她大腿完全泄力,只能依靠他获取快慰,她呻吟得变调,哆嗦着收缩,小兽一样,往男人身上爬。 她被快速放床沿,邱叙的肉棒还埋里面,抓来毛巾垫她臀下,伸手帮她自慰,让她就哆嗦的劲高潮,体味她绞着他的性器,被他揉弄花蒂的直到高潮。水喷得肉棒都堵不住,他才撤出去。 他看着她淫浪潮喷的样子,臂膀延伸到手背不明显的青筋抽动,握住性器快速撸动,还是没射意,但是非常爽。鸡巴和脑子都很爽,只有插进去的时候也那么爽……还、还有被凌辱只能在她体外蹭的时候。 整个穴都因他干开而发红潋滟,她一直低柔地呻吟,在他眼里喷了出来。 这下他慢慢笑起来了,额发依然没汗,那是眯着眼微笑,陈恳又亲切的模样。 她微微勾了下手指,他就像忠诚奴仆一样凑近,问:“舒服吗?” 她的手背,轻轻扇了下他脸,邱叙脸上若因若无的变态微笑消逝,让他得意别忘形了,才说:“有点不舒服。” 他没沉脸,没有不开心,只是眼睛变化莫测起来,忽然轻轻地跪下,游鸿钰的脚就踩到他肩部:“我又没用手推你,当然是舒服的。”她笑吟吟地说,撑着手,从床沿坐起。 他顿了顿,有几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慢慢地,按住她脚掌,感触她的脚,她坐起来,交迭着腿,一只脚踩到他大腿边缘。 一切变得静谧又合乎情理,她的脚趾有一搭没一搭刮过他的腹肌,邱叙开始抽搐。 她不说话,他就顺从地任由她那么做,垂下头,手臂已经向后自己握好,下身跪得稳,下身的轻微颤抖却在加剧,像染上情欲,又像害怕。那是他的灵魂在颤抖。 他看着她的脚趾动,肉棒就在跳,淫贱又低劣。 她用上脚背抬起他下巴,他就抬起头来,躲避光线。等适应了光线,就咬下唇,湿润的双眼投入地看她,寻求希望。喉结都哽咽着颤动。 她对赤脚做这件事依然抵触,总是反复清洗自己的脚。只能让邱叙戴套。邱叙应该是没爽到的。 爱干净和洁癖与强迫,到底需要知识,还是勇敢实践。 她既没用脚踩到那条大大又笨重的肉棒上,也没继续想这件事,因为她现在很想做。 又做了好几次,最后邱叙跪地上清洗地板。 洗完澡,两人都不太确定,做够没。 所以,掀开床铺往床铺躺,也坐得远一些。 台灯暖黄亮起,装模作样地催眠人。 她玩了下手机,睡前看日程,后天是平安夜。 “柏杨说他平安夜当天来。”邱叙说。 柏杨今天才发来的机票时间,因为他才请了假。 邱叙和她商量,到时候他几点去机场,几点来接她下班。他顿了顿,眼睛看着她说:“你得等一会儿了。” 游鸿钰点点头,用手机和他展示,有几家圣诞有活动的咖啡厅,可以做姜饼人饼干。 邱叙摆摆头:“你喜欢这家店,下次有空我俩再去。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人太多的地方,柏杨比我还不适应,他小时候能因为广场人太多,突然大喊大叫。” 游鸿钰若有所思的目光落邱叙身上,很快,她会把自己那种类似检阅的眼神收回去。 她掀开床铺,在他眼里露出光裸的大腿,因为站起,睡衣里挺立的乳房,乳首都一清二楚。他不着痕迹地,偏过头。 然后他听到,她在门口,低头拆快递的声音。 他揍了下自己的枕头,伸手又去戳了戳她的枕头,扭头就朝卧室门轻声喊:“是圣诞礼物吗?” 拆快递的声音停下。 她走到他床边,他看都没看她手里,只是笑着和她沟通,以询问的语气:“圣诞礼物是今天拆吗?” 游鸿钰刚有些困惑,很快变得明亮。抬起手上一个大大纸盒,走得更近,小狗静静地看他:“你的圣诞礼物。” 邱叙才反应过来,是他的圣诞礼物。 一把折迭钢琴。 “乐器我不懂,查了下,才确定这个你会喜欢。不算入门级。” 邱叙仔细看了会儿说明书,搬家带这把琴很容易,也算专业。抱她亲了会。他亲得认真且用力,因为他只是单纯想送她圣诞礼物,没想到自己能收到这么贵重的东西。 下一秒,邱叙目光清幽幽的,微笑着问她:“自己查?” 游鸿钰点点头。 他和往常一样赞叹小狗,收敛唇线向宽蔓延。 还好不是找什么李青燃什么李青燃的朋友问。他光是想想哪个爱钢琴的孤独小男孩能被游鸿钰这样的人提问专业知识帮小忙,脑子又开始不正常了。 2.25:圣诞星闪光4 平安夜正午,游鸿钰从工作室走出来,道路一如往日洁净。(精彩小说就到 https://www.shubaoer.com 无广告纯净版) 游鸿钰没发消息和邱叙聊天,邱叙应该也在机场路上,和久别的柏杨畅谈。 邱叙不知道如何和游鸿钰交代他们的友谊,游鸿钰好奇他好像没那么不善社交。他曾经做过这样的尝试,认识了一圈,发现同类也不一定能互相理解,反而更像在审视自身厌恶的部分。 她走近旁边商场,靠近主门的咖啡馆,玻璃上贴有红色杯套咖啡杯饮贴纸,顶着红色雪花和“融”、“暖”的剪纸风格汉字,终于走到大门,推开进入。 店内立了颗细长圣诞树,点单时,收银台拐角也有一颗幼树。 游鸿钰抬咖啡,靠里坐,干完电脑里最后一点活儿。 她一边给电脑充电,一边扫荡港城新时尚摄影公司的招聘信息。 手机上忽然跳出章惟之的消息。 对方发来圣诞节的画,落款是toXiaoYu.画了《成龙历险记》里的小玉。 这是章惟之在美国的第四年,她是港城人,高中时章惟之来重山见过她一面。 22年末,疫情减缓,游鸿钰陪她过关。那时一人出关的章惟之非常崩溃。电话里说着,感觉过不了关。13小时的时差,常让章惟之为此多多解释回消息不及时,现在,她们渐渐习惯留言式沟通。 章惟之出国前忙着通宵画画,一天只睡叁小时;出国后刚在寄宿家庭安顿下来,立即去打工。结束家教时,和她打视频,让金发小女孩和她说hi报平安。(精彩小说就到 https://www.shubaoer.com 无广告纯净版) 这一年,她在朋友圈的消息放缓,私人消息里,情绪还算好。 游鸿钰估摸着,章惟之现在也到了正式找工作的阶段,章惟之还为此延毕了。 店内没什么人,她走近咖啡店的圣诞装修角落。握持手机,摄像头靠近那颗,大概一米五高的圣诞树。森绿绿又安静,红缎缠绕小金吊球的装饰很小。 邱叙的电话微信语音发来:是3号门吗? 游鸿钰回:1号门,公车站台。 又拍下收银台那颗圣诞幼树,更精致一些。发给章惟之。章惟之估计也快睡了,游鸿钰转身收拾电脑。 章惟之再次发来消息。 章惟之:和Jason分手了,我不想和他结婚。 Jason来中国留学,和章惟之两人大一认识。从那时候,他们的互动就多。Jason非常喜欢章惟之,照片里给人感觉,温和阳光。 章惟之出关之际,和她提到过Jason.表示,她到美国,安定下来,就会开始考虑和他正式确定关系。 章惟之说,Jason很自卑。 游鸿钰当时立即说,你那么漂亮,他自卑点正常。 章惟之笑了笑,说,不是。 那时候的游鸿钰,不知道邱叙内里性格也自卑,也没见过被喜欢的女生喜欢还会自卑的男生。毕竟男人是一种给他脸他就长脸的物种。她还是那类,不喜欢把自己的意志或愿望施加给对方的人。更没想过,章惟之会有点喜欢自卑的Jason,还来和她探讨。 那时候的章惟之,还很喜欢Jason.说,他好像是因为身体原因自卑。游鸿钰只是鼓励她可以先试试边缘行为,再做考量。章惟之有些窘迫,她们没再聊下去。 游鸿钰那时候也顾虑到,对方单靠自己工作签留美可能性不大,靠Jason绿卡会简单些。 游鸿钰从咖啡馆走出来,手上握着喝一半的咖啡。有些泛冷,下意识拉起驼色薄风衣。 面前是一大片枯绿黄的草坪,四周空荡。她不常买咖啡,出来时,忽然觉得这里有点陌生。 她看了下方向,朝约定好的公交车站台,走去。 一路上她思考章惟之和自己。没想到两年前,给朋友分析是自卑,如今却发现邱叙的自卑。 她甚至又想到照微。或许是很久和没和照微有亲密的表示,对她如今历史研究为什么会牵扯到家书自传也不清楚。她想起高中时,那时候同样紧迫,对一切的认知,都过于悠远。 她和章惟之隔着网线一起认真学英语,高考英语和托福一起学,拉上了打水漂的照微。新说唱刚开始全国流行,黄思雨还在北京就突然回来,开下了未来振幅整个西南的潮牌店,欢迎她做客。章惟之不仅会画画,还会编曲,声音偏甜偏中高音,邀请能压到最低音的游鸿钰唱hook*部分,整首说唱还让精于古诗韵律的照微改了改。 是邱叙的车牌数字,游鸿钰朝路边的方正铁面垃圾桶,丢进咖啡。 邱叙的车停稳,她抬头,朝副驾驶的戴眼镜的雀斑男生礼貌微笑,快速看一眼邱叙,迅速踏上后排。 晚餐稍早,接近摩天轮地标的安静餐厅。话题已经进行到,他们再次问柏杨,一定要今晚坐飞机回去吗? 来之前,邱叙就问过柏杨,预定下塌酒店又让柏杨给退了。说好意心领了,圣诞节还得上课。 吃完饭,他们朝附近居民小区逛了逛,隔一条街就是小景区的圣诞风格商铺,那里人流是平安夜的熙攘。 四周比较安静,一家杂食店放着低低的Jinglebell. 也有戴圣诞帽的四五岁小孩,吹泡泡经过他们,看了一眼游鸿钰,家长在后方追来,小孩手里的泡泡筒子撒手上。游鸿钰转身望去,看到家长的面色忽然紧绷。那既不是要沉脸预备训斥,也不是做鬼脸。 游鸿钰快速蹲下,叫小孩,小孩子站住了,被她头顶的鹿角发卡吸引,游鸿钰和随后来的家长笑着聊天。 邱叙和柏杨站得比较远,因为他们讨厌小孩。 柏杨微微侧头,问邱叙:“小钰叫你叔叔?” 柏杨只记得,邱叙很多年提过几次游鸿钰,说她的朋友都叫她鸿钰姐姐。被叫姐姐是殊荣。 邱叙平淡道:“小区楼底尖叫声最大那个的小孩,遇到我都叫哥哥,我怎么知道。我还和她同月出生。” “你俩按照辈分怎么算?”柏杨忽然问,眼睛在近暮的灰麻里探来。 邱叙非常自然地就要和柏杨分享,迫不及待看柏杨对他先震惊又赞叹的样子,游鸿钰这时候站起,邱叙走过去,不知道她站得有点久会不会头晕。 游鸿钰没搞懂,但是下意识牵住邱叙的手。那一瞬间,他在节日温馨疏放的气氛里,在街巷里,突发兴奋。 他们晚饭吃得早,经过高楼,抵达他们小区附近的小公园时,小区居民也刚吃完饭。 有人抛过飞盘给小边牧,他们站草坪外,看大小狗奔跑,“哦”了一会儿。 他们的驻足,因邱叙观察一只褐色拉布拉多而停步,都坐到长条木椅上。 邱叙观察那只褐色拉布拉多,趴下前掌,和一只不太会社交拉布拉多臣服。从极为胆怯,提前腿吠对方,到最后互相追逐玩一块。 邱叙不喜欢动物,现在同样不喜欢,养游鸿钰已经够他费心思了。狗不会说话,可以相互感知,游鸿钰也是,她内心隐秘着什么,不能通过正常沟通获得。狗,皇帝,狗皇帝。 他今天才发现,很久之前,游鸿钰就会趴他腿边,仰头倾听他开口讲他自己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为此他给沙发添置了地毯。 抱篮球的老大叔,见到了游鸿钰,问她去吗。 游鸿钰最近叁无不时会下楼和人打篮球,还要拉上邱叙陪。 邱叙和柏杨站一旁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友好地朝老大叔微笑,他的眼睛落到游鸿钰的手,突然想象,游鸿钰那双手按住篮球一样按住他的头,按到她腿间。他眼皮不咸不淡地绷着,笑容清冽地和柏杨讲话。 铁丝网后,有一大片圈起来的绿地,有几个进球用的铁环箍地上。今天球场里没人。 柏杨忽然问:“这是什么?我之前见过,好像一般是老人家玩,有点像高尔夫。” 邱叙说:“这是门球。” 柏杨露出悟然的表情。 游鸿钰走来,柏杨和邱叙正死宅高速神言着,谈论一些很高深又和生活常识无关的东西,一些文化杂志上才会这么讲话的东西。游鸿钰未必对内容感兴趣,但对和平时不太一样的邱叙,更加好奇。 邱叙说:“退休职工玩这个玩的好,他们想让球打到哪,球就滚到哪。”邱叙的声音悠扬,带了点儿力图延伸的气度,类似评价电竞和键政的看透语调,不同于平时和他女朋友讲话的优雅平和。 他的女朋友站一旁静静倾听,邱叙和柏杨又很默契地,很快收敛下来。 2.26:圣诞星闪光5 对游鸿钰来说,篮球和足球算比较简单的运动。(无弹窗无广告版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更新快 )但她也不会和另一个完全不碰这些的人,仔细聊这些东西,最多打球打得开心发个朋友圈,遇到因自己感兴趣的女孩就邀请下次打球。 邱叙曾说,他和柏杨出去玩,一回家,就会笔记下很多当地的文化概念。 游鸿钰当时不知道说什么,竖大拇指直言,你们是家长最喜欢的那种,出去游玩一趟累的半死,还能马上写作文的小孩。邱叙却愣了,闷声闷气地叹息咕哝,说他讨厌写作文。 游鸿钰有个写文艺旅游书籍的长辈,要书是因为对方入了作协,要亲签时,对方写下了祝福话语。她回去翻了翻,感觉还没旅游视频好看,又没旅游文艺风格读物更有趣。感谢互联网带来的智识滤镜突破,连带对作家的要求提高,这本书被她恭敬放家里书柜最顶。 不过每次再见这个对她很好的亲戚,她又会拿出这本书,翻阅里面写了什么,好找一些聊天话题。遗憾的是,再次得到“她不懂”。 重山一中百年校庆,曾邀请这位作家。作家还没成为作家的少女时期,在一中写的那篇赞美重山泠湖的散文很美。游鸿钰这个外行人,都觉得美的地步。她发给照微,照微也大肆赞叹。 游鸿钰就问,按照文体来说,这是“散文”吗?照微说,你说什么,散文?国语教育的轴心,体制化的工具,是最先市场化的颂文。(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游鸿钰不懂,但是她听到市场化这个词语背后,稿费无声地在流水里出现的声音,游鸿钰感知到这个东西,和曾经拿的奖学金浮现方式相似,她对照微感叹:“那确实很神奇。” 商铺橙色灯光将绿化带支柱的移栽树木照亮,深蓝的天空,云里露出深橘色的月亮。 柏杨说:“我看到坡道那边,好像有一个教堂。” 他们本要抬步上台阶,去往邱叙的公寓,游鸿钰最先停下脚步。 游鸿钰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测算距离和时间。 邱叙点点头:“我也有点印象。”白白的顶,宛若诺亚方舟的帆布,那是简约现代化的流畅线条,建筑壮观又挺拔。 游鸿钰和邱叙等待柏杨下定主意。柏杨说想去,又有些犹豫。时间不够充裕,本来计划去邱叙的公寓参观,小坐一会他就要离开。 游鸿钰看出柏杨的犹豫,笑了起来:“邱叙陪你去。我是党员,就不陪你们进去了。” 柏杨摆了摆头,抬步,询问他们的公寓具体是哪一栋。 游鸿钰忽然接到她爷爷奶奶的慰问电话,离他们远一些。 游仕谭早退下来了,也渐渐适应了含饴弄孙的角色,孙辈也更愿意亲近他。 游鸿钰以前也和游仕谭聊得多,直到爸爸的离世过于意外。游鸿钰总感觉,游仕谭厉害了一辈子,突然老糊涂,把她看成自己儿子,一个不留意的意外就会死掉,坐高铁注意安全,坐飞机主意安全,在港城工作注意安全。聊天也提到,她爸对她的影响。 一次两次她还笑着迎合,得知游仕谭对孙辈和往常一模一样,游鸿钰就有点不高兴,她觉得自己人生每个阶段,都做得比她爸好。第叁次游仕谭再提,游鸿钰就摆脸色了。 想来这通慰问电话打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游鸿钰回来时,看着邱叙,有点愧疚作祟。 她不比刚才的悠扬快乐。 邱叙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朝游鸿钰笑了笑,转头问:“还好吧?”声音既低柔又平和。 游鸿钰摇头,很快收回失神状态,他就不会再问。 邱叙转头和柏杨继续刚才话题,柏杨忽然保持微笑看邱叙,眼神熠熠:“怎么,不继续夹了?” 邱叙脸色立即尴尬起来,因为他夹得恰到好处。他不觉得恶心,游鸿钰又喜欢听。开玩笑,他勤学苦练那么多天。 游鸿钰顺道去取快递,他们站门口等待。 “你打了个舌钉?”柏杨微微背手,面对邱叙,好奇地问。 邱叙脸色有不自然闪过,很快,变得坦然。 柏杨眼珠子鲜少停留在邱叙脸上,斟酌着,遥望一般观摩闭上唇的邱叙,说:“我感觉,你变色情了。” 那就是一种感觉。 “……” “少装,现在没外人。” “你是外人。”那是毫不掩饰的不悦。 柏杨很伤心。邱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键政键不过我,下一次还要再接再厉,你忘了去年你分析离我们最近的别国战争,说你的观点对了请我吃饭吗。饭呢?哦,今天午餐吃了。 “你和她说你生病的事了么?” 邱叙点了头,又是认真模样:“她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太正常。” “哦,我还以为是她其实清楚……” 邱叙打断柏杨的话:“我之前帮她改简历,发现她去做过很多小时的义工。”是在养老院。 柏杨顿了顿,下意识看向走过来,一脸疏松平常的游鸿钰,察觉到注视,朝小区方向示意。 “最近不写作文了?我想想,你要写什么,‘我的优秀党员女朋友’?” 游鸿钰拿快递过来,隔几步就听得清他们轻声说话的内容,惊异地抬抬眼皮。困惑地走到邱叙身旁,没说话。柏杨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好像从邱叙和她聊起柏杨,他闲着没事干,不是做那些看不懂的物理竞赛题,翻阅那本深蓝色的大学物理,而是开始给她写情书。 她接过了,第二封开始就露出,这是某种不可落实的任务的表情。但是她接下了,也读了,读完了逼还在痛。可能是因为确实和邱叙做得太多了,穴口有种快用废掉的痛。周日休息可以做到整天不出门,做爱间隙她睡觉,邱叙做了饭坐到她身边写情书。邱叙有病吗?什么情话不能用嘴巴说出来?她就让邱叙洗澡,把他口到意识断片。 游鸿钰不懂文艺,她和邱叙说,她有个朋友,叁十块钱以上的期刊都投过不少。 邱叙也去和柏杨交流,和游鸿钰写情书是小打小闹,现在邱叙开始投稿,选不上。 “我看了。”柏杨清秀的鼻子上顶着方片眼镜,阴影遮住他的雀斑,透亮地映出镜片后方的眼睛:“你连作为韵律的词和表意的词都分不清楚。”他一边说着,甚至摆了摆头。 邱叙沉默了。 离别时,邱叙想起来问柏杨追求女神的进展。来接机,只顾沉浸彼此工作出现的小错误和挽救方式,过于哄笑,机场路一小时都不够聊。 柏杨站航站楼门口,看了眼时间,问邱叙:“舔狗能享受自己的滑稽,你现在能吗?” 邱叙的手按住方向盘,眼睛冷静地凝望柏杨,以他的方式稍微矜持地克制着笑意:“以前……我觉得暗恋很难受,我不会表现出来。” 柏杨没什么反应,他的瘦脸洋溢着平和的青春活力,但洞察秋毫的观察者,能从中分辨出经历的痕迹。 “她有自己的圈子,找稍微认识她的人不会管用。我是直到找到她的亲戚,照微,她才是那个突破口。”他顿了顿,偏过头,摸摸后颈:“她会适当体恤一下我。她也比之前更快乐一点。”他重新坐直,说:“我想,我们在一起,是合适的。” 他说着,声音在空旷的航站楼前柏油路上,显得寂寥。 柏杨有着雀斑的红润面庞露出了特别的表情:他双唇紧闭,却荡开笑意。 柏杨说:“我现在也能享受自己的滑稽。” 看来自闭症能繁衍至今,还是有点本事的。 --- Hook:据说是rap歌曲里旋律感最强的部分。 多儿:背单词app多邻国的吉祥物。 2.27:拒绝 游鸿钰的春节假,比邱叙早十多天。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她父母的忌日马上到了,先告一声,就自己回重山市。 重山四季多雾,冬春尤甚。 游鸿钰祭奠回来,就去爷爷奶奶家吃饭。 她还将梦境头盔带回,开新档,让游仕谭上手“游玩”一番,再做解释。 她询问游仕谭,她“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刚参与投资。游仕谭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她手头有点闲钱,不多,也想赶个趟。 “‘元宇宙’才刚停歇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感到新的一级市场风口,她转动手上的头盔设备,有点疑惑,“我翻遍金融市场权威的新闻、数据和分析报告,没什么有用消息。” 游仕谭先打电话,让家里小辈问到,直接拿走这项技术的人,姓甚名谁。再看翻阅她整理的报告,说:“他确实有了专利,一点不费工夫就拿到了。看他有没有没能力做到一家独大,没能力,太容易独吞,一点不留给市场。” 翠芽在圆柱水杯底下立起,成为一片青翠泛黄的水中草。 她盯自己面前的茶杯,盯一会儿,才给邱叙发微信:和我爷爷仔细聊了聊,感觉你那个投资风险挺大。邱叔叔,你要把握好度。 就像过去这些天,游戏里的bug屡屡没修复。他们这些“玩家”予以理解,也依然没消息,外面宣传却大张旗鼓。 发完消息,邱叙没马上回。 太奶奶铎铎走来,抬起手机:“小钰,和我玩割绳子。” 老人手指不太灵活。握力器不玩,捏捏不玩,唯独喜好这类游戏。 太奶奶玩游戏,不容别人插嘴。传言游鸿钰九岁,割绳子四十多分钟全通关。 因为这个传闻,太奶奶容许游鸿钰“陪玩”。玩了半小时,游鸿钰笑着被其他长辈嗔怪,准备哄太奶去楼下晒太阳,低头翻看手机。 过去两小时,依然无消息。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游鸿钰其他读书工作的好朋友,也回到重山,她开始安排聚会吃饭。 第一天就四人鬼混,又是通宵分享。 景区商业街的早晨是安静的,道路还有点潮湿清冷。雾霭里隐现太阳,游鸿钰和于璟坐楼上窗台吃午早餐聊天,不打扰屋内沉睡的人。她又看会手机,邱叙没消息。 直到午后。 邱叙:投得不多。 邱叙:当打水漂了。 她和邱叙打电话。(精彩小说就到 https://www.shubaoer.com 无广告纯净版)邱叙心情不太好,有点沉闷而冷淡的语气:“是我看错了人,不知道他这么短见。” 难道是屡屡创业,屡屡败,所以干脆直接套钱了? “不是你的错。这笔钱,还能要回来吗?我是说报警打官司什么的。” 邱叙说:“他人已经联系不上,不在国内了。” “……那还是报警确认一下行踪吧” 电话那头传来淡淡叹息,邱叙摸额头,说:“我可以试试。” 游鸿钰在电话最末尾,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重山,于璟高原已经回来了,我们等你。于璟知道一个不错的小景点,山清水秀。在大山里,非常适合野炊。哦,是不是不叫野炊,叫露营?” 邱叙忽然被她逗笑:“都差不多。对了,我去看看工具……” 游鸿钰也舒缓下来:“该买的工具,我们都买好了。” 邱叙比较好奇,她和邱叙报了一下条目。 邱叙低声说:“确实没什么缺的了。”他顿了顿,问:“去大山里,几人?” 游鸿钰算着:“我、你、于璟、高原、栗思齐……”还有照微。 照微来吗?她现在都还没消息。 “五六个吧。” “我的车坐不下六人。”邱叙淡淡地叹,好像有些为难,格外可爱。 游鸿钰说:“高原也有驾驶证,我们可以去租更大的车。最近太冷,春节末尾才转暖,那时候又有人先收假回去,不一定。高原推荐了一家饭馆,他觉得不错,你健身也能吃。” 邱叙心情稍好,挂了电话。 对面藤椅里,于璟手握蛋明治。身子向前,手肘因低声交谈,按藤桌的玻璃面。 游鸿钰和于璟继续另一个话题,她们共同好友某某某。 这位是潭市人,跨越三省来重山一中,和游鸿钰“混”成朋友。大学拿比赛全国一等奖,因此直博,现在研究造火箭去了。他的恋情比较坎坷,大一给游鸿钰打了恋爱咨询热线,小伙子非常感谢游鸿钰。后来被甩了,这个春节来临之际,是第二次,原因是,女生拒绝去见家长。 于璟评价道:“他算可爱的了。” 游鸿钰也平淡地说:“哎,于璟,于老师,智者不入爱河……” 于璟笑了声。 “邱叙怎么了么?”于璟闲散看游鸿钰时,微抬双眉,露出更多眼皮,那是接受一切的明判态度,宛如高坐的法官。她的威严和坚定不易察觉,像春风,从盛产昆山玉的内陆,拂至季风溽暑的近岸。 “没怎么。”游鸿钰嘻嘻笑。 于璟当然没再问。 * 龙磐山墓园,和邱叙冷战尴尬期的游鸿钰,和李青燃开过玩笑。 当时李青燃刚到,和到停车场门口试图寻觅邱叙踪影的游鸿钰,一起爬山。 他俩单独走一边,聊着聊着,游鸿钰笑着问,我要是猜错了,你会不会笑我? 她需要对方的第一反应,搞清楚李青燃和杨兆楷辰的区别。因为杨兆死了,而李青燃一直抚恤慰问着死者父母。 李青燃当时盯了她两秒,撇过眼时明显变得淡漠,没按照她的逻辑走。那是有点讨厌这种挑逗的圆滑处理。 到了墓碑处,游鸿钰走近言笑。言笑很久之前,就和她有不浅交情,却渐渐和她少有来往。游鸿钰眼珠子扫杨兆楷辰的黑碑,李青燃始终静候着。 游鸿钰不咸不淡地问言笑:“感觉李青燃很受欢迎。” 言笑嘴唇微张,凝顿在游鸿钰脸上,好几秒。 言笑曾在高中毕业前,和李青燃表白。原因是做了两年同桌。而两年同桌的起始,是分班时,言笑走进新班级,和很多人关系很好的言笑,进班发现,这些人都没注意到自己,一时间就有点发愣。李青燃这时候叫住言笑。因为李青燃在前一天,就和岩灿画示意图,为言笑留出位置。 言笑表白的结果,有点糟糕。李青燃突然站起,冷静地发疯,说什么你不是喜欢我,你搞错了。 “怎么感觉李青燃这些特征……从小单到现在,不喜欢纸片人,不追星,女生朋友特多。李青燃没喜欢的女生吗?他喜欢男生?” 言笑淡笑:“青燃好像有个白月光。” 游鸿钰从不允许自己暗恋别人。又因为是李青燃,她的表情发生各式各样的变化。这种变化,可以统称为:咦。 “‘好像’?” “他一见到那个女生,就彻底变了……” “……” “现在也是吗?” “是……” 言笑带某种“游鸿钰你知道”的眼神,向游鸿钰揭晓答案:“那个女生是聂泓霖。”她斟酌片刻,直接点明,“李青燃,是聂泓霖的舔狗。” 于璟和邱叙是绝缘体那类。杨兆楷辰是烂得一塌糊涂,又坏得不够彻底的类型。游鸿钰和李青燃的交际过多,极其偶尔地,也有可能被叫做烂。 心火燃烧,口喉发苦,牙齿如劣玉,舌根颤动又压住,舌头咒诅又颂赞。咀嚼玻璃,吃出满嘴血。 就像李青燃高一从杨兆楷辰那里,听说过游鸿钰,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和异性朋友,说自己喜欢大的男生;游鸿钰在很多年,也同样知道,李青燃有点烂,一试探就可见。 “聂泓霖啊。”游鸿钰目光放空。 有点歪打正着。 游鸿钰徒然生出一股害怕来,害怕聂泓霖有可能喜欢她的舔狗。 游鸿钰觉得,自己讲话做事过于开放,有时是错误。有错误,就要改。但她不会觉得,自己是荡妇,更不在意哪个男生可能把她当荡妇。 他们有说的权利,就要明白,会被她听见。 ……搞女性朋友的追求者,就是死罪了。 游鸿钰愈发紧张,脸色都发白发虚。她小时候相当直话直说,后来说会说鬼话、胡话,少不了从聂泓霖那的“启发”。 聂泓霖相当喜欢甄嬛传。 她是否可以跪地上,抓聂泓霖裤脚,嚎叫伸冤“娘娘饶命啊”? 在临死之前,还得应付现在的局面。 安寂的扫墓仪式进行着。 言笑关切地看游鸿钰,突然神游如临大敌绝望一番,像白日遭遇了百鬼夜行。 “你明年还来扫墓吗?”游鸿钰神游完了。 言笑有些疑惑,很快,淡然笑着说:“我每次来,只是为了见你。”因为感觉,这几年,我们渐渐疏远,而你又多了很多好朋友。 那么淡,那么信任彼此。 游鸿钰有点感动,不过她的感动向来只能维持两秒。 她当即抬袖,掩面泫然欲泣加剧烈哭嚷:“我也是啊。”哭不出喃胸顿脯,就靠肩膀用力抽抽,反复她的肩膀在哭泣。 言笑被她惹笑。这种搞笑夸张,类似于多年前,言笑和游鸿钰因为课堂讲话,被点名站起。过于尴尬。正因为太尴尬,被骂着骂着,笑出声来。 明年我们不要再来扫墓了。 人头变动,有人发言。 游鸿钰放下袖子,转过头,发现邱叙一脸高兴地朝墓碑边走来。 邱叙想,明年不能再让她来扫墓了。 * 高原和栗思齐在他们那间房醒来,洗漱,去热蛋堡,高原拉开椅子坐旁边。 栗思齐不懂他们,有点冷还坐露台。坐屋内,靠近书桌,房间过暗,他又去把灯打开。 游鸿钰抱着豆浆打哈欠,忽然抬了下手,发言:“点歌。” 栗思齐按开他的音响,转过头看一眼她。 游鸿钰抬起的手顿住,看向高原的位置,说:“张国荣的《红蝴蝶》?” 高原有点困,一听张国荣开心了。 栗思齐仍由张国荣的歌随即放,到了某一首,说:“这首歌词我喜欢。” 高原当着好粉丝,说:“这首……是《拒绝再玩》。” 吃完饭,栗思齐家的店员开门营业,栗思齐下楼督工前,让他们收好个人物品。 她在自己睡的那边床铺,找了半天,没找着,有点迷茫。高原经过她们,关上音响,里面的《拒绝再玩》暂停。 于璟在床铺对面,看向两只枕头正中,摸了摸,举起手里一小块晶莹的圆圈。 于璟问:“你的尾戒?”她的尾指已经套上圈环。 游鸿钰凑近,细微闪光很快没入的阴影里,高原走到门口,关闭客厅灯。 游鸿钰低头快速戴上。 她纳闷的声音,在狭窄楼道里传来:“我是个烂人。我身边的,都是大好人?” 栗思齐讲话一直讨喜,讶语撼然:“你才不是烂人!” 高原从认识游鸿钰这种狗人以来,讲话就比较毒:“都是烂人啦。” 下一秒,栗思齐笑着,伸手给高原的后脖颈“按摩”,按住肩颈作要跳起的动作。游鸿钰看高原高,躲起来却不像谦让他眼里的“小家伙”,更像舒放的笑。她了解高原和邱叙,觉得他俩性格有点像……她相当了解高中的高原,就是不知道,高中的邱叙,是什么样的人。 “街上不要打打闹闹。” 栗思齐立即停止。 她转回身,不再救场,和于璟走前面笑着聊天。把那个,从国土东北来到重山读高中,人生地不熟,加上块头大,总被混子找上来玩,又不知如何拒绝的高原,抛之脑后。 游望洋回来了,还要请游鸿钰吃饭。 游望洋和游鸿钰,有点臭味相投。曾互相出招,怎么在拿成绩单去见爷爷的时候,听着父母不能要爷爷奶奶红包。接过红包,把这一沓红钞票,塞袜子里。这才打开家门,应对父母的“搜身”。 游望洋一回来,就得给游鸿钰一点硬消息。关于邱叙。 2.28:怪人伤人 和游望洋约定日子那天,邱叙正好回到重山。(看H文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 邱叙得先陪父母去姥姥家里坐,时不时和她用手机聊天。 游鸿钰忽然说她要出门,他算了下距离,十分钟。和邱书文说去取个快递,下楼重新启动自己后备箱有一个待拆快递盒的车,给游鸿钰发消息:我来接你吧,省得打车。 他们相遇的时间刚好。 在车上,游鸿钰不提照微,邱叙不提照微,又奇妙地维持着互不知情。 “我堂弟,游望洋,突然请吃饭,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今天不行。”邱叙看了眼时间,以往此时的游鸿钰,是开始吃小零食了。 她看了邱叙两秒,惊了:“你偷跑出来的?” 邱叙的脸微微侧过,像被指责的受虐儿童的反应,下一秒又恢复往常的云淡风轻,说:“到了。” 私人菜馆巷子深,游望洋站大路边接人,主打的就是关系似亲似远。发现面前有停车,下意识和对方对视一下,还有点眼熟。对方还朝自己点头致意。 游鸿钰一来,游望洋站直,手机往兜一放,就问:“那是谁啊?” “邱叙。” 游望洋双眉微抬,忽然起了兴趣。 游鸿钰的介绍,在等待里落空。他开始扯着嗓子喊了:“叫来一起吃饭啊。” “谁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他能听吗?” “那是特斯拉什么型号啊,那么高调。” 他们就这样各说各的又不答复对方,抬脚上台阶,并肩进菜馆。 游望洋一直觉得游鸿钰那男朋友,邱叙,脾气怪。 不是恶劣,是怪,容易让人摸不着头脑。 原因自然是,两人在游鸿钰父母葬礼见过,还小聊过。 游望洋见一个人第二面,就可以记住。他高中同样就读于省会一中,加上邱叙那张脸亮气,游望洋当时就问邱叙,你是不是也是省会一中的,我们还同届。 邱叙怔了下,平淡地看着对方说,是。 毫无基本客套。 游望洋很清楚自己是很冷漠的人了,也第一次见邱叙这样。(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邱叙不单看着寡淡,情绪也淡漠,看人呢,和看空气差不多。气质是挺温文尔雅,多讲两句话,又感觉,邱叙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等听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叫邱叙。游望洋不是些微惊讶,直接震撼起来。所以,这位,就是高中那会儿,他们常说的那个邱叙。“神经病”邱叙,“神仙”邱叙。 差点被清退的,邱叙。 好在游望洋从省会一中毕业,也有当初维持同学友爱互助氛围的自觉,反应又快,既没表现出来,也没再聊下去。 邱叙那时候就不太正眼看人。 今天倒好,忽然就对人带笑脸。 绕过竹林环绕的屏风,在店里最好位置落座,点单。 游望洋还是放不下那台特斯拉,因为方向盘还是方的,就问:“我爸18年的现代,开到现在,邱叙的妈妈开俩影楼一个摄影工作室,挣那么多钱?” 游鸿钰皱了下眉,怎么他们这么清楚?立即问:“你家那饭店,不止一台现代吧。游工。” 差点就渡洋了。 游望洋那更加黯沉的眼袋上,格外精神的目光顿了顿,说:“这我倒是不清楚。” 游鸿钰在那抓耳挠腮,才冲对面憋出一句正确的屁话来:“你是问老市联社对面,那套拐角商铺吗?一百万出头。去年十月份是这价格。” 她注意到,说游望洋他爹那套商铺价格,游望洋脸上的表情,像第一次听说一样。 游望洋把茶杯推她面前,让游鸿钰不用动,今天他来招待。 游鸿钰眼睛往下瞟,嘴巴也闲不住招待游望洋:“这我可消受不起。” 他笑道:“家里就宠你一个,还由不得你可劲造。” 游鸿钰皱了眉:“拉倒吧。你回来一趟了。两年多,之前就我一个人。我早成年了,去外地拍摄要报备,十天半个月就得上福安里吃次饭,他们看我跟看犯人还差不多。” 以前她谈的男朋友,交往时间短,没带去见父母。倒是她那几个男生好友,有往家里带,给父母见见。 也有个别,见过她父母一面,莫名其妙就和她表白。她拒绝了,礼貌体面还不够的话,直接疏远。 疏远以后,游鸿钰看了看目前这几个安虞的男性好友,首先打电话问高原:“你会喜欢我吗?” 高原刚接通电话,还处于好久不见的温馨文和微笑阶段,下一秒就扯嘴角鄙夷:“我疯了吗?” 游鸿钰说:“我们瞧不起对方,所以能做异性好友。” 游鸿钰再去问栗思齐:“你会喜欢我吗?” 栗思齐立即说:“你挺讨人喜欢,不然我不会和你做朋友。朋友,我喜欢甜妹,所以……” 游鸿钰打断:“你幼儿园就讨女生欢心,活了二十几年,都没遇到,还问我?朋友,我也喜欢甜妹,所以……” 游望洋不是整天吃吃喝喝的人物,这一趟来,话题总避不开邱叙。 游鸿钰察觉到,邱叙现在分量重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邱叙,有没有心情了。 “她妈妈那边做生意的多,而且各个都做得很厉害。邱叙自己有事没事也看看什么政策文件新闻。”她顿了顿,才对游望洋道:“他家凝聚力很强,一股绳就是一股力。” 游望洋看着她说话,始终保持微笑,在某个地方眨了眨眼,最后微微点点头,坦诚道:“我和我女朋友聊过这个,她说他们那边,亲戚之间,平时走动不多,必要时出马就可以。” 游望洋继续说:“邱叙下次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还下次。 游鸿钰也很疑惑道:“怎么介绍你啊?” “这不够吗,”他露出一点困惑,又颇为认真地说自己工作的国企,“桥梁工程,助理工程师。” 游鸿钰面色带上一点不自在:“他爸和你爸,听说是有点不太对付。” 游望洋顿了下,那厚重的眼皮子抬起来,不咸不淡笑。底下的卧蚕还像眼袋,带着一种极度疲劳之中的精神,说:“我爸不是你叔吗,你家不是你做主的吗,”他试图看向游鸿钰:“我家现在也听我的。” 游鸿钰的双眼朝着微微眯起来,等待着对方。 游望洋愣了一下。 游鸿钰微合的右手,朝上放膝盖骨上,听到游望洋说:“长辈是长辈的,我们小辈算小辈的。” 她把手放沙发边,按了按:“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和照微通过气。” “啊,谁?”游望洋上身微倾过来,变得十分冷淡:“我在重山,从来不交朋友的。也只认你。” 她去洗了个手,把尾戒取下,放包里。 再抬头看镜子,思路稍微清晰了些。 万幸,饭菜陆陆续续上了。 游望洋喜欢长江尾的饮食,向居住长江中上头,难以想象“西红柿炒蛋是甜的而不是酸的”游鸿钰,强力安利荔浦香芋夹肉。 她尝了下,口感酥软。夸赞游望洋真会选,他们太奶都爱吃。 游望洋说那是,糖都可以让太爷爷托梦来,给上他们两拳。她感觉味道,更喜欢的,是不在场的邱叙,就记下了。 接下来,游鸿钰和游望洋,就里面的甜味是蜂蜜、喜沙还是白砂糖展开辩论。最后请来厨子。游望洋赢了,是白砂糖。 吃饱饭就没那么多废话了。 游望洋盯餐桌又厚又圆的碗边发呆,静了一会儿,悬着的筷子放下,忽然抬头向她,又来一句:“对了,你家那位,高中好像搞物竞的。” “搞物竞的多了去。他现在的工作就和物理没一点关系。你又知道了。什么那位,没名字的吗?”游鸿钰忽然放下筷子,彻底没什么亲和表情,甚至有要撵人的意思了。 “诶诶,你还真别说。邱叙在我们高中,很出名的——”游望洋站起,一只手轻扶布艺沙发边缘,一只手朝脖子,横横一拉:“少女心杀手啊。” 讲话模棱两可。 她抽一只木筷,快速反手翻转,筷尖直对游望洋脖颈:“快说。” 对方也举起双手,配合着演:“这事从我这说出来,就不对了。” 走到饭店门口,游鸿钰有点茫然。 她在想找谁问。她和省会一中那几个女生,现在是网友。她当然可以舍近求远问别人…… “游望洋,只认我的话,就直说吧。” 游望洋脚步一顿,在转过身时,变得凝重一点。 “先说明,读书那会,我从没和他打过交道,我和他们班长是朋友。”游望洋有点思索的表情,落她脸上,说:“我的印象,他相当独来独往……关于他的传闻不少。” 游望洋说:“这事闹的好像挺大,很多人在意……” * 邱叙他们班的班长,叫周培贤。 高叁上学期,周培贤一人从体育课教室回教学楼,要去隔壁班,接刚下课的朋友去吃饭。他从玻璃,看到他们教室里,只有邱叙和王瑜。周培贤当时看到王瑜,坐到邱叙位置前面前,和邱叙说话,好像是说,“你的手好看。”然后摸了下邱叙的手。 邱叙抬开,不声不响站起,去饮水机那接水。 匆匆路过,一眼瞥见这一切的周培贤,想起,前几天,他们班好几个人,一起去参加物竞复赛,王瑜总找邱叙说话。 周培贤继续快步走,不打算打扰这两人,已经走到隔壁班后门,传来王瑜尖叫。 周培贤跑回他们班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王瑜还坐在原位,邱叙往她头上浇水。水撒的到处都是,连带邱叙课桌上摊开的大学教材。 当时邱叙手上拿着空饮水杯,转头看了周培贤一眼。 邱叙走出教室,周培贤拦住邱叙,要问问怎么了,邱叙直接拍开他,不咸不淡地走了。 * “后面怎么处理的?”游鸿钰问。 “邱叙爸爸领着他去和人道歉。” “然后就没了?” “是啊。”甚至没记过。 有人为王瑜愤愤不平,说邱叙这种人就该被清退。 游鸿钰叹气,邱叙次次都在好环境里。 “……” “没经过允许被摸手,这些事情对邱叙来讲,已经算骚扰了。”她飞快舔下嘴唇,眼睛快速看眼游望洋,语速也加快道:“他表达不喜欢的方式,有点不太对。” 游望洋笑了下。那是游望洋特有的笑容,有点令人不安,跟幽默毫不相关。这个笑容取代了他没说出的话。 “……” “姐姐——”游望洋一声喊来,过于石破天惊,游鸿钰的脸也痛苦地皱成一块。 游望洋继续道:“好了,我说了,你回头要去给邱叙做心理工作了?邱叙不就知道是我说的,我——” 游鸿钰抬了手掌,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她都知道了。 她的眼珠子好像还扫了几下,是一种思考的神情,向游望洋交代:“邱叙不会的。” 回到家,她的心口,依然闷得慌。 类似自己家狗乱咬人,她还找不到主人,确认对方有没有得狂犬的慌。 2.29:泡沫白 . 高原当初想加做一个重要实验,凑上保研绩点,导师不给。(看H文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 这是他第叁年考研,这个春节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初试做准备。 他那些在读研的好朋友,询问他进展,主动提出帮助。 高原从倾听,转为询问于璟,她们复试“励志营”的具体内容。抽出自己,觉得有用的部分,予以更正。 游鸿钰旁听得多,因为自己已经不属于其中行列。 游鸿钰正洗漱,不让泡沫飞到镜子底,留下白印。 拇指划过邱叙这一长串绿色对话气泡,邱叙想说,他刚才忽然弄明白了高中物理竞赛,那道题。 游鸿钰刚看到时,不住唏嘘她果然不识字——“刚性细杆横向分布力的内在矛盾”。 她刷完牙,旋开水龙头,望一滩清水冲下后无影无踪,彷佛也从未存在过的,泡沫白,几丝血丝纠缠旋转陷下。她抬起牙刷,前端的刷毛,崭新坚硬,感知不到牙膛疼痛。 她回复:我只知道邱叔叔很厉害。 邱叙打字有两秒,又回删,再次显示打字状态,说:不厉害的。 时至今日,邱叙觉得自己依然没有背叛理想,转而拥抱现实的苟且。 那时候他真的很喜欢物理,喜欢那些统一简洁的理论,喜欢优雅的对称性和守恒律,喜欢费曼讲义的朗道力学。(无广告纯净版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超快 ) 他回想起来,那一年物理竞赛,他们学校考得很好,拿了很多奖项。 但之后,很多人和物理渐行渐远,分散世界各地,有的学了金融,有的当了码农,还有的学了很多年物理,转去学哲学了。 邱叙:这个题以前我一直没明白,大意是一个理想刚体发生转动,算出来的结果会和力学规律矛盾。 书上说,这是因为刚体模型没有考虑形变引起的,我当时不理解,刚体这样完美的模型,为什么会发生矛盾。 邱叙:过了很多年我再看,我才发现原来形状不变的刚体,只是一个理想模型。 游鸿钰很惊讶,因为她觉得邱叙知道。 她有一个学机械工程的朋友。每次见对方,游鸿钰总忍不住对对方的好奇,哪怕外行人问专业,越问对方越快乐。 对方乐于和游鸿钰解释实训的繁琐,有一句就是,图纸是这样的尺寸,实际做出来,会改变一点。 11点过,游鸿钰拉上床被,很快沉沉睡去。 梦里模模糊糊,应该是一处外立面刷白的长长骑楼街,午后漫长,阳光过白,单车滚过的链条旋转,依然平而长。 路边有一个不开灯的老旧钟表店。里面停掉的落地钟,和一幅褪色的十字绣下,一个女人坐红木长椅上独自叹茶,她看了眼时间,罗马字符环绕的圆盘上,悬浮着两支雕花指针,指着叁点叁。 醒来时,她很轻易就把梦忘了。她又开启新一天的春节假期鬼混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wenxue10.com 邱叙也醒来了,因为思念,准备再给游鸿钰的动态点赞,翻到发过一条文字状态。 “泯然众人矣。” 他看了一眼日期,那一年游鸿钰15岁。 街道人气愈发明显,整座城市愈发富丽堂皇。 欢庆佳节里,邱叙恐多出事端。 邱书文和他的关系,开始僵硬胶着。 十二叁岁,邱叙从姜明珊那得知,邱书文五岁失生父,十一二岁生母和养母陆续因病去世。邱叙会在外人面前,微笑着叫爸爸,用他格外陈恳温切的重山话。 更多的细节,邱叙无从知晓。 姜明珊报以让邱书文理解父亲的态度,讲过不少。邱书文只记得:封建家庭,一无是处;生母是裁缝,勤劳善良,养母是才女,性格爽朗,都监督他启蒙教育与读书学习。邱书文自认有她们性格的一部分;邱书文九岁掌家,少时家里已经没落,后来在公务之外,正式发表的几篇文章,提过这两位母亲。 邱书文的养父,是游鸿钰妈妈的表舅。 但这不重要,毕竟他可以和游鸿钰结婚——前提,游鸿钰想的话。 邱书文和邱叙两人坐客厅,寂静无言能持续许久。姜明珊领亲戚来家,露出诧异表情。 显而易见,今年春节,似乎多几分肃冷。先前买来没看的书翻完一本又一本,他低头,竭力控制阅读速度更慢。他又重新坐好,保持体态,不然下一秒邱书文就要动手调整。 一旦邱叙抬手机,打字过久,邱书文就会微微偏过头,用那样探查的目光看他。 那是陌生的,邱书文不会仔细书写,唯独姜明珊清楚细致纹路的目光。 邱叙没再把戒指和避孕套揣裤包里,开始用发表情包和照片,和游鸿钰聊天。 父母都不会碰他隐私,邱叙这些过度敏感,幽微难明地恐惧。 他回到卧房,擦了擦头发滴下的水。夜色里,屏保上游鸿钰的照片消失退散。他翻阅游鸿钰的朋友圈,清一色单身营业照。 他的现在,和过去那个跟踪狂并无二致。 他戴的“婚戒”刮擦玻璃杯面,随他手指敲点,鼓点一样敲打,夜里清寂又冷峭,白窗帘之后依然是夜雾,打印机咔咔吐出游鸿钰的照片。 令他满意的颜色。他用手掌比了比大小,摸她脸的时候测量。 无声的照片,映出她更小号的脸。总有说不尽的话语。眼神熠熠,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们的幸福销毁。这是她简历上的寸照,目光矜正从容。 他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舌头也空乏地伸出,感到自己硬了起来。 他把胶片纸裹住鸡巴。 手掌按桌面,指节更瘦直无肉,响起咔一声。弓起肩胛,小腹往前顶,想象游鸿钰渴望被后入的姿势,硕大到笨重的肉柱晃荡,圈到相纸里面,娴静女人的淡笑脸贴合他的柱身筋脉。 游鸿钰推开他的房门,他跟随其后,轻轻关上门。男性对自己的领域范围总有划分,她自愿步入这个地方。 他身体往前挺,盆骨突出,鸡巴摇摆晃动,戳弄她。不急着入,她慢慢抖起来爬到木桌边缘。被他抵到最里,被他张开的大腿贴住她大腿外侧,趴在她背上,像条狗一样肏她。她说,她喜欢后入。 奇异的快感促使他落靠背椅里。让椅子弹性震荡,滚轮刮过几公分,还不及她脚掌长。她的脚底,完美形状。 邱叙向后倒去,黑发半湿压住干燥的椅背时变得温暖。幻想她坐到他的大腿上,他快速撸动,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弹着含套鸡巴,自己的脚掌是否够她踩,或是要她垫起前脚掌,还是空荡地用脚趾刮蹭他的脚背,脚趾在她第一次小高潮时分开,她满意地呻吟,舔着牙哼嗯,撒娇。鸡巴贴合她的媚肉,回忆她的收缩。他们如此近。 打印机仍咔咔作响,不孜不倦推出更多相片,伴随他精水流下龟头撸动凌虐的声音,他仰起头,舌头张开嘴唇吐出喘喊,低压的。偏硬相纸,打湿覆膜渗入,她的眼睛变得湿涔涔,鸡巴抖着,冠状沟划过她鼻尖,她转过头来,有些焦急地笑着说话。 他按住了鸡巴末端,接下来她会坐起来,小穴喷出水淋到鸡巴上……他的鸡巴颤抖着,咬住嘴唇差点挡不住呜吟,脚掌全部落到地面按住,小腿肌绷紧,陷入椅子,眼睁睁看着腰胯依然情不自禁向上顶去。他坐稳了,腹部喘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鸡巴顶端,相片在拇指里拧出褶皱,变成苹果核一样的形状。 然后在撸动几十下,准备射出。 还差一点,差一点就射了。 他的下体酸胀发硬,幻想肏着游鸿钰挺她叫表叔。 他的嘴巴张合,无声射精。 头发热得发烫,耳膜要爆炸。 他把住肉棒,马眼吐出精水涂抹她脸和头发,在她嘴角的唾液和精水晾干,再次涂抹,发皱,泡烂。 他心怀感恩,让半硬的鸡巴躺在她伟大的脸上,准备拍摄照片给她看,忽然又取消拍照。 2.31:多事之春·第一道泪1 八车道,红绿灯前,一旁的车主,沉下肩膀。(精彩小说就到 https://www.shubaoer.com 无广告纯净版) 对街的路灯,挂上红色中国结。 抵达游鸿钰家,还有长长一段车导航的红色路。他将车停附近停车场,到人行车道,扫开共享单车。 别院里已不见丰茂花朵,暖寒雾里腊梅来。 银杏干潮黑,金扇叶早已迭堆为根泥。游鸿钰在树后的屋檐下伫立。充盈的笑意,莹白清透的脸,舒展有量。 她早已闻声,站门前。 先前空旷的两位车库,敞开依旧,空空依旧。后部堆迭起,野炊用品,蛋白天幕收纳套立桌上。 这次见面,依然先瞟对方手指。 又需要见面,再确认对方戒指的效力。不交代自己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幽会。 邱叙穿柔蓝冲锋衣和褐色短裤,以证七度冬天很热。脸是他的穿衣自由,他不在意路人注目礼。 步入她家门,他手依然揣上兜,下巴抵冲锋衣领后。嘴巴悲伤嘀咕,自行车不慎留意,他的膝盖,石子都进了一个坑。 游鸿钰替他分析跌倒的误判原因。 他眉宇里浮现困难,细微固执的语气:“我不经常骑自行车,自行车垫……” 游鸿钰变得亲和,双指划向沙发:“去那边坐,我给你消毒。” 她一边握住他小腿,检查伤势。 游鸿钰蹲电视柜前,转动碘伏瓶,观察时效。 手提医药箱,朝沙发上的大男人走去,邱叙眼睛轻慢看脚下,运动鞋尖翘起又落下,双手四指轻轻扒开冲锋衣领,肩胛内旋活动,一只手扯下拉链,不咸不淡:“有点热。”他脱下外套。 她脚步放慢一些,站他对面。 邱叙的手掌,不甚在意地按沙发沿。 脱了外套,他就只着白色无领卫衣。肩臂、胸腔的肌肉若隐若现。 看得出来,他的呼吸起伏有点大,脱外套后,反而更加喘不过气了。白皙的脸,端静多斯文。 应当满足他心愿。 游鸿钰半蹲,矮凳抬他脚边。 邱叙分开大腿,平静而不动声色,脚踩矮凳。 “鞋子就不用脱了。”她的语气柔和,坐入斜对面的沙发,清洗镊子。 邱叙又袒露出那种病患的乖巧。(精彩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光裸的长长小腿,坐沙发里,也比边沿高出好多,竟衬得沙发格外矮。肌肉线条隐伏起绵,筋腱收缩到运动鞋边缘,鞋尖向前。 笔直而精健有力的小腿,膝盖下方,有嵌下的凹陷,像碾压过一颗小尾指大小的石子。周围都磨破表皮。游鸿钰拿镊子夹取那些更小的砂石,表层渗出微红的血液。 他们围绕换药步骤对话,企图涣散精神。邱叙希望之后自己换药更仔细,不留下疤痕。 “你是疤痕体质吗?”她旋转双氧水盖,轻声问。 “是。” 她偏薄的手掌,将小腿微微抬起。被冷风直吹,也温温的肌理,涣散复发的性欲。 裤子兜大的能塞下蛋白棒,就是不知道他裤子最里几度。他没绷起肌肉,训练痕迹雕刻走向,拇指轻松就能摸到,比之前厚上不少。 给他裹上纱布,他们坐沙发闲聊。 递给他桌上的牛肉干,游鸿钰说:“尝尝,我学弟送的,西藏的牛肉干。” “西藏?”邱叙手指夹薄一片,透明包装里,褐红的粗工肉质。上下红色齿口,撕开。 “嗯。”她多忙,抬手挡嘴嘴,亮莹莹的眼珠子,说话快速而含糊:“因为他在西藏当兵.” 邱叙咬一口,脸上有深思熟虑。思考学弟军衔,入伍几年,在哪个部队高就,直截问不是他的风格。检验潜在情敌也是。 他的手臂按靠枕,倾身一点正视她。 游鸿钰垂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拨他裤子上,兜包的弹性线绳。 他评价:“好吃。” 她没抬起眼,探身去茶几。捏弹绳的手指一寸寸往上,捏住拉片,划拉打开,抓一把牛肉干放入,拉上拉链。 她越过他的脸,摆头看向他身后,楼梯口上方,圆盘时钟的指针。 习惯电子计时,太久没看圆盘时钟,为了维持爸爸生前的习惯,让静音时钟始终在这栋房里无声行走。现在离下一场聚会,只有四十五分钟。 邱叙无声无响抬腰坐正,她双手快速搂抓头发,手指灵活安抚马的尾巴,对她身后的另一匹马交谈:“他也是重山一中的,哇,都和我说要入伍了,为了帮他婆婆教训一个赊账不还的人,差点把人拘了——” 邱叙捏空包装,咬下剩下一半,丢进垃圾桶。大哈巴狗一般,轻松文静跟她身后。他怎么会是大哈巴狗。他可是正牌男友! “我要洗脸。”她轻声细语地解释。 得去洗手间,为送邱叙出门后的朋友聚会,洗脸化妆。 邱叙站门外,和平时一样的悠和语气:“你那个学弟,长得好看吗?”她立着削直的背,裸露的手肘,别上额发,面对镜面。 工作里见了不少职业模特的游鸿钰,手倒转洗面奶,掀翻盖面,抬颌对镜点头,语调变认真:“他妈妈好像就有藏族。他是棕黑皮,没出汗,太阳下面也亮亮的。就是眼神凶。死飞玩得危险。”她闭眼揉脸,融水泡沫也没掩饰得了,和很酷的人交朋友的微微自豪,“要不是知道他开摩托上山救火的事迹,我毕业之后就不会……” 她靠近邱叙那只手的小指,撇去眼皮上水滴,关闭水龙头。 邱叙依然站门口,正环抱双手,宽大的肩靠往门框。平时微笑倾听的模样,态度还和蔼,和大哥哥无异。 水流声继续回荡。 她加紧在脸上涂抹护肤品,犹如战斗前一刻擦拭枪管:“以上皆为客观评价。”拍打脸部如擂打破阵鼓面。 她要迈出洗手间,邱叙宽和的身体,肩膀先为她让出道路,头发晃了晃,那是双尤为澄静的眼睛:“我觉得你最漂亮。” 游鸿钰正要经过他,湿润的面庞,轻松得意忽然消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的眼珠张大,抿住嘴唇,微僵脊柱带她往后。 游鸿钰低头,朝前走去。他的手自然落下,没去牵。哪有士兵牵皇帝的马的道理。 他脚步稍微加快。她步子迈得快,依然在跨度可及之处,倾耳细听拿破联冲锋前的细微鼻息。 上方悬挂时钟,她经过,扶住楼梯木扶手。而他跟随旋转。 “你经常和我说,谁漂亮,谁好看,”他淡雅的声音,在楼梯间稍显响亮,还是和平时一样,说:“我一直觉得,你最漂亮。” 她匆匆步入卧房,被兔子追赶而慌神。 邱叙礼貌止步于门口,不赶急。 她上身微伏,靠书柜旁,翻找桌面。上次买的那盒孔雀绿的眼影呢,还有一个配色的液体眼影。 她的肢体动作,渐渐呈现出一点慌乱。让客人真的很想,帮助她,寻找她遗落的东西。 邱叙微微伏下上身,小臂放门框,双腿保持笔直而立,渐渐地,一只脚尖向后按住地面,按住跨过门的冲动。 游鸿钰翻箱倒柜,面庞湿润失效之际,找到了。 邱叙静静在门口等候,那样岑静,恭敬氛围渐散。 天生五官长得好的人,优待是理所当然。至于后天漂亮起来的人…… 她声音低低:“……不可以恭维我。”落座桌前,拨弄银金属架叉起的圆镜。 为了证明自己毫无恭维的意图,他徐徐迈入她的房间,搂住她后背,欠身亲吻她的后颈。 轻柔得像个变态,她缩肩膀。手臂向上,拨开按住上臂的男人手掌,无声昭告他别添乱。 他的手按住她座椅靠背上方,贫乏的目光,扫过桌面。 白绒布上躺一只白金钻石翻盖表,长链和盖面的细柔银光闪烁,堪称辉煌。她手上拿金色方形物品,他曲膝,宠物蜷缩身体,伸舌头舔她脸颊,回忆里那颗痣的位置。 游鸿钰手里拿起打开盖的气垫,惊讶转脸。 与此同时,他的脸也皱起,气垫上的细密网路,这玩意是苦的。 她手上气垫也像翻盖表一样打开,因为诧异,内置镜面微微转向他,邱叙看到镜子,镜里自己的目光痴妄专注。这下真成舔狗了。 离别前,她主动拥抱邱叙。 他没太多回应。 以往邱叙都会搂住她后背,不管是不是她先主动。 正胡思乱想时,他发出轻微的、无奈的叹气,温声低语:“时间不够……” 有点自感招待不周,她挠头,客厅没放避孕套。低头看他袜鞋最边缘,一手忽然缓慢而亲和地抚摸她头顶。 邱叙垂下的眼眸太过纯洁,她又忘了摸他裤兜里,有没有避孕套。 无知无觉地,把自己偶尔遗漏记忆的原因,放他身上。 游鸿钰站门槛,目送邱叙。 当他独自一人,脚步践踏的地面,都只需要他的鞋子在意。介于凌冽的气质之前。 彷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玩戏。 天平两端,婚姻和爱情团圆平和的法律,终身不婚的稳定自由。游鸿钰自信于小有幽默。 但有的事情,不是开玩笑。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很幽默。 春节假期,宴请宾客成为绝佳理由。 游鸿钰妈妈那边的一位亲戚,邀请她去参加,搬家小宴。 那边的人,游鸿钰不常走动,她走向书桌,想爷爷说明缘由。 爷爷望了她有三四秒,才给出一句:“你应该去看看,去问问。”拿出自己那份礼金,他礼到人不到。继续运笔写春联。 夜晚,双面交进客卧,踱来踱去两步,打通邱叙电话。 “我想去和我妈妈那边的亲戚聊聊,问我妈妈小时候的情况。” 邱叙没懂:“问什么?” 游鸿钰变得缥缈又空乏,仿佛自己从未存在过:“我感觉,妈妈看我,就像看家里的一把椅子一样。” 邱叙陷入病人的深思熟虑,询问阿姨生病的特征。 从游鸿钰叙述,邱叙判定,阿姨只是性情古怪,难以交谈。 阿姨早已离开,想要翻找她的过去,只能借希望于亲属。他又没办法,做游鸿钰的陪同咨询顾问——邱书文一点火没发,却那么气愤的眼神,足以让他铭刻在心。 发现了游鸿钰的可怜,他温和而又耐心:“你现在能下楼吗?我想……抱抱你。” 游鸿钰忽然哭起来。 钢笔一如往日趟桌面,他试图把钢笔插进笔筒缝隙,猛地插进去,手指敲过椅子扶手,小腹发热,产生要操她的欲望。聆听她啜泣在自己龟头顶端的呻吟。 邱叙无声皱眉,张开手掌,陌生地按住心脏。跳得不快。是肩颈肌肉隐痛。 他心脏依然不适,抬手看眼运动手表,屏幕既不亮起,也不曾震动。 “我奶奶眠很浅,他们的房间离门近,我一出门,就听得到声音。”她落下肩膀,细微叹气。 邱叙的性欲慢慢消散:“那确实不太方便。” 他的手臂落下,维持座椅里的陷落,觉得自己足够平静,才问:“游鸿钰,你觉得你能分清,精神疾病外在表现症状和内在神经病变的区别吗。” 吐着气的温和平淡开头,到了话尾,声音徒地颤抖。说出来就心膛怮动,平安夜,他还告诉柏杨“她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我有病”。 她是因为你有点病在身上,继而渴望了解你。 亦或是,借由了解你的病,去解决她在乎的人的问题。 哦,她在乎她妈妈,天经地义。 立即有液体流过他的脸庞。 2.32:多事之春·第一道泪2 游鸿钰小声问:“邱叔叔?我只是找她们问一下……” 邱叙哽咽住,抬手掌去接,接得越多越发抖,忍了忍,才忍住哭腔:“你先别说话。(看H文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 “……你哭了?”她有点小心翼翼发问。 “你别说话。” 电话陷入沉默。 他只是憋太久,受到刺激,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毕竟他就是这样温顺能忍的性格,下意识就流泪了。 他的双拳握住,按桌沿抖动。拳头下压,依然止不住哭泣,整条臂膀的力量往双拳压下。咬牙,无法发声,眼眶憋红也止不住泪水涟涟溢出,。 过去几秒,他猛地按断电话。 他在房间喘息呼气。 他走到门口,门背后向书桌的墙面,贴了几百张游鸿钰的照片,照片上没标写时间。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在心绪极度动荡的时期,一张一张,取下来。打开房门。 姜明珊和邱书文敞开的卧室,笑语刚消散。姜明珊出主卧接水,主卧旁是洗手间,邱叙正要进洗手间。 被调整过的体态,一旦颓丧起来,过于明显。 姜明珊没立即叫住他。 邱书文探身进洗手间,先装模作样问邱叙,找不到自己的刮胡刀,没得到回应,才清淡地问:“怎么了?” 邱叙手撑洗手池边缘,转过脸来,脸庞的泪痕被水消融,唯独眼框发红。 邱书文依然没有责问,静观他情绪稳落,对他说:“你看,外面的人怎么对待你。只有我们最理解你。” 游鸿钰按邱叙的“不要说话”,打三行字发送。 发送失败,下方浮现字,对方不是你的好友。 邱叙依然不接她电话。 她有点凌乱,手快把头发摸乱,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让邱叙哭泣,手也一抖,差点把手机落下。 第二天一大早,亲戚来接她,去搬家酒宴。 她抽空打电话问黄思航:“二哥现在能联系到邱叙吗?” 黄思航再回电话:“邱叙不接……我再打电话试试。” 游鸿钰坐车里,看街景流过,微微笑着说:“邱叙连二哥的电话都不接的话,那目前也不会再接其他人电话了。” 黄思航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却再没说话。 游鸿钰下车,妈妈的亲戚,每人都和善亲切。 却让她感到陌生与格格不入。 游鸿钰的妈妈,有两任婚姻,先前育有一女,离世后,财产都给了这个扶不起来的泥菩萨继姐。 当时主张,游鸿钰有四分之一。但是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净身出户的泥菩萨的败类前夫,不知道哪知道的消息,翻过游鸿钰那套老别墅的院墙,乘游鸿钰出差去参加摄影线下班,撬开停车库门,把游鸿钰爸爸的老桑塔纳开走。 那台桑塔纳,当初的作用,只是送泥菩萨和小游鸿钰上学。 游鸿钰没问,为什么要偷那辆车,在财产分隔时,全给了泥菩萨,并和这个曾经的继姐提出,以后有事不要找我借钱帮忙找人。 这是游鸿钰的父母离世第三年,财产分隔的事,也过了快三年。 她问妈妈的胞妹,是否记得,妈妈小时候什么样。 对方微笑着看游鸿钰:“她小时候很开朗的。” 游鸿钰进一步问:“我妈妈小时候性格也这样吗?”这样让人……琢磨不透? 对方不再说话,保持和善而软微的笑,坐游鸿钰身边。 妈妈的事一没着落,宴席人渐少,她就一一告别,早点回家。 游鸿钰放下兜帽,在薄寒飘雨的早晨,回老别墅,做年前最后一次大清扫。 给父母祭拜,再朝喜神方向祭拜,她想躺下休息。 白炽灯打开,父母卧房几乎没东西。白墙发蓝,虚房冷,圆融又空寂。 她掀开床罩灰布,下面是新买的一篾竹席,盖住空当床架。原床垫已经烧掉。 人,行得直坐得正,气旺,自然不怕神鬼。孩子不会有丧葬的洁癖,女儿更是。 游鸿钰甩开拖鞋,回归巢穴,爬到一边。 竹席冰凉,吊床细网摇荡儿时某个太阳发烫的下午。 脸颊划过竹席片节,圆润如玉的冰凉。她脑子里,跑的全是关于她爸的回忆。 侧躺,想象母亲在对面安睡。 游鸿钰迟迟不肯闭眼,像掉入不了梦,其实是眼皮一旦闭合就挤压热泪。 那滴泪水最终还是溢出,无声从脸侧落。慢泪的温度渐凉,融入温过席的席面缝隙,黑亮墓碑盖板阻隔,阳光把没落下的泪炙烤。 她蜷缩身子,掩住清晰思考时,极端苦痛的哭脸,肩膀颤抖。 一个人躲房里哭泣。 哭的太凶,头晕目眩,搂双臂哭呕。 和照微醉心的家书编纂一起旋转。照微写的什么东西,提提提这些人嚷的废话,乱乱乱当年的事我比他清楚,呸呸呸臭虫臭走狗。她到现在为止,连照微在谁的指挥下出家书,都不知道。她真失败。 游鸿钰哭的很凶,索性一次性哭个够,因为下次再也不会哭了。 冷得害怕,白光发蓝照满卧室。实在不行死了重开吧。黄体分泌孕酮持续妊娠、肉团撑大的母亲子宫鲜血淋漓、不再被孩子需要的干瘪乳尖、孩子必须承受的罪愆、阴冷的惨重罪业。 她想起来,曾服用一次黄体酮终止经期,只为潜入水底。 即使你如此这般那样,母亲还是把你生下。 她交叉的手掌摩擦自己的双臂,从床上惊起。 还好她独自一人。 就不会有人告诉她,记不记得,你曾恨,恨母亲把你生下。 2.33:多事之春·食欲 游鸿钰的朋友请游鸿钰干饭,发现游鸿钰的另一位朋友,韩聪,EH大毕业后,在重山的重高当物理老师。(无弹窗无广告版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更新快 ) 就问游鸿钰,韩老师能不能给她家亲戚补课。她这个亲戚,第三次考研,专业课是物理。 游鸿钰:您近期有没有给其他人补课? 韩聪:没。 她打电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赚点外快?我朋友的亲戚考研,要补大学物理。我刚和她饭桌上见面,感觉她学习态度很认真。” 游鸿钰从来都是“死都不复读”的心态,这个女孩的状态,轻盈又上进。 韩聪语气昂然:“可以啊。她只要愿意学,我就愿意教。” 游鸿钰不知道韩聪现在作为老师的教学水平如何,就去找于璟复盘,自己都干了什么。 大概都是一群烂鱼,她俩一齐唏嘘:“韩在我们心里的形象,忽然光辉起来。” 老师和学生加好友之前,学生先发一道,自己没搞懂,看解析也不懂的,大学物理题,给韩聪。 韩聪马上就做出来了。 游鸿钰替他俩考虑到,不确定线上会议,学生的吸收和老师制作课件展示,会浪费的时间,提出试课线下见面,双方交流梳理。 如果进展顺利,之后再线上讲课,或是录视频讲解,按题数付钱。 游鸿钰前脚刚商量完,后脚就得知:韩聪现在有一个正处暧昧期的朋友,牧越元。 牧越元名声远扬,游鸿钰从再度重逢相拥的言笑,听到的事迹,不是她快越过地区状元一样的成绩,不是长相优秀,也不是零花钱很多。 * 言笑和陈霄野,谈过一段时间。 陈霄野和言笑刚和平分手,正和李青燃弹吉他厮混。 牧越元因陈霄野前来赴会,陈霄野不太想聊私事,低头忙于弹奏,休息间隙,和陈霄野说言笑坏话。大意是:分得好。 * 韩聪了答应游鸿钰的吃饭邀请。 游鸿钰:您会携带好友来么? 韩聪:把牧越元带来? 游鸿钰:您稍等。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十分钟后,游鸿钰:好的。 韩聪:真叫啊。 游鸿钰:嗯,我考虑了一下,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韩聪:开玩笑的哥,你们之间到底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游鸿钰:[小兔子微笑,对话气泡:我真的会假装玩sm把你往死里打.jpg] 游鸿钰:你没好奇地问过她? 游鸿钰:也不用问。 韩聪:我为什么要往枪口上创? 游鸿钰:她应该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于璟。 韩聪:? 游鸿钰:带还是不带。 游鸿钰:[微笑,子弹上膛.jpg] 韩聪:没必要。 游鸿钰:areyousure 韩聪:?你想要我带? 游鸿钰:it’suptou. 游鸿钰:因为我好奇你和你女朋友的相处模式(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韩聪:那就是想要我带来嘛。 韩聪:咋还搞傲娇呢。 游鸿钰:[小兔子微笑,对话气泡:我真的会假装玩sm把你往死里打.jpg] 韩聪:[呆萌小女孩问号.jpg] 游鸿钰:那带? 韩聪:我问问。 游鸿钰:嗷。需要报名字么。我叫游鸿钰,我的随行家属叫于璟。 韩聪:我就是觉得这么突然叫人家有点奇怪,她肯定要问为什么要叫她。 游鸿钰: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韩聪:我就说我朋友久仰你的大名。 游鸿钰:相信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也可以说你朋友很好奇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游鸿钰:[柴犬摆烂吐舌.jpg] 韩聪:[晒出询问牧老师,获得同意的聊天.jpg] 游鸿钰:请展示前文[警长猫爬地.jpg] 韩聪:[并没有什么前文聊天的客气默契聊天记录.jpg] 游鸿钰:有啥我们不能说的么最好列出注意事项。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地点是xx广场,具体店家请等候我通知。 该告知的,游鸿钰都告知,除了没告知言笑也会来。 吃饭前,他们先在游鸿钰的新家见面。 牧越元最后到场,韩聪开始孔雀开屏,眼睛都发亮。 聊天时,游鸿钰主动抱了抱身旁,和牧越元有点过节的言笑。 牧越元开起玩笑,声音透亮:“这里有女同?” 游鸿钰毫不吝啬地抬眉,看了眼言笑,再诙谐疏松看牧越远:“你不是女同?” 言笑早游鸿钰怀里去,牧越元继续揶揄地笑。 后来韩聪和牧越元两人聊得极嗨,聊的是游鸿钰不懂的东西,问言笑,言笑也笑着摆头:“我也不知道。” 离别前,游鸿钰看一眼手机今早给邱叙发的好友申请。 第一次加上,一条带点撒娇语气的询问。 依然没回。 她关闭手机。 翌日午饭前,游鸿钰去看望,父亲在重山的故友。 她爸从体制内离职,原因是觉得自己干得平平无奇,大小错都没犯过,政绩不温不火,游鸿钰只记得,很多人夸他,群干关系做得好,又转任去做自己更喜欢的教授。 和这些长辈相处,她不需要考虑太多。她代表她爸走动,给他们的孩子发红包。 顺便询问照微和她爸的消息,还是什么都没有。 回家前,游鸿钰路过市中心一辆汽车烤肉摊,再出车体掩映,手上抬一方纸盒的烤肉。 她加快脚步打车回家,要带回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家吃午饭,一直不让游鸿钰下厨,不让游鸿钰买东西,最多让游鸿钰熟悉一下重山菜价,告诉她哪些价格上涨。硬买来,他们会不高兴。 今天的客厅,已经坐有爷爷的客人。 他们一向只有吃茶的习惯,她展示一番,得到拒绝,手上的烤肉先放回厨房。 奶奶听她说这种烤肉,得保温才好吃,翻出老年理疗灯,用暖光照。 沙发里那位,爷爷给游鸿钰介绍了一下,是重山市重要报社负责人。有望出任宣传口一把手,只是太年轻,爷爷说需要再历练。对方还问了游鸿钰的工作。 送对方出门,爷爷和她继续聊天,忽然问她:“你搞摄影,对报社感兴趣吗?” 游鸿钰想了下:“我相机捣鼓的还可以,机关摄影那种长枪大炮也有劳力扛,只会写材料报表申请。不会写文章,没接受过其他专业训练。进去了,履历一般,晋升难。”看那位负责人的态度,进去还容易给爷爷添麻烦。 她聊了下,自己从退学到现在,事业的规划到实现,再到目前工作的进展:“会比呆报社更好一点的。” 爷奶这次是非常满意了。 她关掉理疗灯,保持温度的烤肉,从纸盒倒进瓷盘子。 烤肉附有塑料叉,游鸿钰觉得有点小,奶奶去洗杯子,说给游鸿钰去拿双筷子。 猪肋条和牛胸肉,外层烤制焦黑,内里红褐。 看着很干,汁水却很足。 爷爷还在喝茶,格外清淡地睄了烤肉一眼。 太奶奶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客厅讲话音小。 “照微文章材料写得不错的。他爸以前好像也办过报,她高中那会儿,还搞了个文化沙龙,飞花令她张口就来,没人玩得过她。照微那时候就出口成章,仔细看看,又不太空,她好像是真的高修养。”偶尔出口成脏的游鸿钰,表情贫乏,“她从小就是个精怪。喝仙露修仙出来的精怪,我现在都不敢打扰她,怕阻碍她飞升。” 游鸿钰现在已经不在乎,照微编纂家书会带来大的影响,因为她和邱叙不会有未来。 游鸿钰接着聊起,爸爸以前盛赞过照微爸爸,说她这个舅舅,有名士之风。 “很小那会儿,爸爸准我喝酒,就是喝照微爸家里酿的药酒。” 奶奶手上拿筷子,擦干净的杯子,刚踏出厨房门:“药酒?” 爷爷正点燃一支烟,闻言,不动神色看一眼奶奶,平和严正依旧。 游鸿钰没想到,感兴趣的,不是以往和她谈经济的爷爷,朝曾经的名教师奶奶笑呵呵:“自酿的药酒,味道非常特别。” 奶奶把茶杯放回原位,看了一眼爷爷。 爷爷正垂头,徐徐抖落烟灰,抬头,眼皮微抬,清明的视线投来:“你是没喝过一滴母乳,两岁到七岁,每天喝重山种羊场,第一批鲜奶长大的精怪。现在是吃美国牛肉的精怪。” 方桌打横位的爷孙面对,奶奶杜松竹站中间,手里的筷子递游鸿钰面前。 游鸿钰双手承接木筷,笑嘻嘻:“美食街的铺口买的,摊主人还停了辆古董车在旁边。玩花花肠子嘛,我们年轻人没得学养,又没见过世面,是容易图稀奇。”她用重山话笑着讲。 低头,握筷的手,却在非常轻微地颤抖,几乎夹不起,暗红的宽厚牛肉。 爷爷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筷子前端,剪刀一样张合,这次,游鸿钰可算夹到。 杜松竹早已落座,微笑道:“进报社的事,你要认真考虑,这两个月,都可以想想。” 游鸿钰吃完牛肉,又换好鞋,去见朋友。 “小钰的性格,”杜松住攒眉:“和照微太像,像双胞胎。她俩的父母,年轻的时候都太随性,婚姻也不同心,小孩就总居安思危。” 也不知道,有没有养出恨母亲父的性格。 游仕谭淡淡道:“像?照微那点修为,我还嫌过两年不一定玩得过小钰。照微身体又不好,除了读书致仕,再没别的好出路,又只热衷这个。也不知道她那个比小钰他爸还不着调的爹,能不能给她安排。我们应该告诉小钰,没办法帮助照微、提携照微,也要多让着她。” “小钰就没让我们担心过。你现在怕,怕小钰从照微她爸手里,拿来那些药酒做生意,照微第一个不同意?” 游仕谭腾地笑出一声:“看嘛。”背一只手,到阳台去给花浇水:“还是我们最了解她。哪个大学生,闲着没事干,就为了想爷爷奶奶,做志愿。专往老年养老院跑,跑一百多个小时。” 游鸿钰在这两天里,已经看完房。 就等过完年,去邱叙的公寓,搬走自己的东西。 她只反思出,自己确实匮乏体恤男朋友的品质。但她还是要把邱叙请出来,面谈,免去搬走东西时彼此尴尬,也为了表示,自己无意伤害他。 2.34:多事之春·见邱叙父母 黄思雨发来邀请,下午到她家中喝酒,地址是市内新湖景公寓。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握着手机,游鸿钰走来,游鸿钰走去。 挺犹豫。 邱叙的事,没解决好,去思雨的酒桌玩,绝对会变大笑话。 邱叙忽然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她又不知道打字怎么沟通了,索性给黄思航去电话:“二哥能不能陪我去邱叙家,登门赔礼道歉,我就是得……” 黄思航怪叫一声“喔?!”又微笑起来:“当然可以……话说这是请哥哥的态度?” 游鸿钰当即喊“哥哥哥哥”,主打甜又乖。 在她喊完哥哥,邱叙就发消息来:什么事? 游鸿钰:问问你在哪。我和你发消息的时候,你已经删我好友了,方便见面聊吗? 邱叙发了某小区位置,接着打来电话。 背景音是保龄球,保龄球倒地,扫走,在空旷场地回荡聊天笑语的轻微喧嚣,他的语气意外温和:“现在不在家,在陪我妈妈堂姐打球,还要再玩两小时。我爸今天在家,我们中午见。” “那我们改时间,明天?”她垂下眼睫,目光渐渐远漠。 邱叙盖住出声筒,隔片刻:“两个半小时后,来我家吃午饭,你觉得好吗?” 游鸿钰自觉无颜见邱叙父母。请黄思航把车开到,保龄球馆的停车场。 穿行一旁停车场的旋转层,黄思航先把车停叁楼。 跳下车,黄思航带她从上往下走,数过所有车辆。没邱叙的车。 好在旋转层停车场小,只有一部电梯。 黄思航和她合计,站电梯门口,做起守门大将。 邱叙他们离开保龄球馆后五分钟,就这样在停车场门口,遭遇他俩。 诡异和谐寒暄,邱叙依旧峻整,转身同姜明珊介绍:“这是游鸿钰。” 姜明珊脸上某种难明的微笑浮现,颔首称意。 他们一起搭乘电梯,诡异和谐地讲话。 邱叙今天开他爸的车。 游鸿钰在车前止步,茶叶礼盒挂绳抬起,她沿邱叙向她摊开手掌横放,姿态恭敬疏漠。(看H文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 游鸿钰转身,觉得姜明珊可能是常笑那种人,温恰鞠躬:“阿姨好,我是邱叙的朋友游鸿钰……” 姜明珊有双洞达的眼睛,点头时微笑:“我知道。游四爷的女儿是吧。你和邱叙,曾经在同一家幼儿园,不同班。你个子最高,是红旗手。” 犹豫是否要把有点特殊的孩子,送进特殊学校的母亲,总会察看,谁是小朋友里,最能保护所有人的那个。 游鸿钰的游离状态依然飞飘,侧回身,抬掌,向姜明珊神采奕奕地介绍,邱叙接收的礼物:“今天来,只是感谢下邱叙。这是还有那些糕点……” 邱叙刚摸出车钥匙,闻言,转头看她。 黄思航和邱叙的堂姐,好以整暇等待。 姜明珊笑笑:“谢谢你,阿姨没什么回礼……”看眼邱叙。 邱叙走近一些,游鸿钰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你替我和叔叔阿姨提前拜一声年,我就不去乱凑热闹了。” 邱叙收回脚步,目光轻肃:“乱。” “……”她环顾四周,“那个——”再挪不动位置,也就地抬头:“对不起,那天晚上。”声音不大不小,环绕出一节透明的木首枷套脖颈,“明明你在和我说过之后,我看了一些科普和文献,依然犯这样的错误……” 邱叙看着她那点负疚的小表情,因为直视而有点结巴,索性替她承先启后:“我明白你想更了解你妈妈的事的心情,也没想阻碍你去了解。你可能只见过我这种,和正常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人,没见过更多的谱系障碍患者,想象力是会一点空白。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有点愣住。 他悄然无声地凑近一点,杳杳升起:“我要的,是以后,你比之前更注意一点。” 姜明珊下唇抬起,双眉也无声抬了抬,显露惊异。 “一点点就够了,”姜明珊笑着喊,对游鸿钰施以鼓励一般的深厚微笑:“鸿钰去我们家吃饭吧。” 她还在惊恐之余,下意识看邱叙。 “尝尝阿姨的手艺吧。”姜明珊说着,眼睛看向她身后。 沉重而小的金属物体从她头右下方落下,姜明珊的手掌抬起,合住邱叙丢来的车钥匙,转身走向主驾门。 邱叙抓住她手腕,黄思航走他俩前,引路。 她彷佛很好奇的语气,凑近他脸:“姨姨经常邀请你的女生‘朋友’上门吃饭啊?” 邱叙就有点怄了:“我和你又不是普通朋友。” 多好的切入点!“是啊,”游鸿钰弯腰进车,赶忙对黄思航说:“小秘密:邱叙爸爸的养父,是我外婆的亲儿子。” 刚关上主驾驶门的黄思航,看向关后门的邱叙,脑内又浮现起,高一的邱叙,那个隐隐起伏阴郁眼神。他那叫一个错愕,大逆不道差点就从嘴边奔出去,吓得车都没敢开,手撑着方向盘推,扭头朝车后呼喊:“牛啊。” 他喊了,声音关在停车场冷寂里的车里。 邱叙在一如既往的端坐好,头侧向游鸿钰端望。 “哈哈,”游鸿钰面向前方陪笑:“有点狗血,对吧?” “是啊,谈恋爱不看族谱。” 邱叙抬手去理裤子褶皱:“什么族谱,律师都说可以结婚。” “喔……”黄思航踩下脚刹,握过档位,向下盘旋到二层。 看着后方,打着闪。 姜明珊开着车拐出。 黄思航就先转头拿水喝。握水瓶,一侧目,后座的游鸿钰和邱叙,坐得有够远,那叫一个正襟危坐。手牵一起,游鸿钰却欲言又止,邱叙却似笑非笑。 黄思航对以前那个,软糯恐怖邱叙的感觉,又浮上来,下意识会觉得,是邱叙要发难。 黄思航立即露出痛苦表情,瘪挤两瓣嘴唇,眯眼探究一般,声音也刻意深沉:“小情侣,别总在哥面前……”持续眯眼,朝他俩探头探颈。 邱叙手掌按在另一方手臂,憋腾笑,看向窗外,游鸿钰好奇问邱叙:“你是不是和你妈妈聊了我?” 邱叙刚抬额,有点思考状。 车起步,黄思航轻轻转过方向盘,不咸不淡:“你才发现啊?” 邱叙转为窃窃的喜色,加深为促狭的笑意看她。 游鸿钰有一点恼:“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和平时一样就好。我和我爸说过,今天你会来家里吃饭。” “我是第一次上你家……” 邱叙微微点头,在她要说什么时,突然正色道:“我和我爸的关系,也挺复杂的。” 聊天里,游鸿钰那种认知又加深了——邱书文在外边这么厉害,在家居然没被自己儿子崇拜过。 邱叙忍了忍,忍下了“我为什么要崇拜他”的低喊,说:“我已经会找他问问题了,让他体验被崇拜。”邱叙顿了顿,明澈的目光,语气适缓:“我争取早日,可以和他聊得上来。” 于是他们叁人,车程里,对话以应对邱书文的战略部署展开。 白色瓷砖的隧道门口,立牌显示老市区地下铁改造。 邱叙的手机上,发来的消息,柏杨自己拍的,某市着名地标照。 柏杨:恭喜柏杨在小红书照片模仿大赛上,获得第xx名的好成绩! 邱叙手指停在,这张城市风光摄影的照片,表情分外平淡。游鸿钰刚要夸赞照片,邱叙的手指点消去照片,在聊天框,打字回:感觉这是个好标题,你发出去,能多10个赞。 他打了一行: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很快,又删除。关闭手机。 车驶过老市区与新市区之间的丘陵,长江大桥下是旱季的干涸水幕。水位早已变低,黏土即将用光。后方红桥线上,隐现晌前的白白元日。 车驶入山下的盘山公路,在两侧铁路大桥下的过渡空间陷入思绪空白,逼近的和蔼山陵,没有绿幕细网覆盖。山雾压得树叶抬不起头。 在这个中间地带,她看到老市区要道口,伫立依旧的,重山酒店。 正门是环圆形,四层的墙体发白。深蓝方玻璃,外墙方砖已有细微掉落,角落冒杂草。 游鸿钰的印象里,儿时还去重山大酒店吃过饭。那时候觉得这个饭店很是气派,顶层还有旋转餐厅。 双眼的聚焦模式,和摄像头的并不一样,处于现实世界,经历过人工梦境的世界的人,却忽然感受到一样东西。 她忍不住观察四周人群,一切是那么和平。振腾的冷气,低于噪音检测的喇叭喧嚣,少男少女小结队,路过泡桐林荫,留下旺铺出租的广告栏。 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红旗商店”在老居民楼巷道边角,店内关了灯。一位金发白皮的国外背包旅客走出来,手里提货架上的本地啤酒,转身后重山市的朋友交流。 红的大灯笼,在一家“高原餐馆”招牌前久挂。 “栗思齐在给他家酒店接班。他和我说,现在主张,要把重山酒店的租赁合同,抵押给银行。” 邱叙皱了眉,用手机搜索法律,说:“这不合规。” 黄思航:“哦!” “栗思齐还问我,邱叙旅游公司的项目搞得如何。” “刚通过审批,年后才去调研。” 游鸿钰点点头。 黄思航:“重山市的未来,在你肩上。” 邱叙清淡堆笑:“我只是个打工的。” 经过游鸿钰之前呆过的巨型医院,朦胧灰暗里,高山的景色渐明晰。 要道上,蓝铁皮围出一大片空旷工地。门外贴有偌大的影院蓝图,描述着这家四层影院宏伟的未来。即使事实上,未拆迁的低矮民房蜷缩,正一点点贴近蓝铁皮。据说,这家巨型影院,里面会有一个供展览的影厅,还有一个摄影陈展。蓝图覆盖楼壁绿幕,高大的脚手架,一层层往上,止工于,第四层楼, 新住宅的停车位,邱叙告诉黄思航,停车位在角落。 游鸿钰懒得走那么远,就在他家那栋楼下,先下车。 她在平地前,往前跳过人行道地砖,一个平方一块砖。 在她远远的路对面,是干枯河滩。河道全是干枯的黄茅,两边河岸上,是座座高耸的待售空楼。 一片排,以二叁十层楼为基准排立。 两边空楼,空寂地持守时间,整齐排布的空房荡过风声。 她听到身后有人来,是邱叙的脚步声,立即转过头,忍不住和他说点什么:“噢,我还以为今天,能看到之前视频里你的那个卧室。” 邱叙表情疏松,却不作解释。 什么也不要说,移改哪怕一点。 他们叁人走进楼内。 之前说过,第一次上他家,要做爱。 陷入一点不安分思考,静候谁的胆子更大。 2.35:多事之春·噤声叫春1 进屋后是主客线分流的玄关设计。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游鸿钰在门开那一秒,就开启超乖又甜甜地笑,以她那样足够大气的魅力,随步入门槛那一秒开始感染室内。 邱叙将礼盒递邱书文手里,她适时介绍:“这是湄潭翠芽,家里长辈觉得好喝……” 邱书文收下,两人去洗手。 邱书文让他俩坐沙发,聊聊。 邱书文看起来相当和善,游鸿钰也一如既往稳定发挥。 想来,有教养的家长,总会给这种,喜欢他家傻儿子的小女孩儿,足够面子。顶多因为诡异的关系,邱书文会主动同她聊两句。 邱叙轻微微来一句:“游鸿钰还会下象棋,国际象棋也会。” 游鸿钰先前保持喜色的脸破出惊恐,轻声道:“我学艺不精。” “她在谦虚。”邱叙又来。 “真的,我亲戚小孩,围棋学了叁年半,我就下不过她了。” 大概是他俩过于和洽默契,一直保持某种威慑力,背后观望的邱书文微笑道:“家里没象棋,下次来和我下棋。” 那一秒她眼皮眨了下,很快点头,而邱叙说:“我房间好像还有跳棋,就小时候……” 邱书文忽然转头看邱叙:“你还留着?” 游鸿钰适时地,轻飘飘离开。 “他颌面好。”姜明珊和堂姐闲散聊,看向刚落座游鸿钰说:“邱叙牙槽骨和嘴巴长得像他爸爸。” 他爸爸是狭长的桃花眼,但是眼眶不够立体, 还是细挺高鼻,邱叙的整条鼻子更长,像他妈妈。 游鸿钰大为受教。 旁边的椅子又拉开,是邱叙。 邱叙微微凑近,她就稍微远离一点:“感觉叔叔很年轻。” 姜明珊去厨房做菜,说:“你们自己玩二十分钟。看最新小说H文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快无广告无弹窗 ” 他们四个年轻人玩桌游,有人提到幼儿园,乘在邱叙家,就叫邱叙去拿来相册。 迎面就是十六七岁的邱叙,盛夏湿热下午里,提起复古蓝球衣,简洁配饰。露出的结实腹肌,腰身瘦薄很多。一张潮润白净的脸,头发湿润。压下巴,黑眼珠微朝上,压抑什么劲张的东西。 这、这个…… 一旁的黄思航迎头低喊:“哟,这是那会儿,思雨叫他们拍的那张……” 游鸿钰错愕看一眼,现在的邱叙。不太一样,面庞更文雅峻茂,不过下班往沙发靠,偶尔也一脸疲惫。 大概是掩饰不了内心深处的某种慌乱,她的眼睛飘忽。 邱叙在看她。 她转头和他堂姐:“果然拍出来能欣赏,高中那会儿是去支持班级球队,就有男生,打着打着掀衣服,真的……” 堂姐比她高一点儿,哈哈笑,眼睛眯成翘翘的弯钩,弯腰时拍拍她肩膀,明白不语的部分。 幼年的邱叙,当然是姜明珊照相馆的常驻样片模特。 游鸿钰眼睛搜寻到邱叙更小几岁的照片,说:“重山真小哇。前两天,言笑一时兴起,翻幼儿园照片,她说,幼儿园好像有个人是叫邱叙。但是我们幼儿园的毕业照,没有你。” 那是所有班,一届的合照。 黄思航一边看照片,一边笑:“那就是没在一个班吧。”他印象里,小小邱叙,很瘦很小,心理年龄也小点,父母不说和邱叙说虚岁,可能是读小小班。 堂姐说:“感觉我们身边好多认识的人,都在一个幼儿园。我和思雨也是。” 黄思航撼然,开始和邱叙堂姐交流。 游鸿钰发现,邱叙一直没发言。 他的情绪很淡。 既没问言笑是谁,又和之前给他提方馨,突然消散的情敌侦测雷达消散。他先转头看旁边厨房,在大家也去看姜明珊时,抬手将没翻到更后的相册轻轻合上,语气无痕迹般轻淡地说:“我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多。” 等他把相册放回房间,走出来时,双手自然垂合,仪态好得类似钢琴演奏面对观众那前一刻,端端朝他们微笑:“你们要喝什么饮料?气泡水还是橙汁?” 他高中能朝王瑜头上泼水的事迹,再在游鸿钰的脑子里浮现。 邱叙现在这幅样子,在她眼里,就是不人不鬼。 对于游鸿钰这样的人来说,她和哪个小孩儿都玩得来。包括最不合群的那个,但最记得的,其实是人与人之间亲疏的变动。 慢慢她想起来了。 邱叙读到一半,就离开了那家幼儿园。 吃饭时,邱书文似乎给了邱叙一个眼神,她还没注意,邱叙就换座,坐邱书文身边。 邱叙还算端雅,只要邱书文发话,就接。 但是邱书文不说,他就在饭桌保持安静,夹了两次菜,给对面的她。 游鸿钰对他道:“我能夹到。” 堂姐接着,喜欢的偶像韩团某个成员。 饭吃到一半,问游鸿钰目前的职业发展,她如实回答,又夸姜明珊摄影楼办得好。 姜明珊忽然点了下,独立摄影哪些地方好。姜明珊眼里,全是某种明亮的真诚,她就跟了一句:“我感觉客户能教我不少东西。” 他们问了下她爷爷。 长辈不是会把市局里的明争暗斗暗流涌动,随便说予小辈的人。男性女性领导都不锋利,唯独游锋。游锋骂过的人,都有一个特征,就是能把自己的仕途玩完。游鸿钰在家里脾气偶尔也臭,偶尔,会和游锋拍茶桌叫板。 游鸿钰顺话题,自然提游望洋的爸爸,也就是传言里,和邱书文不太对付的游锋。 邱书文立即夸“游锋人很好”,立即,一秒,那是眼皮子抬起来看着游鸿钰说的。像预知得到,她接下来会传准确达给游鸿锋。 接下来,对话一切正常。 邱叙僻性里龟毛的那部分,毫无征兆冒出,看向姜明珊,来一句:“收的我那些情书,能拿出来吗?” 那一瞬间,整个餐厅的气氛,明显变了。其他人看游鸿钰和邱叙,而游鸿钰全然不懂,只是下意识夹着的筷子有点悬空,没往桌中去,换为抬饮料喝。 幸好,姜明珊明朗地笑,为大家解答。 邱叙轻声和她说:“那些情书我没看过,你想帮我烧掉它们吗?” 她只能点头答应,按照他想要的剧本走。腿,轻轻地往后,在桌下躲避他的运动鞋完全停靠在她鞋外侧。 “她今天有点累。”吃完饭,他看出她的社交体力比往常收敛得快,虽然他爸妈还有很多想聊。 接下来的项目,参观他的房间。 刚软装完的房子,像宜家商场里的样板房。 她跨进邱叙的卧室门,心明显在狂跳,因为邱叙跟在她身后。 黄思航和堂姐的声音,在走廊尽头传来。她喘了口气。 他们也走进邱叙这间,没装修好,走廊尽头最大的房间。走到室外小阳台,观瞻一下,黄思航忽然用重山话,揶揄邱叙:“卧室的窗台那么大,不怕你再坐边上,再向下看一次喔。” 他俩笑着,走出邱叙的房间。 走廊很长,游鸿钰看他们的背影离去,左侧墙上贴几幅排开的装饰的画,右侧是一整面走廊的落地玻璃,下面离地二十多层楼。在她还打算透过那侧玻璃,俯瞰这座城市新建设的一角,他就站到门口。 “我感觉,我好像又不了解你了。”她直了点背,用上问询的语气,“思航刚才……” 邱叙切换站姿,微垂下巴,手放在门把上:“这个改天再聊。不重要。”将门轻轻关上,安静站门口。看了她,有两秒。 “重要程度,取决于我觉得重要。” “嗯。”他无声无息迈步走近:“一千零一夜的神话,不是可以一天说一个吗。我能不能一天就说一个。”说着说着,睫毛又垂下来,冷峻的脸轻轻收威。 开始了,他又开始。她涌起暴戾冲动。 “我不会很神经病的。”他微笑,那是一个极尽面部所有微笑神经的笑容,因而显得十分灿烂。更像眯眼直视砍日悬阳,故事讲完就被砍头。 她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点:“我想聊,聊我这两天做了什么,所以没马上来找你。”她让话题在自己语气里变得没什么吸引力,就像她前两天也没真心要重修于好一样,邱叙也确实如此,弯折的指背,滑动白色衣柜的拐角棱。 听她说完,邱叙抬起眼皮,微微侧头,轻声问她:“嗯,你说完了吗?” 他的话相当温和,却再次让她感到威胁,不断扫视他已经到面前的胸膛,冬天的薄卫衣两件都没遮住,多了一点恰如其分的肉,能缓冲冲撞她身体。迟早会因为过于酥麻振幅碎烂。 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那么正常的社交距离,她站得那么直,双膝却在微微内扣。堪堪抵御穴道欲求萦绕出来的湿润颤抖。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邱叙的声音是那么让人信服而清新,走向床底,拉出小盒,里面一沓物理书,盒底停止,书册曳滞维持斜放。 她仔细看他的手指翻找。 他的床没床头柜,何止,整张床都悬空,靠墙那面由弓形悬浮的不锈钢环绕,一对白色羽毛枕头。 之前说会在床头柜放避孕套,这里没有床头柜。 她看到他抽出其中一本,松口气,说:“我不介意你给我讲物理题,因为我会马上睡着。”他的喉结忽然不安浮动,表皮埋着他的骨头上下晃,因为没被咬住,无声摆动周围皮肉,她感到后背悚立:“在你家午睡,不太好的。” 忽然有人敲门。 邱叙背部微顿,轻松站起,似乎看她一眼,连带她吓住滞愣的身形,一同收进眼里了。 门打开,邱书文直视开门的邱叙,下一秒,视线就越过。 游鸿钰坐卧室椅子上,低头翻阅物理书籍,他和邱叙说:“吃水果。” 2.36:多事之春·噤声叫春2 邱叙抬盘子,在床尾坐下,离她椅子更近。(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没放她旁边的桌上。 她今天着风衣牛仔裤,没书生气,架上方框眼镜,透明镜片企图遮蔽她的锋利。她总是那么亲和,却让没办法和她成为朋友的路人小男孩在背后泛谈,主题是,游鸿钰某种与生俱来的锋利。现在那种精锐的感觉,正伴随检视阅读蔓延。之前同居,邱叙看过一次她提刀做菜,快刀斩乱麻不是勤快麻利,那是靠食材肉缓冲她平静的暴力,巨大念力下她耐心中无法准确勘测的滔天仇恨,封困在她住所的砧板发出求救尖叫自己不是那条并不存在的肉,无声受同样不能走出住所的她的割礼,日益精湛刀工以透明薄片显闪烁银光。 她心平气和地和他交流,她也喜欢做饭,觉得做饭很解压。 目睹完她第一次做饭全过程,真的很喜欢做饭的邱叙,没法评价“你做饭和工作一样,很认真”。并再次觉得,还是别让她做饭为妙。 物理书页里,夹了一些她的照片。 要求总会一眼看穿本质的游鸿钰,去理解,邱叙某些行为背后的深意,总是需要退而求其次,借由类比了。有可能她会把私房钱藏书页里? “果盘,吃吗?”他安坐床尾。 “不吃。”她眯眼,检视这些照片的来历,低声谩骂:“跟踪狂,你到底怎么想的。” “……”青年的眼睛落她脸颊,她侧脸是有弧度的,完美的弧度,陷入短暂思考:“那确实吃不了。” 她感到注视,因而摸脸颊:“我脸怎么了。” “化妆了。”他站起来,涣散被她骂起来的性欲。 最初他是尾随,她侧脸也能感到注视,彷佛能感知到灼烈的视线。所以只能拉远距离。辅以摄像镜头,隔空遥望。 大拇指和中指让镜头焦环顺时针旋转,拉扁前景和后景,一点点凑近,让她最终占满他的眼瞳。 阳光投入他的眼睛,印到瞳孔就折断了,射精。中指插进她穴频率抖动,骨节背压她汁水丰沛的穴口,大拇指揉搓在她阴蒂上,抽插,演奏出呻吟。 忘掉了,天井里那颗老桃树枝桠在禄来双反相机的取景器,由模糊变清晰。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即使,那在一个孩子的眼里,是件非常神奇的事情。 书页最后一页停下,书也是那么干净。 即使,今天的邱叙穿了件杏白的半拉链薄绒卫衣,领子里是细条纹衬领,身上那种自律和变态完全纠缠融合的精妙气质还是冲涨填满整间的卧室墙壁,越来越大,根本不需要点灯,点了灯反而看到的全是影子。 她把书合上,旋转他房间的把手,打开门走出时,那种怪怪的感觉终于消散。 还是不要在变态男人的房间呆太久。 * 楼梯旋转着宁静。 断去联系已久,伴随游鸿钰接通杨兆妈妈,劝杨兆不要休学的电话。杨兆楷辰也不请自来游鸿钰家,甚至进她房间。 他能轻而易举顺线摸到她书桌边的插板,笔硬金属片的插头插入插座里,笔记本上开始玩GTA5.手柄遥控一切。聊各种各样的人。彷佛把很多已经发生的抛之脑后,此时,梁纾禾已经收着杨兆楷辰的证据,杨兆知道。 除她和梁纾禾,再没人知道,即将有一场策划,要为杨兆17岁生日第一天拉下新的铁幕。 女孩子的卧房走出去,到握手扶梯前,望杨兆楷辰一如既往轻松的背影,她问:“你游戏本多重?我想买同款。可以让我试试重量吗?” 瘦条条的杨兆楷辰转身,他是那么高,轻幽诡邪眼珠子看她。把包递给她。她手提了提,眼睛看着包,下一秒就落向他后大腿,抬脚把他从楼梯踹下去。看到他跪着一路滚到下旋转楼梯拐角。肉体滚下去时,他的骨头撞击瓷砖棱面。 要打击到他身上,才知道那样,奇妙的感觉。 楼道里的玻璃落下傍晚的光辉,今天的洛圣都*很和平。 无声无息。 杨兆的额头抵楼梯拐角墙壁,肩臂先耸后垂。她等待中拉开书包,如果他暴怒,就抽出笔记本直接投向他该死的头。而坐客厅的她爸妈,已经闻声走来:“好像楼梯有什么声音啊。” 但他忽然转头,在拐角,往日幽邪的目光,戏谑地看游鸿钰。穿透多年的熟知熟觉,像告诉她,我们一样,从没变过。 那是漂亮到惊人心魄的脸,第一次浮现蔫与灰败。 那样的眼神,在杨兆楷辰脸上出现,就太特别。而她没品尝到,胜利的愉悦。 那个周末结束,周一,她就在学校,才从别人那里听到,杨兆前两天没上学,去看了医生,确诊抑郁症。 周一晚自习结束,游鸿钰去找梁纾禾,说:“一个生病的人,忽然让我失去一点劲。” 梁纾禾说:“他也许假戏真做。” 梁纾禾对游鸿钰说:“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你的解决方式更好。” “我的底层逻辑,只是让他感受我的痛苦。我见过他和其他男生发生争执,眉毛中间马上红起来了。当时只有我们叁个人,我没做和事佬,也去没解决争端,我在看杨兆能有多愤怒。我和他之间,也只是要他尝试到和我同等的痛苦。”游鸿钰摸摸头,困难思索:“和你交流这段时间,我感觉,我不是喜欢杨兆,也不是不喜欢杨兆,也不是恨他,”她顿了顿,露出平淡目光,熟知诅咒:“如果他品味不到我的痛苦,只能体会到放任,那他真的该自己去死。” 话语从她的嘴蹦出,以那种总会让团体里每个人都心服口服的脸。传递着某种震撼。 两秒的安静,游鸿钰脸上露出颇想让她信任的笃定表情,握满她的手:“杨兆希望休学,他妈妈让我和他聊。等他治好病,我会让他比做病人更难受。接下来,我会协助他调理身体,让他按时吃药,疗程一般是叁个月。” 梁纾禾眼皮因为她过于凑近,抖动一下:“我觉得,你的思想和行为,总是比我更超前一点。” 游鸿钰微微愣住,要忘了说,前两天,一脚把杨兆踹下她家楼梯,欢迎他不请自来。 梁纾禾无比平和:“我会赶在大家毕业典礼前,算清楚这些。” “很感谢,你能理解我。”游鸿钰对梁纾禾说,垂着头。大概也只有梁纾禾理解她。 再不会有人对她说,游鸿钰,你在干什么了。 梁疏禾看到了,那寂寞受伤的双眸,微微伤痕的指尖。 梁纾禾自始至终信任游鸿钰,唯独一句话没讲过。 我不敢猜你,我怕猜对了。 * 靠记住幸福的感觉生存的人,和姜明珊的聊天如此和谐地持续。 邱叙走到桌边,双手放下两杯水,朝她微笑道:“喝水。” 游鸿钰觉得确实有点渴,口水也变黏。 邱叙讲话总彬彬有礼,让人会下意识接过他的水杯。喝了小半,她的双手捧水杯看他,邱叙笑笑看玻璃水杯上,安静的小狗眼睛,水族馆一样的宁静,他用轻声安抚的语气说:“有事叫我,我和我爸爸坐会儿。” 她转头,继续继续倾听,姜明珊的话。 “有空的话,要和邱叙做做心理工作,让他闲暇时间,再关心下摄影投稿。” 她点点头,拍胸顿铺那叫一个义不容辞。 邱书文走来,给游鸿钰红包。游鸿钰恭恭敬敬祝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姜明珊今早是去朋友新开业的保龄球馆剪彩,运动太多,吃完午饭,说要去午睡。 邱叙打一个哈欠,和姜明珊笑道:“我也有点困,”转过头来:“你们要不要去午睡?” 游鸿钰惊讶,不应该她拿了红包就走人吗,邱叙说:“那我在客厅睡会。” 邱叙接下来还真到沙发边,隐含劲力的肩臂隐入薄薄的空调毯,盖住微折的修长身体。 黄思航从阳台路过邱叙,困惑地看他如此安恬,游鸿钰在那边有声响,她掀起眼皮,亮亮地,无声而开心地招呼他过来坐。 她和黄思航、堂姐一起坐沙发边,拍了张和午休邱叙的合影。渐入安静。邱书文站茶几边,和他们说一声,吃零食,进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堂姐接到父母电话,领命回家,询问他们,有无了解最近公交班次。 游鸿钰有够热心,提出黄思航开车送她回去。黄思航迷茫点头答应。临走前,站玄关和游鸿钰说:下午五点,公社见。思雨请客。 见游鸿钰困惑公社是什么,思航又说酒吧英文名:“我们晚餐和二场,都在公社。” 游鸿钰恍然大悟,手掌朝下,轻拍肚面,轻声向他保证:“我会带着空肚子过去的。” 有人抱她起来。 她睁开,在走廊,一切是那么静谧。她说:“你妈妈……” 邱叙点点头,垂下眼睫,耐心嘱咐的语气?:“客厅太凉,你盖卧室的毯子睡,别感冒。” 眉目柔和低垂,那么月白风清,让她连过度惊讶,都像诋毁他的纯洁。 刚刚坐客厅,就有点困。撑着自己,不能睡着。 现在躺他床上,眯眼闭合,她说:“我要脱内衣。” 邱叙的手正平稳地将充电线接上她手机插口,轻轻柔柔。等她脱掉内衣,接过她的裤子迭放好,手掌按她头也是,格外使人信赖。迷糊晦暗里,他的手拉开,侧背影走出门,门关合落锁。 手摸枕头底之前,飘逸沉沉磕下眼睛,意识坠落,由枕头全部接下。 醒来时,房间依旧宽敞明亮。 过于陌生的环境,她不太清楚午睡了多久,伸手摸手机。 睡了四十多分钟。 稍微比健康午睡的时间,多一点,容易给她睡了两叁个小时的错觉。 她胸前空空,转身,往背后摸。 她转头过快,就看到躺着完全清醒的男人。 不知道她弯折一点身体,在那,无声无息躺多久了。 邱叙的手放枕头上,面容浮动起失常僻腻,深微不明。眼角到颧骨的肌肤,还有一点点红润,是皮肤白才看得见的显而易见红润,经历过欲潮的痕迹。 空气里没一点腥躁气味。他不喜欢自己身上有香味,好像是觉得不舒服,结扎以后,精液也没味道。 收缩蜷息的变态,因此,要理解他的所思所想,极度依赖其他东西,而非问询。 黑发顺垂,最近长出一点,微微遮住他好看的眉毛。 她换平躺,享受片刻,和天花板空白一样的寂静,手往枕头底下摸。邱叙忽然抓住她的手,她内心的尖叫即将骂出来,他的手放到他心口,下巴乖训地蹭她手指,眼睛垂下不敢直视。 很乖的变态,那还是变态吗。 -------- 洛圣都:欧美3D开放世界类型枪车球游戏中,极富盛名的游戏GrandTheftAuto(GTA,中文译名侠盗飞车)的背景城市,游戏制作高度模拟自现实里的洛杉矶。 2.37:多事之春·噤声叫春3* “沙发还是有点冷。(无广告纯净版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超快 )”他轻轻抬起眼皮。 她依然平躺,眼珠表面反映全室内的白与无机质:“你给我喝的那杯水里,有什么?” “只有安神成分的药,药店买避孕套的时候顺便买的。你睡得比我想得沉。”我进出过一次,你都没发现。 “那你进来。”她平淡的脸和天花板平行:“不过你妈妈……” 他立即掀开床铺。 邱叙整个人突然变得兴奋。她侧身压左臂,背对他,要从被窝登离陷阱。 邱叙立即从背后拥抱她,左手钻过她腰缝隙,完全把她腰圈住。右臂又横她双肩,一条大腿轻轻压她右腿外侧,男人长而热的脚掌将她小腿分开,裤间鼓起有意无意蹭。邱叙在舒心地颤抖喘息,鼻子气息温温喷她耳后,甚至能感到他心膛在抖。 “我拿你一点办法没有。”他说。医生,我好安静。 她感到他搂住肩膀的手,渐渐收紧。 “这两天,我试想我们真分手了,欺骗自己来着。然后我发现我硬不起来,直到刚才闻到你的内衣。我觉得我很幸福。抱歉,射在上面了,一会给你买新的。” “……” 他的嗓子底下埋着谧烈破裂:“我快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她的喜欢已经不管用,等靠要垂怜。拿来幻想的一切。 他把手表取下,放她头前方的空白床铺,上面显示刚才心跳过速。上臂撑枕头,让上身向上一点,也因此,床铺上太空弯折的不锈钢面,出现身后他的肤色。他把外套卫衣脱下,里面那件细纹衬衫,偏硬的领子折立划她后背。(精彩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 邱叙下身压贴她后臀。她整条光裸的腿只着哈哈黑丝,他又无声无息压一点。坚硬的东西抵着她。 她没办法确定他刚才心跳过快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心跳因为他放肆的动作直直往上蹦,又紧张得心口发闷发疼。 毕竟,对于游鸿钰这种,连恋人的感受都不太在意的人来说,最在意的,当属邱叙父母的好印象呀! 察觉她要动,邱叙绳子勒住一样往身上贴,感到舒心地喘气,像补充氧气。两条上臂,忍不住弯弓反弹一样往她后背贴。享受不先放出来的时刻,不然光这么隔衣服挼搓都快蹭射。 邱叙狎昵亲吻她背,越亲越喘不稳。 邱叙对她说:“我都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都到了楼下,突然走两步又折回来。”轻声细语得可怖。 运动手表的屏幕完全变黑。 她的双手被邱叙握住,被解下手表,摇摆吊晃摆,看眼上面的心率,轻轻掷落他手表边。 他继续攥住她两只手腕,上身抵她后背,左手朝上钻开她上衣,手指捏乳尖亵玩,问她:“你一个人自慰的时候,会捏自己的胸吗。” “……” 他热切喘,用力揉抓她乳首,手指嵌进乳肉。坚硬肉柱压她臀肉。 他依然温和地说:“我还有个东西给你看。”语气极其亲和,彷佛他们熟知彼此多年。其实只是他单方面熟知游鸿钰。 他从身后拿出四开八列照片的小相册,放到她身前。 相册本来就是装相片的,但是这本相册,和刚才在邱叙家客厅看到的不一样。 除好好装进去的相片,还有好多张,是纯粹放摊开的两页之间。 有点潦草。 耳垂有点痛,邱叙的牙齿咬耳环下面的部分,要把那块肉咬下。还在抓她的奶子,捏立起来了。 他有些惋惜的语气:“那天把你电话挂了。我把我房间里面,从十二岁见到你,到前几天贴的你照片,全撕下来了。几百张。” 他有点困惑:“每一张都没日期。我撕下的时候,还记得日期。”即使当时他情绪那么不稳定。 他把相册放她胸前,单手翻开第二页。那是她年少时候的样子。 扎着单马尾,高高的。 她感到身后一向好脾气的男人身躯动,皮带扣金属叮叮当轻响,抽出,下一秒把她手圈住捆上。 男人的上臂撑枕头,方便看她脸。太乖,不耐烦也乖,又很好奇那些照片。 真好…… 邱叙忍不住亲吻她。 他的右手有意无意搂她的腰,钻过内裤,右指揉弄她的花蒂。左手悠悠捡起相册上,夹着的其中一张照片。 “这张,是你十五岁和朋友出去玩,我在我家影楼门口拍的。” 他直接把鸡巴从裤裆拉链掏出,不需要撸,像给她检验一样把早就硬起来的鸡巴,按下去,让龟头亲吻问候她的臀肉,依然没急着贴她,问:“你今天穿黑丝?不冷吗?”手指盖她后臀摩挲,指甲嵌入,“嘶——”地,黑丝被撕开。 他继续扣着她屁股,留出白痕,盯上半分钟,依然是白痕。 她的肌肤那么白,和他一样,割裂拍打会持留白痕,交感神经兴奋的痕迹没他浅。他需要她的虐待,究根究底是交感神经在持续兴奋。 越发渴望被需要,作为唤醒她五百个单位的多巴胺分泌高潮人体自热道具。 邱叙用炽热的鸡巴戳弄她丰润的屁股肉,听到她极低的喟吟。 他抬起避孕套,撕开,单手套昂扬的暗红肉棍上。小狗馋了,看着他的手一点点捋平内外褶皱,避孕套颜色变全透,压抑上面的淡青的经脉,彷佛压住血液流动。 她张嘴要说话,说点狗话以作解释。 他伏在侧后,垂头探近,眼睛那么青韧,低沉训斥:“又要狗叫了,是吗?” 邱叙抬起她腿,不吝贡献整条硬热的肉棍摩擦她的腿间,手指掀开她内裤边缘,龟头顶端蹭她穴外,内裤蕾丝软边缘斜贴他进出的肉棒,他叹着:“确实和正面磨你的穴不太一样……”他完全闭下眼皮,睫毛根部却因细微感触而上下摆动,翩翩欲仙。 湿淋淋细嫩肉瓣里一条硕长的棍状东西,裹避孕套润滑质地,一点点磨湿润。前后摩擦着,邱叙在她背后舒服地说:“你里面好湿,小狗。” “我该不该插到穴里,还是就这么顶你内裤到射,”他忽然莫名其妙笑起来,手掌盖住撞起内裤布料的那部分,往上弯折贴到花蒂,“内裤上又留下我的东西了,你只能光屁股出去喝酒……” “你要做就快点。”她发怒无奈混合,类神经病院护工。 “我在做啊。我想我该乐观点,你穿黑丝是给我看。”邱叙的声音祥和又自在,脱了她的内裤。 给道具看,也是看。 她快承受不住他的精神折磨。 她喘了一下,他左手放她眼前,抬另一张照片,非常方便她看的手势。青年的右手按她的核豆,手指抚开核豆,打旋揉弄,有了点水就立即娴熟地用力按压。 他低头看着她小小高潮了一下,说:“在你命令我以前,我从没对你的照片自慰过。” 他的左手翻过相册,捏起新一张照片给她看:“这张,是暑假结束,你那时候刚旅游回来,晒得有点黑,当时我还天天宅家里,看书打游戏。” “……还有这张,你在咖啡厅和你朋友一起玩。当时我刚进省物竞队的初赛,这张照片只能从你的朋友圈上下载打印,没去这家咖啡厅,看你玩。你当时玩的开心吗?” 大概是他当观察者太心安理得,她也觉得他可怜,肉柱磨蹭穴口湿热,有点想被堵住穴眼。她被自己骚得心烦。 她垂下眼睛,快憋出眼泪。很快被邱叙的舌尖温热舔掉,他的舌头摆唇舌上,有点大舌头地神伤又低哑:“……对不起,我不想惹你哭的。”他的肉棒用力侵犯穴外,肉瓣肏开,她发出精神崩裂的声音,他不住进出腿间空隙,臀部要倒向床面。 邱叙立即把她的臀部甚至整个身躯按回原侧位,手臂更用力搂住她腰肚,手臂都要隐埋她肚子里,就是要亵弄干她的穴外。 她彻底放弃思考,一切似乎都还在邱叙的掌控里。她彻底自暴自弃地想着,穴口却在不断抽搐流水。男人的手掌正着她的腰,让她不能动一点,她全身都被快感支配。 他搂紧她的腰,拿起另一张照片:“还有这张,”只是她坐泳池边拖鞋甩起水的照片而已,“是你高中毕业的时候,和你的朋友去泳池玩。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好像有点儿感觉。所以我没贴墙上,一直夹这个相册里。” 他思绪有点儿飘忽,想象自己跪无人的公共泳池地面,躺着的游鸿钰让他褪下泳衣,又或是他从水边浮起,坐泳池边玩水的游鸿钰交迭起腿来,一点不让他看他想看的,一脚踩他的头,让他溺死水里……后面的他不想了,嗅她的头发,嘴唇颤抖,鸡巴摩挲她的穴外,龟头摩擦她的阴蒂。 “这张,是你……” 邱叙滔滔不绝又无比平和地和她介绍,他到底有没有点疯病。 2.38:多事之春·噤声叫春4* 邱叙还是那么文雅温柔:“前不久,你刚去你爷爷奶奶家住那几天,好想你……我把我的鸡巴贴到你的照片上,撸射了。(精彩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要不是前两天我们吵架,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其实是想邀请你看一看,再给你介绍的,”顿了顿,他又笑得更开心,“然后我会抱着你贴墙上操,操到你真的不要为止。” 他松开钳制:“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自愿被我强奸,但是如果他们回来发现,只有我会死很惨。游鸿钰,我好害怕。” 他的十多岁到二十二岁,吃药看医生。每次去医院看病回来,不太习惯在家呆,就去她家附近坐一坐。不期待她是否会出门。但知道游鸿钰在她的世界很快乐,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闷就会消散。 “毕竟我是神经病。” 她要疯了,撼然道:“……你不是啊。” 邱叙目光微顿:“……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进来,你真的睡太沉了。我拿你内衣去隔壁副厕打过一次,又把内衣放鸡巴上射了一次……我现在还是想肏你。让我把你肏喷,好不好?” 她挣扎要爬出去,摆明要肏死她还装这么礼貌。 “如果我爸爸发现我没结婚就和你上床,甚至强奸你,他会想办法让我和你结婚。我清楚他,他就会这么做。” 游鸿钰无言张嘴,无声惊讶。纵然有诸多显而易见的疑问和吐糟堵在嘴边。 “你想结婚吗?” “不想。”游鸿钰速答,给他明确答案。 粗长的鸡巴突然就奸进去了。 完全,填满,她穴道最深处。 邱叙忽然残忍地笑道:“那给你吃鸡巴,坏女孩。” 一整条,粗硕滚烫的东西,嵌合她的穴道,搅着抽插两下,她下意识往后退,邱叙也后撤,让她喷出一整条水,又立即插进去。 她闭上眼,被捆住双手捏成拳,整个身子都伴随,邱叙那条长长的器官插入,而抽搐。 好爽,好爽…… 她快要叫出来,男人的手掌盖住她嘴唇。 她微微叫,屁股立即不动,等待挨操。好爽……要死了……邱叙直接顶入她最深处,他的手掌忽然压她后背,马上给她屁股相当狠一巴掌,从下往上打的,严厉但她的穴口收缩了。(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她并拢屁股期待被他扇,他又把她屁股使劲掰开让她别夹他的鸡巴。嘴里带点恨意的喷息,再度撕开她烂得不能再烂的黑丝,抓住她的双臀,顶操拔出。太畅快,她整个屁股都不自觉抬起,也如愿得到邱叙再度满满灌入,水、鸡巴、混合,刺激她穴道所有敏感肉位的碾磨透肏,手抓枕头。她闭上嘴,呻吟狗叫又要出来了,邱叙的抽插和他们的呼吸同频。 除那一记巴掌,在他卧室相当低声的奸淫,在整间房子最角落隐匿进行。啪啪水声渐大,邱叙那根指挥棒大力刑罚她的穴口,不让水声出现。手掌始终揉搓着她的花蒂,所以她高潮得非常快。 邱叙的手指掀开她的嘴唇,手指伸进去,按住她的舌头,说:“你嘴里也好湿。” 他取出手指,朝她伸出舌头,舌头换上肉色平钉,所以完全看不出来打了舌钉,邱叙亲了一下就又使劲把鸡巴撞穴里,痴缠地搅弄她的舌头。屁股被奸,后颈又要转过来接受非常激烈的舌吻,后颈保持僵硬,慢慢地,邱叙的手抬住她左臂稍微往她怀里靠,叹息舔吻整舌腔。她身体完全瘫软,一滩烂泥,腿里也是。太过快意,是因为已经太多天没挨操了吗。她意志爽得涣散,邱叙的手掌忽然轻轻抚摸她头发,像给狗整理毛发。下身被干成这样,她的妆发还没乱。 他的手掌掰开她屁股,不让她去的那么快,牙齿里有喘息,柔和问:“那你现在还喜欢我的鸡巴吗?” 她忍住呻吟,连连点头。 邱叙亲吻她的嘴唇,感谢她那么信任自己。手指捻夹她的花蒂,不断进犯她穴口的阴茎,因为抚摸挼搓她的快乐之源,表面的筋脉抖着。 她变为双手肘撑床面,转过头,低声和他说:“喜欢。很舒服……喜欢,我喜欢你的。” 他忽然皱下眉,低头看下神,又莫名其妙干干笑。有射意错觉。 游鸿钰正趴着被他肏很爽,双腿不住分开,小腿竖起随抽插摆动,脚掌收扣。 他跪在床上直立肏她,这个视线看不到她脚底,她的肩膀收缩,让双手按胸前床铺,只有可爱的手肘带手臂随他猛干而晃摆。 邱叙忽然把她小腿尽力往床铺上压,和大腿对折。 折起来,确实有点像小狗。 他忽然感到鸡巴爽得难以言喻,往里捅了捅。 “你要射了吗?”她轻声问。 他顿了下,压抑下这次射精欲望,摆摆头。附身贴她耳朵轻声说:“我只备了一个套。” 她露出领教的表情,转回头。邱叙的手臂压床铺。忽然,他抬手,手掌盖住她垂下头发的左脸,轻轻扒拉转头,他的头贴她右耳。教棍推送在她体内,叹息着喘吟:“怎么会那么乖……” “思航和你很熟?” “他人很好啊。” 邱叙忽然亲切:“你叫他哥哥啊。”他拔出来一点。 模仿她刚才的尾音,当然没办法完全相似,更加阴阳怪气。 龟头又没入进去,抚摸她的胸,肉棒在里面轻微摆,他的牙齿划过她的耳朵,轻声询问:“邱叔叔和你熟不熟。” 他捂住她的嘴巴:“现在还是别直接叫出来。” 不然他会更兴奋的,仅仅暗想,就有点癫狂愉悦,顺唇齿间隙气息起伏,泄露出来,他下意识压住嗓子,就有点哑。 她不知道邱叙为什么因为思航生气,就说:“你堂姐对我也蛮客气的。” 好了,不说还好了。有些忘掉的事,他又轻而易举想起来。 邱叙问:“谁更好一点?” 不知道,鸡巴肏得她很爽。也可能是邱叙服务到位。 邱叙反剪她的双手,撞得床铺开始晃,撞出臀浪,又被他的手压住腰,被奸淫屁股,她又爽又挣扎,咬牙才让喘叫不溢出,小腿忽然抽摆。 她身体颤抖,他捞起她抽搐的腰,让她的腰几乎挂他手臂上,像块被揉搓用尽的毛巾挂着。他的手指抚摸花蒂,肉柱还在她的穴道里进进出出。 “你别欺负我。”她快要被弄死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我喂你吃鸡巴。” 恋爱好可怕,你不要欺负我。 邱叙说:“你的世界太挤了……这个朋友,那个学习伙伴。”让我也挤一点吧。 他加快地撞拔进去,还是使劲撞她穴里每一块嫩肉,以熟稔的角度不让鸡巴拔出去:“你一点不抗拒啊。” 好乖好乖。邱叙热情挺送几番,每次她高潮就抽出来,继续揉搓她的花蒂,不辜负她的抗拒。 邱叙射的时候她已经随多次高潮落劲双腿脱落,忽然被他转过身。 她被正面折着腿,干坏发红的穴口在双腿尽头哆嗦。 “不要动。”他说,掰开她微微合起来的薄黑丝色的长腿,脚掌侧轻慢划过他上衣角。 他昂起的鸡巴随意插进去两下,射意仍波浪摇摆,忽然把避孕套取下,直接丢垃圾桶里。男人的大手掌摸她的穴肉,艳红淫水潋潋的逼肉,另一只手上下用力给自己的暴行性爱过的阳具撸动,掰开她稍微往后躲的花瓣,两根手指掰开她即将合拢的红润穴道,龟头抵泉眼,赤裸的欲望柱体被主人手掌套弄,隔空吐出静谧的纯水液体,让它们落她的穴口,没精液也要着床,得到这次性爱的归所。 邱叙眼珠子盯着那点液体,龟头又射出一点,握住阴茎根部,抿到她的阴蒂上。 涂抹几下。 全部撸出来了,鸡巴拖在外面,随他的身躯挪移才往后。慢慢蹭着,腰腹呼吸,隐秘在他衣服里。 “还要带着空肚子去吗?”他声音微微哑着,无比寻常地问。 穴口哆嗦一下,邱叙意犹未尽地分开大腿,只舒爽射过叁次的阳具微垂,湿答答的腿间被他忽略。他湿润的修长中指,摸了摸她的穴口,将他的精水和她淡白的淫液混合,在感到又要硬起之前,跪起身,抓过纸巾擦掉鸡巴上的粘稠液体,再去擦掉刻意射她穴口的东西。 游鸿钰穿上衣服,他有意避免直视她的打量探视。 他翻箱倒柜找小电风扇,给她吹吹面庞,脸上红晕渐消,欲潮退下。 让她的妆发保持一开始那样。游鸿钰又从小包里,变出小梳子,梳理刘海,不需要镜子的手法娴熟。 一想到她今天化妆,可能真不是为了见自己,说不定是去黄思雨的酒局,邂逅什么朋友的朋友。 他又想把她操一顿。鸡巴划过她脸颊,射她脸上。让她去认识些酒桌上打扮的油头粉面实际上什么都不会的坏男人。如果今晚她因为太开心喝得烂醉乳泥,他绝对会奸了她。 他无比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嘴唇,伸手摸她的头发,低下眉毛和她认真说:“我这两天和我爸妈聊了下我和你谈恋爱这几个月的感受……” 游鸿钰震惊,游鸿钰无言惊讶。 “这什么表情。”邱叙立即有点儿不开心,“反正他们很支持我和你交往。” “我会更努力,获得他们的喜欢的。”她说着,眼神却像不是真的很信,邱叙父母的这种喜欢,是把她当唯一首选。 “没人喜欢我的,除了你。” 游鸿钰露出极其不理解的表情:“为什么,你这么……” 邱叙忽然极其寂静地看她。 她肯定是要为她熟悉的人辩护的,她自己不轻易妄自菲薄,同样不允许自己熟悉的人自卑。可是邱叙,可是邱叙的一些履历“前科”积累…… 过两秒,邱叙的情绪转换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你先走出去,如果我爸妈在家,你要问他们,邱叙去哪了?你说你一直在邱叙的房间看书。然后很困惑地说,邱叙教我做题。如果问你什么题,你自己发挥吧。” 他拿出一本高中物理书,说:“你可以把这本书拿出去。”里面偶尔夹有类似她字迹的演练稿。说是类似,是因为她打草稿的排布完全不会像邱叙这样,她觉得自己的更精简一些。 诡异的是,这本书还真是她的。 “为什么是我的字迹。” “我临摹过您的……” 游鸿钰想骂人,实际上她也骂了:“腌臢泼才!”她炸毛了。 邱叙顿了顿,看起来很领骂,很快又交代道:“我把我卧室旁边的厕所开了灯反锁,他们一般会默认,我可能在洗澡。” “那你呢?” 邱叙眼珠子顿了下,眼睛往他房间窗台外看:“我会从这里翻到隔壁。隔壁还在装修,门不锁。然后提快递敲我家门,说我去取快递了。” “太危险了。” 邱叙抬手:“更危险的我都试过。”试图捏她脸。 游鸿钰的头侧过,走到他窗外看了下。类第四代住宅装修,窗台有些相连,隔壁住户的窗台在上方一点儿。确实还没修,也没听到人声。下一秒她抬腿起爬,邱叙伸手拦腰把她拉回来。 游鸿钰眼珠子毫无情绪地看他,最后安静两秒,回身,游鸿钰的嘴唇撞击他的嘴唇。 2.39:多事之春·春夜 3. 腊月二十四,近乎是,游鸿钰和邱叙鬼混的倒数第叁天。看最新小说H文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快无广告无弹窗 咖啡馆里的昏暗乏味让人失望。 Commune的位置在最新商圈。黄思雨亲自来接,游鸿钰有点惺惺的不好意思,夸口一样笑道:“为什么喝酒的地方,从你家换到酒吧了?”黄思雨并非朝定午改的人,即使是纵情时刻。 刚关上车的邱叙,回身,没想到她一来就这么说话,疏淡看一眼。 黄思雨淡笑着叨:“我懒得给你们做饭吃喔。” 邱叙转头,人也更默淡。 黄思雨有意出面,替他俩“主持公道”。游鸿钰明白。 游鸿钰更明白,思雨是不是偶尔也闲得没事干。 游鸿钰看向酒桌等候的人,思航,思雨的四个好朋友,思雨男朋友,一个同龄人。 黄思航介绍这位小哥:“思雨的潮牌店历练中。” 游鸿钰落座,说:“好久没过去玩了。”每次去,思雨都要大打折,力度太大。游鸿钰过去这些年一心读书,怎么就她读书越读越穷?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能回馈思雨,渐渐少去这家店。 游鸿钰和邱叙在前几年,就分别和其中几个哥哥姐姐熟识。 这次见面,先夸他俩小孩儿“长得真结实!”,思雨笑着说“鸿钰肱二头肌、肱叁头肌练练得好”。有人起哄,游鸿钰也不吝啬展示,那是平时垂落柔顺,鼓起明显的线条,而她表情狡黠得像水獭,惹人拍掌比大拇指。又聊健身,请教哥哥姐姐青春永驻术。又寒暄交换联系方式。终于开始点餐大吃特吃。跳跃破冰小游戏。 黄思雨的男朋友,是如今某蒸蒸日上新式茶饮品牌的总经理。这一桌,唯二安静的,就是思雨男朋友,和邱叙。 还是聊家常和所谓消息。邱叙还是那么清皓。被提到,又会笑着接续两句。 某个姐姐做咖啡厅,游鸿钰抖落道:“17年吧,港城的咖啡厅,说这边喝咖啡的人很少,咖啡厅老板提出要资本市场教育消费者。但那之前,李青燃在重山,就开始搞咖啡了。” “他的咖啡厅,我去过。”邱叙握酒杯的手,顿下巴前,忽然淡淡掀起眼皮,看向酒桌,“他不是老板。和入股制差不多。重山人讲实在,还没到叁千块钱就是‘股东’、‘代理人’的说法。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 全程,邱叙只就这件事露出一点态度。除了总依据某种生猛的直觉,来干成事的游鸿钰,其他人对邱叙,多有垂爱。 “那老板是谁?”黄思雨正切鸡腿,笑吟吟地问。 “回头帮您问问。”游鸿钰见邱叙白白摆头,漫应着。 和他们同龄那位,弯下身捡东西。前提,酒桌窄,游鸿钰坐最外,腿往空旷的走廊,稍微放了放。 这位扶桌面,抬头,视线落游鸿钰脸上。 坐对面的游鸿钰,没懂。于是低头看自己牛仔裤,一路延伸到长筒靴。然后看到,裤脚露出的袜子。 那是下邱叙的床,邱叙给她换上的袜子。花纹工艺特别。 她转过头,邱叙还是那么杳然无声的存在,眼睛近乎深幽幽。 鞋子的字母,工艺特别,是思雨潮牌店当季热货。 结束后等代驾,游鸿钰抬手整理风衣领,黄思雨在那边嘻嘻哈哈最后招呼一下朋友,走来:“今天不要怪姐姐做了次居委会阿姨。” 游鸿钰在夜灯下微微眯眼,细微端详黄思雨。这一晚,春夜重山的雨,来的早。但是她头发本来也要洗了,也由薄毛雨落。 游鸿钰曾经对黄思雨的情愫,还是不止后辈依赖和遐想向往。 十一二岁时,经常和各种同学周末出去玩。她父亲对她的朋友亲和,她家就成为会面点。男生往往都怕误会,于是有个暗号,在她家楼下篮球拍地的节奏频率,提醒女孩子们:可以出门。有次,两个男同学抱篮球走前边,到场地还是找不着人,看女孩子们,就问:“不要试试投篮玩玩。”游鸿钰试了,那时候个子不高,男同学说,弹跳力不错。看好文请到:po18yc.com 导致游鸿钰对篮球的兴趣一度飙升的原因,是黄思雨。黄思雨之于她,就像赤木晴子之于最初的樱木花道。 高原社交心怠散。下大雨,把自己关房间,音响震动,让张国荣的歌萦绕房间,就是最好的社交。直到大二才确认自己是双性恋,有次嘴毒,说到处都是酷儿诱饵*。他大叁和学长进入暧昧期,心理学在读的研究生学长,莫名其妙发四篇论文,昭告高原,你是回避型依恋。看来心理学的术语,还是传播过广。 怎么变成的性少数派只有自己晓得,有些事情得体感才明白。外表异样的人,面临社会硬性价值取向不大喊不夸张的人,内在一样的人,边缘心态需要分类。 没人会记得早夭胎名。 黄家和游鸿钰同龄的,其实是叁妹黄思蕊。思蕊,小蕊,报道上还能找到,一名女孩在补习班二十四层跳下。她丢失的玩伴。那个假期没回重山来度炎热暑假。为了了解新闻报道的细节,父母没解释的那部分,十二点敲黄家门。 黄家父母缄默其词,只隔门说:“太晚了,我们都要睡了。”淡淡的声音,小游鸿钰能感觉不对,孩子的直觉。 和思蕊的友谊断了,才跑去和思航做朋友,去和思雨做朋友。黄家那之后,有一堵玻璃墙。游鸿钰嘻嘻哈哈能化解所有冰嫌,也不敢提及。 大家都选择叁缄其口。对一个无辜的纯洁生命好,也对周边人好。 在春雨里,即将到来的2024年首,游鸿钰“唉哟”一下,笑谈道:“我想起以前,每次分手,前男友个个都生我气,很有怨言。我确实分不清'有感情’和‘有爱情’,只知道需要确认关系。”她手揣风衣兜里,摸到角落的戒指,笔直而立变得有身量,“找你谈心,你不知道这些情况,直接说,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复杂的,不能简单化。” 黄思雨默然一下,才笑道:“原来你还记得。” 她的眼睛越过思雨,看向道路后方的便利店,方才被思雨支去买口香糖的邱叙。 便利店的红色招牌下,店内格外的明亮白炽光。邱叙迈步要踏上灰台阶,冬日节庆里的玻璃门已自动打开。 游鸿钰仰头,眼皮沉酸,酒后懒劲,叹出一口几乎看不见的白雾。她们仰望薄薄寒雨如甘霖,让眼皮清亮。 “就是未来哪一天,我找到你,说,我正在和邱叙分手,这次你要只帮我呀,姐姐。” 最后游鸿钰好奇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黄思雨有些困惑:“不急。我不想生孩子,没人要求我生孩子。” 游鸿钰的脸上,展出一个足够明熠快乐的笑容。 十点过,小区里夜深静,邱叙一定要送她到家门口。 有那么一长段路,游鸿钰什么话都没说。 树下干燥草坪,又有一窝小猫。 跑动的白色小脚,明过路灯不见的晦暗。 只是路过,小猫却跑来围绕邱叙。游鸿钰前两天,绕路取快递,也见过这窝小猫,大猫也很警惕她。也正常,毕竟小区总有好心人定时定点喂养救助,而她住了这么多年也不管不问。 “这里的小猫很喜欢你!” 她微微欠身,双手放膝,开始“啫啫”,余光看到,邱叙的运动鞋轻微往后落。 一般小猫都会躲人,邱叙却怕起来。小猫跳跃,小猫打滚,两只小猫跳跃打滚,游鸿钰眯眼嗬嗬笑。 过了一会儿,身上有这些小猫所有颜色的大猫,调色盘一样走来。精惕又宁静,左顾右,彷佛真的无视两个人类。 “猫妈妈也喜欢你。你是香妃格格吗?” 邱叙自然地笑,声音那么好听。没说,这只大猫,是猫爸爸。 是这个小区唯几没阉割的公猫之一。似乎是他喂得好,很奇妙的改变,这几年,这几只成猫,渐渐形成一种类蜂巢的社会结构。 也像整个世界的原子化。人与人之间被齿轮化在铁罐子铁路系统的作用下,运输到该有的位置;人与自然的关系,在食物中被工业隔离;或因自身齿轮的运转,耗费大量心力转寻求他人加工;有趣的是这样的社会的组织安排模式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现代性。现代性带来了高级文化*,但它是否又是一种对古典的滑稽戏仿? 管理员大叔裤腰带上,在桑塔纳盗窃案之后配备的新巡逻棍,需要扣住。他另一只正握对讲机,走在小区接班路。只瞥眼,夜里眼睛也精尖,矮墅与矮墅之间,认出邱叙和游鸿钰。 之前小区桑塔纳偷窃案,站监控前,抱手不声不响看监控。老小区没物业微信群,那个物业新来,就算知道游仕谭,游四爷不认识,更别说什么游鸿钰。一开始有怠慢,这个小区能保持不上不上的管理水平,已经花费心思。后来才知道游鸿钰是谁。管理员对这小孩儿印象好,那件事全程独自处理,和他们沟通,没动气没动火。 那个青年也认识,今天忙于约会,将身体微微侧向游鸿钰。管理员大叔离开。 “你想养他们吗?”邱叙垂首看猫,问。 一只没项圈的野狗,驮着四只脚快活路过,游鸿钰站起,远远望狗。鸿雁的脖子向前伸。 身后的男人发出嘬嘴声,野狗扭头看来。 野狗转了转,邱叙评价:“感觉不太亲人。” 那几只小猫就很可爱,这条野狗长得并不好看,品种都说不上来,缺乏一些做宠物的基本外观。当然,不是他残酷,游鸿钰那几个对她有怨言的前男友,他这阵子都简要了解了下,人也长得不是特别好看。 也不知道游鸿钰到底欣赏他们哪点。 不过他不会开口直接问她的。 “狗见一个可以喂养的两脚兽就要跟着,那不就是走狗了吗?” 狗忽然凑近一点儿,但不是嗅闻姿态。 “嘿嘿,”她就一伸,成功挼上野狗两把,“虽然我们没缘分,但你很开心有饭吃,我也很开心。” 游鸿钰站起身,拿纸巾擦手,远离渐进而嗅的小猫:“没食物,还是不要招猫逗狗呀。”那是无人称的提醒,某种点人方式,会让听者愣一下。 狗消失灌木丛拐角,留枝叶片水滴反光。 邱叙稍有愣滞,即使讨厌人拿腔捏调,一句话总要讲出叁个意思来,还是心惊了一把。 邱叙开始怀疑是否被看穿。 但是,游鸿钰没刁难他。 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恋爱。 游鸿钰摸过野狗的手,就算纸巾擦过,他也不会再牵的。送她到她家门口。 游鸿钰都打开门,又跑来,问:“你爸爸妈妈会体罚你吗?”声调带点淡淡的甜气。 邱叙忽然笑意盎然:“没有过。”清溢的眼,眼角都带笑。 “怪不得。”她这声捺得低,几乎快听不见了。 “……” 游鸿钰困惑地眼珠子看他,写着答案,陈列给他抄:“我爸妈也不准我说脏话。” 雪满云积的夜晚,万籁俱寂。 很可爱,真的很像小狗。符合他所有想象的小狗。 唯独这次,他没抬手摸她头了。就那么笑着看她。 “我们明天还能再见吗?”她忽然问。 邱叙愣了愣,然后点头。像黑夜又延续。 他站楼下,望了会儿,直到一楼灯关闭,二楼卧房的灯打开。 —— 酷儿诱饵(queerbating):文娱作品里,创作者添加的性少数群体内容。 高级文化(highculture):此为硬翻,就是“阳春白雪”啦!文化与社会词汇。 2.40:多事之春·内向攻击1 游鸿钰之前为求职做的摄影作品集,又添几页。看最新小说H文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快无广告无弹窗 她终于翻开邱叙之前为她找的那几本摄影书,黄思雨也送来一沓新旧兼备的书籍,告诉她,为她整理的,都是网络上没有的。 游鸿钰这两年独自东奔西跑,手提包最好真的是手提包。暗黑,竖放几本着名摄影师写真。 她见过最听话的拉链一下就拽分开,正中书脊名字是上世纪女星写真。邱叙送她回家以后,游鸿钰在睡前想起翻看,摇摇欲坠,如儿时炎热早晨前往水族馆。鳐鱼摇贴厅玻璃,离开时,更多说不出种类的鱼群,不断从头顶蓝海划过。 翻书期间,窗外似乎还传来人声,窸窣熙攘、小孩跨迈蹦踏,还有管子拖行地面、水瀑、升放楼梯的呼喊声。 游鸿钰却在她安稳的卧房内,感慨她这辈子就没这么艺术过。 书籍端放到床头柜。拉上床单钻进被窝,钻出手拍桌面几下才摸到台灯开门,室内陷入黑暗。 早上才六点,邱叙提礼品和早餐进门,换鞋时递给她。 游鸿钰领他到餐桌了才大惊小怪地低声呼喊:“我做好早餐了。”她落座,困难看向清汤挂面。 邱叙从大大的黑色无镜眼镜框里,看了她一眼,又默默拉开餐椅坐下。 他右手抬起一着清汤挂面,睫毛垂下品尝前,左手指了指自己提来的口袋,平和道:“这家米汉堡很好吃,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然后替她消灭一份半。 吃完,一眨眼功夫邱叙钻厨房,游鸿钰踩过自家餐厅下的瓷砖,无跟拖鞋啪塔啪塔跟后边叫他别搞别搞先放着。 小鬼或小狗从他上臂肩头蹭着往厨房的玻璃窗外看,下方是有些草率的小区狭窄人行过道。一切是如此平和,根本不像邱叙关闭合盖表六点过敲响她家门那么严重。 游鸿钰打了个迟来的哈欠,伸手摸了摸他头顶,没有兔耳。 “你能接受戴兔耳吗?”游鸿钰环抱他肩膀,莹白白大气的脸颊,正垂睫毛蹭他肩头,极度依恋般。 邱叙身形完全顿住了两秒,才问:“那是什么?” 没得到回应。他再转过头,游鸿钰忽然朝他露出一个足够友好又诡秘的笑,却没说话。 大概是有了他上次一进她家就有本事说热自己脱外套的”前车之鉴”,游鸿钰觉得自己很好心的,主动帮他脱外套。 没得到同意。 岂有此理!她在心里勃然大怒。 游鸿钰无声放下无跟拖鞋。(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开始假意测量腰围,悄悄摸男人口袋,上、下、左、右,甚至是他内兜,她喜欢那个地方,但是依然什么道具没有。也没带电脑。 怎么都像今天会随她摆布的无声讯号。 两个瓷砖方格,游鸿钰左前迈去时,前脚掌轻盈按下去,站他侧面。 邱叙瞥了一眼,她的手指正敲桌面。又平然敛回视线。 邱叙今天裤子扎得低,他的后臀、臀窝和一点股沟。那是直挺挺翘的臀部,裤子不算紧,彷佛她手塞得可以下去。 她猛抬头,手不自觉按住料理台沿,那么冰冷。另一只手按住腰,挺胸抬颌。 游鸿钰脸上一派轻松:“——薛定谔的忙啊。叔叔。” 邱叙的眼角喜悦着挤了挤,宽厚肩背微动,眼头眉毛间距抬开时送放出没那么薄情的弧度,他嘴巴微合,似乎很想说什么,却又合上嘴笑。仍然,延续着,专心做事。 这阵子,有些人,一直任额发舒长超过眉毛。但是今天邱叙一来就给人相当精神的感觉。 他的额发捋起来了,露出柏拉图洁净宽阔的额头,也露出英气眉毛。游鸿钰凑近半分,轻松嗅到了,发油淡而馥郁的薄荷味。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把额发掀起来好看点?”他温声说着,唯独双肩运动,双臂直直瞄收的准心,白碗那么薄。裁判,裁判。裁判的职责是必须看好他表现。 水龙头已经被他手掌快速按关上。投球,碟子静漠落入不锈钢的沥干栏。 他开始甩甩手,接过她递来的细软白帕,腕骨平转一圈,手背筋脉浮动。指盖比他手指肤色温红不少。 “嗯。”游鸿钰点点头,被他盯得笑起来。 ……还想,想亲近她。 “我妈妈给我收的那些信也带来了。”他淡然说着。 这次他讲话正常了,邱叙要是不动小心思的话,泠泠又忠实,和他相处起来还挺轻松快乐的。 “你几点起床的?”她问。 还好不是特别好看,不看她就没得看,只能在电视上看了。 邱叙的眼皮忽然顿住,闭上眼轻摆头:“忘了。”他将碗筷洗净,她接过放进干碗机内,转身去往她家洗手间:“我去洗手。” 她站厨房,侧头看洗干净的碗筷,看他长身离去,才想起来,可以看他手表。 游鸿钰本来是站客厅桌边,翻阅那些情书的,看了两封,又慢慢坐入沙发。 于是文字又不是文字了,腐烂的枯枝败叶,一只蚂蚁拖留下的细小水渍,摆雨露枯褐纸张,山洪汹涌,落下湿漉漉的情愫……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好像都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游鸿钰不愧是识两个字。她开始纯粹因为这些人,曾喜欢过那个“邱叙”,还是女孩子,内心泛起一种塑料隔膜包裹心脏震颤出来的噪音。 还好,那声音太小,以助于毫无回响弹回,告诉她,这不过是她这种,向来里外不是人的人的自我感动而已。 游鸿钰在桌面的手收拢,背对客厅落地窗,扭头问邱叙:“你把情书拿来,想要我烧掉?我看完了,现在只想留下来。” 邱叙极其不解,落地窗的微光落他脸上,眉宇虔心又平和:“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啊。” 她继续整理厚厚一摞书信,平然讲,“你自己烧。打火机在旁边抽屉。”她丢下这句嘱咐时站起,去寻找焚烧信件用的容器。 邱叙无声抬手得令,按住沙发沿站起,拉开沙发旁竖柜抽屉之前,困惑歪头看她走出大门前,草草踩住皮靴,就去往花园的背影。 空荡抽屉好干净,除打火机,四五包烟,灿红中华亮金缎黄鹤楼。大概是身边人是游鸿钰,邱叙就没什么要求。但他真的受不了刺激气味,烟味就是刺激气体。考上大学那年,一家故地巡游,去了姜明珊的大学。邱书文重点大学旁边的老旧小餐馆,据说有着特色美味。墙面也贴禁止抽烟。他刚要试试邱书文向他推荐的鱼香肉丝,姜明珊忽然面色非常不好地看向邻座烟民,接着就招来老板换座。他皱眉看了眼邱书文,毕竟邱书文不烟不酒到了姜明珊都发笑的地步,邱书文第一反应还是没去帮腔,甚至反过来看他。烟味就是刺激气体,一手二手叁手。 现在邱叙更不会放过逮到她陋习的机会。准备好好问询她,问:“你抽烟?” 游鸿钰在玄关书架之间近乎寡淡地一眼穿过来:“我爸的吧。” 邱叙拿起打火机,手顿了顿,此次问询结束。 ——这是游鸿钰父母去世叁年里,首次向他谈到父母。他觉得丁克群的事情可以和她提一提。 前些日子,他意外瞥见,游鸿钰在手机上浏览某丁克社群的宣传。于是向他提起丁克,游鸿钰很惊讶,说:我刚才还用我的摄影师账号联系他们宣传负责人来着,没回复我,不知道怎么想的。贵人事多?他当时立即笑了,只好讲:可能是对方不经常运营吧。 邱叙回去就拿自己半死不活的账号联系,多加一段说明来意的文字,表明自己是初探这类社群来学习,又给进了。 她今天向自己谈及父母,或许可以问问,是退群,还是继续潜水“学习”。 “我也有情书来着。”上楼顶时,游鸿钰信懒懒道。 游鸿钰都快忘那些人递给她的书信。而当她提起这件事,她想起一件小小痛心疾首的事情,幽微仙女棒的焰火燃到一半就捅开钟鸣古寺里旧寮房的窗户白纸。那是青少年时期,游鸿钰和照微索要纸画。照微工于书画,琴竹石是她的装饰物,才女某一日自发响应校园大众喜好,细羊毫笔换2B自动铅笔,下凡试作二次元角色小头像,非常之简陋,哪怕游鸿钰知道硬度最高的铅笔线条色越浅,游鸿钰觉得那依然具有丰子恺在路上被迫教威廉巴勒斯握拳套描摹贞子集大成之美。她忍不住从这幅画,移到照微那张几乎是从仕女图上走出却鲜活生动的脸。而那张脸,最对她生气的时候,只是收缩笑脸皱眉心抬起双手中指,可爱。照微的攻击性只有这么一点了。照微那天笑着和她说,我爸说这幅比以前好看。游鸿钰那时还处于自封自己是照微的爸的年纪,提出,很漂亮,这幅画送她吧。 最后闻讯赶来的于璟,就那么看着她抢照微的早期抽象主义画。照微眼泪婆娑,侧躺课桌,细白手一路延伸,手指捏着那张纸,而她不敢太用扯烂掉。照微温声细语向周围人解释道,鸿钰我可以给你其他的,这幅我爸夸过不可以。对,照微看起来相当受伤,她根本没动手动脚,但场面看起来似乎就是照微不送,而她要硬抢。然后她哭了,准确地来说,是憋出一滴泪来了。照微哭的更厉害了,画一松掉地上,抱住她说,是我画的还不够好看的,你等…… 孽子,孽子!!她那时候是怒子不争气,她又不和照微搞同性恋! 拐角转过面向来的英俊、喜欢受虐的男人一脸冷淡,脸色相当沉。哪怕脸上多副眼镜框,上方阴影依然遮不住,他蔫阴蔫阴的诡异气息。 游鸿钰被吓一跳。本来就是逗一下他的,没想到这么大反应。她已经习惯,邱叙不会在她面前吃醋的聪明。 很快,邱叙又抬起眼皮看她。极其澄忪干净。 游鸿钰向邱叙漫谈:“于璟收着的……惹到她的话,她可能拿出来,拿声捏气当众念。” 邱叙笑出一声来。低头时按住膝盖,继续步上阶梯。 看来,哪怕她有点厌烦,还是可以继续写。毕竟他还没掌握游鸿钰的书法字体。频繁使用电子产品,仅半年后,就有点儿提笔忘字。以后她不需要自己了,也能躺她某个人生耻辱柱的曲奇饼干盒子里,活她嘴唇上,即使是完全戏谑谬谈讲自己。 爬楼最重要的,是要会撬锁。游鸿钰笑着说:“以前经常爬楼……” “你当时是去做什么?” 门声响起,女人无言间打开通往别墅楼顶的大门,侧半发光到白的脸,眼睫发光,嘴唇微动:“没有谁啊,只有我自己。就在天台吹吹风。” 门打开,冷风刮进,开始下一点儿雪。东风初雪总温和,不带任何工业灰色杂质,不会让高原敏肌发红。 冷风刮过他的脸庞,在他要为游鸿钰收拢她的外套时,她蹲落下去放花盆。 不大不小的花盆,陈旧信件,飘忽焰火,盆底点燃。 燃到最后,她的外套晃动,取出父亲的烟。撕开透明塑料膜,叁支罂粟花的冬季灰绿残肢在别家屋顶花园摇摆。 她狂抖烟盒全倒进火里,到最后手速又放缓,留下两支烟。 另一支递向清隽的男人。他笑起来,睫毛黑得明显,阻隔纸烟的手掌推向她,打火机抬起,手掌转向为她护火,眼眸垂圆,瞳孔印显漂暗的火,郑重其事道:“以后你要抽烟,别问我能不能抽,到通风的地方抽。” 像要证明什么,她把烟投箸一般直直丢进花盆,唯独手势惺惺作态的愤怒更真诚。邱叙笑。燃尽一半的信件,粉色信纸和黑字白纸和烟草炬炬闪亮。她差点要问邱叙,以后闲着没事干,可以拉开邱书文办公室抽屉,看看里面有几种烟。 游鸿钰双手落膝盖前,自然垂落,眼珠子抬起看他,额头莹润。容易让他短暂失神,掉入某个魔怔地带,幻想游鸿钰蹙眉发火。 幻想里会对他发火的人,站起来,展开秀长双臂。他也站起搂抱她时,嘴唇张了张。 “我喜欢你今天身上的味道。”她抬起头颅,眨眼睛,微风被他挡住,不断吹拂她耳前发丝落下,“就……有点儿像,松木脂油的味道。” 他享受拿破联愿意亲近他,听到她讲:“我以前喜欢闻一种怪味,燃烧垃圾的味道……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喔——”邱叙清闲的眼珠,不断凑近的鼻梁和嘴唇,忽然向后,向她叮咛:“可惜,说服力一般。” 当她关闭楼顶的门,往楼下走,邱叙忽然说:“可能是我车载香薰的味道。” 她知道,对于邱叙的嗅觉系统来讲,什么浓郁香味都刺鼻,自己的车座子都有引擎味。车载香薰都要稍加选择。 实际上,那香薰味淡得副驾驶常客都把它遗忘:“难不成你在车里呆很久,薰出来的。” 他差点在楼梯间滑倒。 2.41:多事之春·内向攻击2* 从天台烧完信,折回客厅,电视机前那么安静。(精彩小说就到 https://www.shubaoer.com 无广告纯净版) 现在看眼时间,才七点。外边雾冷冷,重山的冬天总这样,游鸿钰侧过脸来,问身边人:“看电影。《情书》?感觉你会喜欢。” “我不看岩井俊二。”他淡淡摇头,接受半文盲女朋友闪过的惊讶,“我现在不是很想看电影,能借用你家浴室吗……” 邱叙今早几点起床?她再度浮起这样的念头。 他的手机,就放在她手边。 邱叙先去洗澡,又将手表带入浴室。带在身上的,才更有查询价值。 游鸿钰的疑问又加深了,他今早到底几点起床? 大清八早,她走出浴室刚抹完润肤露,蒸发膜正好取下,拿起等离子吹风机。 刚刚在厨房里,她分明闻到邱叙擦了发油——擦了发油,那就是已经洗过头了啊。 这时,浴室门外竟然传来他的声音,镜子里的女人自己吓自己一跳。 游鸿钰说:“进来。” 她正站洗头台的镜子前,湿润长发垂落,看起来,和她的头颅相处得融合又沉重,暖光照得她背毫无温馨,反而价值连城。 游鸿钰泰然自若裹起白浴巾。肩膀因为再次抬起吹风机,肌肉起伏。 她正将浴巾最后一截塞入胸上,手臂落下,似乎轻轻一扯就会掉下。按开吹风机开关前,略显轻漠:“你最好是为了用马桶。” 他眼皮轻掀,那是毫不吝啬地和气文雅笑容,“你认为,我看起来像欠管教的小男孩吗?”下身还裹着刚才出浴的浴巾,袒露精壮上身,下巴和嘴唇一样克制着。 他垂落双手,隐约半合,上面是流动筋脉,因为淋浴,变红不少。(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被盯得久了,救场一般走近。邱叙用带鼻音、眼珠子品味着什么一般的语气说道:“唔,如果你想教导的话。” “……”游鸿钰这次反应没他快,先转过身,抬起吹风机。 肩臂宽大的男人两步行至她身后,轻轻截下吹风机,修长的大手灵活摆转吹风机,握住开关柄。 吹风机消失在他修长有力的手臂后,左手掌微搂她腰,浴巾贴到腰,压出该有的弧度。她很快抬手,按住浴巾压缠胸部最上的那个结。他亲吻她微微抬落的肩头,镜子里的女人正肩平和,在他身前流露出气宇轩昂的态度。恍若这一幕他见过,有片刻失神,很快,左手手指抚开、抬高她发根,让暖风吹拂而过。 游鸿钰很忙,手指移过几种梳子的圆筒,抬起瓷台上的瓶瓶罐罐,检阅他们的文字。余光扫到,邱叙精壮偏白的上身,柔黄光晒着肌肤,足够健康,容易让她产生欲望。 邱叙抬起吹风机,垂眸研究她头发和手指之间的干湿变化。 看似服从、专注于手头工作,喉结却在不自觉滚动。彷佛她连一杯水都没招待这位客人。 游鸿钰双手按住瓷台,撑了撑,略显疲乏、甚至不耐烦,眼皮掀。 看他要装到什么时候。 据说,游鸿钰是寒冬腊月拉开家门询问父母你们能不能养我一下子的自立自强小女孩。 于是,伺候她的机会,往往需要,额外争取。 现在吹完头发,透净镜子前轻松自如地向前倾,俏丽的头发贴背晃落,手指快速拨弄头发,检验他吹得如何。 恋情进展得格外顺利,阻碍他的永远是其他因素,而不是游鸿钰。 但有一件事,他实在琢磨不到游鸿钰的用意。 泡泡浴那件事。 当初带她走出人工梦境,他想补充睡眠,先到自己父母曾经的空当住所。得冲凉,游鸿钰既不想在自己面前赤身裸体,又希望他待身边。于是他继续穿着T恤、卷起长裤、先背对她,等她自己脱掉衣物,进了发出泡泡的浴缸水里,蹲浴缸边帮她洗发。游鸿钰一瞬间安静下来好多,却像捡回家的流浪小狗,蜷泡沫水方里看自己,眼珠子里尽是孤寂怅惘。 那一刻的游鸿钰又那么透白,像他许久没碰相机时会下意识抬握起整抬相机偏光着看一眼确认一下的滤镜片或uv镜。当时游鸿钰双手抓住浴缸边沿,那个忧郁文静孩子凝望,透白得如空气。 后来同居没多久,他们第一次做爱了。 一开始他有点措不及防。游鸿钰问他,你为什么拒绝。严厉失望的表情。她说,我讨厌你拒绝我,邱叙。然后他心甘情愿让游鸿钰在上位。有点儿奇怪,但如果游鸿钰那么做情绪会变好的话。 结束之后,才反行倒做去做体检,给彼此交代,一路上,他都确定,游鸿钰心情相当好。以至于他对他们的未来规划要怎样具体切实实现,倍感动力。 那种动力,和过去遥望游鸿钰,调整自己的道路和她在某个空白蓝的未来邂逅,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的生活明显变得五彩纷呈起来,人生若是一场旅行,现在不管他将公路往哪行驶,游鸿钰都先找了那家加油站或快餐店。 现在多好啊,他们情投意合。他觉得自己人生非常完满了。 空寂宽阔的浴室,游鸿钰面庞有点漠然,正取出一把缺齿的旧色桃木梳,梳理她银光润晃缎的头发。静悄悄把那些缠绕细结扯掉,无声暴力地拉扯头皮抵触总旺盛生长的头发,就像她过去无数个日夜做过的那样。啪嗒、啪划、啪哗。 她将旧梳子轻轻不舍地放回收纳筒内,避开凑近的邱叙,有那么一秒,她眼眸像把邱叙当做陌生人。一个迭影的幽灵。在抽过烟的手指间泄露,消散时无声无息。她的手背蓬了蓬头发和肩颈之间的深褐灰暗。但他又无言地凑近,发尾直接扫过他隐匿情绪面庞下的阴影。 游鸿钰连有人照顾的流浪猫都懒得看,显而易见地匮乏一种爱心,一种关怀这位小男孩刚刚在想什么的爱心。现在几乎赤身裸体共处一室,已经够暧昧了。 氤氲湿润颗粒消融消,男人发油的香泽味还有点儿近。 游鸿钰沁微沁显出一种,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骄溺的不满意。面颊上湿红润的颧部,明明是素日常见,却和他曾经十几岁时,第一次春梦,他手臂杵墙壁,安坐安坐在椅子上抬头看自己的女孩完全重迭,他的视线从侧前方调转,又从对面镜子里看到这一幕。 很惊颤,不过还是现在的她更鲜明。现在的邱叙,看起来更顺眼,怀抱一顶灯照亮一样。邱叙觉得很奇妙,是因为她家浴室顶光效果要好些吗? 然后她又在他怀里拧眉了。 他手臂放她腰侧,清透干净的眼睛融合情欲:“在这里吗?”向她咨询。 “有点冷。”她有点错愕道。 他摸女主人平直的肩头,暖的,从肩头一路往下,还是暖的,但在他手掌经过的地方,她的肌肤以极快速度泛起那些细微小颗粒,那些、渴望用舌头舔暖安抚下去的抗拒。唇合了合,右手捏握她右臂,既像确认又像束缚,左手掌已经按下她左手,亲吻她的嘴唇到绒毛细布的面颊,同时将放置台面的吹风机,好心挂回右前方的墙面。紧接着光裸精壮的上身就不断靠她后背,问:“这样会好点吗?” 她嗓子奇异地痒,空、热,还想继续亲,身体软得可怕。想抬一只腿,但是他几乎贴到了她下身。 浴巾不长,从胸部上方包裹,到大腿中部就见光。她不自觉合拢腿,多淑女,怎么会是她害怕穴口溢出的水顺着还没穿内裤的大腿落下去。 她弯折落下手肘,压向洗漱台边缘。转过头,目光撇过他光裸的上身,还有他腰际卷进去的一端,和凸起的盆骨外侧,目光无意义寻。她的脚根从无跟拖鞋上无意义抬,脚开始发冷。 她越往下趴,他的上身就越往下凑,笼罩,红润的右手依旧自然垂落,多绅士,依然不搂她腰,嘴唇追吻她下落的肩背,肩背停驻,他的吻又离开了。 她的脚跟又抬起,脚趾分开,又一次转过,撇过他高一些腰身,但是邱叙把她逼迫到垫着脚贴瓷台。游鸿钰在心中暗暗发誓,邱叙再凑近一步,就踩他脚背,让他自己看着办。 邱叙的右手忽然移到平静腹肌前,慷慨地先解开浴巾。裸露光洁的大腿和早挺立的东西,把浴巾丢旁边烘衣机上,屈身低头时大腿微落,接着,就把她从后,小孩把尿一样抱起,这些他站得不能更直了。裹她上身的浴巾,在这个过程里轻而易举震散开了,随他抬起自己分开的大腿,落她腹部间。镜子里,邱叙将她抱起,她喘息着将自己的浴巾一角捏攒,手掌突然用力,又将浴巾轻飘飘抬起,身后男人稳实的肩膀后侧,保持这个暴露她下体的羞耻姿势,让她丢到他的浴巾上。 重回镜子前,已经昂到最高的发硬的深红粗壮阴茎竖立,随他走近微微晃摆遮住她分开的穴口,她的双腿完全掰到最大。 邱叙的眼珠盯那里,嘴角忽然提起微笑,看向镜子里的她:“你看,这样就用不着杵手了。对不对?”打破浴室里的静谧。 她脑子混酌加深,意识水滴一样旋坠,后脑勺后边靠他脖颈。 邱叙的心膛因为温氛头发扫过而发热,心里快乐得不得了,双臂用力圈箍住她的双腿后膝弯,整个腰腹都贴她后背,说:“这样还冷吗?” “……” 废话太多了。她弓起上背,意识不清间用手,把那根东西往自己穴口贴。 2.42:你最舒服的时候** 邱叙看镜子里的自己,静候她玩自己的性器,手臂把她双腿分到最开。看最新小说H文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快无广告无弹窗 还是抵在穴口,不知道谁晾着谁,但他笃定,她决不会自己掰开穴口的。她总这样,不会在一开始抚弄自己的快乐之源,要插她到最失神喷水才玩花蒂。痛恨她这种自矜。 邱叙直接将她折起的身体往下落,她的尾椎不慎触碰性器。从下至上挺送肉棒,湿偏软的龟头顶端磨过小穴的水液,还有一点绸白液体,碾到主人的花瓣上。 邱叙在她头后低声细语:“你特别舒服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有点白的液体流出来。”他的舌头不着痕迹舔一下嘴唇,“但是现在,我们才刚开始。” 他讲话温温哑哑,细语又耐心,太好听,游鸿钰不自觉蹙眉,身体却瘫软酥爽,握他阴茎拍打肉蒂。打得相当狠了,多像奖励他啊。淌水的穴口却不自觉收息。她的肚腹一直在不住呼吸,小腹酸胀得渴望他赶紧插入。和前戏抗争的羞耻让游鸿钰产生几乎要杀了邱叙的念头。这件事的错绝对是因为他长了条鸡巴,一条干净、结扎过的鸡巴。 他后抬抱折她,可以轻易抱她,这个姿势,因为重心在她下盘,似乎比之间正面抱操她还更省力一些,他的手臂鼓动着某种心神激动,亟需展示她忠实仆人肌肉的使用方式,进犯到抬她的整副身体,“不想在这做……去卧室?” “不……”浴室这里还有暖灯呢,卧室…… “不什么?”邱叙疑惑,凑近耳边,和她一起看浴室镜子里,那位莹润的胸部因被抬弄而晃动,放下停落、双腿整个后部到臀肉、心口一路到光洁外阴袒露、被精壮男人小孩把尿一样抱起的女人,鸡巴轻轻贴合她穴口,问:“还是你已经有感觉了?”他全身赤裸竖着鸡巴挡她的穴口。看最新小说H文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快无广告无弹窗 他舔她的耳廓,聆听到她细微喘息,发热气息喷到他耳朵上讲:“——一会儿尿到我的东西上面。” 游鸿钰抬手,他下意识偏了一下以为她要给自己一巴掌,实际上她只是拢过他后颈。 游鸿钰亲吻他的嘴唇,嘴唇分开时,因为情欲而发黏的唾液银丝断开,邱叙那张微厚嘴唇嘴角抬起雀跃又文和的笑,“让我就这么操喷你,好不好?”邱叙虎踞逼近她额头,眼珠子凝视她红润的颧骨,被阴影遮住的那部分。 她的双腿下意识收拢,立即被他押回原位,双手慢慢以他后颈为支点后挂之前,臀骨在他腰上动了动,阴茎继续单纯蹭蹭外部,不进去。龙一样盘邱叙身上的女人徐徐喘气。 她的手指,这时候圈握住根部,算不上公狗的窄腰直直而立,厚实稳定。 邱叙发出公狗一样的吠哼,直接从后撞她屁股一记,撞得要把她屁股掀起,手臂用力搂紧她的后膝窝,像隔空亵操一个衣物送洗袋。神经病。 她低声咒骂邱叙这个坏东西,坏东西。察觉到忤逆的时候,让她裸露的胸膛震撼地颤抖,樱红的乳尖在发硬,小腹到穴口吐出些唾骂他狗几把的水来,把它喷得更加敏感兴奋。裸露的阴部花肉在抽吸颤抖,身体被折迭被撞得只能依靠他的手臂。她似乎不犹豫了,期待邱叙双臂抬不稳终于放下的时候开始笑话他。 “所以,你真正想要的,其实是我直接插入就随便操你,是吗?”他陈述着。 “不装了吗,啊——哈……”她反抓他的手臂晃了晃,有点孱弱一般喘哼起来。整条壮硕粗的阴茎抵了低,逼迫得她花蒂的肉都被顶起,她落下一只手,晃动去按住微软龟头。一整条,直接奸送入甬道里,它不断突破能想象的深度。有什么自然释解了,她渐渐愿意接受他身上唯一能伤害她的可能。邱叙在她耳朵后边笑,满意地用力草草亲吻她耳朵发出唔嗯的声音。他的手臂用力压她后膝窝,被她小腿最厉害那条肌肉压住手臂上方,卡得稳,甚至把她屁股晃了晃。知道他臂力好,她的穴口却害怕往鸡巴上套,确实哆嗦到能压断他,插着的几把像钉在那里,使他们连接起来。亲密地她忍不住用后臀肉夹,他下意识往里挤了挤。 穴道开阔吞含她的小穴不听话开始食髓知味收缩,他就加倍暴戾地抬摆穴道套进自己的整条鸡巴,抵开探寻每一块细软熟悉的水润媚肉,满腹疼爱的欲望带着鸡巴钻入她穴肉里夺到最顶。从中部到根部,有够诡异舍不得抽出太多,腰臀鼓动劲力从后往前肏她的稚嫩处。 室内撞击穴道臀肉的声音暧昧,他抱起她的身躯在自己鸡巴上抽插,忽然笑着凑近她耳朵,“咕啾、咕啾……”他嘴唇合拢时丰盈着某种笑意。声音的频率,和他每一下插入时撞击对应着重迭。她腹部抽搐着。察觉到她越随着自己拙劣模仿的声音越颤抖哭泣,他笑得越温柔得可怕。 想把整条骨条都奉献给她。结合液体落出,她好兴奋,小穴也吃得很满意。眼珠子盯向镜子里的邱叙,确认后方没镜子,不会无限反射,满意地慢慢放缓,听她细微喘息和穴道轻轻抽搐裹弄自己的频差,调整它们之间的时间差距,扣稳她后膝弯让她的屁股轻轻坠晃,而那根粗硕盘虬的东西操得她的大腿之间骨骼收缩,那块肌肉的影子消逝又浮现,中间的穴口吐着白浆,用力操淫色才见光,才从她发胀发红的穴口挤出一些。 他再次掰开她抽搐收回的整个大腿,她的小腿随顶弄盈盈摇晃,镜子角落也见不到脚底。遗憾地叹,伸出饥渴的舌头舔她耳朵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穴道收缩了一下,他忍不住发笑。然后就更不要脸地伸出整条舌头舔。舔得太满意,以至于忍不住亲她,嘴角全是晴朗的幸福微笑的弧度,暗含要把所有阻碍他幸福的东西都毁灭的鬼畜力量。 腰部肌肉晃动,收缩,几乎不需要弓腿,他的肉棍也几乎没变,只用活动肉棍捅操她的淫润穴道,奸邪地刺激泉眼,甚至留了大半截在外面。镜子里的邱叙反复进出她漂亮坦荡的阴部,贴得紧闭,抽出一点儿时甚至让蚌的褶皱晃动,水洗涮他,喷得水试图顺她屁股流淌。 很快,那些水滴自然落地。他进出时前进后撤隐现的健壮膝盖,其中一只下面还有她换过消毒液的小小伤口,因绷力用腿部肌肉肏弄侍奉,渗出浅浅一层组织液。他肏得并不狠,隐隐期待那个伤口在自己没那么在意的时候发痛的迷醉快感。他喜欢痛苦,那种无法回避的、原汁原味的痛苦。 她捏住后颈邱叙,抓不住他又开始慢条斯理插它的穴,整个穴道都被他玩了,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观看镜影,显得格外有兴致,卧蚕下鼓起某种振奋快乐的东西,眼珠子痴缠幽腻,她想脱离却完全只能被迫接受。毕竟被背后位着弯折肏弄,是她默许造成的局面。 骚水往延过肉棒表面,她急促地喊起来,“快点。”要到了,又被鸡巴肏得不够。 邱叙温和笑:“你准备好了,是吗?” 她闭眼点点头,接着猛地睁开眼,晚了晚了。 他把女人整个身体往前倾,变为更适合凿她的角度。紧接着屈弓起那两条肌肉遍布的大腿,大脚掌按住脚面,稳住身体的重心联活起核心,冲撞挤拔她的屁股穴道,腰腿十分凶猛,浮现某种爽朗干净的微笑,啪啪肉身和低微水声逸散在他嵌入她膝窝后肉嵌入的地方里,嗡震她整条身体轴线。 她轻微喊叫,乳尖飞摇,肩头里的骨骼颤动,手臂下意识抓紧他,手掌安放震慑意味地揪他后发。镜子里的女人正无声张嘴喊叫又被狗肏了,抬起干净腋窝,当她视线飞乱间看不清这些,想起邱叙的舌尖曾舔弄那里,最后说服她用龟头肏腋窝,她开始略有不满地皱眉收垂下手肘。耻感,发现自己自恋的耻感,身体的快感却还在持续,后骨架震颤,完全掌握她身体里会舒服的地方,每一下都直直往里凿。她闭上眼放任邱叙肆意冲撞她体内,闭上眼,颌边在滚动。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一个男人能在自己用劲操她时舔过她伟大的面庞,让她体味他内心的赞扬,这世上只有男人理解他对她的灵肉崇拜。 游鸿钰可就不一定这么想了,她是一个骚浪还无比严于律己的人,竟然同时具有硬币的正面与反面,自由旋转。她被肏干出来时性欲是那么动人,以助于他会有种这种美好不一定只属自己的悲剧感伤错觉。 他的睫毛抽动,闭上眼紧紧抱稳她,想勒断掉,肏她腿心,更恨镜子里那个腰挺得不像很会做爱的邱叙。如果他自己不懂得掌控那种不断涌现的恐惧焦虑,只会不断内化攻击自己,迟早会沦入疯狂。 “游鸿钰,你看,你的骚穴全是水。全是水。”他睁开眼,骂出来时爽了一秒,更爽的是游鸿钰夹住了他的棍棒,侵袭到要死的快感让他脊梁都抖出,全身肌肉不可自制颤栗,咬牙继续冲撞。顶弄她。比在雨天加速行驶还刺激。他完全陷入伤害爱人的泥沼。每当他以为自己在那的时候,游鸿钰不见了,躺到安静水雾池塘面,花月堆迭她安睡的面庞。 “你肏这口骚逼肏得舒服吗?”她说着,声音不甜美、不冷涩、不掩饰,尾音都回荡浴室。那是带着一点质询的语气。 “……”邱叙猛地震悚,像听错,眼睛寻觅,求某种确认。 片刻后,如被撸顺毛一般,疯狗发出粗闷甚至微弱发嗲的喘吟,“……很舒服。”游鸿钰整个身躯随震摇,女人幽娴地笑话道,“邱叙,你有没有发现?一做爱,你话就特别多……” 邱叙缓缓碾磨她,眯眯眼充盈地笑,他喜欢在她刺激下保持气度,他不要脸,他原来可以不要脸。 邱叙亲亲她耳廓:“这个问题的原因,绝对在你身上。你得好好想想了。” 持续用力操弄,让她高潮忍了很久,汇聚为一次想喷的强烈感觉。 2.43:多事之春·插到射,还要哭** 她嗓子哑着震荡时胸膛乳首抖:“……我不想想。(看H文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 男人的脚步往后走好几步,稳稳站住,稍远看镜子。 分她双腿,鸡巴拔出的最末尾速度放缓,却猛地被她的穴水推开一点儿。她先喷出一点,后续,那饱红艳色的逼穴如何喷涌潮水,从哪喷出来的,喷的时候她会如何张合,邱叙看得一清二楚,也极度开心,把她膝盖窝和后臀贴稳固。 之前正面位把她操喷的时候,他的目光太热切,还可能喷眼睛上,总得留意一点儿。这次他完完全全看清楚了。 她几乎弯折腹部在潮喷,水液喷出一条弧线来。让把尿的人身体里汹涌奔腾起更加强烈的欲望,把她后臀仰高——整个身体都架高,面对镜面让他好一切全收眼底。游鸿钰又开始了,又开始收缩了,酒酿过的脸颊随肩膀收缩,邱叙更加使劲把她大腿掰到最大,把她抽搐的腿根肌肉全看光。 他的性欲乱七八糟,心太热滚烫烧,炙烤他喉咙,甚至产生一种改天得购买一根没他粗的玩具阴茎看她自己玩的冲动。只有游鸿钰答应他这种变态癖好,他才能缓解心底日益加剧的、无休无止的、完全独立事实依据的焦虑。他以为那是焦虑,意识不到自己爱上了一个无比爱阴茎的女人。 他疯狂吗?可是只要他装得足够正常,那有病的绝对是别人。以前有叁个地方可以安放他的心情不适,父母对他放心、游鸿钰家小区里,精神专科大厅的繁华,现在还有一个地方,她的舒服喘息呻吟里,极度催情。(精彩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 他就是会无休无止觉得游鸿钰会出轨,他清楚那是觉得,所以不能通过话语询问。话语?她要游鸿钰收拢嘴唇舌尖忽然下落到牙龈后说“叔叔”,要游鸿钰舔吻他的嘴唇舌头伸进去,要游鸿钰走来拥抱她。绝对不是他疯了啊,绝对是外面有一些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要横插一脚他的美好恋情。怎么会是他的脑子出问题呢。 “你尿了好多。”他胸腔微震,震麻她后脊正中,看起来还那么体面。 游鸿钰觉得有点好笑,邱叙喜欢吃甜点,他自己也是一道浓汤栗子禽肉砂锅旁的饭前蛋黄酥,总是、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让她想笑。加上高潮余韵里的脾气格外好,女人那双手长手指,闲暇分开,双根手指掰开一点儿逼肉。肉棒插入进去了,邱叙的手指回扣她膝盖,抬起身体,鸡巴往穴口顶了顶。 邱叙睫毛动了动,清俊的面庞翁动燥意,说,“……里面热了一点,你高潮以后。”喜欢、喜欢呆在里面…… 她的指腹摸过阴茎上的肉筋遍布,但是最弯出的中端忽然用力,鸡巴塞入赤裸腿间湿淋淋敏感的穴口,蹭着,身后的男人闷哼一声,全部推入,然后又将她抬起一些,把她当套子猛肏。弯下大腿撞她,要把她毁灭地从下往上奸淫,乳袋从下到上晃抬落下。他额头筋脉暴起,温雅的面庞垂眸着,癫狂欢愉。 她允许自己,在那么半分钟,脱离躯壳。轻飘的,留置针拔掉那一秒的畅快。全身只能感触腿间被进出的感觉。独自看到月球背面,断吸以至于即将横毙时看到计划逼近数字0或草稿行写。 邱叙偏宽一些的手掌,按住她臀部,射前,情绪陡断到不正常。手臂快把她后膝窝勒痛,游鸿钰听到自己喊邱叙把自己放下。 他确实把自己放下来了,鸡巴微微晃动保持连接,给她两秒灵魂落地时间,马上直接欠身手臂捞起她一条腿就继续捅操。游鸿钰很快发现了他过于不对劲,抬起一只手搂他后颈,邱叙不得不低头,这样站得还一些。 邱叙低头,舌头扫荡她嘴唇,把住她失神时安详的脸要她接受全部的吻、唾液。面颊一如往常端文。 他忽然感到自己鼻子酸,忍下哭泣冲动,一边委屈弓背收息,一边往她穴里使劲捅。猛地加速,双手竭力按住她臀部不准她逃,顶压她臀肉全数射进。 拔出来时,阴茎头带一点淡色水液取出,依依不舍离开被他操开的穴道,茎身半软。他蹲下去,眼观自己体液从穴口落出一点儿,不多。 他半跪接近就又要舔、给她清理,游鸿钰的穴道被他操得很爽,以至于整个人都下意识站稳了,她双手薅了一下他的头发。 这一薅好了,他感到自己的实用性,加倍请求的眼光。 戴眼镜框冷峻男人的双手从穿过她大腿,圈窝按住她大腿外侧,鼻梁凑近。不言语,秀朗俊挺的鼻子恭顺凑近,眼珠子里只有秀水恬静的东西。 他始终一点点凑近,漂亮下巴上抬,蹭她大腿根。崇拜他正直善良的主人。 游鸿钰慢慢把双腿分开,他舔了一下,眉眼和颧骨面鼓动莹亮微笑,她把双腿并上,他又保持半跪姿势。 她的双腿分开,他再次舔弄穴外花蒂,刚才欢爱只被抽插撞到一点,舌头一贴上来就变得极度敏感,抽搐流水来。 他的黑框眼睛晃摆,面部调整出做好迎合穴外的斜度,肩颈不能再稳实了,邱叙轻声道,“你可以完全放下来,我会接住的。” 主人的双腿如期而至为他曲折,手指勾下他的无玻璃镜框,指甲轻轻还刮过了他太阳穴上方。镜框取下,他笑得精锐而专注,很快就埋下头,额发凑近她小腹上,用力舔舐花蒂。那是湿滑、宽大的舌头,舌尖灵活地左右晃摆吸吮,涂抹口水。舌头软实,舌钉相当硬。 主人开始用力押他后颈,阴唇划过他柔软宽仁的嘴唇,畅快高潮。 游鸿钰高潮落下的时候明辉四散得迷人,使得他连紧嗓子都克制,跪极稳等候,保持嘴唇不动,果然她开始慢慢地,蹭他嘴唇、鼻子。 邱叙保持着不动。渐渐地,他确信自己感到在上的无言怜惜,他牵双手至头侧彻底按头发上任她抓稳。 和插她的感觉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的,躺在水滨浅滩上张合的阴唇温柔翁和,窒息让他美妙,游鸿钰接着又坐上他整张脸,压向嘴鼻,阴唇内部张开幼滑的地方淌水吸他,要他,无声无响召唤他,要他随它浸入一片全无管辖的海域。 他的鸡巴抖动早起立,恍惚间脚跟立稳,才确定海面颠簸而二级船舱阳台稳固,而他是如此笨重,一路拖自己从滨海下水道向前,推开沙滩避让产卵海龟,一群塞壬柔美精致小男孩人的鱼尾煽打白扭结防洪石块,转向后爬上无人船的船舱。意识断片之际,恍惚自己有变为人形站立,背后接受零几年旅游景区粗糙的瀑雨热流在后冲刷,唯一不同的,这次没一点胶质臭味,他站在这艘船舱。身后那片水路交通要冲,历来繁华,人群熙来熙往,现在却滚腾压黑云,从后方的城墙侵袭,带着碾碎吞噬砖墙的力度。码头墙桅船灯铺面明亮。他从不断驶离码头的船尾转头,在叮叮摇铃晨雾里向船头驾驶舱里走去,方向盘前空无一人转动。他手感陌生地拿起望远镜,哨声不存,只能跟随变化的风声,寻找水域深处越过十年涌浪里声音的源头——滞重、乖巧、权威、游鸿钰梦里那个触手很多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那好像是一个友好的生物。而他已经不会害怕难受,并在殉教前龟头先射出几滴,流淌过他樱粉柔软龟头下,在浴室里无声抖了抖,她的双腿稳稳却足够残虐摩擦他唇鼻眼皮摆动,无声、暴力地碾他脸。丛林树干始终坚实扎稳大地,如那颗他渴望已久的桅杆,冷涩褶皱摩擦他后脊,经年虐腹的腹肌抽搐。他不要绳子把自己捆树上,他要那个柔软的、就是那个,游鸿钰的触角吸盘—— 他陷入窒息,鼻子尖软骨被抬起又轻轻压下,打湿自己脸的温凉雨,他闭上眼仰头侵入雨里。忽然,一条细长触角从清澈水面浮起,涌起水浪,原来是两排吸盘啊,触头猫一样推了推船桅顶端,一下。一下。她细长手掌正推他前额。圆润微微发硬的触头收回了。 潮汐倒流。游鸿钰忍了忍,才忍下让邱叙几乎无意识含吮吸阴蒂外的快感。毫无疑问,她坐过的椅子里,最喜欢这把。虽然这把高椅,会自己调节高度,椅子的角度还是得改改。每次坐吧台椅,她都感到紧张。吧台还真是只适合调情。她上一次具体这么紧张是在面试! 不过和邱叙做爱,使游鸿钰明白,送上门的晨欢是好早餐。 早餐吃完了,早餐会还在持续。邱叙的眼珠子染亮仰头静候,两秒,没等到,轻声询问,“我是好男孩吗?”嗓子被滋润,变得格外亲和。手继续按在单膝跪下的膝盖上,不安地往下滑。 她噗嗤笑起。多有闲情,凑近蹲下。女人手指间眼镜腿让眼镜框晃,好像很郑重其事地,为他戴上。为他恢复精锐样貌。他眼珠子在看到递来的纸,迟疑了,才拿去擦脸。 邱叙,为什么会给她一种持久的错觉。使她晕眩。 2.44:多事之春·腹黑妹妹的听诊器* 眩晕到极点,眼睛快失焦一样。(无广告纯净版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超快 )她快速站起,刚才玩这么嗨也没头昏眼花,那这种眩晕,到底从哪里来?她没吃早饭吗? 游鸿钰想问邱叙,你从哪里来?这个事情过于还原深邃了,以至于游鸿钰害怕。 她立即离开邱叙,伸手莫名其妙折了折两人摞迭的浴巾,邱叙的手掌按住了。 游鸿钰眼睁睁见他的手掌细腻摩挲自己,后脊背又在上刑了。 游鸿钰完全转过身,双手反按,滚筒衣机并不够高的台沿。 女人赤身裸体,酮处细腻软化放松、在没有浴光灯照耀里流露蜜色光芒,抬起头来。眉尾散开流露诡秘的情绪。她忽然深呼吸了一下,眼珠子毫无情绪,“我从小就想要个哥哥。”她看起来可怜无比,“不需要对我掏心掏肺,就是一个稍微提供一点教导的……” 于是他抓她下巴捏,她也任由他那么做,接下来一张脸上全是他乱七八糟的吻。 他亲得用力,甚至毫无感情,她心膛却颤抖,邱叙活像野兽双手按住她肩部,人变了一样,咬她嘴唇。粗重的喘息传她口腔里。 他头脑缺氧,解决方式是残暴地亲吻她。满足她的索取。他求之不得。 邱叙低下头,朝她微微伸出舌头。她睫毛颤抖了,眼皮不由自主震。动情得格外明显。 然后去舔下她的舌头,含住,吸了下。分开以后,她变得更心神迷惘了。邱叙情绪难明地伏着,她就失神仰头随他歪头,嘴唇微张,舌头稍微往外落。好可怜啊她。 俊秀的男人抓住她的手腕,两只迭在自己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搂她头,身体凑近,阴茎非常自然地贴合她的腿部,涂湿闷热干燥发冷的地方。把“妹妹”赤身裸体搂在怀里,阴茎递到她因为紧张闭拢的腿根,重新感受他男朋友刚刚射过她的穴,“哥哥”就那么见她双手自如反撑。游鸿钰裸露一大片胸口给他看,硬红硬红的乳尖晃动,把硬挺的东西抽插在她光裸穴口,亲吻他,眼珠子好好盯着她被她哥哥操。 游鸿钰在持续眩晕,失神得厉害。奇异令邱叙后脊梁发寒。接下来他什么也不想,聆听她细微娇喘,享受她并拢腿里面的柔软湿润,加速到要把四平八稳滚筒洗衣机都嗡嗡摇动。看最新小说H文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快无广告无弹窗 他摩擦了一会儿,游鸿钰乖到不行,使他心膛到小腹都发麻,麻得心膛震动,舒舒服服加快摩擦在她穴口的速度。 游鸿钰迷茫情色的脸,眼睛悠悠转醒一般,漩涡最黑的地方在那里,对他平缓交代,“……哥哥,不能,射里面的。” 他仓促,很是仓促,被她刺激到了异样兴奋在眼里守不住了,被看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会和你哥哥做这种事,”邱叙扼制着整个身躯奇异的寒冷交替,接近零点一样的乍暖还寒,传递低压,“你哥哥不能、也不可以……”低醇干净的声音低低诫导来,“这样对你不好的。” 这样不好的。 游鸿钰稍愣,腿间的边缘抽插碾磨停止。双腿不自觉撮攥他的肉棍,男人的阳具晃动。她面颊的肌肉抽了抽,哈,总有人错将自己的做作归为讲道理,那个人在此刻肯定不是她。 邱叙古怪又极度温柔地看着她,“这样你会怀孕。你不能怀上哥哥的孩子。”他用结扎过的干净鸡巴扫荡她,握住根部又戳进去。男人的双臂笼罩她手臂外,坦然稳固地笼罩,垂下嘴唇亲吻她锁骨。俊朗的面庞抬起时,直直的睫毛里淡褐色透亮的眼珠停止衍散,变得黝黯,流动诡异的光,“为什么呢?我和你哥哥长得像吗?”微哑沉闷的嗓底震动,足够低柔绅士的语气。 她愣了下,邱叙有点诡异的性感,继续被他推弄穴外。花蒂被他发硬的东西磨杵,穴口出水。她忍不住用手掌按住后腰,他附身逼近,自己几乎快往后倒。 邱叙双手自如按着台沿,眼珠子瞟了一眼,上身不断逼近:“你哥哥引诱了你,他的行为其实构成了犯罪。你不用害怕,我想为你梳理出来,这真的是犯罪……” 游鸿钰急中生智,“我和他是同卵双胞胎。” 他眨了眨眼,惊异,却没被她逗笑。 邱叙微微歪头,毫无严肃,犹如校园时代阳台上的午餐伙伴,闲暇一般投来亲和目光,不紧不慢地和她讲:“还是说,你喜欢你那个……我过去十多年,打探你追寻你消息,嘱咐他们一定不要惊扰你的正常生活,偶尔会尾随你上下学、周末站你家楼下看几点亮灯……然后我都没发现他存在的哥哥?”清润干净地看她。他好像没生气,眉宇皱起来都像精准测量过。 有人后脊发麻得往后倒。面前颀高精壮的男人忽然伸手,她以为他要搂自己后背,但邱叙却只是微微收拢她的头发。 沉稳发热的手掌搂了搂她后背,继续抽插她的腿间,他凑近时她没抵抗,他就低下头去,脸庞刮蹭她柔软面颊,“还是说,你主动庇护你哥哥,是为了那个东西,”他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忽然又试探地蹙眉深究起来,“那个东西叫什么来着……哦,你们十八岁时父母没为你们分清的家产。你觉得,应该全是你的对吧?我也这么觉得,毕竟那属于你。为了你,我什么不愿意做呢?或许我可以帮你——” 鬼魅的话语,头颅微侧地看向她,维持弄亵她穴外的频率,而当他离游鸿钰极近,她的睫毛正以极细微惊异地张开,当她欲望的眼长大,眼角其实有薄膜发红血丝,凑近就能发现,那其实是猩红色的。但邱叙是这样一个人,他对她生活细节倍加关怀,除了此刻问她昨夜熬夜了吗?他从不关心游鸿钰加班的时间,他早清楚,未来随她工作变动,又要忍受她的熬夜、无序的作息。 这座上世纪建成的小豪宅如今空落,昨夜燃烧的教堂围墙发黑发焦,尖塔之上明亮,直指看不见的太阳,那像某种畸形的庞然大物,无法躲藏,渴望犯罪。以至于昨夜有许多居民前往围观,驻足。他们总会在消防员、警察十分钟内在四周各就各位,看不见现场也驻足。 游鸿钰家别墅小区里,云杉和松树林之间的树枝里,有一只乌鸦,无人知道它正寂静栖在这片天色渐亮的却在这个腊月加深的寒雾里,乌鸦更加紧扣树枝。 他很快站直,让她的性欲一点点往上升起。毫无情绪的眼珠子好像和她很陌生,语气极度柔和:“所以,你不和我说,只是为了把他完全藏起来吗?你知道我生病,我以前考虑过,重山有一家待遇不错的精神病院……”他说着,眼睛忽然流露出一点沮丧的情绪,谈论谈论愚人船。 游鸿钰内心强烈打鼓。邱叙收微嘴唇,却让她感觉他好像在咬舌尖。 “……” 邱叙好像思索了一下,忽然微微笑,和往日一样修文:“看来,是我误会了。”他睫毛眨了眨,带某种力度,“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我误会了。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呢?我想好好了解他,试着模——” 游鸿钰脸上一瞬间闪过诸多表情,身子立起,亲吻他嘴唇,堵住那些疯话。 邱叙眼珠子忽然张了张,然后,眼睛分泌出一些泪珠,崭新的眼睛令他眼角发亮。 她看到了,一瞬间湿了好多,邱叙立即感到龟头被穴口被淋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 他的头再凑近,尝试再挤眼皮,眼泪水却没再出来。 他双手掌捏她臀瓣,泄愤性质扇打一巴掌上去,推搡一般进出在她并拢的穴口,被她搂住亲吻,然后射她臀根里。 按住她双臀抽出,最后一点射到她的叁角区。 邱叙看起来很爽的样子,头微微上扬,下巴骨骼裸露。 “我不想操控你的情绪,因为我一点也不坏的,对不对?”她的上身投怀送抱,呢喃道,“你讲话又那么好听。我喜欢听你讲话。” 他嘴巴还那么好亲,给她口交更不得了。她很喜欢的。 邱叙发出极长、极长的叹息,她那股机灵劲不干正事的时候总放在这种无尽的调整上:“你叹气了?”那么漂亮的嘴巴。 邱叙眉眼无奈着,长长叹息,轻声感慨:“怕了你啊。”她看起来那么严肃,却不能贴上她那张漂亮的嘴巴。 在游鸿钰微微蹙眉的时候,他又无比柔顺地俯身,两只大拇指按开她的眉心,游鸿钰发愣地看着他微笑,邱叙宽厚的手臂按住她后背。把揪起一角浴巾的她抱起,等她在身上挂好,留下浴室一暗室湿气和馥郁味浸没浸显,往她前往神秘的卧室。 在床上,他先去打开空调。赤裸回到床上,无言,似乎要进行第叁次。但应该不是他们纵欲无度,而是对方身体有无穷的秘密。 然后他眼睁睁看游鸿钰最后一只脚拖脚底横着离开床,跑到书柜角落,拖出一个老红木箱,再走向他时,打开深色塑料宝盒。 里面横躺一只老式听诊器。女主人取出一条曲型金属,末端叉斜出铜管。 邱叙微微笑起来,毫无防备裸露身体。 他凑近,有点想亲她,伸手要把眼镜框取下,游鸿钰又把他按回去。她很严肃,给他感觉很像她自己房间里,展示柜上,那只可取下衣物的手偶。 ……其实,她依然想玩哥哥妹妹听心音的游戏,邱叙已经无声赢得了可以被她床上叫哥哥的荣誉。她试着,意图悄悄进行—— 他和雅笑笑,好像没发现她意图,和往常一样的语气,嗓子收下时线条明显,眼底全是柔和的笑意:“要玩游戏,要不要在被子里?”并把那只左臂,那只用刀片割伤,擦恢复凝胶好得差不多的左手臂,微微往身体后放。 游鸿钰那总是平稳不动的眼皮抬起来,觉得他有趣的弧度。被窝笼罩他身上。很快,她发现,这样很闷,立即打消拿那盏夜灯的想法,换为被窝笼罩自己,让邱叙后背压住床单。 床单把他们围起。她怀里抱听诊器,抓好让尾端不冰到她的实验对象。 邱叙的手摸了摸她小腿,很热。游鸿钰下意识就挪开。 邱叙思索一下,忽然凑近问,“不冷的话,还要坐我身上?”游鸿钰下意识往后退,他赶紧双手圈窝她后腰。 邱叙的胸膛稳实赤裸,胸外那条线一路延伸到他肩侧,抿唇微笑看她,允许她随意测量他。当她将耳管向外拉到自己耳,铜管膜头贴合自己心房时,他忽然有种不知原因的悲伤。允许她随意测量他。 游鸿钰抬头看他时,错愕一下,邱叙睫毛那么长,好神伤。 她有些愧疚地垂头,邱叙吓了一下,轻声询问,小狗为什么哭泣。 游鸿钰听到小狗时摆摆头,垂着头,立即有热泪流下,“……你难受,我湿了,我简直不是人。” 他没说话,大拇指摩挲耳朵后。眼睫落下比松影浮岗脊更轻松的影子,赤身裸体坐立他身上的沉默阴影里,她看到邱叙的东西,又勃起了。 他的声音岑寂又坦然:“……我习惯了。” 看着她眼眶的眼泪,那是像蓝色火焰一样的东西,他试过把手横过上面。 2.45:多事之春·泓霖致电 他整个身躯像玩具熊一样,倚靠她从小当大的床头——双手自然垂落那种。(精彩小说就到 https://www.shubaoer.com 无广告纯净版) 邱叙靠她床头,慢慢地,仰了下头,眼皮耷垂,看起来好像很困,眼珠子却黑亮,他叹息着,“那你……有没有打算接下来做点什么?” 游鸿钰忽然非常礼貌客气地凑近,“你怎么对我那么客气呀?” 邱叙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很多表情,吃惊、兴奋、懊恼、愧疚,紧接着,他又强装镇定,“我的意思是,你在上面的话……”伸手搂她,结果她说着“说出的话不能撤回的。”坐他身上,却转身将听诊器放回盒子,倾身放到手机边缘,还撞了一下。 她倾身回时搂了搂赤裸肩膀上的头发,闭上眼睛,凑近:“好了,好了,现在你可以亲了。” 忽然,她臀骨不稳,邱叙大腿一下就鼓动力度把她掀起,她整个人往后倒的手抓他肩臂,邱叙亲得大有完全推倒之势,带他得逞的笑声。 伏到她身上的动作凶猛但很轻,她下意识往后倒,邱叙将被子盖在身上,把她包起来。 床单因轻弹跳发出声响,也让听诊器盒壳发出声音,游鸿钰错以为是不是把手机和听诊器撞开下去,与此同时,看到其中一部手机,还真在床头亮了下。 照亮了听诊器收纳的暗色塑料外壳,隐隐有红光。她眯了眯眼,好像是来电,屏幕消息流亮起是淡白蓝的,不确定是不是来电,不确定是谁的手机,邱叙的耳朵和半边侧脸逼近。接着铃声响起。 邱叙跪伏她身上,侧头时额头和鼻子弧度偏硬一些,睫毛扫过下方的柔和阴影,一下子徒然顿住。 他坐起,整个床单落下,精壮肌肉的肌肤纹理暴露在空气里,转身拿起她手机,在她身体要晃动时分开跪着的双腿禁锢住她大腿。 手机放游鸿钰面前,邱叙甚至看都不看是谁,直接展示在她面前,却是半趴她身上的。 他的手掌里是整个手机,显得手机忽然变小一般,手机后就是他静候的脸,小天才吧业务员那种。不过业务员输密码时会自动避开,脖颈微微侧过。而邱叙只试图获得她注视。 伸手就可以按下的绿色接听键,她看向自己手机屏幕,“聂泓霖”这个名字久违浮现。天呐呢!惊喜之后就是滔天恐惧。这下撞枪口了吧。哈哈。崩溃了,这种事情能解释清楚吗?她满脸写满痛苦和渴望去死,无声抓自己头发,在邱叙觉得她要尖叫起来的时候,又极快管理好这幅极度癫狂的表情变得平和稳淡。 他就在手机后,把她的徒然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邱叙有些难以捉摸地合拢眼眶睫毛,眉毛都不皱一下,显得有点幽深,渐渐地,眼珠子融染某种温度,他开始无声而开朗地笑,整个身躯都微微抖动。手掌按住他心膛,修长手指摊开,戒指方钻的光闪烁。 游鸿钰起身一点,他依然不动丝毫。游鸿钰大腿极速往内扣膝盖就抬高,他脸上徒然一乱,没撞到他的东西,他失衡一瞬间扑来差点跌倒压死她。 邱叙倒向床面,握稳手机,左臂先撑住床面,接着,自如倒向,她身侧左边。 他的额头触碰左臂,看她的手指按下绿色接听键,埋进去,光裸的双肩脊梁也收缩,收拢嘴唇,整个右臂按照她默许的那样悬她胸部以上,手指握住手机落她右耳。 她按住他手臂别在眼前晃,也按到胸部以上。他的手肘最顶像无意一般向下探,顶过她的乳尖,增肌后厚实的肱二头肌片区压她心膛皮肤表面,却是暖的。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被聂泓霖以搞女性朋友身边男人朋友斩首的罪名的准备,准备——如果聂泓霖问:你和李青燃,是怎么回事呀?她一定第一句就说:泓霖,泓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一定要听我狡辩。 游鸿钰嘴巴张合,睫毛颤抖,声音也扯了扯:“喂?”多悦耳,斩首前还能宣言!舞台剧级别待遇。 邱叙长期的品格教养使得他眼眸浮动出一些怜爱意味的东西,英俊收敛的青年收微面容,眼神变得平淡,曲手,骨节触摸贤君的脸。 他的注视总那么温静无言。 游鸿钰正将手机扩音,要推开他通话手机支架一样的手臂时,邱叙开始舔弄她的锁骨,舌钉敲打她暴露的薄薄骨头。手机安稳放她右手上了。 她不自觉抬起手机,手刚从被子里钻出,他就更加用力舔舐她整个脖颈。游鸿钰心底颤栗于邱叙这个十足骚货,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她感觉一般吧根本没受到诱惑的样子,肩背抬落时压死那只她童年喜爱却因会以绝食抗拒豢养而亲自放飞的野麻雀,鹞鹰越过松林正躺她光裸的肩膀边。在聂泓霖的来电里,她们相互热切慰问,游鸿钰语气始终保持正常。 邱叙喷温气舔到她耳后根,舔一下咬一下,她忍下推开邱叙的冲动,立即掐住他脖颈最顶,按住时他不可置疑地昂头再昂头。倔强眼珠抵眼眶下部分。 邱叙的肉棍硬着,贴她一边腿侧,掐得更用力,那根东西抽动一下。很快,他彻底安稳躺她身侧,像调羹凹起,被她掰弯蜷缩,回弹颤抖。 聂泓霖官方又静娴的语气:“……那说定了,就明天。反正今天打电话来呀,就是刚刚手机刷到快讯,重山市最大教堂燃烧。我刚才看到视频,那个地方离你家那个位置还挺近,就问问……嗯嗯,你没事就行。”聂泓霖在电话里笑着,极带重量的信任感,彷佛电话那端端坐办公室点头:“嗯,嗯,只要你没事就好。” 游鸿钰等她官方完,感觉自己也如沐春风,不过还是疑惑自己的隐私问题,眼珠子扫了一眼邱叙,对电话里讲:“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邱叙脖子上有印。他穿的薄半领子有点遮不住。想到一会儿还得参加她的重要亲友餐会,手掌伸过去,安抚性质草草揉了揉。越揉他喉结越滚动,眼眸神采暗昧。他的手已经抬起,两只手指摩挲她手腕最凸起的两块骨头。 就像过于清楚邱叙是个喜欢在公共场合搞事情的变态,游鸿钰也过于清楚聂泓霖隔山闻风前的静默。互联网时代,每个小女孩都有一个自己维护的小社群,聂泓霖十岁就组建甄嬛传扮演群,维护每一个人。同岁的游鸿钰,还在提着洋铲到隔壁家门口吵她做题的小男孩闭嘴。 邱叙和聂泓霖,似乎打小就心性重,一举一动都在恪守礼仪标准,时间久了,竟然浸润出一副处事不惊的态度。而这两人又都是游鸿钰熟知的,修养和脾气最好,但都很能折磨人的人物。游戏王卡上的青眼白龙,游鸿钰闻得到那种牌的特殊气味,游鸿钰觉得那相当刺鼻。 聂泓霖声音在电话里徐徐道来:“怎么不知道你在家啊。你昨天不是发了朋友圈吗,窗帘我识得呢,还是上次去你家看到那个。” 游鸿钰轻轻叹息:“我还以为是谁又要通过你打听我呢。前两天我不是在摄影主页,宣传了下现在打工这个工作室吗。里面的人都很好。还以为你那边有搞摄影的朋友看到了,又是不好意思直说,要通过你来问我。”游鸿钰和聂泓霖上次通电话,就是类似的事,游鸿钰帮朋友的初创公司打广告,聂泓霖的朋友要进她同学的公司,面试前太紧张,和聂泓霖都当着传话筒。 聂泓霖噗笑起来。 聂泓霖这一出电话打来,游鸿钰其实很想叙旧,但是邱叙就在面前。 “你明天有空吗?”她一只手微微拿住收声筒,倾头问邱叙。 邱叙思考有两秒,面色寡淡地,点了点头。眼皮子微抬。 “哦,对了,”她朝电话里捏声捏气,“泓霖姐姐的聚会,方便再增加一位嘉宾吗?” “呜哇好啊,方不方便?”聂泓霖不耐烦地笑道,“你带来的人我当然会好好招待。” 邱叙的手掌渐渐搂过她肩膀,带一种柔和力道,她错愕去看时,邱叙的眼睛那么慎思。 电话关闭。 游鸿钰多少有点困惑,嘴巴嗫喏着:“你认识……聂泓霖?” 邱叙眼珠子空白,摆摆头。眼睫柔和地自然垂合。他琢磨了两秒,平心静气道:“如果到时候,那边人多的话,你别随便抛弃我。” 游鸿钰腾地笑起,觉得他可爱得不可思议,单手捏他脸颊,并非亲近,纯粹要掐死他。看他到底是不是装的。 邱叙的脸颊因为增肌丰盈了不少,竟然毫无抗拒地被她捏到变形。在他忽然要皱眉时,她感忽然又来感了觉,双手按住他有力肩膀的骨骼,翻身跨坐到他身上。 他的身躯、胸膛随之晃摆,脸上明显热了一下,有点发情,但没什么引诱意味。 明明刚才她接电话的时候骚那么起劲,现在又开始装良民了吗?她低下头,凑近一点问他,“你想在上面?” “……”邱叙的眼神很是透彻清晰,睫毛垂下,好像是看了眼他身上的风景,抬起眼皮平稳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游鸿钰轻轻舔吻他嘴唇,尽力让自己装得比较情欲迷幻一些,在他脸侧喘息,不过他胸膛肌肉的触感太暖太舒服,很爽快的可以随意玩弄一个人身躯之前地喘息。 游鸿钰牙梆子在无声无响动,某种汹涌冲滔的野蛮冲动压下去了:“你在意我会忽略你,会给我一种……我带你出去溜不会拽好手里的绳子的感觉。” 邱叙撼然抖了一下,他后颈和肩膀竟收缩起来。眼珠子莫名其妙落她脸上。游鸿钰明显感到,这个半推半就的男人,鸡巴硬了。 她忽然就掀开床单,马上从他身上坐起。 女主人两条大腿从他身上离开,迅速走向床头柜边的行李箱,取出一卷筒昭书般的暗红布帘, 这次她摊开一半,里边挑出左边第一根皮鞭子,快速收拢。 当她转过头时发现邱叙稳坐起床铺,正套回他的半高领打底衫,丰厚肩臂正背他自己的脊梁斧正,他的手指拉直袖口,然后手指顿住了。面庞收住,并且,眼珠子看着她手里弯折的鞭子,他平淡解释着:“有点冷。”是她自己突然从他身上坐起来的! 他的眼珠子却随她逼近露出一点儿惊恐。 他神情一如既往恭从,但是他就是坐起来了,像隐隐用身体表示不满,游鸿钰直接在床边重新压住他的大腿,他更加倨傲起来,双手后撑,稳定随便她坐。 找死。 鞭子一直一动不动,游鸿钰说:“你太能忍痛了,邱叙。”好像完全无心一提,他宽阔的上身下意识往后退。游鸿钰更加笃定地凑近他。 游鸿钰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动气,直接坐他身上,半高领打底衫被推到一半,露出淡粉的乳头,红枣,扁圆的,堆胸肌上的那部分凌乱地折着。邱叙仓促尴尬地喘,好像他真的很尴尬一样,所以,给人的感觉,很像一个好心人——可以满足她为所欲为的那种好心人。事实也如此,他用宽厚的上臂压住卷起的衣物,防止衣底落下去,不算丰盈但足够有用的胸肌上方,衣物因此凸起一点儿。 她当然得满足他。 游鸿钰舔了下他的乳头,红枣,脸上还真露出这补足她气血一般的表情。 身上的肉,肯定是会敏感的。但是他比起有反应,不如说是倍感羞耻。不敏感,任她玩弄。所以她直接用手夹住。 夹了一下,有点儿干燥,手指抬起来往他嘴巴划过舌钉,她再倾身过来一点,邱叙凑近嘴唇,没得到吻,看到她把手指又放回他乳头,开始用劲捏。他嘴巴颤了下:“啊……”那是胸腔里的喊声。 把他的裤链拉开放出,阴茎立得很硬。她从坐他大腿开始一系列动作太快,没法确定,和夹他乳头有无关系,倒着手撸了撸。往手掌吐唾液时听到邱叙明显忐忑不安,好像什么良夫处男,真奇怪,活该被肏。用逼穴操一根漂亮的鸡巴,同将一把擦拭干净的硬枪塞进自己穴道无异,区别只是谁握扳机朝自己穴道开枪而已,自杀戏谑表演,把子弹从口腔上颚射向脑干还死得畅快。她要活得畅快,一点苦都不吃,然后死得畅快。 区别只是,这把枪的主人将子弹匣拆卸掉了,她的穴口一开始总会诡异地疼爱磨蹭他的卵蛋。 唾液在泛凉的时候,抹他竖直乖巧的鸡巴上,龟头摩擦她的阴蒂,象征性磨,邱叙脸上发春一般漾开,眉头震颤,牙齿根还在余震。 “冷么?” 邱叙连连摇头,他有点急切,催促着什么。但他说不出来。 毕竟他只是一根好甘蔗。 邱叙坐得极稳,一把老式扶手椅,家里坏得最慢的那一把。办公楼搬迁废墟里永远等待来客的那一把。不过他坚实稳固的大腿永远为她敞开。她抬臀提腰,粗硕合圈大的龟头,将阴茎握住,就往她穴口抵了低。 邱叙开始叫,被迫一样的声音。哪怕她的动作并不生猛粗蛮。但是每次他一那么叫,她就湿得非常快。 2.46:多事之春·甜味** 含了一半,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戳弄自己体内感到舒服的地方。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脑子意外舒爽。她觉得下体忽然变得像水龙头,水总不受控地往下流,爽得她臀肉向尾椎收拢。她继续把握龟头顶端的软,朝自己穴道里的肉奸去,磨蹭,不想管那些水能流到哪去。 但是邱叙把双腿分得很开,腿又长,他越分开她就越只能凑近他的身体,坐到大腿根,几乎要压下男人的窄窄盆骨,他腰又窄,肩臂宽,所以手按在床面,也像蜘蛛延伸铁丝笼子的脚。脚掌那么大,依然抵不住她上下套玩他的鸡巴。 但不维持这个动作,那些乱七八糟的体液只会落他身上。他开始犹豫,是否要伸手,替女主人抚弄花蒂,那意味着更多的液体。 邱叙很快开始咬牙,发出难受呜鸣,开始咬下唇眼巴巴地望她。在他那副雅痞的黑眼镜框下。 她的一只手指抬点邱叙的眼镜框,让它晃动,手法和抬他的乳头是一样的。 她可没听到,他开口乞求被放过。 “想哭了?哭出来的话,可以用手。”可以用手抬她的屁股。这点辅助,还是允许的。 邱叙信鼻子,鼻子往上抬,像什么良娼,眼角是会红的,就是没哭起来。非但没哭出来,他试图用眼眸勾引她,情意灼灼又深邃的眼睛。 她笑了一下,就那么保持不动地笑。 她双手去搂他后颈:“那你接下来也要忍着不哭了。”搂住,身子往前倾倒,胸脯非常自然地压他,隔衣物,也不在乎邱叙什么感受,这样压得稳,他完全撑得住被她正面压操,她开始转动腰臀。邱叙觉得自己像游鸿钰塞衣柜里又取出的长条枕头,被赋予自慰功能,他心神震颤,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却感觉自己的躯体真的被她喜欢。 “如果不是一会儿得出门,我更乐意掐你脖子的,邱叙。” 他丰茂秀屹的脸,写满苦楚、酸喜。 “不舒服?” 邱叙又睁开眼,猛地摆头。(看H文小说就到 https://ᴡᴡᴡ.sʜᴜʙᴀᴏᴇʀ.ᴄᴏᴍ 无广告纯净版)吐出舌钉,喉咙哑糙弱的声响,活像他几乎没用嘴巴说过话:“舒服,谢谢您……”他下身很麻,器官被轰炸。他看起来是那么快乐又狼狈。 女主人被取悦,压迫穴道,紧接着将他彻底推倒床上,双腿膝盖几乎要交迭地并拢腿,自己夹住核豆,又摩擦柱身,穴里湿润得差不多,她把剩下一半全含下去,冷落已久的一半,温度有那么一点儿,不一样。 女主人的穴口贪婪地吞下最后一点,淡粉的孱弱穴口甚至颤抖起来。能够马上吞吃整条静静的淫棍,但是她的穴口又在抽搐了。 邱叙仰头看他们交合处,眼睛在晕染意识不清。 他整个人都在抖,压下唇。眼镜框是经典黑,比他俊秀的脸大一点,他躺下,镜框就浮上他的面框,应该是有点不适的,但他镜框的眼睛变得极静,整个人都任由她玩弄。 毫无缘由,她伸手,理所当然地将他眼镜取下,脱掉他的薄膜。邱叙的眼睛飘忽地落她身上,然后她又将整条玩具屈身体里,捏掐他的两颊凹陷:“邱叙,你喜欢我么?” “喜欢、非常……”他隐匿雀跃欣悦,卧蚕都比平时明显。 她压住她大腿,传递长期运动的大腿肌肉内部的压力,虽然人生第一次体测,她曾把那条韧带跑伤,抚摸他丰茂的脸,摸到骨骼才说:“那你要表现出来多喜欢。” 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慎思敏锐的年青男人,竟然又愣了愣,他撇过头,开始喘叫,第一声时把嗓子都咯咯出声。当他动情地张嘴呻吟,他的侧脸又出现凹陷了。酒窝一般能取悦观者。她以为自己是想捏他脸,其实是想在他脸上人工戳出两个酒窝。 “你好淫荡,我喜欢你淫荡。” 邱叙噎呢着:“我喜欢被您完全控制,被您玩,谢谢您能玩我……”完全臣服的语气。 那是极其性感又可爱的声音,他的脸正逐渐腾红。 还是不够。 穴道很爽,核豆没抚慰。她并拢双腿,压阴蒂。穴道湿润又细嫩的感觉令邱叙失神叫一声,她非常轻松就高潮。还是不太够。继续套弄,下一秒她的手臂,环住他后颈,手指尖压迫他脖颈表皮。他低头要舔舐她乳尖,她手指向上抬起他的下巴颏,让他接受亲吻。 邱叙在颤抖,眉光眼顺。 她又掐他,掐,他的鸡巴在体内有点变动。 “邱叙,你总意识不到自己多骚。其实你相当欠操。” 邱叙在抖。 她侮骂邱叙,邱叙腹部就抖得更厉害,把她震动,她压住他坚实的双腿都压不住地震。 他哼唧,憋得相当难受,又享受被她使用。他的大腿会下意识随欢愉扯动一下,很快又用脚掌压住床沿,让整个下盘都保持随便她震摇,而她挺耸穴道。 他的精神不住飞曳,当她确定淫棍上下摆动的幅度,就压住了他,压住他的腹部,手掌用力拂过他的腹肌,穴道碾磨他,汁水乱流四溅。他的嗓子有点沙哑:“哈、哈……啊。” 迷茫又感激,贫瘠得毫无吸引力,却极度色情,人对自己亲自开发出来的东西,总有点感情。 所以她也有权力抹杀掉它吧? 游鸿钰忽然凑他耳边轻声笑:“邱叙,你最好是属于我的,你最好清楚在公众场合干一些事情吓到路人的时候你会多让人恶心。我讨厌你恶心。” 真下成暗娼了,最后一根弦总是最硬:“我是只属于你的。” 女主人缠吻他的舌头。 她嗤笑起来,在他身上摆动身躯,头颅轻微摆动,声调稀奇古怪:“你好像也不是不懂得提出需求啊。但是我们已经认识那么多天,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呢?邱叙。”头颅摆动,“我现在有什么能给你的呢?”她父母为小小的她留的小小遗产? 他的睫毛震颤得厉害,嗓子低哑道:“我觉得你很漂亮,还……还对你很好奇。” 游鸿钰觉得他真是奇妙。舔吻他,满足他好奇。 ** 他感触到一种甜味。 那是什么味道? 甜味和呕吐物的味道。他终于想起了,为何会在吃甜后呕吐。 父母和机构老师再叁强调,童模培训机构里,小朋友上厕所需陪伴。整洁厕所,他听到隔壁间,童年玩伴的父亲触摸童年玩伴小叡的性器官。在此之前,玩伴曾和他介绍,他的爸爸,也是这位偶尔来培训机构的最大股东。 小小邱叙的感觉,只有惊悚。 他根本压不住自己皮肉冒出来的寒颤,一边思考该怎么做,隔壁厕所隔间已经传来关门声响。 洗手池水流动,旧鼓风机发出和那时快餐店一样的声响,又有人进来,玩伴父亲笑着和机构另一位老师打招呼,混浊沉闷的声响在卫生间响起:“邱叙啊,你好了吗?” 下一次,他跟随他们,到会议室前停留。 门掩着的,最无人到访的会议室内门里,放一行衣服架子,已经倒塌。没开灯,灰暗,在间隙里,他看到了,小男孩未发育的性器官袒露,当事人父亲发现他。 他转身,一路跑过走廊,那条总长不过一百多米的办公走廊,只是那天,走廊变得非常非常长,几乎摇摆起来。在尽头,撞上师兄。师兄相貌英朗,那么坚硬,和训练班的秀气、奶油一样细腻皮肤身上还散发奶味的小男孩与众不同。他在楼道里,向师兄说明,看到了怎样骇人的事情。师兄弯下腰,厚重手掌拍他的肩膀。 师兄随后取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透明的圆珠压他舌头上。那是甜的,也是腻味的圆球。刚舔上去时,有点酸味,立即刺激出他的唾液。师兄说……师兄说了什么?师兄盖着他一般附身,有些晦暗的面部,宽慰微笑里带奇怪神色。海腥、海产的味道,人鱼的鳞片砍腿的气味。他撞上师兄,宛如撞上一块坚硬的暗礁。轰鸣,海浪的轰鸣撞击整座大楼,整栋板楼都在颤动。 那是甜的,也是腻味的圆球。刚舔上去时,有点酸味,立即刺激出他的唾液。他忍不住继续含住这颗……甜的,糖果。 当他关闭电闸,双手分上下两段地,握住沉沉衣架钢管。敲击男人的后脑勺,对方先转身挡住。而他跌坐地面。巨大巨大的魁梧男人蹲下,熊擅长蹲着极速前扑,把他一路逼到墙面。他被抚摸大腿。露出悠远的贪婪又观摩玩味的眼神,像可惜着什么。熊说:“邱叙啊。” 邱叙啊。 有些凌乱的会议室里,头一次打开大灯,那么大一张,环住暗红红木桌,中间却没盆景地空荡荡。那天临时开会,桌面却再无灰尘。连之前,他看到小叡坐过的位置,一点印子没有。 小小邱叙开始拒不交代。 邱叙啊。 管理老师在办公室指着他们:“做了什么,交代。”巡逻。指小叡,宽慰笑:“你知道你错在哪。”邱叙站一旁,看着自己被抚摸过的大腿。 父亲出面。而邱书文当时不大不小的职级,却让他受特殊待遇。邱叙啊。父亲推开办公室门,玻璃门模糊里,小叡晦暗空白的眼神,迷茫的门内门外。邱叙啊。只是这次,是不需手推,就会自己合上的玻璃门。邱叙啊。邱叙啊。 姜明珊在电话里喊道,和你爸爸来外婆家吃饭吧。乖,妈妈在这里。外婆家玻璃珠帘后,家具在幕帘里不明,他和邱书文,在厅户室里最安静的一格。邱书文有点愠恼:“怎么闹到把电闸拔了。幼儿园的时候,还会告诉我,班上同学破坏公物,选择禀报你们班长,而不是老师。现在你自己在校外培训,打指导老师。这是不对的!” 外婆家的电光鱼缸里,有条食藻细鱼。 肮脏的、兼具所有食苔鱼的寄生和残暴习性。整座城市里的鱼鸟老板,只有一人知晓它的学名。他企图透过玻璃珠帘,看到板楼外在下雨。 ** 游鸿钰伏在他身上,操他,干他,咯咯延长到嗤笑起来:“你逃到‘最好的环境’了吗,邱叙。你回到重山,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我就是那么无聊,还讨厌我的男朋友其实是因为太过懦弱才喜欢我。邱叙,这样说,你明白吗?” 当她把手臂环绕男人,袒胸露乳,心脏就面向他,她的肩背就会不断环圆。 2.47:多事之春·求饶* “你不无聊,我不、不是喜欢你。(精彩小说就到 https://www.shubaoer.com 无广告纯净版)”他忽然说,睫毛震颤厉害,下巴张合,吃吃哽咽:“我爱你……鸿钰,我爱你。”整张脸登地腾红。 他从未想过,向她告白,会是羞耻的事。他总设想,设想游鸿钰对他露出倍加嘲讽又怜悯的眼神—— 游鸿钰脑袋空白好几秒。很快,眼皮不停翻眨:“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双手搂住他脸庞,接着,扣稳了,落下去之间肩臂也收缩,轻声说:“我也爱你的,邱叙。” 她睫毛垂了垂,看起来极其悲伤,更像在说,邱叙你完了。 女主人的穴道朝下,她的臀肉撞到他大腿精实的肌肉,他肌肉线条变化她在上下磨时绷紧又松开,像抽搐。 然后在邱叙要射精的前一秒,猛地从他身上离开,这次,他脸上急切得要疯了。 发红失神,让游鸿钰产生一种强烈冲动,扇他一巴掌的时候坐上他的鸡巴。 她命令道:“腿合上。” 邱叙忍着痛苦,腹肌随欲潮猛地落下去落下,向她合上膝盖。 她又看到他的膝盖,低声说着,抬起眼皮对他说:“膝盖也磕雀青……” 邱叙的眼仁一瞬间颤抖起来,那么悠远、愣滞。 她垂下头去,伸出舌头,舔舐他的膝盖。她的舌头神不知鬼不知觉,就像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在做一些自残的事。 她看着邱叙近在咫尺的肉棍,甩着淫水,竟因她的注视抽搐。 她终于提起鞭子来,扇打他的大腿,这是第一下,确认力度的第一下,他的大腿肌肉立即绷住了,鸡巴竟然又更剧烈地抽搐,顶端溢出一点液体。 确认力道,她继续坐他身上。有很多事情似乎不需要去稍动用情商去看穿本质了,她就是徒然一点不想了解邱叙脑子想的什么,她只想肏她,鞭笞这幅无知无觉的身躯。 他在她身下一点不想抗拒、逃离,所以她用力鞭打他,打到他叫出来,他叫得好像很痛苦,上身都轻微晃动,又主动抬起主动挨打。鸡巴不断萦绕的快感,被她体液包裹。当他挣扎得有点剧烈,她又将鞭子折迭,环圆的一段悬他头顶,他抬起头,伸出舌头舔舐那里,渴望替她上油。他的脸抬起,脸颊的绵硬起伏好明显,睫毛末端都有白光。 她却把鞭子抬起抬起,忽然取回,狠狠一记,鞭笞他的身体。 落他肌肉上时,他吟叫。游鸿钰身躯不断收息时,气息泄露着她交替的神经,她在发火。 宽阔的卧室里只有细鞭甩他腹肌和胸膛上的声响,不留情地逐渐用力。残忍,却会在他低低颤抖时,黑螺纹的硬鞭面贴他腹肌磨蹭,往他的肌肉浅浅嵌进去一点。抵他腹肌,一路滑向坚硬的小腹骨,上次惹到她,被她膝盖撞击的地方。(无广告纯净版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超快 ) 她用手爱护,他却加速抖。对游鸿钰接下来的鞭子要挥舞到哪无知无觉。 他们的交合处,全是咕噜噜声响。女主人发出由衷的舒畅快乐笑声,他喷出的气息滚腾盖在她手掌下。他的嘴唇蹭了蹭她的虎口。 她小小高潮好几次,邱叙的上衣很凌乱,已经推到胸膛最上方。 他的整个肩臂都在床铺上晃摆,不远处,那副宽大的眼睛框,也在轻轻摆晃。女主人忽然好心,抬起,眼镜腿往他耳朵上压去。她的穴道还在套玩男人粗长乖训的性器官,他抬起脸庞,让她的手指和眼镜腿安放到他耳朵,渐渐浮现难耐的神色,像要射了。 邱叙脖子的汗,快把半高领弄湿。她伸手往下折了折,一抬臀活动,领子又跳回去了,就说:“脱掉上衣吧?” 邱叙英峻又柔顺的脸上,浮现起迟疑的神色来。 “脱掉。” 邱叙摆头的下一秒,阳具,被她俯身压下。所以也用力压住了,他有点仓促地缓和会被压出马眼液的冲动。她凑近他的头,阳具就光裸在穴外一半。 “脱不脱?”她的手指按住他脖颈接近舌根位置,邱叙的舌头卡到他上下齿之间。 舌钉在那闪烁,男人抬起下巴,眉目温恭依旧,却使劲摆头。 一种奇异的愉悦横贯她全身上下。不会控制伴侣,却隐匿着从温顺伴侣身上无限攫取的东西。小赌怡情。雨阳间的天边彩虹。 她观察了一下邱叙这次完全臣服时性感又可爱的脸,乖巧得只有他摆头的声音。他眉间痛苦下压又抬起的表皮,把睫毛扇抬起。睫毛最尾端有两叁根,因眼皮汗水黏一块了。她没闲工夫去吹开,更加用力掐他的整条脖子最上部分。 他会因为她掐着他鸡巴发硬往里配合地捅,但是他开始僵直了。 ……可爱死了。 邱叙的整个身躯收缩,忠顺透亮的棕褐眼仁里有点警备,他因阴影笼罩的瞳孔,竟然真的收缩了一点。满脸憋红,眼珠子随她虎口手指上抵下压的弧度震摆,游动在他的昏花里。 忽然,他按床面的双手,在胸前合十,邱叙的头求饶似地,向她点了两下。 她停下,按住他求饶的手腕,把他双手向心口偏开,与此同时掐他的力度也放松,舌吻他柔软饱满的嘴唇。她喜欢亲吻他踉跄喘息的嘴,那么饱满的气息,全是她搞出来的。她兴奋得跃动,狐狸快乐时鼓动前脚的行为。邱叙在头脑昏花的至高欢愉里刚落下,脑子一片空白,那么亮得房间却不断细密发黑。身躯躺在床上,渐渐平息,试着极轻回应她的吻。迷茫里她的样貌逐渐在眼眶里明晰。视网膜后的血液重回正常状态。 游鸿钰把他乱摆动的舌头,完全不受控制抽搐的舌头上带动的舌钉,一并压回去。紊乱的气息只能从他们的嘴角泄露,她又将缝隙完全堵住,碾压滚过他的鼻梁。 他嘴角有绷扯的微笑弧度,介于安详和完全被动之间,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女主人深吻他,她自己也在窒息,穴道在收缩。他的小腹绷紧,得到了想要的亲吻,并且……脑子陷入短暂宕机,迷幻又缺氧。 被她玩坏了一样。 他眼珠子空空,卧蚕放松得极为安详。并听到她微笑的声音彷佛漂浮一般:“好男孩。” 他的眼皮隐约眨了眨,嘴唇张了张,他的女朋友压住他胸膛附身去听,他的舌头舔着,舌钉划过她的耳轮,胸膛震荡,轻微沙哑地告诉她:“我是您的。”唇舌一半湿润着,他接着,马嚼草一般吞咽喉舌。 她眼珠子在意识半昏迷的男人在混沌一般的状态,忍不住用穴却夹它,憋住最后一股发癫的劲,慢慢放下鞭子。 邱叙睫毛抖着看她那么轻松放下鞭子,喉结浮动,眼珠眷恋又神情,被打得那么厉害,竟然会毫不反感,还渐渐显出一种失落可怜的样子。 她一把坐他的鸡巴,随意榨取肉棒,一边试着撕他的衣服,撕不掉。 邱叙笑了一下,很快被她一巴掌扇过去,他有些失落,但是他嗓子里哼出呻吟。 骚货。 游鸿钰掐他脖子,轻轻摇摆,他的头颅就随她晃摆折腾,她亲吻他被打过的脸颊,看到他睫毛颤抖:“你脸上有点汗。” 他的身躯那么庞大,比所有安在椅子床上的自慰器都美妙,以至于她非常怀念他的温热,忍不住抱了抱。很快她又放弃,太重了。 邱叙以为她要换姿势,就坐起来一些,这时候,纯属半推半就,他把自己的打底长袖脱掉了。 游鸿钰眼皮有兴致地抬起,他低笑。 “印子不重啊……”她说着,伸出舌头,舔他胸膛和腹肌上的红痕。舌尖感触一点儿鞭印。他身躯颤抖颅脑爆炸地快感,他越是失神她轻微嗤笑的鼻息就喷在上面。女主人的手臂穿过他腋下,抚摸他宽厚的后背,摸他的肩胛骨,手掌从后压了压他的肩头。咬了一下漂亮的肩头。 她扯他的剃发上方,把他的头往后落,继续坐他身上摇摆屁股,呻吟着又高潮一次,把床单淋湿,淋到他大腿肌肉上,高潮抽搐时整个穴道又压住他整条鸡巴。他捏了捏手掌,宽大的手掌,轻轻搭她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划过她高潮余韵里起伏的背沟和肾。 她干邱叙。从刚才床尾到床头,邱叙一概配合,她的左手要去摸左边床头柜里的东西,继续咬了咬他肌肉线条漂亮的左上臂,邱叙似乎躲了一下。 游鸿钰坐在他身上套弄穴道,忽然,舌头舔舐他左手臂。把它抬起,让他看着她舔的地方。 他嗓子动了动。 那里伤痕已经淡化,浅白色几乎不可见。 她舔他的伤疤,他恍惚看到面包房靠窗位,坐她对面的游鸿钰双手举起牛角包,掰开,舌头包裹住上面摇摇欲坠的脆壳,在他拿起餐巾凑近要为她擦拭,她的舌头歪出把嘴角擦掉。毫无情欲意味,那种感觉像他经常握着一杯喝不完的咖啡,游鸿钰嫌烦,给他截走就丢进垃圾桶,然后挽起了他手臂。 然后他不可控制地又硬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有点儿硬得很傻叉,邱叙脊背骨往后逃亡。 游鸿钰有点不悦,渐渐浮起一点儿质问一般的眼神,宥宥晦明。他心膛在抖,全身血液滚腾出一股隐匿的爽快。终于会揍自己了吗?她要到什么时候揍自己? 她握着绳子尾端,盯着邱叙那种窝囊中渐渐明亮隐匿欣喜的脸,当她发现自己竟然没因为他一下就服软产生任何波动,暴怒反而在她心底加速燃烧,邱叙感受到了,但他不会躲,他期待着那个,那个——揍他,揍到他头昏眼花——他极度渴望又恐惧。 游鸿钰整个人森冷冷得比雾气还琢磨不定,他忽然完全无法预测她起来。 身体在寒颤,那是他完全未知的身体感应,手表徒然一亮。游鸿钰凑近抬起硬细鞭就环过他干净脖颈在后颈握住,往上抬起,往上抬,他呛了一下,咳出最后一声后整个人绷直,他什么都没做就足以刺激她穴道发烫全身发热,邱叙是那么毫无反抗,脸上压抑着某种人生大喜,他整条双腿下意识踹了一下,很快,又稳固好自己的身躯。 邱叙既想射进她细腻的穴道,嘴角又吐出口水,在他意识不到或者意识不清的时候,有几股已经自动从马眼喷出,柔软的龟头蹭暖她湿润的穴道。 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快感,撞倒一只巨大斑马,覆盖他来食用让她确信自己确实占有住了这个东西。一种从未感触过又毫无缘由的恨意在她身体撞击,但确实是源于邱叙,而不是源于她。她报复一般地撞击邱叙的双腿之间,邱叙淫荡的样子又是那么让她脑子欢乐得快找不到北。 她慢慢逼自己头脑必须冷静下来,眼珠子观察着他状态,邱叙那双大手开始抠脖颈上的弯曲硬鞭,她握住鞭子的手松开,松开。弯曲的黑色细鞭从他脖子缠绕着冷硬地离开,彷佛一瞬间就因为没她使用就没灵魂。她的眼珠子曾是那么渴望地像个盗贼一样注视玻璃里那个裸露的、越王勾践剑。不是她有盗窃冲动,而是那个东西那么无依无靠地赤裸暴露给所有人看吧?意识到仅凭拳击无法掠夺那个东西以后,游鸿钰才学会了欣赏古代艺术。 “……”身躯精硕的男人发出粗重、带笑的文静又癫狂的笑容,眼珠子落在她脸上追随感恩。光裸的厚实胸膛上下浮动,脖子上的脉络明显,毫不在意地痛笑。 疯子,疯子。游鸿钰震撼得眼珠子一动不动,眼眶失力。一个人怎么可以疯成这样,差不多一整条命都横挂到鞭子上了。 他渐渐听到游鸿钰的声音悬头顶,女人的手指拨弄他的头发,手指拨弄地上的蚂蚁时说:“以后你再自残,我就拿这条鞭子直接勒死你。”鞭子弯曲段划过他脸部优异的颧骨,“邱叙。我很乐意满足你的心愿,包括你想自毁。”她手臂微晃,保持反勒他脖颈,坐下他的鸡巴。这次她的鞭子没那么用力,她有些失望眼神扫过邱叙脖颈上的印子,已经发青紫。 而邱叙露出一点受过虐待的可爱表情,眼珠子机警起来,毫无攻击性,却让游鸿钰更想直接给他嘴唇一巴掌,得打在那张湿红、丰润的弯弓唇上。 很快,他又那么忠顺恭敬地看着她。怯怯着。 他真的在发懦。活像一只了解各种动物习性饲主的门廊,打翻饲主的量产青花瓷砚台装的食物,害怕得实在过激过头了的流浪猫,猫并不知道那不好。她手痒了牙齿根痒了,反而更想打了想打了想打了。 必须得打他,不然他绝食,他乱跑,再次流浪。她哪里残暴?她收容一只求活的流浪猫。求活就不要作死。 他要辩解,他有自信让这幅身体保持她喜欢的样子,但自残的原因是觉得亵渎她了啊! 游鸿钰眼珠子有点残酷,却说着:“你好像有话要说。” 邱叙的懦弱表演突然消逝,略带悟然道:“……你好像总能马上意识到我……” 游鸿钰后脊有一股刺激她的东西,驱使她对一个好演员残暴。 光裸的身躯摆正姿态,邱叙再度感受压住他腿部的重量,她向他十分友善提醒:“再说一句话,你觉得够不够?”另一只摩挲般捏紧了鞭子握手。 邱叙垂下睫毛,温驯得可怕,睫毛克制着灵魂深处的震颤:“您说的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该伤害那么自己。”简直是像唱诗班的音色。 游鸿钰感到他们颇为心意相通,也很是满意,抬起鞭子时语气也明亮、欣欣然起来:“我也觉得,你在挑战我的常识,一个人不会因为抖m自残的。我用手掐你脖子太用力,你还会求饶。” 邱叙渐渐安稳下来,宁静如泡腾片坠入她的海里。他没说话,因为他无比清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再一次求饶。他必须得发自内心、虔诚地求饶。 2.48:猎鞭与混合甜品** 当他感受到自己嗓子里有一块圆润的气流在自己的求饶声里冲荡,阴茎也又一次被迫失控一般在再次射出,下一秒就是更猛烈地冲撞。(无弹窗无广告版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更新快 )有一鞭子还打他乳头上,发红得惹眼。游鸿钰掐他脖子。他完全按住在原地动弹,她不下马但她还要骑下去。 邱叙上身抬起来,又猛地被游鸿钰隐含暴戾的大腿压着直直砸向床铺,然后他发出求救一般的细细呼喊。邱叙渐渐感到自己的眼泪在流淌,正往眼角下下落,把他耳蜗蓄满。泪光里似乎传来那个女人的平和、善良的微笑声。 他叫的壮烈沉闷,以至于游鸿钰抽神听有没有让邻居听到时,都有种残害生命的错觉快感。游鸿钰不敢承认每一次调理一台专属自己的老旧机器,一旦周围没人,终于熬过自检自修程序后仿若失控地伸手打踹的兴奋。失控仅是为了泄愤而已。最可笑的是机器往往就会因此继续运转。殴打是不对的,她奇异地看着自己拳头被打得破皮发红,仇恨日选在周五放映,剧院般黑色幕布暗室内一群观众在欢呼,她见过的,她总在剧院二楼某个角落。唯一自豪的事可能是她这只永远讨得到食物的流浪狗从未加入过校园语言霸凌、高校逐级淘汰锦标赛语言游戏霸凌、职场语言霸凌。 她第一次学会辱骂,终于开始谩骂邱叙,说他就是一根她喜欢的鸡巴而已。叫他精壮的身躯配合摇摆。 邱叙却在往后屏住,这个魅力四散又懒散的女人那么认真,她之前至多在家内加班时看着那破电脑那么认真。该死的电脑。 他、他是她手下的一台好相机。 邱叙眼珠子依顺又感动地抬起。 “你怎么那么给脸不要脸,邱叙。”她脸上露出一点狰狞、可怖狠毒的狂笑,“然后你鸡巴又硬了。” “……” 邱叙一旦觉得爽了,她就给他一鞭子或是继续掐,然后他露出那种王子嗅闻公主城堡花朵馥郁香氛的文雅绅士又富有余裕的笑容,她下手就更狠,以至于他痛嚎起来,她的动作就放缓慢一些。 整个身躯在她身下晃动,游鸿钰被刺激得癫狂,心跳加速,原来骑马是这样紧张刺激的运动。原来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摔下去就是驯马吗?她赞美马的伟大,方式是用自己的极度湿润的穴道按照他想要的那样摩擦贴插。邱叙发出颤栗无法忍受的快意喘叫,痴痴要牙磨砺他残存的精神。赞美屠夫的温柔,他早知道这个女人残酷无比,他会比在格子棋盘的战场上被她作为将领捅死还痛苦。他小腹酸麻,感动得哭泣哀伤低吼沉喘,弯折上身摆动,床单被他弄皱弄皱,渴望被给予死亡这是他的他的他的他的。 游鸿钰大腿在他腰腹鼓动时颠簸。最新小说 https://www.shubaoer.com 完整版无删减无弹窗 床垫从未如此自由地上下弹动几乎快散架。狂欢式的快乐要把她撞昏了,持续不知多久的狂抽插让她脑子高度活跃,快做出错误判断,会出人命的判断。 她胸口裸露着微微喘息,修长的头发迤过脊背,戈黛娃夫人光裸臀部冲撞他,抽动落潮时似乎温存地用大腿内侧摩挲他,两人腿间全是湿浊黏液。游鸿钰的嘴唇向他垂下:“到此为止,可以吗?”名画只有一瞬间。 邱叙呼吸着,眼眸在潮湿滚烫里随头颅转回,像要把这一幕铭记于心。 事后,房间一瞬间安静得可怕。邱叙光裸在床铺上,她从未如此文静地垂眼皮,摸他柔软头发,邱叙就那么随便她玩。 邱叙有意避开她那种视线,好像很疲惫地一只上臂遮住透亮的眼。嘴巴微张,偏厚红润的舌头在那里,舌钉因冬季的喘息而白雾光萦萦。 他的胸膛上,还有几条鞭痕。多亏增肌,打下去才不至于皮开肉绽。几条在肩背、集中交错在他腹部沟壑上。慢慢消散时,发红晕散,她手指顺着摸了摸。开始揉弄散淤。诡异地抚摸那些她避开的离骨头极近的地方。 邱叙大概是她被打得很疼,好了,这下和她完全熟透了,沉默着,艳色乳头随呼吸鼓动,慢慢软下去。 她再次摸摸他的鞭痕,有一搭没一搭想着腮红色号,而就是这个瞬间,她忽然发现了事后照顾的荒唐。 邱叙的手指理了理半高领,她转身时背后是关上衣柜的门。 向他提出两条围巾,邱叙指她左手上的黑白格。 游鸿钰提黑白格走来,垫着脚为他环绕一周,把凌虐后发紫发黑的部位环绕。 邱叙收微面庞,看着她脚尖, 邱叙想起来了,然后她教他舞步移动。无声地,在雪天玻璃前,摆动裙裾,男人的裤子除了带裤线摆动的稳硬痕迹。 当他微笑,把她抱起。 她转头,几乎懒散又冷漠地看一眼卧房薄薄的透光窗帘,眯眼看了又看,又转回头,低头和他接吻。 邱叙柔情的眼睛微合,问她:“怎么了?” 游鸿钰摆摆头,睫羽垂下都把他眼皮划痒了,慢慢亲吻他。她甚至不在乎邱叙的归顺带着怎样的感情。毕竟,她那么慷慨大方。 于璟发消息来,说奉母上指令买年货,所以他们又坐下了。游鸿钰坐他身旁,恳切谈心的模样:“你说你对我好奇,我对你也好奇。” 邱叙挑了挑眉,酷哥——刚刚被她掐高潮的酷哥,面色泠泠地示意她说。 “你幼儿园那会儿,为什么转学了?” “……” “你高二的时候,好像泼水撒在你班同学王瑜的头上。” 邱叙面上浮现起一种,游鸿钰不想看见的不声不气。她不想看见那个东西再出现在一个跪地上舔舐她阴蒂到她潮喷的男人脸上。某种实验精神在她身体里忽然腾然而生。 邱叙聆听着女人在他身后平稳、原原本本地复述游望洋告诉她的事情。这又让他稍微缓解一些烦躁,甚至陷入某种怠惰的疲惫。 他在窗前空地踱来踱去几步,室内静谧安静,最后,传来他近乎寡然到谷底幽冥、飘忽不定的声音:“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提起。如果你觉得,我必须解释。” 颇有些上次被审讯的痕迹。 游鸿钰眼珠子落他脸上,有些蹙眉,这小子怎么臣服得那么自然?她笑起来:“不是我觉得啊,我只是想了解你。”熠熠的眼睛,甚至露出两排白牙,“毕竟……我最难堪的部分,你从去医院,到现在,见过好多。”她是那么悠和诙谐。 “你慢慢想,我都愿意听的。”她不自觉地流露着亲和。 邱叙那样成熟又透彻的面庞,眼皮压眼泪,很用力。眼角发红,溢出一滴。 “我真的……” “好,我们今天就此打住。等你觉得可以和我说的时候再讲。” 过了几秒,她抬起手机,看一眼时间,给于璟发消息,说准备出发。抬头时,正要讲话,发现邱叙那双湖泊的眼睛,竟然就那么深深望着她。 “你先稳住情绪。”她手指不自觉把手机赶走一样推开。 邱叙却像是被注视久了,忽然无辜而慌乱起来:“我没有,从来没有被别人……没有过。我被摸到大腿了,你不要像那些看起来很善良的人一样追问我细节,又反过来问我是不是有被害妄想,我见过太多次了,总觉得看过很多受害者的描述就觉得自己了解面前的这个受害者,不是我……我跑到走廊尽头,遇上我师兄,还不确定他会不会全心全意帮助我,因为他们私下可能有不少饭局往来。那时候还没有手机,不能马上报警,这种事情再发生,我受不了了,把那家童模培训机构的报火警器按响了……”他的脸色从未如此难堪,讲话也有点混乱。 游鸿钰感觉自己动荡飘忽在一场他的余震里。当她想确定,邱叙是真哭,邱叙又把剩下的眼泪,全数压回去了。 啊。 如果是一个年纪更小的邱叙,会不会畅快地,在她面前,哭出来? 她等了一下,邱叙依然没继续说,他看见了什么。 “你不想说看见了什么。那可以说,你后面做了什么吗?” 邱叙语速变得极快:“……你知道那家童模培训机构的电箱多好找吗?租的写字楼,下层就是保险公司电销部,整栋楼的设施都很好找。第二次他还这样,我当时觉得我快疯了,差点想乘‘停电’砸他的头。我手上有工具……那个衣架,早倒了,脚部支架很好卸下来,铁的,就在我手上。重量刚好。” 当邱叙谈及这段回忆,他明显又混乱了。衣架? 听起来,像是培训机构挂服装的长条衣架。 她配合他语速地点头,表示基本能听懂,提出自己的问题:“为什么?” 邱叙走回来,拉过椅子,坐到她面前,微微垂头,以十分认真的语气说:“……因为我按火警那次,是因为没找到监控。他自己也是机构大股东之一。闹到最后请家长。回家,我讲了一句今天发生了什么,我爸就说,‘早受不了你不去参加学校的文艺演出,在校外搞这种不入流的童模培训’。他一点也不想了解我觉得不对劲的苗头,一点也不想了解我最初为什么会跟到那间杂物室。最后我就退训了。” 游鸿钰露出一点儿惊讶的表情。 “后来我觉得我没资格有朋友。因为我根本没有一次在保护他。” 游鸿钰“哦”,她之前就心想真奇怪。怪不得他儿时童模练习的照片都没有了。原来是心里始终有惭愧,照片都没留下。 “你还记得你那时候几岁么?” “十一岁。” 游鸿钰脸色霎时就凝固到眼仁正中,整张脸都静哀起来。片刻后,又对这个眉头紧蹙的青年笑道:“邱叔叔,我想,你不能拿现在自己的力量,和那个小学生比。” 邱叙愣了愣,她的鼻腔鼓囊类似“嗯哼?”声响,稍微倾身,摸他手掌,感触他偏厚有力的虎口。 邱叙今早带来的内双眼皮,终于变成外双的了,帅气儒雅依旧。 他如今身材宽大,相貌既忠顺又英锐,总是很和善。 但是此刻,他的全身,只有眼睛不是凝固的,琥珀色的两点在两潭褐色里缓缓旋转。眼中透出股哀伤。 他的眼珠子渐渐活动起来:“看起来,你像有话说。” 游鸿钰有点迟疑:“……我感觉我讲话难听。”她只会察言观色,就是很外在的东西,她身边全是一些海浪般柔软的人,时间久了,把她冲刷得毫无独当一面的攻击性。她有些痛恨没法立即为他们做点什么,照微差点弄死杨兆楷晨的“差点”,到底是想了什么?仅仅是宽恕? 邱叙依然神伤的眼睛融合着他平时的平白:“……我和你之间,‘感觉’对不对,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心意相通相处得舒服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笑了笑,奇妙的解读,不过这样好听的话,游鸿钰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游鸿钰朝他眨了眨眼睛:“我也不是说过,我想做镜子么。你会让我做镜子的,对吧。” 他点点头。 邱叙往椅子后仰,忽然,他用一只手臂遮住眼睛,只剩高挺的鼻梁,以深思熟虑的语气向她说:“我和这些人……保持着联系。他们其中的几个人,偶尔还会告诉我,那个畜生的动向。现在,他已经混到娱乐公司里了。” 那么文雅的人,说“畜生”时,竟露出如此不屑的表情。 邱叙非常厌恶,厌恶这个“犯罪嫌疑人”,在网络介绍其对文娱事业嗅觉灵敏成就的“个人简介”。 “你想对这个人做什么呢?还是仅仅为了消除对你那个玩伴的愧疚,我会这样想。”在这座孤寂的房子里,女人的声音平稳地传来。 邱叙坐在椅子里,光线把他的头发边缘照亮。他显得很坦然,摆摆头:“我确定不是愧疚,实际上,我只是想那么做而已。” 鉴于邱叙平时之前和她朗读灾难性新闻时,也是相当正常的态度,她觉得自己用不着对身边人施以某种对极端分子的警惕和关心。虽然她也曾揪着在公交车上猥亵她的男人去派出所。等到对方离开拘留所第二天,游望洋半夜去把那个男人打了一顿。游望洋和她是截然不同的疯子,他非常讨厌亲属告诉他这种事,第二天他换一身衣服来他们家庭聚会,还嗤笑同辈人,说那你跟我蛐蛐他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去干些拔人气门芯的事。那次家庭聚会,游望洋的火根本就没压下来,直到她给游望洋买了双新球鞋。 她朝邱叙叹了口气:“我和你提起这个,也只是为了了解,你和你高中同学王瑜的恩怨。”她看着邱叙似乎又再度紧张了起来。 总不能立即建议邱叙去和王瑜道歉。这往往需要一些契机,一些铺垫。 邱叙还是很紧张,她就说:“有机会的话,我觉得,这件事你有必要向对方解释一下。” 邱叙突然打断她:“……我毕业前找她道歉了,在我们班长还有几个同学面前。”他皱着眉困扰又纠结起来,像是想不通什么一样。 王瑜似乎完全理解他的奇怪,但也是像游鸿钰此刻那么淡漠又认真地看着他。 邱叙忽然抱住面前的女人,严肃的脸是认真的笑:“……感觉和你聊到这件事,心里忽然特别畅快。” 游鸿钰有点发愣,邱叙有鲜明立场,却并不介怀王瑜、周培贤、游望洋之间的联系。像个孩童。 她总在乎着这种网络。 或许她有需要向邱叙学习的地方。 2.50:惹事出世 温馨地抱了会儿,游鸿钰忽然用一种有点粘腻的嗓子,“哎呀——”那是突然升到最高调的女声,在他胸膛里闷着拍打他胸膛,烦躁小孩踹被子一般地收合脸颊说着:“我不喜欢你得罪任何人。(无广告纯净版 https://www.shubaoer.com 更新超快 )” “……”那声音让邱叙觉得分外诡异,但是她的要求很合理。 游鸿钰已经从怀里抬起头,那么透亮光明的眼睛看着他。 他傻傻点头。反正游鸿钰说什么都对。她说,他就去办。短期的,长期的。傻又怎么样呢?她就是喜欢他傻呗。 游鸿钰这时忽然往他身侧,她卧房明亮那一侧看。 “我总感觉有人在外面看我们。”她朝窗户外看了看。 邱叙忽然面色冰住。 游鸿钰转过头朝他微笑:“……骗你的。”她连连笑道。她笑意盈盈地身体都勾下笑,抬着点头看他,带点善意地试探。 邱叙表情渐渐温顺起来,他意识不到他那种不计较的样子格外吸引她,邱叙渐渐面色装得正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游鸿钰从没那么平心静气地和他说:“走吗?之前说好的,带你去见我的好朋友。” 他们要去往游鸿钰亲友聚会,游鸿钰好雅兴,提出要坐公交车,邱叙同意了。 他的车就那么停她家。游鸿钰顺手关车库人行的小门,邱叙就再次看见那堆停车库里的野炊用具。 游鸿钰没提野炊,他也不问进展。外面开始的雪洋洒,他拂过她黑色大衣上的雪。天气又冷了许多。 邱叙面色一如往常峻菁,又理所当然地,朝上整理自己脖子上多出来的黑白格围巾。她有点想挑逗他,她从未和一个人能那么快里里外外熟悉那么快。邱叙好像还真是非常老派耿直的那种人,游鸿钰以前觉得和这种人共事互利互惠的感觉很强,沟通会很顺利。但是交男朋友,游鸿钰就害怕了,现在,她渐渐能放轻松,感到了那种呼吸空气一样简单的相处。 要去最近公交车站,爬上坡道最近。他们注意到老教堂旁边的道路上,湿黑,地面轻微凹凸里,就结了一点儿薄薄冰霜。 邱叙侧了头,青石堆砌的矮围墙边,一栋老房已经烧塌。围墙里天主教的哥特式教堂院内,一片洁净。靠近老房那围墙种植的松杉,也被烧得光秃。 “那么漂亮,有点可惜。”游鸿钰摆摆头,说着。 小区外是便民菜场最外侧,他们经过菜场路边。 薄冰冻住桔柚,潮湿黑枝丫散开,穿行红烟“福”字。 鞭炮炸起时烟雾飘起来,鸟笼被主人抬起的手摆动,里面的蓝绿鹦鹉发出它们专有的咕噜叫声。 公交车上,她拿出耳机,塞一只到他耳朵里。 邱叙享受着静谧,周遭枯树和广告灯牌流光动影都显得顺眼起来,很快,游鸿钰有些正经地看着他。(精彩小说就到 https://www.shubaoer.com 无广告纯净版) “我对抑郁症的了解不多。” 邱叙微微抬起一边眉毛。 “我现在要不要告诉你,我和个别已经离世的抑郁症患者(杨兆楷辰),好多年前相处的感受。他会往自己手臂上割,我见过他手臂上的伤。”她眼珠子有些斟酌的神情停留在听话人脸上,手按住卫衣绳时似乎无意义按了按锁骨:“我想说,我的感受。”却是把双根绳子搭一块儿。 周围是那么庞杂吵闹的世界,雪里减缓的摇摆公交车似乎是她熟知的领域。邱叙看了一眼路牌时似乎有种任凭一切随公交漂泊的思量,索性把耳机摘下,捏手里。 游鸿钰边向他侧身,边取下耳机:“你会觉得,监督一个有抑郁症的异性停止自残,是带感情的吗?” 邱叙安静了一下:“我无法评价那个人。我只想说我看到的你,是一个有感情,不缺爱的人。” 游鸿钰笑了笑,微笑时抬起小狗的微圆鼻尖来:“你看到的。”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接着,她转过头来,睫毛抬起时翘得有精神,眼尾弧度时需要仔细雕刻才能出现的,眼珠子忽然落他脸上,“如果我喜欢谁的话,我会确定对方会感受得到。” 他的脸色竟然乱了一下。 游鸿钰接着就安排布置一般:“今天,先和于璟高原他们吃饭。”她开始向他介绍这几个朋友的工作、性格,见邱叙没有提问,就继续说,“明天,去见聂泓霖的聚会。里面还有一个女生,她是曾经那个谁的女朋友。言笑和我说,那时候他们都在广播站。他们一个抑郁,一个躁狂。在广播站里接吻、打架、把门打得砰砰响,言笑呢,被叫站门外,替他们站岗。”她收紧嘴唇,眼珠子往上抬,言笑当时多无助啊。游鸿钰扑腾的眼皮:“这个女生——” “梁纾禾?”邱叙下意识接。 游鸿钰皱了眉,像问他还知道梁纾禾啊。不过大家都知道梁纾禾。 不是啊,他谈了很久那个女朋友,叫周诗雅。她耐心低纠正着,“反正聂泓霖和我说,周诗雅现在状态好很多,明天聚会能看见她。” 邱叙垂着头,双手放在膝盖。极长、极长地叹息。 游鸿钰感觉,他那一千零一夜里,似乎也有一些和某个人单独相处的记忆。真讨厌。 “你会觉得,一个人伤害别人,是‘时代’的错吗?” 邱叙愣了一下,那是一种“究竟要怎样的大脑结构才有你这样的思考角度”的表情,但是他就是经常对柏杨露出这样的表情。毕竟柏杨的小论文也被他导师再叁要求提醒,“太宽泛了。”邱叙始终对柏杨保持一份形似对家里亲戚小孩的耐心,虽然那极大可能,是可怜柏杨追求了十多年的女生,老找对方讨论一些抽象学术无果后的耐心。柏杨比他还不会交朋友。万幸,柏杨之前做助教这件事还被那个女生夸赞了。不过后来开挖掘机没有。 游鸿钰一边说,露出有点儿玩味的表情,眼睛亮亮。他垂下睫毛,让她切换蓝牙连接,抬起自己手机,煞有介事地介绍道:“我很喜欢这首歌……” 于璟站火锅店外,朝他们招招手。她大张双臂,往前跑,而邱叙微笑着双手揣兜慢步在后,游鸿钰和于璟撞个满怀。 他们都知道游鸿钰是个闻见酒精味就兴奋的小畜生。现在,她转了转手表,非常做作地转着,然后把它取下。 游鸿钰知道这帮人都是只知道学习工作的新蛋子。不过他们的酒局,既不劝酒也不监酒,就可以获得看游鸿钰慢慢发酒疯的“独家体验”。 栗思齐更知道游鸿钰是他见过最菜最爱喝的人,招呼服务员开酒,说:“今晚,谁送游鸿钰回家?” 高原笑,看向于璟和邱叙。邱叙抬抬手掌,有些轻车熟路的得令。 “鸿钰这次回来还挺早,见了不少人,今天以后还有哪些人没见?”席间,有人问。 游鸿钰说:“聂泓霖叫我上她家玩一下。” 于璟笑意盎然,自带气度地,提了提游鸿钰以前高中初中的朋友。 “他们?还不够格呢,得往后排排。”她抬着眼睛似在计算,手也没闲着捏起酒杯,“哇呀,离过年才两天了,没时间见人啊。” “节后呢?” “节后?节后不是去野炊么!”游鸿钰再提。 于璟看外边已经是雪雨加冰霜,冷风呼啸,舌齿微合着含笑道:“越冷越出去闹哄,有病是不是。” 她一骂,游鸿钰整个人就开始装孙女。 在大家沉浸与酒与菜碟之间,无人在意的时刻,邱叙面色疏松,抬手机搜索重山市郊附近酒店。 “不管野不野炊,照微人呢。”有人问。“今天吃饭也不来。” “我感觉她快削发剃度做尼姑去了。”于璟都陷入深思的表情。 邱叙划酒店图片的一顿,抬头看众人,满脸震撼。 全场只有游鸿钰倾身去接过服务员新带来的茶杯,一这么听到,马上就要冷笑。 当她坐回位置,背靠取下的大衣,餐桌上的眼睛,都随这个话题落她身上。 游鸿钰又转为日常温和体恤别人的样子:“挺好挺好。” 放屁,照微真是随了她那个喝酒修仙、办报办到一半事业崩殂的爹。 游鸿钰觉得照微越发超进化了,没人收得她了。照微怎么不乘着过年炸成一朵新春烟花,探明整个泠湖。游鸿钰现在就想直接打电话骂照微,然后发现大过年不能做晦气事。 “……我真的不能现在打电话叫她滚来吃饭吗?”桌上还有一船炸鸡,照微喜欢吃。寺庙里能吃这个吗? 高原笑,眼神看着菜肴却发空,手腕在边沿轻轻锤了一下:“……据我所知,寺庙里不能带手机。” 栗思齐遮住嘴唇的手掌放下去,眼神静默、不动神色地撺掇游鸿钰:“……要不,您打个电话,试试?”肩膀却在收缩。 游鸿钰看一眼于璟,万能的于老师,发现于璟扯出了一个足够灿烂的微笑。 于是关于照微的话题,被这桌缺她不可的饭桌的其他人,以短暂又惋惜、难昧的“敬照微”略过,抬起酒杯时过于肃穆整齐划一,初来乍到的邱叙差点以为,他们抬起酒杯会不喝,要往地上倒。 出餐馆时,雪下得更大了。 是市中心,临近夜里的山脊有一种拔自至暗的黑暗,曾与火磕到死的纯黑树林。 走出餐馆的他们又跑去和堆小雪人的小孩儿玩,霓虹灯牌照耀白雪。覆盖了电箱顶端,游鸿钰指着电箱表面,说这是他们之前兼职画的,一画画一天!她把城市画彩。高原笑呵呵认真夸不愧是游优秀。然后游鸿钰靠于璟身躯窜倒往后,喷热气扯嗓子教训高原一样讲手还不忘比划,画这个可便宜了呢,你知不知道多少钱一天!?邱叙笑起来时扑出雾气,在他们最远处,放下手机录下的一切。身旁路人接而续的香烟,是冬的寒气。 于璟替邱叙思考了下她吐邱叙车上的概率,很严肃地重申这件事。 游鸿钰今晚喝得不少,醉醺醺像一条猫挂邱叙手臂,脚尖都垫起来了。还不忘往他嘴边递一颗清新口气的糖——大家都没发现的时候。 邱叙正一一和他们认真告别,甚至主动加了他们微信。然后他尴尬地拉了拉围巾,防止游鸿钰的手臂别压下去,露出那些痕迹:“我车没开来。” 邱叙甚至有些诡异地期待。游鸿钰让他把车停她家,是不是今天邀请睡她家的意思。他已经开始打算盘了。他没试过醉醺醺的游鸿钰。 于璟转头要叫人,邱叙赶紧一拦下车,游鸿钰眯眼、意识半梦半醒地笑着在车里和于璟说再见。车窗拉上,雨水流过车窗,当邱叙看到街景灿烂而游鸿钰就在他身边,心里感到诡异地刺激。 邱书文突然打电话来了,他说他马上回来,借口是送游鸿钰的好朋友回家。 邱书文非常冷漠地在电话里喊:“邱叙。你最好是一送完人就回来。我和你妈妈现在都到家了。你一整天都不在家,是出去玩了一天,是吗?” 游鸿钰只隐隐听到,电话里邱书文并不满意的声音。 感觉邱叙很奇怪,他之前整个人就是一副在打什么算盘的样子,脸上还有一些红润压抑的欲色,既克制又躁动。他这次喝酒,一下就又变亮堂了,有一种明朗大气又逼迫人的感觉。准确来说,是被这样随心所欲犯坏的邱叙弄会很爽的感觉。上次他同事酒桌、今晚饭桌,游鸿钰发现,他很擅长用谦卑礼仪获得别人的善意注视,用漂亮的衣物和眼镜遮挡住路人的视线。邱叙喝了酒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欠和拽的感觉。感觉劲劲的。她纯粹有种发懒又找死的快意往他身边贴,她就说酒是个好东西。 但是邱书文一给他打电话,他就变得极度寒颤。酒马上醒了大半。好像很冷一样,整张脸肃穆得可怕。刷一下。实在不像演的。如果是演的,那邱叙的演技也太好了,她一旦确定真是演的,一定给他一嘴光,让他装。 游鸿钰觉得自己挺清楚邱书文和邱叙的关系了,这个电话一下又不懂了,就问:“要不要我和你爸说一声。”毕竟她是沟通大师。主打一个脸皮厚得款款大方。睡邱叙是正经事。总好过自己今晚的酒疯发照微身上。 在这件事上,游鸿钰多少还是有点欺强怕弱、见人下菜的恶劣。邱叙发火好安抚,他不喜欢在床下当小男孩,床下和他讲道理,沟通效率最高;照微的怒火,却足够爆破一般让整座庞广大厦轰塌,照微一旦发火,对面的人就要做好极限一换一的准备。 如果安抚得过于虚假,照微会无孔不入、持续地、持续地折磨她。魔仙堡的炸药包。 游鸿钰试以她对文科研究生的浅薄了解,善意揣测一下,照微恐怕也是这样轰炸她的导师的。总之,照微经常给她一种奴隶翻身做主人的调皮可爱错觉。所以照微对重山市“赵”姓在晚清史某场军营旗帜里变节文人军师的惊奇表现,还有她们母亲辈上同一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什么赵家当地小名门,陨落之后分化为近音不同姓的家书编纂考据出问题了,甚至考据到询问邱书文这个档案馆长和秘书长、这位未来极大可能稳坐市长位置的人态度上了。 可是照微的学位证早到手了啊。游鸿钰记得很清楚,照微研一和她说过,不读博。但是游鸿钰又不能陪她看看写的什么,再说你别写别写了。 游鸿钰纳闷啊,这个真的有炸鸡重要吗,那点破研究经费能买多少炸鸡? 邱叙文文雅雅地双手握手机,眼皮垂下,在十字路摇摆的车里弯下后颈,朝电话里“嗯”几声。 等他挂电话,转头来,朝她露出一个带点讨好意味的勉强微笑:“我送你回家。” 司机微微转过头来看他俩。也不是,就是单纯看一眼右边后视镜。 —— 郑重申明:照微的抽象行为并不代表任何历史系学生的做法。